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哀家也知你不喜随意伤人性命,暂且按你的意思办。若是查证潘爱子当真是那人的女儿,再商议如何处置。你退下吧,哀家累了,想休息会。”
“是。”
礼毕,丹春微垂着头,缓缓退出慈和宫
翌日清晨,铅云低垂,细雨蒙蒙。
丝丝冷风透过门缝,吹得案上烛火摇摆不定。
口干舌燥之感迫使潘爱子缓缓睁开双眸,挣扎着欲起身,却惊醒了趴在床边休息的薛谨之。
“爱子,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朕这就宣太医来给你仔细瞧瞧。”
欣喜似海潮袭卷心扉,薛谨之紧紧的抓住潘爱子的手,情绪有些激动道。
“谨哥哥,不用了,爱子只是觉得有点口渴,想要喝水。”
望着眼前满面憔悴,双目布满血丝的薛谨之,潘爱子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心下则暖暖的。
在这世上,除了季叔叔会这么紧张她之外,真的没想到,谨哥哥也会对她那么好。
“傻丫头,只不过是想喝水嘛。谨哥哥这就给你去倒来,别哭了。”
温柔的拭去潘爱子娇嫩秀颜上的泪水,薛谨之笑着软语轻哄毕,起身倒了杯水,将她扶起,让其靠着自己温暖宽厚的胸膛,便于饮水。
静静的看着潘爱子贪婪的喝着杯中之水,满足而又享受的表情就好像在饮琼浆玉露,薛谨之漆黑深邃的双眸之中笑意更浓。
“还要喝吗”
“恩。”
点了点头,接连喝了三四杯,潘爱子方笑着说够了;薛谨之又问她饿不饿,想吃点什么,都被其摇头拒绝了。
两人相拥而坐,俱是静默不语,享受着彼此相依的那份温馨。
不知过了多久,云散雨停,温暖的阳光透进室内,笼在两人身上,勾勒出淡淡的七彩光晕。
“谨哥哥,爱子想要出宫,想要见季叔叔。”
伸手把玩着薛谨之腰间佩戴的龙形暖玉,潘爱子低眉垂眸,突然轻声道。
皇宫内,虽然有蓉儿姐姐,还有谨哥哥疼她,但是太后好像不喜欢她,还命人将她关进天牢,差点害她丧命。
在进宫之前,季叔叔曾一再告诫她,千万莫要与太后或者皇上有什么牵扯,否则性命堪虞,而今果真应验了。
她不要再待在这个随时会丧命的皇宫,即便舍不得谨哥哥,舍不得蓉儿姐姐。
手指温柔的梳理着潘爱子乌黑浓密的长发,薛谨之抿了抿唇,静默半晌,方笑着点头道
“好,待你身体痊愈,谨哥哥就求皇上送你回王府。”
倘若让爱子继续留在宫中,依着皇弟的性子,不出日,必定便来要人,倒不如先将爱子送回荣王府再做计较。
“谢谢谨哥哥。”
满面欣喜的抬头,清澈晶亮的双眸之中尽是雀跃之色,潘爱子语声轻快的感激道。
薛谨之忍不住伸手宠溺的刮了刮她俏挺的鼻子,越发将其搂的更紧。
突地,有太监进宫来报,说是容华娘娘有事求见,薛谨之原不打算见公孙蓉儿的,然在潘爱子一再央求之下,方点头应了。
须臾,身着一袭淡粉色长裙的公孙蓉儿在太监的引领下,出现在薛谨之与潘爱子面前。
猛然见到薛谨之拥抱着潘爱子的画面,公孙蓉儿的心像是被猫挠了一下,火辣辣的疼,又似被泡在了黄连水之中,苦涩不已。
稳了稳心神,面色沉静的朝薛谨之行礼毕,公孙蓉儿方轻启檀口道
“皇上,爱子的叔父听闻她在宫中性命垂危,大清早就托皇宫守卫来求嫔妾,希望嫔妾能够求得皇上同意,让他进宫见爱子一面。”
“谨哥哥,你,你竟然是皇上。”
满是惊愕的离开薛谨之的怀抱,潘爱子蹙眉低声道,清澈明亮的双眸中浮现出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心阵阵刺痛,仿若幼时被蜜蜂蛰了般的疼。
“难道我是皇上不好吗”
未曾料到潘爱子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会有此反应,薛谨之面上依旧微笑,心却被不安所笼罩。
见潘爱子沉默不语,薛谨之心头那种即将失去她、无法将其留在身边的无措感越发重了几分,就连呼吸也不由变得微微有些急促。
“谨哥哥是皇上,就能更好的保护爱子啊”
极力稳住心神,再度将潘爱子拥抱入怀,薛谨之温柔似水的笑言道。
娇嫩的小脸靠着薛谨之温暖的胸口,听着他略微有些急促却沉稳的心跳声,泪意渐渐弥漫眼眶,潘爱子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吐不出只字片语。
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为什么她的谨哥哥是皇上
季叔叔说过,她不能跟皇上有任何牵扯的,否则必定会大难临头的。
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吸了吸鼻子,努力将泪意逼回,潘爱子语声颇有些艰涩含混道
“谨哥哥,爱子想见叔父。”
“好,只要你想见,谨哥哥马上叫人去请你叔父进宫。”
慌忙答应毕,薛谨之朝随侍在殿的太监道
“速去宫门外请爱子姑娘的叔父入宫。”
太监答应着去了,帝宫内蓦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静默半晌,心中的不安终究令薛谨之试探着开口
“爱子,你是不是不希望谨哥哥是皇上”
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潘爱子,将求助的视线不由自主的飘向立于不远处的公孙蓉儿,希望她能出手相助。
公孙蓉儿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意会其意思的潘爱子方勉强笑道
“谨哥哥是皇上,爱子自然是开心的,因为爱子听别人说,皇上是世间最厉害的人,无论什么人都要怕皇上的。”
明知潘爱子说的是假话,薛谨之却不愿戳破,他不想逼她,令她难堪且难受。
虽然不知道爱子对他变得不似以往那般亲近的真实原因,但他相信,只要想办法留住她的人,她迟早会感受到自己对她那份比海更深的情意。
未免室内再度陷入无声的寂静,薛谨之随意扯了个话题,笑着与潘爱子聊了起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那前去请季林的太监迈入帝宫,朝薛谨之行礼毕,方道
“启禀皇上,爱子姑娘的叔父在外候着了。”
“宣他进来。”
太监答应着退下,少顷,一名身着淡蓝色长袍、做书生打扮的男子昂首步入
“草民季林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季林将粗布长袍一撩,跪倒在地,俯首拜道,举止淡定从容,平凡的外表丝毫隐藏不了其非凡的气度。
“平身,起来说话。”
“谢皇上。”
季林刚起身,潘爱子便迫不及待的唤道
“季叔叔”
语未必,清澈明亮的眸中已然泪水满盈,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丫头,皇上面前,岂容你这等失礼。”
见爱子抽抽噎噎,似是遭了许多委屈,季林心中自然万分难受,但碍于薛谨之在场,只得将不舍深深隐藏,沉着脸教训道。
“呵呵,无妨。你们叔侄也好久不见了,就好好聊聊吧。”
松开潘爱子娇小柔软的身子,薛谨之笑着起身,识趣道。
语毕,命随侍在室内的宫女太监并公孙蓉儿随同自己步出房门,将偌大的帝宫主殿留给爱子叔侄。
待得房门关上,季林面露心疼之色,三步并作两步行至床边,将爱子娇小的身子搂入怀中,轻声哄到
“丫头,别哭了,小心哭坏了身子。”
泪水似开了闸的洪水般,止也止不住,潘爱子只是一味的哭,好像要把这一生的泪水都苦干了似的,哭得季林的心整颗纠在了一起,直后悔当初不该为了回报王爷的知遇之恩,而将爱子送进宫。
哭了良久,潘爱子方哑着嗓子道
“季叔叔,自从进了皇宫之后,我就经常做恶梦,梦到有个女人赤身的被绑在台子上,好多男人欺负她,寒竹说那是风夫人的鬼魂缠上我了。还有,太后无缘无故将我关进天牢,差点害的我被毒蛇咬死。我讨厌这个皇宫,我不要留在这里了,你带我出去,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小手紧紧抓住季林的前襟,满目尽是哀求之色。
闻言,季林的心猛地一震,那被深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痛苦回忆,好似带刺的藤蔓般,疯狂的在他的心头滋生开来,直扎的他一颗心鲜血淋漓,疼痛不已。
这么多年了,他以为失去爱子的伤痛已然减轻,伤口也痊愈了,却不曾料到,所谓的痊愈只不过是表皮的愈合,内里却以溃烂发脓,烟儿记忆的回复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轻易的将那表皮挑破了。
“季叔叔,这世间会不会真的有鬼魂太后又为何无缘无故要责罚爱子”
这么多年未曾仔细看过烟儿的模样,而今望着她惶恐无助的小脸,季林突然惊觉,烟儿的容貌简直就跟爱子一模一样,就连自己看着,也几乎分不清眼前的脸到底是谁了,何况是太后。
哼那个女人肯定认出烟儿是爱子的女儿,才会痛下杀手的。
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也得到了她想要的了,为何还这般心狠手辣,实在可恨。
“别怕,丫头。若是这世间真有鬼魂,季叔叔也会般你赶走的。放心,季叔叔今日便带你出宫。”
闻言,潘爱子不由破涕为笑,天真无邪的秀颜展露出明媚的光泽,就像雨后阳光下随风轻舞的栀子花,娇嫩而又纯洁,使得季林心神不由一阵恍惚。
良久,见季林只是静默不语的凝视着自己,潘爱子颇感有些不自在,垂下小脸,低声道
“季叔叔。”
简单的三个字却令季林如遭雷击,脑海中一阵轰鸣,思绪乱做一团,心下自责不已。
季林啊,季林,眼前之人分明是烟儿,不是爱子,你不该将她错认,更不该对她有非分之想,否则,爱子在九泉之下,又岂能安息。
慌忙稳了稳心神,松开潘爱子娇小的身子,季林笑得有些勉强道
“丫头,季叔叔这就出去求皇上放你出宫,你且好生歇着。”
目送着季林几乎是仓皇而逃的背影,潘爱子姣好的秀眉不由蹙起。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的季叔叔有些古怪,但具体哪里古怪,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想到自己即将出宫,欣喜与不舍便轻易的将其疑惑给掩盖了
天空蔚蓝,阳光照耀着整个皇宫,琉璃瓦熠熠生辉,衬得雕梁画栋的宫舍越发金碧辉煌。
帝宫庭院内,种满了各色绿植,夏季未曾真正来临,却已然郁郁葱葱了。
薛谨之若有所思的望着庭院一角,长身玉立,就像一干修竹,坚韧而又苍劲。
站在其身后不远处的公孙蓉儿眉目含愁,却又夹带了些许痴迷之色,静静凝视着他的背影。
帝宫主殿大门的突然开启,使得薛谨之与公孙蓉儿俱是回首而望。
见季林出来,薛谨之满面含笑,近身上前,未待其说些什么,季林便双膝跪地道
“草民恳请皇上,今日便让草民带爱子离宫,还望皇上成全。”
“季先生快快请起。爱子她身子还未痊愈,宫中太医虽不才,却怎么也比外面的郎中强。倒不如等爱子调养好了身子,朕再让你带她出宫不迟啊”
薛谨之一边说话,一边弯腰欲扶起季林,却被其微微侧身避过了。
“皇上有所不知,吾儿爱子自由便身患顽疾,幸得一世外高人出手相助,才能想常人般成长。适才草民与爱子闲聊,才知她顽疾又起。草民需得带她立刻去见那世外高人,方能护她周全啊。”
闻言,薛谨之的心猛地一沉,面上却依旧镇定自如道
“即便爱子有顽疾,那朕派人快马加鞭去请那高人来就是,总好过让爱子舟车劳顿前往。”
他真的舍不得就这样送爱子出宫了,哪怕多看她一刻,多留她一时也是好的啊。
“草民多谢皇上美意,只是那世外高人性子孤高,素来不喜与外人打交道。若是皇上派去之人与其一言不和,起了争执,岂非误事再者,即便皇上派去之人能够请他出山,这一来一回,怕也需花费太多时日,倒不如草民直接带了爱子前往。”
季林说的面面俱到,令薛谨之再难寻到合理的说辞将爱子留在宫中。
见薛谨之犹疑不定,只是一味蹙眉沉默,季林心下不免有些担忧焦急,暗暗将求助的视线投向薛谨之身旁的公孙蓉儿。
“皇上,请恕臣妾斗胆。爱子妹妹身有顽疾,若不及早医治,恐性命堪虞。若是皇上当真喜爱妹妹,倒不如待得那世外高人治好了妹妹的顽疾,再将其接入宫中”
侧首望着公孙蓉儿秀美温婉的容颜,想着自己原本就打算要将爱子暂时送离皇宫,以避皇弟与她的婚约,薛谨之闭了闭双眸,语有不舍道
“就依容华所言吧”
“多谢皇上。”
季林暗自松了口气,满面欣喜的谢恩道;低眉垂眸的公孙蓉儿也将悬着的心悄悄放下。
自古以来,姐妹共侍一君的,有娥皇女英,赵氏姐妹,只不过后世对她们评价不同罢了。
她既不想做被世人称颂之人,也不想做那被人唾骂之辈,虽然明知皇上往后会有后宫佳丽三千,但要她与自己视若姐妹的爱子共侍一夫,却是万万不肯的。
“你们先去偏殿歇着,待朕同爱子再聊几句,便将其送往偏殿,交由季先生您带走。”
面色沉静如水的说罢,薛谨之径自步入帝宫主殿。
默不作声的薛谨之走至床边,毫无预兆的将爱子娇小的身子紧紧拥入怀里,轻声似低喃道“子儿,别说话,就让谨哥哥静静的抱你一会。”
靠着薛谨之宽厚温暖的胸膛,潘爱子只觉得鼻子酸酸,只是无语点头。
她真的舍不得谨哥哥,但太后是皇上的娘亲,谨哥哥即便再疼她,终究也不会为她而三番两次的忤逆太后,落下不孝不敬的骂名。
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也为了谨哥哥,她必须要离开皇宫。
两人相拥而坐,不知过了多久,薛谨之深吸口气,勉强笑道
“子儿,我送你去偏殿吧你叔父就在偏殿等你,出宫之后,要吃好睡好,要好好休息”
听着耳旁喋喋不休的叮咛,潘爱子蓄在眼眶中的泪水终究滑落。薛谨之爱怜的替其擦干泪水,抱着她朝偏殿缓步行去
一月后,荣亲王府花园。
夏初,阳光明媚,成片成片的茉莉恣意绽放,清新淡雅的香气沁人心脾。
双手托腮,静坐于园内的石凳上,潘爱子娇嫩的小脸因着阳光的照晒红扑扑的,为其凭舔了几分妩媚之色。
从山谷返回京城的途中,季叔叔已将所有前因后果告知于她。
原来,她所梦到的那些可怖之事并非风夫人的鬼魂作祟,而是她幼时亲眼目睹的。
她的生母潘爱子本是先皇最钟爱的女子,却因对先皇无爱而逃出皇宫;之后,又为报救命之恩而下嫁给了她的生父,从此过着隐姓埋名的平淡生活;然先皇却因痛失所爱而卧病不起,最终撒手人寰。
朝中有大臣认为,她的生母风夫人乃是祸国殃民的罪人,必须严惩,遂瞒着当时陷在虎狼环伺之境的太后母子,暗中派人诛杀。
之后的事,便是她梦里所看到的了。
季叔叔说,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让那些害她全家的凶手得到了报应。
而他之所以隐瞒着有关她生母的事不说,就是希望她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成长。
只不过季叔叔没有想到,她的记忆会有恢复的一日,未免她再继续胡思乱想,原本想带着她回山谷之后,再请飞竹叔叔封印她的记忆,却因得知若是再使用冰针会令其变成傻子,逼不得已之下,才说出事实,以宽她的心。
虽然季叔叔说的有条不紊,句句在理,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季叔叔还有事瞒着她,因为她的心始终被某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所束缚,即便得知仇人都已得了报应,也无法释怀。
“爱子,王爷命我前来叫你去前厅。”
丫鬟的呼唤声将潘爱子自沉思中拉回现实。
敛了敛心神,潘爱子满露疑惑之色,笑道
“不知王爷叫我去前厅有何事”
“懿王爷来了,说要见你。我看咱们王爷的样子好像很高兴,应该是好事。”
身着青色长裙的丫鬟眸露羡慕之色,浅笑道。
整个荣亲王府的下人几乎没有人不羡慕潘爱子的,做下人能够做的跟主子一般舒服,在这规矩森严的荣亲王府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潘爱子佯装没有看到丫鬟眸中的羡慕之色,姣好的双眉微微蹙起,心头越发疑团满布。
她与那懿王爷也只有一面之缘,他怎么会无端端跑到王府来,还说要见她到底所为何事呢
思量着,穿过长廊,绕过几座院落,行了约有半刻钟的时辰,潘爱子才同青衣丫鬟停在前厅外。
有候在前厅外的小厮见潘爱子到了,便忙忙跑入室内去禀报
少顷,小厮满面笑意的出来回话,说王爷有请,潘爱子方随同青衣丫鬟踏入厅内。
淡淡的茶香萦绕四周,自小与公孙蓉儿同寝同食的潘爱子只需稍稍一闻,便知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荣亲王府用上等茶叶招待客人自是理所当然,然眼下室内所泡的雨前龙井与别的又有所不同。
室内所泡的雨前龙井乃是以处子的樱唇摘取茶树顶尖最嫩的茶叶,之后再由经验老到的俊朗男子配以娴熟的制茶技巧烹制而成,故而此种雨前龙井又有个好听的别名,唤作“鹣鲽情深”。
公孙蓉儿入宫前夕,潘爱子曾品尝过一次,当时便深深迷上了“鹣鲽情深”的醇香,还曾撒娇央求公孙蓉儿给她半斤八两的,却惹来公孙蓉儿宠溺的笑骂,也才知这茶整个王府也就只有半斤。
而今王爷用这等名贵的茶招待懿王爷,可见对他有多重视了。
“爱子,过来,坐我旁边。”
身着一袭绛紫长袍,越发显得面如冠玉的懿王爷嘴角噙笑,指了指身侧的椅子,洒脱不羁道。
潘爱子不敢贸然行事,只是将询问的视线投向荣亲王。
而今蓉儿姐姐不在王府,万一她行差踏错,也就无人会帮她向王爷求情了。
见荣亲王默然颔首,方谢过懿王爷,矜持入座。
“噗嗤,哈哈哈”
突地,懿王爷大笑不止,惹得室内众人满头雾水,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不知王爷何故发笑”
笑得眼角微有泪光的懿王爷强压住笑,单手揉着腹部,呼吸略有些不匀的回荣亲王道
“本王往日在宫中见到爱子,知其乃是活泼好动之人,而今突然见她这般严肃端庄,难免觉得有些”
之后之语虽未道出,在场众人也都了然于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