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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038章】
    越界

    施允南回味着这个词, 下意识地发出一声苦笑。

    他望着眼前的骆令声,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会错了意,他以为两人基于协议之上还衍伸出了其他情愫。

    但现在简单一个词, 就拉扯了他的理智。

    原来他在骆令声的心里,不过就是越了界的外人。

    “”

    新一轮的沉默蔓延。

    骆令声突然不敢直视施允南的眼神,活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深陷在自责、自卑和愧疚中无法挣脱。

    艰难呼吸间,他紧绷的心弦几乎就快要拉扯断了。

    施允南缓缓起了身。

    就在骆令声以为施允南要离开的时候, 结果对的只是将较远的轮椅推回到了他的跟前。

    是了。

    单靠骆令声自己, 可能很难才能够得着轮椅的位置。

    “我知道你怕什么, 但双腿不便从来不是你的问题,你已经比绝对部分人都活得优秀了。”

    施允南垂眸, 静静看着地上如同困兽般的骆令声, 一时说不上是心疼对方更多, 还是心疼自己更多。

    “骆令声,我现在就走。”

    “你自己起来吧。”

    施允南落下这么一句话,快步出了训练室, 他迈出大门时, 正好迎面碰上了前来的骆蓉。

    两人对了一个照面, 骆蓉有些惊讶, “施先生令声在里面吗”

    “在。”

    施允南压住心底渐渐弥漫的涩意, “但你最好现在不要去打扰他。”

    在骆令声还没坐回轮椅之前,他应该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看见自己的狼狈。

    施允南说完, 便快速与她擦肩而过。

    骆蓉在原地停了一会儿,身为女人的天生直觉告诉她

    施允南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

    不过,两人总归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有些事情她不好过问。

    骆蓉按照施允南的意思在外面等待了两三分钟, 这才走了进去。

    施允南压制着脑海中腾升的混乱往外走了十几米,又心有不甘地停了下来。

    他低头踩着脚底下的小石头,发泄似地嘀咕道,“越界我越界”

    我要是真越界,早就爬上你骆令声的床了真是家主当习惯了,什么话都能往外蹦跶

    不过转念一想,施允南也明白。

    骆令声只是太过介意自己的双腿,所以才会拿一时情急拿重话来压他。

    施允南的余光瞥见自己手腕上的情侣表,心绪再次波动起来,不过片刻犹豫后,他立刻返身朝着训练室走去。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有些心思,他不吐不快。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骆令声接受不了,他们两个人好聚好散。

    施允南重新回到独立的训练室,刚一进门就听见了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他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声,连带着想要进门告白的冲动也跟着压制下来。

    施允南站在拐角的视觉死角处,斜透过磨砂玻璃隐约可以看清内侧的情况

    室内一人是站着的骆蓉,还有一人就是已经坐回在轮椅上的骆令声。

    施允南知道偷听别人讲话不是道德的事,刚准备出声进屋,结果骆蓉的一句问话却又骤然让他凝在了原地。

    “为什么突然结婚还是和施先生”

    这一秒,即便知道这样的偷听失礼,可施允南还是站在拐角处没动作。

    屋内的骆令声沉默着没有开口,但骆蓉又继续着话题,“我记得你之前不是有个挺喜欢的人骆家没出大事前,你不是正打算追人了”

    “”

    一瞬间,施允南眼底的光黯了下来,他忽然回想起刚进骆氏前偶然听见的佣人们的对话。

    家主心里有人谁啊,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听别人猜的,家主之前有个很喜欢的对象,还没等追求呢,就出了事故、伤了腿,这不就没了下文。

    施允南一直以为,这些闲言碎语不过是佣人们瞎想出来的玩笑,可现在连骆蓉都说出了类似的话,他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骆令声心里装了白月光,而他不过是个协议结婚并且不能越界的外人。

    施允南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捏成了拳头,好不容易在冲动之下涌出的勇气被彻底打散了。

    他怕留在这里只会听到更多自己不想听的,微微有些僵硬地转身,像是逃避似地走远了。

    屋内的对话还在继续。

    骆蓉难得见到骆令声走神的模样,诧异开口,“令声你想什么呢我好不容易来见你一趟,你倒是在我这儿魂不守舍的”

    “我刚刚见施先生跑出去的状态也不对,你们两人吵架了”

    骆令声的亲姐姐和骆蓉年纪相仿,虽说长辈们之间明争暗斗的,但两个堂姐妹从小关系好到大,连带着骆令声和骆蓉的关系也不差。

    当年,骆氏还没出大事前,他们三姐弟聚在一块喝酒聊天,也就是在亲姐和堂姐的一致起哄逼问下,骆令声才勉强露出一句自己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可好景不长,骆老爷子没过多久就突发心脏病去世,再然后,整个家族的明争暗斗不止。

    骆令声经历很多磨难当上家主,帝京豪门里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想要入他的眼,但结果都摆在那里

    没有一个人能成功。

    有些人心思不正当的靠近,下场更是惨。

    所有人都说,骆令声肯定是不打算找另一半了。

    这些事传到骆蓉耳中,想当然地认为堂弟心里还藏着当年的那个暗恋对象,只不过碍于双腿的不便一直压制着不肯行动。

    可她没想到,今年会突然传出骆令声和施允南结婚领证的消息。

    这不,好不容易逮着空回国,她自然要问个清楚。

    骆令声眸底透出复杂和自责,问,“你刚刚出门碰见了他”

    “对,我感觉他情绪不高。”骆蓉实话实说,心里的好奇心更浓了,“快和我说说,你们两人到底怎么回事”

    她实在想不到,骆令声的性格居然能和别人玩闪婚。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和他结婚,是认真的。”

    骆令声的回答很简略。

    他不是个喜欢把私生活往外透露的人。

    骆蓉又问,“那你当年心里的那个人,现在已经放下了”

    “从来没有其他人。”

    简简单单一句回答,彻底将骆蓉震在原地。

    她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短促的笑,显然没想到在堂弟这儿,眼前人即是心上人。

    骆令声无所谓她的反应,只是开口要求,“这话你别在允南面前提,我不想给他负担。”

    两个人走得是协议结婚的形式,如果有一天施允南厌倦了这种生活,他随时可以放对方离开。

    自从出事后,他挣扎着想要治腿,可每次都是在希望之后又渺茫。

    如果这辈子注定只能在轮椅上过活,他就更不该强行对施允南做出任何越界的行为。

    他这辈子无所谓了,但他不能害了施允南。

    骆蓉有分寸,“放心吧,我今天下午就要飞国外了,下次再回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们夫夫的事情我不会瞎掺和的。”

    她看向骆令声的双腿,提及这次特意前来的正事,“对了,我有要紧事和你说。”

    “什么”

    “我托你堂姐夫替你联系到了目前全球神经科最权威的本斯团队,正好和你之前接受治疗的密歇医生团队是同源。”

    骆蓉嫁给了一个外国人,对方是国外私立医院的院长,手中拥有很多医疗人脉。

    这两年关于骆令声的事,夫妻两人没少费心。

    “他们半年前接触过一名患者,情况和你类似,术后经过小半年的休整和复健,虽然还没达到正常人的水准,但至少不需要全天依靠轮椅过活。”

    “你姐夫直接联系的双方团队,将你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双方商讨并且研究了许久,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可以试试,但不敢保证。”

    “最为难的一点是,手术成功率很低,而且如果这次治疗失败,你的坐骨神经可能没办法承受再过度的复健和治疗”

    换句话的意思,手术成功的几率远远低于手术失败的危害。

    骆令声听完这番话,沉默了许久。

    骆蓉知道这事很难办,只得先委婉地给出建议,“你姐夫的意思是,你要是愿意,最好再去接受一次全方面的检查,让双方团队根据你目前的情况重新评估。”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具体情况还是要具体分析。

    至于钱的事,他们骆氏最不缺的就是钱,只要有希望治愈,那一切都好谈拢。

    “什么时候可以预约检查”骆令声定定发问,脑海中浮现出的尽是施允南方才的眼色。

    “我想越快越好。”

    “你要是着急,今天下午跟我一起出国我就猜到你不会放弃,昨天和你姐夫通过电话,如果确定,明天或者后天应该就能预约上。”

    骆令声回答,“好。”

    车窗两侧的风疯狂涌入,在施允南的耳畔呼呼作响,但即便是这样,也无法吹熄他心里的难以言喻的焦躁。

    他满脑子觉得自己这三个多月的行为荒唐又可笑。

    因为一夜梦境,换了一纸协议,又为此作茧自缚,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到头来,压根轮不到他对骆令声告白,就明白自己只是多余的那个人。

    一想到自己仗着所谓的协议对着骆令声肆意胡闹,甚至还两次三番将对方称呼老公,他就觉得前所未有的丢脸。

    施允南压住喉间涌上了那抹哽咽,干脆将车子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翻了翻。

    温亦北昨天才在宴会上经历过吵架,施允南不想将自己的负面情绪继续带给对方。

    施允南想了想,第一时间将电话打给了自己的好友。

    电话的滴声响了好一会儿,才被付子遇接通,“喂,儿子,干嘛”

    “你在不在夜店”施允南问。

    付子遇懵了好一会儿,嗓音发哑道,“现在才下午两点,谁家夜店白天做生意啊这周夜店举办活动,我每天忙到凌晨四五点才睡,都快累趴下了。”

    电话里付子遇的声音的确充满了疲惫,他像是半睡半醒地问,“遇到什么事了我现在爬起来去找你”

    “算了,也没什么要紧事。”

    施允南回拒,勉强装出轻松感,“就是感觉太久没和你坐下来好好喝了,上回在夜店都还没开始,就临时出了原锐那档子事。”

    “害,那还不容易你今晚过来,我陪你喝个够。”

    隔着电话,在睡梦里被吵醒的付子遇没有发觉出好友的异常。

    他缓了一会儿,还有闲心打趣道,“不过,你先和骆令声说好了,免得他又”

    施允南听见这个名字,顷刻蹙眉打断,“不说了,你睡吧。”

    说完,他就像逃避似地急匆匆挂断了电话,心底更不是滋味了。

    施允南看着记录在通话联系薄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名字,心底一阵空洞。

    他这些年回国的次数不多,如果没了和骆令声的协议关系,他压根在国外就没有多少去处,就像现在,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暂时躲避的地方。

    正想着,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打了过来。

    施允南迟疑了一会儿,接通电话,“喂。”

    “你好,请问是施先生”

    电话那头的声线算得上耳熟,施允南略微思考,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了声音的主人。

    “路照安”

    “是我,很冒昧就这么联系你,上回你在原氏买玉雕时留了电话,是我私自向店员索要的。”路照安平静地说明了原因。

    施允南对这号人物的印象还不错,“嗯,路先生是有什么事”

    路照安开门见山,“不知道施先生这两天方便见面吗我有玉石设计上的合作想找你谈谈。”

    施允南闻言惊讶,显然没想到路照安会提及这事。

    他看着马路上疾驰而过的车辆,又想起自己如今无所事事的处境,正想着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

    “现在就可以,哪里见面”

    路照安没想到施允南会答应得那么爽快,微微一怔后回答,“地点施先生来定吧,既然是我有事相求,那我去找你。”

    “好。”

    半小时后,施允南陷在柔软的沙发上,静静听着店内传来的悠扬曲调。

    和路照安通完电话后,他就近找了一家网上评价还不错的清吧。

    门口响起一阵欢迎光临声。

    施允南抬眼看去,就瞧见了路照安的身影,对方显然也第一时间看见了他,径直走了过来。

    “施先生,你好。”

    “坐吧,要喝点什么”施允南坐正身子。

    路照安瞥见他面前的饮品,淡定回答,“和你一样,柠檬红茶吧,我开了车。”

    一旁的服务生听见这话后,立刻下去准备了。

    施允南喝了一口红茶,“路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我会设计的”

    路照安说,“说来也简单,楼氏新品外壳上的玉珠,是由我们原氏的。”

    施允南听见这个巧合,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路照安作为原氏目前的核心负责人,自然知道楼氏新品设计在市面上的畅销程度,而且这一系列的设计都他所中意的国风,于是主动向楼氏打听了这系列产品的设计师。

    然后,就意外得到了施允南的名字。

    不仅如此,他还从楼夫人的补充中得知了一件事施允南对珠宝似乎很有研究,之前应该从事过相关设计。

    一来二去,路照安越发坚定了要联系施允南的念头。

    说话间,服务员就将饮料端了上来。

    施允南等对方走后,追问,“路先生刚刚在电话里说的玉石设计,是指什么”

    路照安是真心需求合作的,对于施允南的提问认真回答。

    “实不相瞒,原氏一开始就靠玉雕为主要营生,要是往上数个四五十年,玉雕市场正热的时候,原氏在国内算得上数一数二的招牌”

    可近十来年,玉雕市场的路越走越窄。

    成批的机械流水式的加工代替了人工的精雕细琢,市场内货物好坏参差不齐,间接性地影响了销路。

    虽说好的人工玉雕还是能卖出高价,但成本和精力也是成正比的,有时候真得应了一句

    三年都难得开一回张。

    因为玉雕手艺养不活自己,原氏的玉雕师傅走得走、改业得改业,而新一辈更是很少有人能静心学习这门手艺。

    路照安替自家师父管理原氏的这两年,明显感觉到了玉雕事业的空间局限性,它更像是圈子内的艺术,而非大众的潮流追求。

    原氏在玉雕行业的销量逐年下降,也就依靠着原石买卖还能撑住。

    施允南大概明白了路照安的想法,“路先生的意思,是要将玉石首饰作为新路子”

    “是。”

    原氏老祖宗定下过规矩干一行精一行,玉雕才是他们原氏根基,不能被其他旁的迷了眼。

    所以,原氏一直没有大规模发展玉石首饰的市场,如今市场被其他公司占据。

    因为玉石本身的厚重性,大多数首饰的设计都容易给人老成感,市场本身还没被完全打开。

    如果原氏现在想要吸引顾客,除了常见的玉石设计外,更要依靠新颖的设计款。

    施允南在楼氏的设计上跳出了这个局限性,虽然不是完全的玉石设计,但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我想要找寻一群设计师合作,设计师可以是成片走量的设计,也可以高端的拍卖设计款,所有设计用到的原石和材料,原氏这边都可以。”

    “除了一次性付清的设计费外,卖出的价格也可以按照合同走分成。”

    路照安在确认要做这件事情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他的师父原璞光商量,后者思考再三后,决定放权交给他去做。

    “施先生,我知道这个提议很唐突,而且外观设计和玉石设计有差异,但是如果你有想法,欢迎你随时和我们原氏进行合作。”

    路照安神色平静,言辞很诚恳。

    施允南没有急着答话,反而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因为原锐这位男二,原氏的后续走向并不算差,也的确在玉石设计上闯出了一番名堂,做出了自家的招牌和市场。

    但这一切都是基于谢可越的提议。

    谢可越提出并且入股了原氏的玉石设计领域,所以原氏在玉石首饰行业上做得盆满钵满的时候,他自然也赚了一大笔钱。

    至于负责这事的原锐,自然更加信赖这位好友。

    现如今,怎么变成路照安开了口

    路照安见施允南不说话,“施先生”

    “路先生有所不知,我在国外从事的就是珠宝设计。”

    “都说钻石玉石不分家,如果能将学习到的设计技巧用在华国本土的玉石设计上,我”

    话还没说完,桌上的手机就又响起了来电震动,名字显示骆令声。

    施允南看见这个名字,好不容易集中的思绪又飘浮出去。

    落在路照安的眼里,还以为他是不方便接电话,“施先生,你随意,需要我先避开吗”

    “不用。”

    施允南沉住气,直接挂断了这通电话并且关机,“我们继续,我对路先生的合作提议挺感兴趣的。”

    骆宅。

    骆令声看着被挂断、再拨便关机的电话声,复杂地拧起了眉头。

    秦伯目睹了这一切,忍不住靠近提醒,“家主,你也不要太着急了,施先生说不定是出门有事,不方便接电话。”

    骆令声没回答,眉眼间的复杂更明显。

    袁猛正在将他的简便行李往外拿,秦简将工作上的事宜收拾妥当,看了一眼时间走上前,“家主,我们该出发去机场了。”

    “能改签吗”骆令声问。

    之前他在训练室一急之下说错了话,导致施允南就这么跑出去,而现在对方似乎是忍着气不接电话,他不放心。

    “改签”

    秦简不明所以地瞥了一眼管家秦伯,在后者的无声示意下,立刻拿起手机查询起来。

    “最早的一班是明天中午。”

    话音刚落,早已经准备同路出发的骆蓉就从外面走了回来,“令声,我刚和你姐夫通过电话,团队那边说明天晚上可以插空安排检查。”

    “后天有其他患者预约,恐怕不方便。”

    管家作为长辈,走上前来低声劝他,“家主,你和骆蓉小姐、秦简他们先过去吧。”

    “如果施允南超过下午五点还不归家,我会联系并且派人去找他的,小少爷那边你也不用担心,都有我呢。”

    “你的腿伤是大事,能不拖就尽量不拖。”

    骆令声没有反驳,只是利用微信又给施允南发了两句话,在心里无可奈何地应答,“走吧。”

    晚上七点不到,冷静下来的施允南回到了骆宅。他的证件行李还都在屋子里摆着,不可能因为下午在训练室的遭遇就意气用事地离家出走。

    “小舅舅”

    正在吃饭的小金鱼第一时间就扑了上来,拉着施允南的手兴奋晃着,“小舅舅,今天有鱼蛋羹,我们分着吃好不好”

    “施先生,你可算回来了吃过了吗家主临时有事去国外了。”管家走上前来说。

    “我知道,我看见他给我发的消息了。”施允南淡声回答。

    只是他心里还堵着,不想回复罢了。

    既然对方心里存了白月光,他就不该这样贴上去,要不然闹到最后就是自取其辱。

    “小舅舅,你饿不饿”小金鱼不知道下午发生的一切,还是开开心心地问着。

    “不饿,我在外面吃过了。”施允南蹲下来看他,“我今天有点累了,想先回房休息,你今晚乖乖吃饭,好吗”

    “哦。”

    小金鱼看着他,乖乖点头。

    直到施允南快速上楼,小金鱼才失望地撇了撇嘴角,对着管家小声问,“秦爷爷,小舅舅是不是不开心了”

    秦伯也觉得骆令声和施允南今天的反应都不太对劲,但面对小孩子,他无法多说什么,“应该没有,你小舅舅只是累了。”

    “可他今天都没有捏捏我的脸,而且说话也闷闷的。”小金鱼的感知一向敏锐,“就连最喜欢的鱼蛋羹也不爱吃了,他肯定不开心了。”

    “那你先乖乖吃饭,等他饿了,我们再去厨房给他准备,好不好”管家将他抱回餐桌上。

    “好。”

    施允南回到房间后,就呆呆地坐在书桌前,思考着接下来该走的路。

    只可惜剪不断理还乱。

    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要和骆令声保持适当距离,甚至应该直接终止这场协议,以便做到及时止损。

    可在情感上,他难以割舍。

    短短不到四个月,他已经把骆氏当成了一个短暂的家,自从母亲离世后,他能够真正找到的第二个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就到了八点。

    叩叩。

    敲门声忽地响了起来。

    没有上锁的房门被轻悄打开,小金鱼端着一个盖了盖的小碗探头探脑地瞧了进来。

    “小舅舅,你睡了吗我可不可以进来”

    软糯的童音,让人根本就舍不得拒绝。

    施允南下意识地勾唇,“进来吧,我还没睡。”

    已经换上猫咪睡衣的小金鱼啪嗒啪嗒地跑了进来,将小碗捧到施允南的面前,“小舅舅,鱼蛋羹,都给你”

    “秦爷爷已经热过了,不会冻着肚子。”

    施允南被小金鱼的行为软得一塌糊涂,只好压住情绪笑着拍了拍大腿,“上来。”

    小金鱼吭哧吭哧爬在他的腿上坐着,“小舅舅,你最喜欢鱼蛋羹了,吃完就不难过啦。”

    “谁告诉你我难过了”施允南戳了戳他的小酒窝,触感很好。

    “我自己看出来的。”小金鱼回答。

    他昂起小脑袋问,“小舅舅,你为什么不开心啊因为舅舅不在家吗秦爷爷说,他去看腿了。”

    “嗯,我知道。”

    施允南不想再提起关于骆令声的话题。

    为了不辜负小孩的好意,他随口舀了一口蛋羹入嘴,只是熟悉味道在口里弥漫的刹那,施允南突然觉得止不住的心酸。

    小时候,他以为能吃母亲做的鱼蛋羹很久很久,结果仅仅停留在了七岁那一年。

    进入骆宅后,他吃到是第一口鱼蛋羹是骆令声安排上的,或许再过不久,他连这一口的味道都吃不到了。

    小金鱼盯着施允南隐隐发红的眼眶,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手脚并用的缠在了施允南的身上,“小舅舅。”

    小金鱼拿小脑袋亲昵蹭了蹭施允南,软软的头发扫得颈侧发痒。

    施允南没有躲,“嗯这么粘着我做什么”

    “我很喜欢小舅舅。”

    小金鱼猝不及防地在他耳边开腔,软乎乎的声线里充斥着认真,他顿了顿,还不忘重重补充上一句

    “还有舅舅,他也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