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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旧梦火燎原
    暮檐凉薄,明月抱影。

    偌大的宁王府,万籁无声。

    固宁与孙嬷嬷互不相让,久久僵持不下。

    重来一次,他是真的不想再与裴渊有任何牵扯。

    孙嬷嬷仿佛很有耐心,磨着指甲漫不经心的道,“八殿下可别难为老奴,老奴年纪大了,不抗这寒冬腊月里折腾。”

    “进一层说,老奴是奉了贵妃娘娘旨意前来传旨,殿下与老奴为难,不就是与贵妃娘娘为难么。”

    孙嬷嬷瞧了固宁一眼,轻拍两下脑袋,“哎呦您看,老奴说的都是什么浑话,岁数大了人易糊涂,您可别见怪,就是殿下这府里奴才也都是个没眼力劲的,瞧瞧,老奴寒冬腊月里站了如此久,竟连一杯热茶汤也欠奉,如此不懂规矩的奴才,八殿下用着怕是不顺手吧,等今晚老奴回熙和宫禀明娘娘,娘娘心善,定会为殿下换一批称心的新奴才,您看可好”

    按照大祁以往惯例,皇子府邸换下去的奴才,为防止泄露私密,仆役小厮均会被杖毙,侍婢丫鬟会被贱卖勾栏院。

    见孙嬷嬷拿整个宁王府奴才的性命来逼他屈服,固宁默然无声,良久,才淡淡的道,“嬷嬷且放心,檀卿自会前去迎接裴将军凯旋。”

    听固宁如此说,孙嬷嬷原本就不怎么将其放在眼里,眼下更甚,毕竟这位也不是什么得宠的主。

    她睨了一眼站立如青松的皇子殿下,鼻腔里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嗯,犹如施舍。

    临去时脚步一顿,这才想起来似的道,“老奴劝八殿下上点心,毕竟裴渊大将军在前几日便已派人快马加鞭给陛下呈了书信,信中还特意提到了您呢。”

    固宁脸色倏地有几分白,两片薄唇轻微一抿,牵强的道,“那还真是有劳裴大将军挂心了。”

    见孙嬷嬷等人要走,固宁眸中滑过一抹沉冷,“嬷嬷且慢。”

    孙嬷嬷回头,惊奇的道,“八殿下可是还有不明白之处”

    “嬷嬷办事事无巨细,面面俱全,自然没有不明白之处,”

    见孙嬷嬷被主子夸了两句,那尾巴都要摇上天了,阿魏忍不住又暗暗地翻几个白眼。

    “那您这”

    “嬷嬷方才所言极是,人岁数大了易糊涂,本殿体谅你不易,恰逢府里正有一位和嬷嬷年纪相仿的家养奴才,做事利落,人且细心,嬷嬷若是有出宫养老的心思,本殿可派人去贵妃娘娘那里为您说情一二。”

    “哼”

    看着孙嬷嬷脸色铁青的离去,固宁含笑道,“阿魏,将眼睛收回来吧,连续翻了如此多的白眼,小心得眼疾。”

    “殿下,您可太太太牛了您的一番话将那老刁奴噎的整张脸都是黑的,可真解气”

    “这老刁奴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我呸还拿宁王府所有人性命来威胁您,可真不是个东西”

    阿魏掐着腰好一顿臭骂,方又端着盛满水的铜盆,一阵狂泼孙嬷嬷等人所站的青砖地面,美其名曰去晦气。

    固宁摇头莞尔,回到榻上,手执瓷盏想呷口热茶汤暖胃,遽然想起上一世阿魏的结局,他唇角笑意淡了几分,意有所指的道,“阿魏,休得多言。”

    阿魏吐了吐舌头,“奴才也就在殿下跟前吵杂了些,换做他地,想让奴才言语三分,奴才还懒得言嘞。”

    祁阳街是大祁京都最繁华的主街,从东南向西北垂直延伸,直到滏阳长亭所建的瞭望台而止。

    街道两边楼阁鳞次栉比,繁路循生,飞檐瓦当之上落满厚厚一层白雪。

    茶楼酒肆,布庄商行,小摊商贩、青楼乐坊遍布大街小巷,充满人间烟火气。

    固宁坐在马车里,推开身前放着精致如意糕的小几,撩开厚重挡风雪的车帘,入眼的便是百姓们充满激动与喜悦的笑脸。

    百姓们胳膊挎着竹篮,竹篮里放着馒头鸡蛋和鲜花,站在街头望着瞭望台的方向翘首以盼,口中句句不离裴渊大将军的累累战功,以及他如何威震四方,让四方来贺。

    裴渊,倾慕他的人格外多,固宁在上一世时就很清楚,每当这些人也如同他一样暗地里觊觎着他的将军,他就忍不住当街发疯。

    当年甚至为了这些眼神和议论,他醋意大发,命问荆带着宁王府侍卫,在祁阳街来回巡视,只要听到谁的嘴里吐出大将军字眼,就带回宁王府,随之固宁便开始跟他展开一场比拼。

    想来可笑,他们比的竟是谁更了解裴渊,拼的竟是谁更爱裴渊。

    唇枪舌战一番,比拼到最后,固宁往往收到的都是百姓们同情的眼神,以及那一脸的“八皇子莫不是疯了罢”的诧异。

    可此时没了心上人滤镜,再看这一切,却发现大祁人民对裴渊是发自内心的喜爱与拥戴,民间声望甚至隐隐有超越大祁皇室的苗头。

    如此一来,便一切都说的通了。

    自古以来,臣子功高盖主,皇帝就会猜忌疑心。

    尤其是手握重兵,战功赫赫大祁战无不胜的威猛大将军。

    怪不得前世祁皇后来会点头他与裴渊的婚事,想来从那时起,他对裴渊便有了疑心罢。

    也不难理解,祁皇觉得用一个废物皇子既可以锁住裴渊,牵制他手里兵力,又可以让他生不出孩子,没有嫡出继承人。

    同时还能用枕边人这个亲密身份,监视裴渊的一举一动。

    一箭三雕,确实是如意好算盘。

    可惜,上辈子他鬼迷心窍,既没有帮助父皇暗中监视裴渊,也没有明确舍掉父子亲情站队裴渊,以至于在危险来临时,二者都是静观其变,导致自己惨死。

    固宁心下一阵发堵。

    一边是亲生父亲,一边是所爱之人,却都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放下车帘,固宁靠着柔软抱枕闭眼休息片刻。

    街道两边站满了士兵,士兵们手握佩刀,将刀鞘横置于双手间,站成两排连成两道防护线,将热情持续高涨的人们,向街道两侧分开,留出主干道,好等待凯旋而归的大将军和将士们打马途径此地进宫面圣。

    阿魏眼巴巴的望望悦己楼楼下拥挤的人群,复又望望淡定自如的殿下,有些忧心忡忡,皱着一张包子脸纠结的道,“殿下,您真不下楼前去迎接大将军哪怕做做样子也成啊。”

    主子是厉皇贵妃钦点的使臣,万一厉皇贵妃追责起来可如何是好万幸厉皇贵妃不追责,那要是大将军追责呢

    固宁轻呷一口茶汤,百无聊赖的摆弄着缠丝玛瑙盘里的精致栗子糕。

    虽然答应厉皇贵妃前来迎接裴渊凯旋,可自己也没说要用何种方法迎接。

    那么,躲在茶楼里迎接,便也算罢。

    再则,此次主要负责迎接裴渊和一众将士凯旋的使臣,是掌管财政大权的治粟内史钱忠钱大人,这人可是裴渊自己人,与其自己去给他添堵,固宁坚信,裴渊更愿意只见到自己人。

    恰逢此时,滏阳长亭瞭望台上一声号角响起,瞭望台下繁重坚固的红漆城门缓缓打开,伴随着铁骑踏踏入城的声音,大地仿佛也跟着晃动。

    为首的是一匹纯黑色高头大马,马上人身披厚重玄色盔甲,腰间锋利长刀斜插入鞘,一身威严,不怒自威。

    身后跟着烈烈马群,马上将士们各个骁勇善战,带着一身刚从战场上下来,刀尖染血的凶煞气息。

    大祁人民情绪随之空前高涨,人声鼎沸,群众们振声高呼裴渊大将军威武,裴家军威武

    竹篮子也举到头顶,不顾士兵们阻拦,想奔过去将自己心意送给大将军和战士们。

    位于悦己楼高层的世家小姐们,在裴渊打马经过时,朝他娇羞的扔出了手帕和鲜花

    裴渊眉头微蹙,似是有些不耐烦,他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战马嘶吼一声,火速奔跑起来。

    他迫不及待的想去找一个人

    仿佛冥冥之中似有所感,裴渊蓦地抬头,狠厉眉眼牢牢锁定悦己楼高楼

    固宁撩起帘子,正正迎上裴渊那双颜色极黑极沉的眸子。

    作者有话要说编编敲我,说剥皮拆骨太可怕了,给编编吓到了哈哈哈,也有小可爱反应这个,我就改了一下剥皮拆骨这个设定,然后文名也应要求改了2个字,从原来的大将军的病态掠夺改为大将军的强势攻陷小可爱们别迷路呦quq

    更新暂定在晚上12点之前,如果23点还没更新,宝宝就别等啦,第二天起来看,其他时间为捉虫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