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璃门位于华阳宫靠北一角。
此间甚为空旷,四方高墙围着,仅有一条长路直通大殿。脚下是彩色的雨花石,紧贴并排,铺垫整齐,被日光衬得更是靓丽灼目。
要问她为何看的这般仔细,只因一道未能抬头。是不是习武之人都很粗鲁他就没见过这么野蛮的动作
直至瞧见眼前清湖碧绿,旁侧顿步身子微扭,她才用力挣脱他的束缚。却是丝带瞬断,发丝飘然挥散双肩。
“哎呦露馅了”他瞬时将嘴巴张圆,凝眉轻挑,落着风趣。此刻,唯有自己知道,这般露表情,其实是在逗她
卿灼灼一瞬抚头,一瞬退步。眉间拧起,恨不能找个顺手的东西来袭他可惜这怀里的古琴太重,她也没了力气高高举起。
“放心我的月璃门没有旁人”出声稳重,话语似故意拉长。顷刻别去,便寻了一藤编木椅,懒洋洋的俯身坐下。
看他那样子,似已瞧清一切。但也未见惊讶,莫不是上回救她时,就已经发现了
卿灼灼抿唇细想,不禁将眸光侧移上自己的肩膀伤处。慌迎一口大气堵在喉咙,绕行过后,便也只能退去。
脚下迈步,抱琴至他身边。薄唇几次张合,却又问不出。
“有什么话,直说我这人不太喜欢藏着掖着”故迎一副烦闷样,亦还拧了下脸部表情转瞬低头而去,就端了一瓷杯贴唇轻抿小口。
看那喝过后的感觉,应为酒水。
“上回在桃花岭是你救得我”
“嗯”默认的哼了一声,随之饮尽杯中清酒,酒入喉咙,扯起双唇,感受辣中甘甜。片刻,才侧眸逢上她绷紧的小脸,确是跟他那面无表情的师弟,很像“你不是知道了么那日,不是还谢了我”
“”原是要说什么的却又一次憋回了肚子。卿灼灼垂眸不言,忆那日所发生的事对方终归是为了救她,故也没什么好难为情的
可又仔细想了想,自她到华阳宫后,亦是有很多奇怪之处。遂又凝眉出声相问,“那个你是不是在我试炼时,也出手救过我”
闻了她的疑惑,北月溟翘唇露声,随即又倒了一杯清酒再贴嘴边,“你说呢要没有我,你哪能通关啊”
“原来,在火狱里真的是你救得我”
“不然你以为是谁”似故意拉长声线,好让双眸晃去,能于她脸上旋动一圈,“盏王”
“”过分了在她面前,提什么南风盏“怎么会是盏王呢我可从来没这么想过”
眼神微微睁大些许,至她脸上又是一绕。只因记得,在火狱时,她曾迷迷糊糊的唤了什么
这俩人可真是想
为自己看的如此透彻,喝一杯
“那在受雷劫的时候,也是你帮的我”
“嗯”这一哼打了弯,拉了长。举杯难放,只因心中知晓,确是他师弟所为。
故他面前的小丫头,即便不信也不行然他要不要替他俩讲还是待他们当面说清楚
“你在幻境里差点摔下去,是我救得你”捏着瓷杯的手,出一指微挑,点在她的脸上。明着是在告诉她实则是想转移话题。
而后,放杯倒酒,亦为了让自己稍稳片刻。
小丫头问的也忒多了他一时间还真觉挡不住了
“那我被妖枝从高空甩落,也是你”
“”愣了一刻,终晃手摆摆,“哎那不是我别往我身上安我该认的认不该认得从不认免得认多了,使你以身相许”他可惹不起,他那师弟什么影子他自是清楚的很
遂挑杯又是一闷
卿灼灼岂能忍这些年亦没人这么和她开过玩笑
当即扭唇,要行谩骂:“你这人”
“叫师父”
“”哪知被他一语堵回。
张圆小嘴,愣是没了说词。
“你那日不是说再遇报恩么”
“”
“如今,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卿灼灼凝眉呆愣,唯扭唇良久,确是叫不出。看他的样子不过三十几岁
不怕给他叫老了
“你我”
“哪来这么多你跟我听话叫师父”
“”
“师父今后,定会护着你”
“”双眸一瞬犯呆,忽被他施法术扎紧了长发。
卿灼灼扬手轻抚,不明原因。
只见他撩眉瞥眼,顷刻瞥去她的身后。
随他的暗示缓缓转身,竟瞧着月璃门外,那身黑紫色大袖微扬而来。心口猛地一揪,唯抱住琴身,往后挪步。
北月溟自是瞧见了她的动作,也大概猜到些她的心思,故放了手中瓷杯,起身站正。
“你去月璃殿后先寻住处吧那里有三间房,看你自己喜欢”话音微落,转瞬横臂抖了抖袖口。
却见她呆站原地,还没有行步。
“怎么想在这里伺候着”
闻他又生风趣,卿灼灼微晃一双大眼,随即迈了步,没多久便绕过了月璃殿。直至到了后方,才缓缓放慢脚下动作。
“师兄”
“呦师弟怎么有这闲工夫来我这了不该教育一下你的新谛伶么还是说来找我商量事儿的”
“我”
“我告诉你换徒弟的事,我可不做我就这一个即使你追过来,我也不撒手”
他是来寻她的吗
若是她又该怎么做
然,再听下去,便知自己是自作多情了
“师兄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为何要来找你抢徒弟不过是个新入门的谛伶既是师兄看上了那师兄便好生教导着”
“哦不是抢徒儿来的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自是有别的事来找师兄”
听至此,也没什么好听的了遂行步离开,不做那偷偷摸摸之人。
卿灼灼转而走到一处幽静地儿,眼前三面住处相邻。右方是独立的小院,左方是华丽的寝殿。唯在中间开了一条湖,湖上架了一座只能并行两人的木桥,木桥弯曲横穿湖面,直对前方正落一间青竹搭建的小屋。
她不由得朝桥上迈步,亦因心中忽然想到了那湛雅园中的青竹亭。
步步行近,直至屋前,静看匾额之上,提了三个大字倾风筑。
瞬觉眼眶灼烫,热泪划腮前。
“不定是我想错了他不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