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相隔一层衣物,掌心依然能感受到冰冷的温度,再加上那坚硬不似肉体的触感,归远岫诧异极了。
他摸到的似乎并不是一条胳膊,而是一副冰冷的骨架。
他急忙摸遍许振的整条右臂,从手腕到胳膊再到肩胛骨,明明白白的骨头架子,完全不似人类。
难道是一名残疾人,安装了一副假肢
假肢哪有这形状的可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合理解释
一边这样想着,归远岫摸到了许振根根分明的肋骨,和没有皮肉的腹腔。
他倒吸一口冷气,手像触电一样缩回来。
花木槿飞奔而来,见他这副样子,心中慌乱打起算盘。
怎么样才能糊弄过去快想办法快想办法
她飞快思索着,却见到少年把脸一板,抓住许振的连帽衫向下一扯。
这下,魂不附体的人变成了花木槿。
因为,兜帽之下,只鼓了一包空荡荡的风。
此外没有任何东西。
花木槿一寸一寸僵硬掉,牙齿开始打颤,身体微微发抖。
相比之下,归远岫却松了一口气。
“原来不是人啊,”他释然中带点疑惑,“但是刚才分明看到一个人形,难道我眼花了”
他再度看向眼前的物体,只见右半边依旧是半个人形,左半边却是瘪的。
两手提起连帽衫的底部,他把它从“不明物体”上撸下来。
“不明物体”的上半部分赤裸裸呈现在眼前,他一怔,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艳。
那是一尊枪灰色的金属雕塑,雕刻的是人体骨架确切地说,是包裹着金属内脏的半副骨架。
骨架的左边缘处形状参差,像是本应嵌入某个物体,却被生生拔了出来。
归远岫伸手抚摸这具身体的肋骨,神色痴迷。
他与花木槿截然不同,后者也许是出于感情因素,也许是因为见过这副骨架与人体相连的样子,因而怎么都不觉得它是精致漂亮的。许振亦是如此,只觉得它丑陋得令人心惊。
而归远岫的眼中全是震撼和惊艳,仿佛见到了一件稀世的艺术品。
“啪嗒,”这是皮带开扣的声音。
这个细小却清晰的声音把花木槿惊醒了,她恢复了思考能力,但还是傻眼。
我哥呢
我那么大的一个哥哥呢
等等,不是。
前面那个傻逼在干什么
只见归远岫解开皮带,一把薅掉许振的裤子。
接下来,他竟戏谑地吹了声口哨。
“太骚了吧兄弟,”他哈哈大笑,“谁给你穿上的内裤啊。”
伸出两根指头塞进内裤边缘,他轻轻一拉。
黑色的内裤顺着骨头架子掉到了脚边。
许振的身体彻底暴露出来,只有右半边,没有左半边,只有半副金身,没有肉身和头颅。
就好像另一半在瞬间凭空蒸发了。
花木槿完全傻了。
这时,归远岫注意到许振用鞋撑子固定在脚骨上的运动鞋,一愣。
他的眼皮沉下来,陷入思考。
“真有意思。”他唇角一勾。
痴迷的神色继而爬上来,他轻抚枪灰色的躯体,“是什么样的怪人舍得把你扔在地上呢”
“不管你之前属于谁,我捡到就是我的了。”
他大笑着把许振扛在肩上,扬长而去。
“住”花木槿喊了半声,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合理的说辞。
眉头深皱起来,她走向旁边站岗的小警察,“小哥,我跟你打听点事。”
许振并没有失去意识。
他只是被疼痛折磨得有些神志模糊,基本反应能力还是有的。
被归远岫摸住右臂的瞬间,他的紧张堆积到极点。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就在这一刻,脑海里仿佛冲破一个关窍,他的半边肉身竟突然化为雾气,消失了。
这太神奇了饶是许振经历过陨石事件的冲击,也不得不为这幅景象震惊,乃至于都没注意归远岫的一通操作。
当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人扛在肩上,浑身的衣服还不知所踪。
他目瞪口呆,发现了新能力的最大漏洞没办法让金属半身一起消失。
肉身变成了嗯,暂且管它叫“灵体形态”吧,新获得的灵体形态轻若无物,甚至没有固定形状,可以随意向四面八方飘动。
但是它被黏在金属半身上,只能随后者的移动而移动。
自然,如果两者分开,他也就离死不远了。
可是这有什么意义,这个新能力
伪装雕像
归远岫扛着许振来到街区外的停车场,把他放进一辆车的后备箱中。
之后,少年便钻进后座开始玩手机。
许振伸头一看,这狗东西居然是在背单词。
几分钟过去,车内一直安安静静,许振推测他正在等待这辆车的司机。
也许应该趁现在离开,许振想,他感觉自己随时都可以变回原来的形态。
可是光天化日下裸奔
如果不变回人身,用眼下这个造型逃跑
许振脑海中浮现出一半骨头架子在大街上单腿蹦跶的场景。
一蹦,地上出现一个坑。
一蹦,一个坑
一小时过去,归远岫把当日的单词都过完了。
许振依旧趴在后备箱里。
他将这两天发生的事完完整整梳理了一遍。
到目前为止,他至少拥有两个超能力。
一不小心就拆楼的金属半身,还有毫无卵用只能拿来伪装雕像的灵体化。
伴随两个超能力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疑问。,人们头顶突然出现的小火苗是什么为什么每个人的火苗颜色都不一样,而他头顶上甚至不是火苗,是一道隐隐勾勒出钥匙形状的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