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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喜宴
    凌祉瞧了一眼那断掉的翠竹,  叹了口气。

    似是略有心疼的模样。

    可他却仍是只摘下了自己的外衫替萧云谏披上,说道“这些日子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的,穿厚些总是好的。”

    萧云谏没在意身上那件还裹着凌祉体温和味道的外衫,  只是瞥了一眼竹林,说道“幸而没有砸伤人。”

    凌祉颔首“明日我再去瞧一瞧。今日夜已深,快些回去睡吧。”

    “我心中总是不踏实。”萧云谏叹了口气,  鲜少这般敞开话匣子与凌祉言语,“虽是白日里乳母言说有人在说铮儿之事,我我嘴上说着无妨,心中却也有些不知所措。”

    凌祉见状,  依言道“你虽是想到事情由顾傲霜引起,可却未曾想明白他为何非要闹这一出”

    萧云谏自顾自地寻了把椅子坐下,  点头说道“正是。”

    顿了顿,  又道“难不成,  他还想着要让铮儿来接姜国这担子顾傲霜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就算他真的想,这姜国的大皇子亦是早就身埋黄土之人,  如何能将他的身份开诚布公地说出来”

    他似是已经陷进去了。

    猛然间,  根本不记得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凌祉一顿,  摇摇头道“我却也不知。采涟那边可有信件传来”

    萧云谏叹了口气“如今采涟的处境也并不太好。她身为所谓的顾夫人,  却一直无所出,早便被人瞧着不顺眼了。如今就是内宅那边勾心斗角,就让她耗费了心力。对于我这边的消息,  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又道,“我依稀记得她前段曾是来信,  与我说注意顾傲霜,  可却并没提得旁事。可是也有几分此事的缘故”

    “兴许如此。”凌祉道,  “不过虽是远离尘嚣,我却也有消息得来,说是百姓议论得亦是半真半假。”

    萧云谏忙问“真为何假又为何”

    凌祉答道“真的,便是那陆晏配不上他的性命,当真暴戾。他当着陆扶英的面是乖巧听话的儿子,背后却是个罔顾人伦之人。”

    萧云谏无奈至极“扶英失了铮儿,便对这个孩子宠上了天,即便是杀了他的生父。”

    他仰面看着月亮旁的那尾小星,蓦地想起曾经十七年前王虎所言星象一事了。

    只是不知,如今这星象,又是意欲何为。

    凌祉又道“我明日差人去探查一番此事。总之,仍是小心为上。”

    萧云谏点点头“那些个迷药与暗器,总归还是要备上的。”

    他话音刚落,便听后院又嘻嘻索索传来响动声。

    萧云谏眉头一皱,凌祉忙将他护在自己的身后。

    却又听闻一声熟悉的“哎哟”,竟是顾铮跌了一跤。

    凌祉与萧云谏对视一眼,不明就里顾铮这又是整了哪一出

    有了阿绾之后,后罩房便单独被隔出一间小院来,住着乳母和阿绾。

    如今顾铮,恐怕也是翻墙的时候跌了一跤吧。

    他二人五感敏锐,但平日里也没在意。

    今日夜半睡不着,方才听了这一耳朵。

    阿绾见顾铮跌落,心疼不已地道“你可是摔疼了快些让我瞧瞧,莫不要伤了筋骨”

    顾铮嘿嘿一笑,起身晃了两下,说道“没事的,不必担忧我。”

    阿绾似是用了手帕替他掸去衣衫上的尘土,说道“今日那些人议论纷纷,你可是也听到了”

    顾铮一怔“我们一路,你听见,我便也听闻了。”

    “他们说的大皇子”阿绾几分惆怅,“也姓顾名铮。”

    “世上同名同姓那般多,若我当真是大皇子,我又怎会屈居一隅”顾铮笑道,“再者说了,我母亲姓萧,又不姓陆。”

    萧云谏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从前还想着,若是顾铮念着从前在宫中的好。

    亦或是被荣华富贵迷了眼,他又该如何办。

    可现下瞧着,顾铮却是并不十分在意。

    他便就是自己的外甥,几人相依为命罢了。

    凌祉听罢,抬眼瞧着萧云谏,如化春水的一双眸子里尽然皆是萧云谏的倒影。

    萧云谏一回首便瞧见了他这番目光,蹙着眉眼便问“你在做甚”

    凌祉也不窘迫,只是缓缓道“五日之后便是铮儿的冠礼,那时就告知他,下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宜嫁娶吧。”

    萧云谏一合掌“好。”

    顾铮的冠礼并没有多么隆重。

    不过借了个由头,全家人又出门去酒楼吃了点酒。

    萧云谏今日温酒喝了多些,凌祉倒没再扫他的兴致。

    他一欢喜,便道“下月十五是个好日子,我便做主叫你二人成了亲。铮儿呢,也不必再日日翻墙进去了,省得白日里总是叫喊屁股疼,问了又不说,叫人笑话。”

    阿绾羞红了双颊,顾铮也低头撞翻了要去敬酒的酒杯。

    满桌皆是欢喜,就连熟识的酒楼掌柜都替他们高兴。

    顾铮没有一日不期盼着下个月十五的月圆。

    阿绾也翻出了她早便绣了一半的嫁衣,和乳母一同欢欢喜喜地为鸳鸯的羽毛勾上金银线。

    萧云谏闲来无事瞧了几眼,便问道“阿绾,旁人的喜服多是绣龙凤,怎得你偏生要绣这鸳鸯”

    阿绾低垂着眉目,乖巧答道“旁人求的是龙凤呈祥。但阿绾只求与铮哥如同这鸳鸯,交颈白首、共携百年,做这尘世间一对最平常的恩爱夫妻。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两情相悦、举案齐眉。”

    萧云谏心底慨叹,好似又多生了几分羡慕。

    世人皆叹生死相随的爱情,却忘记了最最甜蜜是相濡以沫。

    瞧着他二人如今又羞赧又欢喜的模样。

    他好似亦是过分期待起了下一个月圆。

    凌祉探得了些许消息,可他们如今的人脉有限,也不知真假。

    只说,宫中近日来还算平常,但是二皇子府上似乎多了几位谋士。

    这几位谋士来来往往的,似是在探查些什么消息。

    萧云谏不敢掉以轻心。

    安稳的日子过得久了,他倒是有些不记得从前的急迫了。

    既是顾铮已经长大成人,他便也没理由一直瞒着顾铮。

    将此事同顾铮言说后,顾铮亦是放在了心上。

    独独只有家中两位女子,仍是期待着未来的喜宴。

    喜服已是完成了一大半,阿绾看着那火红的衫裙,摸了又摸、触了又触。

    乳母劝她“旁人家的新娘子,也是要试试这宽窄长短的。你穿上瞧瞧,又有何妨”

    阿绾却是摇摇头,目光中尽是企盼“不了阿娘。我倒是愿意等那一日,我当新娘子的那一日,再穿上它,风光无限地嫁给铮哥为妻。”

    乳母打了个哈欠,道“女孩子年纪大了,总是管不得的。不过也没几日了,总是快能穿上了,你这天天数着日子,我耳朵都要出茧了。”

    阿绾又是红了脸,笑笑不再说话。

    这边一方喜气洋洋又小心翼翼,那边的陆晏却是阴云密布。

    他的长安殿内又是齐刷刷地跪倒了一片,劝他莫要生气。

    陆晏却是一个个指着鼻子骂了过去“要你们有何用寻个人都寻不到,都是酒囊饭桶、废物一群”

    有护卫小声说道“怎能寻得着一个已故多年之人,非要叫我们刨了大皇子的陵墓才好吗”

    陆晏一脚将他踹倒“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侍卫忙磕了好几个响头“不敢、不敢属下什么也没说”

    陆晏睨他一眼,挥挥手道“拖下去,杖毙。”

    侍卫忙不迭地求饶,可旁人却大气都不敢再出,生怕连累了自己。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闭了气。

    掌事女官甫一回宫,便瞧了这么一副血腥的场面。

    她咧咧嘴,却是别过头去,没有制止。

    她疾步走到陆晏身侧,覆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陆晏立马眉开眼笑,道“姑姑就是姑姑,这群蠢货寻不到的人,姑姑都寻到了”

    他策马疾驰到了萧云谏曾下榻绑人的那家镇上客栈。

    又把掌柜的捆了起来,用刀背拍着他的脸,威胁道“说说,你从前见过的那二人,是不是长这模样”

    他展了先头侍候过的宫人描述所画出的凌祉与萧云谏的画像,按着掌柜的头问着。

    掌柜的看了看,又摇摇头。

    陆晏立马冷哼一声,掌柜的又跪地求饶道“是我从前的店小二好似见过,我却也不记得了。”

    于是乎,又捆了早便离去自己开店的店小二来。

    店小二看着画像,想了许久又许久,方才指着萧云谏的画像说道“此人有些印象,另一个却是不记得了。”

    若非当年萧云谏略施小计治了他们,恐怕自己也不会记得了。

    陆晏拍拍手,道“好,那真是太好了你可还记得旁的什么”

    小二哆哆嗦嗦地问道“不记得了、不记得了这位官爷,可否放了我归家我家中还有妻儿在等我”

    陆晏朝着侍卫努努嘴,便见侍卫提了一人来,正是小二的妻子。

    他抽刀,没有一丝犹豫,便直接了断了那女子的性命。

    而后,又道“如今你便是有儿无妻了,现下你可是想起什么了”

    小二被他吓尿了裤子,生怕他再杀了自己的儿子。

    只得恍恍惚惚道“好似那人还说,他是从河溪城来,要去都城。官爷、官爷,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陆晏抿嘴一笑“既是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便没用了。”

    他一挥手,却是半个活口都没留下。

    血流了一地。

    他重复了两句那小二的话语,便说道“去河溪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