正月十九,容雪折依然没有醒过来,叶白衣日夜陪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这天张成岭正打算下去把午饭带上来,就看到山下出现了一支天窗的小队,他立刻叫来了周子舒。
周子舒只看了一眼就确定了来人正是段鹏举。
几人自山上回到四季山庄附近,看着段鹏举被平安拦在四季山庄之外。
四季山庄的门早在那晚被打坏了,还没来得及修,山庄里的缟素毫不遮掩的撞进段鹏举和韩英的眼中,韩英瞳孔一震,最近他跟周子舒传信不多,完全不知道四季山庄发生了什么,他相信出事的不是周子舒,但这样的缟素让他心慌。
段鹏举上前问道“这位小哥,敢问四季山庄出了什么事”
平安和段鹏举是见过面的,只不过那时段鹏举在周子舒手下乃是得力干将,平安不过是王爷身边的小管家,没什么交集,段鹏举只觉得平安面善,却不曾认出他来。
平安经营钱庄多年,晋州的消息最为关注,自然知道段鹏举是什么样的东西,故意恶声恶气道“出了什么事阁下看不到吗满庄缟素,自然是主人家死人了。”
段鹏举微微皱眉,之前在蜀中吃的大亏,让他学会了低调,他客气道“实不相瞒,我们与四季山庄乃是旧识,还望小哥告知,我们需得上门祭拜才是。”
“少来猫哭耗子假好心,出事的时候怎么不见有人前来支应,人死了倒是一个个上门来祭拜,我们主人说了,别管是谁,没他的允许不准踏入四季山庄半步”平安强硬的拦住众人,笑话,景北渊和乌溪就在里面,要是让段鹏举等人看到,那可是天大的麻烦,别管段鹏举误会谁死了,都不能让他进门。
站在暗处的周子舒让张成岭从后山回到山庄,然后来前门接应。
“老温,逼他们走,我就不露面了。”周子舒有意混淆视听,把白衣剑连带着腰带剑鞘一同解下来递给温客行。
以温客行的聪明和两人之间的默契,自然不需要过多的解释。
温客行出现在山庄门前,让平安松了口气,韩英死死地盯着温客行看,眼睛通红。
平安上前对温客行行礼,唤道“主人,这些人硬要进山庄祭奠,还请您做主。”
温客行冷笑,与其说是配合着平安演戏,不如说是对段鹏举确实动了杀心,“我不是说过了,硬闯四季山庄者,杀”
“这他们自称是咱们山庄的旧识。”平安故作犹豫的说。
“旧识呵,毁了子舒经脉的旧识,还是害他受伤的旧识”温客行冷笑,他这话倒也不假,他跟周子舒这两天都安心养伤,叶白衣那晚打得太疼了,温客行都担心自己破相配不上周子舒了。
段鹏举皱着眉,他虽然讨厌周子舒,但此刻却有种不好的预感,“敢问阁下何人,我们与周庄主相识多年,还烦请他出来一见。”
“你们想见他先问我手里的白衣剑”温客行自腰中抽剑,端端正正的站在四季山庄破烂的大门前。
没等段鹏举想好是攻击还是再商量商量,韩英一口血喷了出来,他们跟了周子舒多少年,没有不认识白衣剑的,剑在人在,如今剑已经到了别人手里,韩英再也承受不住。
段鹏举让他吓了一跳,心说王爷只说周子舒被毒蝎重伤,难不成他已经死了想到这个可能,他心中窃喜。
于是开口道“阁下可是四季山庄的新庄主,我们皆昔日周庄主的下属,此番前来真的只是想祭”
段鹏举话还没说完,温客行提着白衣剑出手了,虽然他们一直在暗示段鹏举,但是不等于温客行容许他将咒周子舒的话说出口,可怜段鹏举在蜀中错过了群鬼册的消息,不知道眼前人是鬼主,又因为轻敌被温客行以秋明十八式一顿吊打
就在这时,张成岭从山庄里跑了出来,对温客行道“师叔,时间差不多了,要封棺了。”封的自然是龙雀的棺,只是他们不点名不道姓,让段鹏举越误会越深。
“庄主,庄主”韩英跌跌撞撞就要往里走。
温客行弹动白衣剑的剑身,将韩英打飞了出去,韩英吐了一口血,便晕了过去。
对韩英这个周子舒的死忠能下如此重手,段鹏举完全信了温客行所表现出来的一切,也信了韩英没有跟四季山庄通信,他废了好大力气才从温客行剑下脱身。
下山后,让人抬着昏迷的韩英,段鹏举边走边思考,他突然觉得,“周子舒已死”这个消息真是让他烦恼不已,王爷知道此事必然动怒,但是这也意味着,再也没有人能撼动他在天窗的地位了。
不过段鹏举也留心着,在四季山庄附近留了几个暗桩,才退下山去,周子舒在高出自然看见了,他最近正烦毒蝎那帮家伙在山下镇子闹腾,正好将这两拨人凑一起,把韩英捞出来是正经事。
与温客行商议后,温客行以鬼谷的人冒充毒蝎,先打了段鹏举一个措手不及,放了一把火,段鹏举自己尚且自顾不暇,更没功夫去看韩英,众人以一具尸体替换了韩英,秘密把韩英交给平安银庄。
而后周子舒给一鬼谷弟子易容成天窗斥候的模样,给段鹏举打探来真正毒蝎的情报,毒蝎的人被段鹏举带人围在客栈的时候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一场打的糊里糊涂。
天窗的人死伤过半,那易容的鬼谷弟子自然是趁乱脱身,把那个早已死了的斥候的尸体留在了现场,不动四季山庄一兵一卒,引得毒蝎天窗两股势力互相厮杀。
并且为了保证毒蝎对天窗的误会更深,温客行还特意留下了一两个活口,并透露了天窗是为了得到琉璃甲,如此一来,无论是天窗的人出现在四季山庄,还是跟毒蝎动手,都变得合情合理了。
段鹏举手下能用的人有限,只得把天窗的暗桩从山上调了下去,景北渊和周子舒坐在院子里下棋,景北渊吃了周子舒两子,转眼间周子舒便吞掉了他一片。
“三十里望月河或许人事变迁,但你这睚眦必报的性子当真半点没变,可是把小容吃的亏讨回来了。”景北渊笑呵呵的拈着棋子,就算不赢,也不能输的太干脆,他看了一眼旁边煮雪烹茶的温客行道“如今还有个助纣为虐的。”
“说得好像你不曾与我狼狈为奸过似的。”周子舒看着景北渊落子,看着自己手里的黑子,思考落在哪里能够进可攻退可守。
温客行往嘴里丢了一枚杏仁,“你们兄弟下棋,来攀扯我做什么。”说着给周子舒倒了一碗热茶,看见乌溪走进院子笑道“喏,你家那位来了,别说我们俩只是小打小闹,只怕你就是要南疆,大巫也会拱手奉上吧。”
景北渊脸皮厚,乌溪虽然不似他一般,却定力好,因此两人反应都不大,乌溪走过来说“韩英醒了。”
“可有大碍”周子舒落下最后一子,景北渊便输了。
“急火攻心,血吐出来没什么大事,喝两天补药就好了。”乌溪说着,用手贴了一下景北渊的茶杯,确定是热的,便直起身。
周子舒站起来说“你们玩儿吧,我去看看韩英。”
“输了输了,不玩儿了。”景北渊把棋子一枚一枚收进棋篓里,乌溪不擅长这个,景北渊也很久没有跟人痛快的下过棋了,虽说还输了。
“阿絮,我跟你一起。”温客行立刻撩开手里的茶具不管了,起身跟在周子舒身后,他比周子舒个子高,肩膀宽,一下子就把周子舒的身影都挡住了,偏他屁颠屁颠的,怎么看怎么有意思。
其实跟乌溪在一起,景北渊并不觉得时间过去了多少年,但是此番重聚,就让他觉得好像当年在晋州的时候,他跟周子舒臭味相投,合作无间,最后也是周子舒帮了他一把。
如今他看着温客行对周子舒的样子,便好像回到了少年时似的,那时候还很青涩的乌溪会无措的看着他,问他我很想你,能抱抱你么,他不说话,乌溪的希翼就落下去,连个笑脸都挤不出来。
难留少年时,他们却已经从少年走到了现在,景北渊一向没脸没皮随心所欲,他从石凳上起身,走到对面便坐在了乌溪腿上,拢过乌溪的肩膀,向那时候一样拍了拍。
乌溪把脸埋在他肩膀处,却已经不会像当年一样战栗了,甚至敢贴着景北渊露出衣领的骨肉予取予求,引得景北渊一阵笑,心想,不管是南疆还是昆州,都比晋州好多了。
“我饿了。”景北渊坐在乌溪怀里道。
乌溪愣了一下,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种饿。
景北渊轻笑着去敲他的额头,这小子满脑子都是那点事儿。
乌溪也不恼,抱着景北渊的腿弯站起来,又把人放到地上,然后拉着他的手往门外走去,景北渊捏着他的手指,看着乌溪一本正经要带他去吃饭的侧脸想,要是先吃另一种饿,好像也不是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说起来,家的攻,都好宠哦,本章老叶和阿折莫得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