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他也很喜欢你。
施允南听见这话, 不自觉地凝住了嘴角的笑意,他将小金鱼抱在书桌上,否认, “人小鬼大, 你怎么就知道骆令声喜欢我了”
“肯定喜欢啊, 小舅舅这么好, 谁都喜欢你。”
小金鱼摇头晃脑地回应, 他顿了顿, 继续用自己的观点证明着刚刚的答案。
“舅舅对其他人都很凶的,可他对小舅舅就很好,第一次见面就和我说小舅舅是家人。”
“我们对自己喜欢的人, 才会很好不是吗”
“”
施允南盯着小金鱼清澈的瞳色, 突然间没了反驳的话。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可有时候,大人还不如小孩子透彻, 他们最纯真的思想往往才是最准确的。
是啊。
骆令声一个旁人听了都要闻风丧胆的名字,一个对着谢可越、温婉柚都不会心软半分的人,仅仅是为了一纸协议, 就可以任由自己的胡闹
施允南虽然觉得自己有足够优秀的地方,但不会自傲到认为自己优秀得天上有、底下无。
退一万步说,即便骆令声想要协议结婚,也会有不少人争着抢着答应,怎么非得是只见过一面的自己
“小舅舅,你还不开心吗”
小金鱼瞧施允南又不说话了,突然将自己嫩呼呼的小脸探到了他的跟前,“那你戳戳我的脸,可好玩了。”
施允南被小金鱼逗笑,如他所愿戳了戳脸颊。
“小舅舅, 你别怕。舅舅如果惹你生气了,等我长大一点,我就帮你教训回来。”
小金鱼趁着自家舅舅不在家,毫不犹豫地偏向了施允南。
施允南故作惊讶,“哟,你还敢教训骆令声呢”
小金鱼想起骆令声那张严肃的脸,瞬间怂了,“我们一起好不好舅舅不敢凶小舅舅的。”
“谁说的,他今天就凶我了。”
“啊那舅舅坏。”
一大一小的两人聊着聊着,很日常、很琐碎,甚至还有些可爱的幼稚。
兴许是到了平常要睡觉的时间点,小金鱼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有些泛泪的双眼,“小舅舅。”
“想睡觉了是不是我抱你回去睡觉。”
“我能和小舅舅一起睡吗”小金鱼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猫咪睡衣,还埋头闻了闻,“我已经洗香香了,不臭的。”
施允南低笑不止,干脆将他抱到自己的床上,“好,你和我一起睡。”
施允南内心的孤独被这样的对话暂时驱离,他盯着乖乖在床上闭眼睡觉的小金鱼,突然也不是这么着急做出决定了。
即便他和骆令声的关系只能停留在协议上,但能收获一个懂事又粘人的小金鱼陪伴,其实感觉也不差。
骆令声这回出国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其实只停留了不到四天就返程了。
他和秦简等人回到骆宅时,还不到晚上九点。
窝在房间里画设计稿的施允南隐约听见楼下的动静,习惯性地起身拿起水杯想要下楼。
没想到自己一开门,就和门口的骆令声对上了目光。
“”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住了眼色。
这是继那天在训练室的不欢而散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骆令声出国的这几天主动发过一些微信,施允南只将自己当成了瞎子,假装没看见也不回复。
施允南以为骆令声只是路过去书房,于是保持着没说话,但在静静等候了三四秒后,对方还没有半点要挪动轮椅的意思。
“刚回来不去书房”
施允南干瘪地问出这一句话,完全没了往日兴风作浪的念头。
骆令声自然看明白了他的态度,操控着轮椅又往前推进了一些,“有空吗我是来找你的,有些话想和你聊聊的。”
不到五天,抛去来回长时间的飞行时间,骆令声除了普通的检查治疗之外,还得配合医疗团队进行复健训练,以便记录各项活动数值。
不仅如此,在测试累到筋疲力尽的情况下,他还得继续处理集团的事务,可以说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
即便如此,回到骆宅的第一件事,骆令声依旧选择来找施允南。
“那天在训练室,是我一时情急之下说错了话,我只是不习惯被被你看见那么狼狈的一面。”
骆令声极力压制着声线里的疲惫,心尖凝着任何人都窥探不出的紧张。
单从施允南不回他微信这一件事情上来说,就足够让他方寸大乱。
其实那天说完话后,骆令声就倍感后悔,只是真的找不到时间当面聊聊。
“骆先生,你不用和我道歉。”
施允南微微垂眸,从容而识大体地回,“那日在训练室,是我没有经过允许是私自闯入,你说得对,是我没有分寸越界了。”
“要不是骆先生提醒我,我差点都忘了我和你只是协议关系,不过现在重新意识到也不迟。”
“从今以后,除了在外人面前演戏,其余私下时间我都会和骆先生保持距离的。”
施允南快速说完这一段早已经编排过无数次的谎话,攥着水杯的手心隐约有些发汗。
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在骆令声面前再有一丝一毫地服软
这是他从小就养成的性子,一旦预感到威胁,他就会全方面地自我保护起来。
其实,骆令声在训练室里的那两句话是次要。
让施允南重点在意的是,对方很可能因为心里存着的白月光,而永远将他拒之门外。
既然如此,他主动走远便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施允南强忍着翻涌的情绪回答,“骆先生,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麻烦让让。”
无论事前做了多少心里建设,但当着骆令声的面,他的心跳依旧不受自己的控制。
骆令声眉心泛起复杂,对方一口一个骆先生,直接将他们的关系退回到了最开始。
他刚准备说些什么,近处就响起一道声音,“小舅舅,我洗好澡啦。”
小金鱼抱着自己的小毯子,欢快地朝着施允南跑来。他的视线触及到自家舅舅,撒欢的步伐慢了下来,“舅舅,你回来啦”
“嗯。”
骆令声看着小外甥的模样,“今煜,你这是做什么”
“我和小舅舅一起睡觉”小金鱼骄傲回答。
舅舅不在家的这几个晚上,他夜夜跑来和小舅舅睡在一块。
只有这样,小舅舅就不会和故事里的小白兔一样,趁着晚上睡觉的功夫,丢下他们这些家人私下溜走啦。
施允南暗中松了一口气,不得不感叹这乖宝宝来得真是时候。
他一手将小金鱼拉进了房间内,对着骆令声就是冷淡一句,“我们差不多要休息了,骆先生请随意。”
嘭。
毫不犹豫被关紧的房门。
“”
骆令声想说的话被卡在了喉中,说不出口、咽不下去,渐渐地竟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措感。
他沉默在门口停留了好一会儿,才对着屋内的人低声道出一句晚安。
施允南听着渐行渐远的轮椅声,整个人终于从一种无形的紧张感中挣脱出来。
小金鱼在他的示意下,松开被自己双手紧紧捂住的嘴巴,用特别刻意的气音说道,“小舅舅,舅舅走了吗”
“嗯,走了。”
施允南没了喝水的念头,领着小金鱼往回走。
小金鱼抬头眼巴巴地问他,“你还在生舅舅的气吗”
“没有生气。”
施允南不好当着孩子的面多说什么,“快睡觉吧,都要九点了。”
“哦。”
小金鱼乖乖带着自己的小毯子爬上床,“小舅舅晚安。”
“晚安。”
小金鱼是个入睡很快的小孩,施允南调整了床头灯的亮度,没一会儿就见他香香甜甜地睡了过去。
施允南没了想要设计的心,干脆靠在床头发呆。
其实不用骆令声主动道歉,他知道对方的那句越界只是羞愧情急之下的气话,更明白白月光也可以是没有关系的过去式。
小金鱼的童言童语,恰恰激醒了施允南的认知。
像骆令声这样的性格,是不会随便允许任何一个人进入他的内心世界。
而之前的自己,或许无限靠近了骆令声心里的那个位置,但也仅仅只是靠近,并没有扎根。
实际上,施允南心里有个过不了的坎,说得再准确一些
他在吃醋。
在吃骆令声那个未曾谋面的白月光的醋。
施允南试图抛却一切情愫,将自己回归到协约对象的身份,这点很难,他没办法在一朝一夕之间做到。
所以只好像刚才那样假装不在意、假装冷静。
正想着,微信就响了起来,是路照安发来的微信。
施先生,明天有空吗
你之前说想参观原氏的加工厂以及原石料库我明天可以帮你安排。
施允南是有这个想法。
他答应了和路照安的合作要求,原因很简单比起钻石设计,玉石设计才是他真正想要发展的设计方向。
既然原氏和路照安抛出了这个橄榄枝,他自然愿意应下。
等到日后靠着施允南这个本名在华国行业内发展出一些人脉,他可以进一步地创建自己的设计工作室。
即便梦境中的情景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但人生在世,他得为自己谋划出一条路。
次日。
施允南为了避开骆令声,特意在房间内躲到临近中午才下楼,结果没想到,又一次撞上了骆令声的视线。
“”
四目对视,施允南下楼的脚步微顿。
但要是这会儿再开溜上楼,那就显得太刻意了。
施允南干脆敛住情绪走了下来,随手将薄外套和随行小包放在椅子上,“今天这个点怎么还不去集团”
骆令声直接开口,“等你下楼。”
施允南“”
秦伯示意佣人将留好的餐点全部端了上来,又默不作声地带着其他人退下,给家里的两位主人翁留出独处的空间。
骆令声主动关心,“不要把早中餐合在一块吃,长时间不吃早餐对胃不好。”
施允南随手舀起一口海鲜粥,“谢骆先生关心,但我习惯了。”
骆令声被这句骆先生堵得胸口一塞,余光瞥见施允南带下来的物品,“下午要出门”
“嗯。”
施允南的回答很简略,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碗内,压根不拿正眼去瞧骆令声。
他不是将对方不屑看轻,而是怕自己一旦对上骆令声的眼神,某些深压在心底的情绪就会无处藏匿地被捕捉。
骆令声眼见着施允南对自己越来越防备、越来越生疏,心脏像是被无形的双手攥紧了,连带着呼吸声都紧促了一分。
骆令声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操控着轮椅直径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还在生气”
施允南听见近在耳畔的、夹杂着歉意的询问,盛着粥的右手不自觉地一抖。
他侧头看向眸色专注的骆令声,口是心非,“没有。”
骆令声察觉出了他一瞬流露的闷气,凝重的眉心终于缓出一丝笑意,“上次在训练室,是我口不择言了,我”
“我吃饱了。”施允南打断骆令声的话。
他无法控制加速的心跳,只好微微后撤以求保持冷静的状态,“我下午约了人,还有工作。”
骆令声抬眸望着已经起身远离的施允南,不安地脱口而出,“约了谁”
“路照安。”
听到这个名字从施允南口中冒出的瞬间,骆令声的心底就不受控制地冒出了酸意。
他不想再用强硬态度将对方推远,只好缓声问,“你和他在一起工作什么时候的事”
“我答应了路照安的玉石设计合作。”
施允南瞥见骆令声蹙着的眉头,连日来憋气后的坏心眼又浮了上来,“以后可能得天天挨在一起工作,也请骆先生不要越界多问,免得干涉了我的正常社交和工作。”
“”
越界干涉
一句话将骆令声敲在了原地,当初争权时遇到再棘手的离间算计,都不及眼前人的三言两语。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事到如今,骆令声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施允南转身准备离去,结果又听见骆令声的提醒声,“等等,东西忘了,出门把外套穿上。”
灰蒙蒙的下雨天,帝京的气候已经有些发凉了。
骆令声亲手将施允南的物品递了过去,迟疑了一瞬才问,“你在哪里工作我迟点派人去接你”
“不用了,骆先生。”
最后三个字,施允南咬得格外重。
“”
骆令声没了话。
向来成熟稳重的他破天荒地想要回到在训练室的那日,恨不得收回那句话伤人又害己的急话。
施允南瞧见骆令声隐约的受打击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快速弯了弯。
和刚刚下楼时的闪躲不同,他脚步分外轻快地出了骆宅。
骆令声眼睁睁地瞧着施允南的背影被屋门隔绝,脑海中满是对方不久前的回应,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两人协议达成的那一天起,施允南就用一次又一次地主动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
而现在,对方像是毫无眷恋地倒退回原地,他才意识到自己心里的那些成熟打算,在快要失去的认知前根本就是一团散沙。
他想要抓住眼前这个人。
这个想法,从头到尾压在心底就没有变过。
骆令声摘下眼镜,揉了揉发胀又发涩的眼,重重喊了一声,“秦简。”
秦简从隔间快速走了出来,“查一下允南和原氏的路照安在哪里工作注意分寸,我下午去接他。”
秦简想也不想地应话,“好的,家主。”
路照安是个行动力又稳又果断的人。
既然决定了要和施允南等新锐设计师达成合作,他干脆就在玲珑市场附近包下了一层装修完善的办公楼,便于设计师们的日常工作所需。
当然,这个工作地点并不是强制性要求的。
只是因为靠近玉石市场,可以给众位设计师在采样时图个方便。
路照安带施允南简单参观了一下办公室,“大门已经输入了你的指纹,你以后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过来。”
施允南说,“好。”
“我带你去原氏加工厂和玉石料库看看就在玲珑市场的正后方。”
因为市场最初创建时,原氏是作为老东家般的存在,所以自家厂子就占据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
两人没走几步路就抵达了原氏玉石厂。
“原氏在帝京有两个加工厂,一大一小,大的用于加工切面,小的用于精细雕刻,除此之外在各省的大型玉石市场都分布着玉雕工作室。”
但凡打着原氏招牌的铺子所售出的玉雕摆件,基本上都是自产自销,如果自家的原石摊能开出好料子,第一需求也是供着自家的玉雕师。
施允南看着最外侧五名负责打磨玉珠的师傅,问话,“这些就是供给楼氏的玉珠”
“嗯。”
话音刚落,边上就响起一道张扬的语调,“施允南,你来这里做什么”
施允南第一时间就辨别出了声音主人,侧身看去,果不其然是原锐。
隔了一小段时间没见,原锐脸上被揍的痕迹都已经消退了,这会儿眼神又拽又亮的。
“小锐,施允南是我们玉石工作室的合作伙伴。”路照安解释,“设计需要,我带他来玉石库参观介绍一下。”
原锐对路照安还是那副别扭姿态,只是将不相信的目光对回了施允南,“你还懂玉石设计”
可越不是说施允南成天在国外吃喝玩乐,压根没点能用得上的真本事吗
施允南挑眉,“略懂皮毛,原少爷这表情是不信任我”
“我可没这意思。”原锐当即否认。
他在施允南身上吃够亏了,从嘴巴里出口的话还是收着点吧,他总不能在同一个人的坑里面摔倒三次。
突然间,路照安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他接通电话没多久,神色就凝重起来。
一直用余光注意着他的原锐跟着变了眼色,等他挂断电话后就问,“怎么了”
“临省的玉雕买卖出了点问题,我现在得赶过去处理。”路照安歉意看向施允南,“施先生,可能要改天”
“什么改天啊来都来了,你没时间陪同,换别人给施允南介绍不就成了”原锐打断。
施允南听出弦外之音,笑问,“原少爷打算给我介绍”
路照安闻言,顿时也将视线对向了原锐。
原锐假装咳嗽了两声,嘟囔,“我来就我来,反正被我爸困在这哪都去不了。”
原锐被原璞光下了禁足令,只有每天在原氏玉石厂里打卡待够六小时,才能换取一定量的零用钱。
这一天天的,玉雕的事又上不了手,可把他憋屈坏了,找点事情做做也好。
路照安露出了少有的笑意,“施先生,那就由原锐代劳吧,玉石方面的问题他都知道的,还很专业。”
原锐听见这声肯定,嘴角短促翘了翘,迅速恢复那副老大不开心的模样。
施允南没有意见,别说有原锐在场,即便就他自己,也是对玉石也是有研究的。
路照安走后,原锐自信挺了挺自己的身板,“那什么你跟我过来吧,本少爷给你开开眼。”
经过前面几次的相处,施允南大概了解了原锐的脾性,无非就是个傲娇过度的小少爷,本性不坏。
他说要给施允南介绍原氏玉石库,那就是认真不掺水的介绍。
加工厂再往后走,开辟出了五个专门放置玉石的仓库,一个房间连通着另外一个房间,加在一块的面积很大。
原氏作为玉石业内数一数二的招牌,手底下所拥有顶尖玉石的数量自然震撼。
原锐总归是玉器世家出身,在这个方面难得靠谱。
五个料库房间,一通介绍下来丝毫不带喘气,将每一块切面玉石都讲了个透彻,还给施允南补充了好多知识点。
叫人不得不服。
“原少爷对玉石方面了解颇深啊厉害。”施允南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
原锐听见这句夸奖,神色得意一晃,又故作无所谓说,“了解再深有什么用在我爸眼里还不是一事无成,他眼里只有路照安那样的玉雕好手。”
有时候原锐常常在想,自己才是从福利院里面抱来的那一个孩子。
长年累月的打击下来,别说是外人都在传,就连原锐他自己都相信了,他这辈子就抵不上路照安的一丝一毫。
施允南瞧原锐脸上的落寞,忽然想起他在梦境原书里的结局
在谢可越的带领下,原锐的确将原氏玉饰发展到了行业前列的位置,还顺顺当当继承了原氏。
“你最近没和谢可越联系”施允南问。
“你问这儿干嘛你和他怎么说也是一家人,还来打探我的消息”原锐听见好友的名字,本能性地警惕一秒。
施允南无语,“你怕什么怕我吃了你,还是吃了他”
“谁、谁说我怕了”原锐卡壳,嘟囔了一句,“可越前段时间糟心事多着呢。”
投资在化妆品行业里的钱都打了水漂,不仅如此,还接连赔出了不少钱,甚至他连本人都被有关部门带去调查了。
听说这事惊动了施老爷子,对方托了点关系才把他带回家,关起门来又是一阵严厉斥责。
原锐知道谢可越近期处境,也对施允南有所改观,但一码归一码,他不会将好友的和施允南说。
忽然间,脚步声响起。
施允南和原锐不约而同地侧眸看去,不由感叹说曹操曹操到这俗语的灵验程度
在玉雕师傅的带领下,许久不见的谢可越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三人看见彼此的身影,空气仿佛突然凝固。
“可越,你怎么来了”
原锐走近好友,视线却止不住地朝施允南撇去,莫名有种当了海王的心虚感。
仿佛自己背叛了和谢可越的友情,还和施允南私下发展出了交集。
“不是你说这段时间被你爸关在玉石厂很无聊我看着下班点来找你,正好也有件事想找你聊聊。”
谢可越说完,视线便紧紧对准了施允南,“不过,我没想到允南也在这儿”
施允南笑而不语。
他们两人就是天生的仇家,这一会儿也用不着装模作样地表达和善了。
原锐察觉出了两人的不对付,却不像第一次夜店见面那般全然偏向谢可越了。
“忙了一通,我都没注意快到下班时间点了。”
原锐搭上谢可越的肩膀,趁机挪开话题,“走走走,可越,今天我请客带你去吃顿好的,你不是说有事和他谈”
说完,他又不给谢可越插话的时间,将目光对准了施允南。
“你要走吗我们家玉石厂六点准时下班,和前面玲珑市场关门的时间一致。”
“你们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再研究研究。”
各个料库都有监控,外面还有负责下班锁门的师傅们,再说以施允南的性格,也不会做出偷鸡摸狗的行为。
“行。”
原锐只想着将两人分开,免得节外生枝,所以答应得很利索。
谢可越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两人间的互动,落在施允南身上的眼色晃过一丝暗芒。
他前阵子吃了大亏,不想再招惹施允南重蹈覆辙,一言不发地跟着原锐走了。
“施、施允南,你自己注意着时间。”原锐提醒了一声。
“知道了。”
等两人走后,施允南就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五点五十。
距离下班还有十分钟的剩余时间。
忽然间,属于骆令声的微信界面突然弹了出来,有别于以往直白的文字表述,是一段长达十秒的语音。
施允南明明应该不理会的,可他还是忍不住点开了语音。
“忙完了吗我去接你好不好”
从未有过的服软语气,哄人的意味也足够明显,让人酥酥麻麻地入了心。
四下无人。
施允南的嘴角忍不住弯了又弯,像是在嫌弃自己,又像是在嫌弃会说出这话的骆令声。
什么嘛
一会儿说他越了界,一会儿心里又藏了白月光,现在好了,顶着骆氏家主的威名,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动找他示好
施允南还是按照自己的小性子没回复,手机电量只剩下一丝血皮了,他得抓紧时间挑选出一块料子作为首次尝试玉石项链设计的基底才行。
“最里面的五号料库好像有一块还不错”
施允南自言自语了一声,根据记忆走到了最内侧的房间,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块帝王绿的切面,顺带将编号记住心底。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突然间,咔嘭一声
头顶的灯光骤然熄灭,整个料库都陷入了死一般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