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碧空如洗。
辰御天走在山间润湿的小道上,神色中微微带着思索之意。
“那山洞的女子,究竟有着何等深仇大恨观那洞壁之上的字迹,若非滔天仇恨在胸,是绝无可能蕴含如此可怕的恨意可见此女,心中仇恨之深。只是她究竟在仇恨什么”
离开那山洞已经多时,但他的心思,依旧放在山洞中那些由血一般的仇恨凝结而成的字迹之上。
那在洞壁留下自己的女子,会是什么人
她又是为什么,会在洞壁之上,留下那样的字
其所言复仇,指的,是什么事针对的,又是什么人
一个一个的问题,如同迷雾一般萦绕在他的心头,久久不散。
走着,想着,不知不觉,已经离山洞很远了。但辰御天,依旧想不通那几个问题。
越是想不通,就越想要弄明白,这是辰御天长久以来的习惯。正当其准备稍事休息后继续思考而目光无意向上一扫后,便是有一道精芒,陡然间一闪而过
只见其上方,有一方崖壁,崖壁之上,生长着一株苍翠欲滴的绿色植株。此植株外形,与公孙所给图鉴之中的玲珑草,一模一样
可以肯定,此物,应当便是玲珑草
只是,辰御天的视线,却并非在这玲珑草之上。
他的视线,完全凝滞在了玲珑草旁,一段横生而出的树枝之上。那里,悬挂着一块白布。
因为刚刚下过雨的缘故,此刻的白布整个被打湿,隐隐还有水珠从其上滴露。
辰御天微微一皱眉,脚掌一跺地面,整个人直接弹射而起,旋即脚尖在山壁上轻点几下,整个人便如灵猿一般,直上山崖。
片刻,他已然来到了那玲珑草生长之地。
只见,其双手轻轻一探,一手抓住了玲珑草,一手抓住树枝之上的白布,随即体内浩元运转,龙腾步施展开来,整个人顿时如同一片落叶,向下方飘落。
顷刻,人已落地。
辰御天先将玲珑草收好,而后打开白布一观,但只是看了一眼,其目光,便是猛然一变
“这是”
就见在这白布之上,赫然,绣着一只血色蝴蝶
这,正是花蝴蝶杀人之后的信物
“此物如果在这里,那就说明”
辰御天目光凝重,灵觉微微张开,笼罩着一方山崖,细细探查。蓦然间,神色一变
旋即,其身形一闪,直接来到山崖下的草丛当中,缓缓来到其中一处草木茂盛处后,两手小心翼翼地拨开杂草。
当杂草被拨开的刹那,其瞳孔,蓦然紧缩
“这果然如此”
他的神色微微一凝,仔细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在这杂草掩映处,分明躺着一个人
此人浑身伤痕累累,衣衫破烂不堪,身上隐隐发出一股恶臭,一双眼睛睁得老大,脖子处,更是有着一道如同细线一般的伤痕。
显然,他已经死了。
根据其身体所散发出的恶臭判断,此人,起码已经死亡一天一夜了。
看着眼前的尸体,再看看手中有着血色蝴蝶的白布,辰御天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崖壁上方。
“又是你么花蝴蝶”
馆驿内,无意的一眼,促使公孙灵光乍现,那萦绕于心中的难题,顷刻,迎刃而解。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闻言,所有人都是纷纷把目光望向了他,其间,皆隐藏着深深地好奇。
“你,明白了什么”白凡问道。
公孙笑而不答,道“先别着急,我还需要一些证据来证明我的推断。所以,能不能请你们现在拿着那张死亡名单,到州衙调查一下,看看他们的家境都是如何的”
“你调查这些做什么”唐凤玲好奇。
“别问那么多,我自有用处。”公孙神秘一笑,笑容透露着一股高深莫测之意。
众人带着一肚子的疑惑走出房间。
不过,疑惑归疑惑,公孙交代的事情,还是需要办的。正当众人离开所在的院落来到馆驿大门处时,霍元极神色突然微微一变,看向前方。
就见在其面前,一道倩影,提着一个饭盒,正向这边走来。
是林霏霏。
“她竟然亲自送了过来”霍元极神色微微一变。
送饭之言,虽然并非是他一时兴起,但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让这位美女厨神亲自送饭过来。他本想,也许对方会指派一个流枫楼的伙计送过来。
可没想到,来的居然是她自己
林霏霏远远看见门口的众人,尤其是在看见人群中的霍元极的时候,神色顿时一变。随即气鼓鼓地来到了后者面前,质问道“你这是要出去”
众人纷纷奇怪地看着她,不知道这个姑娘为何会对霍元极这般生气。
“是的,我们有正事要办。”霍元极微微点头。
“那这个怎么办”林霏霏轻轻提了提手中的饭盒。那里面,是她刚刚做好的七宝燕。
霍元极微微皱眉,随即道“只能回来以后了。”
听到这话,林霏霏顿时爆发了,只听她道“回来以后那我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还有啊,我是不可能免费给你做第三份的,你知道的”
“我知道啊。所以,也只能说我与此绝品美食有缘无分罢了。不过还是多谢你费心了。”霍元极微微苦笑了一下,随即独自离开。
其余众人看了看林霏霏,又看了看霍元极离去的背影,微微一愣。随即几人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霍元极离去,只剩下林霏霏一人,留在了馆驿门口。
“说什么有缘无分啊”
林霏霏微闭着眼睛,气鼓鼓地开口,但旋即却又不由自主睁开了眼睛,看了看霍元极离去的背影后,目光隐隐一闪。
“我,我只是同情他而已,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嗯,没有其他的意思。”
似乎是确认自己的目的一般,少女闭着眼睛,俏脸微红地自言自语。
距幽州州衙不远,有一座占地千顷的巨大府邸,府内装饰极尽奢华,亭台楼榭皆雕梁画栋,更有上好的琉璃青瓦铺设于屋顶。无论规模,还是装饰,都堪比京师高官巨贾之家。
甚至,就连府内的仆役丫鬟,吃穿用度,都要比一般的平民百姓要好上太多。
但即便如此,除却一些实在活不下去、走投无路之人外,一般人家,却很少有人,想要进这座府邸做事。即便,里面的待遇极好。
这又是为什么呢
一切,皆是因为,这座府邸,乃是幽州府尹之子凌默的私府。
凌默的恶名,幽州百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人们恨他尚且来之不及,更何况进其府内做事。
再加上,凌默的德性人尽皆知。此人好色成性,都不知糟蹋了多少女子,更有传言称,其府内的丫鬟侍女,大都已被其糟蹋。而且,还有不少路人曾亲眼目睹,凌默与其爪牙将那些在路上强抢而来良家女子绑进了府邸之中,从此不知去向。
以上种种,使得幽州百姓对于这位府尹公子恨到了极点。只是,慑于其父府尹之势,大多数人,皆敢怒而不敢言。
爱屋及乌,恨屋亦及乌。基于凌默在幽州城内的种种恶名,这座私府,自然也成为了百姓们憎恨的对象。
连带着,就连其内的丫鬟仆役,也成了百姓们口中人人喊打的对象。
也因此,幽州城内,没有几人,愿意进入此府做事。即便它的待遇真的极好。
但今日,却有一人,出现在了这座府邸的前面。
那,是一名蓬头散发,看不清面容的乞妇。
正是那在街道巷口被林刀父子以及少女韩桐从泼皮手中救下的那名乞妇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躲藏在私府旁的小巷子里,微微探出半颗脑袋,注视着私府大门处的动静。
方才下了一场暴雨,她浑身衣衫皆已湿透。但她却毫不在于,全神贯注地盯着私府大门。
那里一片平静,只有两名守卫静静地站在两旁。
乞妇亦静静地观察着他们,一动也不动。
时间一点一滴走过,转眼,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一轮红日,向西而坠。
乞妇依然一动也不动地观察着私府。
这期间,守门的守卫已经换了一班,但她却如同一个等待着猎物的猎人一般,依旧死死地盯着私府的大门,不敢有丝毫放松。
但,就在这时,其掩藏在蓬乱头发下的眼睛,蓦然闪过一道逼人的精芒
只见,私府大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小丫鬟从中走了出来,向着两名守卫打了声招呼后,便是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府邸。
她似乎很高兴,边走,还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浑然不知,一场危机,已经悄然来临。
小丫鬟边唱边跳,经过私府旁边的巷口时,一只手蓦然从深处伸出,一把,将其拉进了小巷。
小丫鬟惊呆了,正要开口呼救,却感到脖子处猛然一痛,旋即整个人失去知觉,瘫倒在地。
夕阳下,一个蓬头散发的乞妇,望着其倒地的身影,嘴角,微微露出了一抹堪称可怕的笑意。
之后,巷子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片刻后,一道倩影,自巷口走出。
其身上穿着粉色衣裙,望着远处在夕阳下被完全染成了金色的私府,微微露出了一个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意义的笑容。
又过片刻,她,已然通过了私府大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