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会开办之前还得收拾收拾教室,汪楚斯一早就跑到红楼收拾,随后陈延年和陈乔年就到了。
陈延年看到汪楚斯都开始干活了,也立刻开始上手收拾,还说着“来这么早啊,我还以为我和乔年是第一个到的呢。”
汪楚斯笑了笑“我爸爸每天起的早,我就跟着一起起床,吃早饭,所以也早一些。”
陈乔年有些好奇“姐姐,为什么你父亲起那么早啊”
汪楚斯要搬书架,试了一下,有些费力,陈延年立刻上去接过,汪楚斯对着陈延年笑了笑,回答陈乔年“我父亲要公干啊。”
陈乔年点了点头,至于干什么就不是他该问的了。
汪楚斯又想起了什么,问陈延年“延年,我上次听你说六不,具体是什么啊”
陈延年站的笔直,认真的对汪楚斯说“我信奉无政府主义,所以六不就是我的自律守则,分别是不闲游、不看戏、不照相、不下馆子、不讲衣着、不谈恋爱,不作私交。”
汪楚斯听着皱了皱眉“你怎么还信奉无政府主义你自律很好,可这六不,是不是太过苛责自己了”
陈延年一下子气就上来了“我觉得无政府主义能救中国,而且我的自律守则怎么了,我觉得一点儿不过分”
汪楚斯抬手“停我不想跟你争辩”
陈延年不愿这么过去“你说无政府主义不好,那你觉得什么才能救中国”
汪楚斯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认真的看着陈延年“当然是共产主义”
陈延年皱了皱眉头“共产主义就不理想吗”
汪楚斯摇了摇头“时间会证明一切”
陈延年“哼”了一声“这句话我也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汪楚斯心里气极了,但她没有办法和陈延年争辩,毕竟她是从现代过来的,她没办法说。
陈乔年在旁边打圆场“哥哥姐姐,赶快干活吧,一会儿先生来了”
汪楚斯和陈延年都没有再争辩,低头默默干活,不一会儿大家都来了,都在干活,布置教室。
守常先生来了之后,叫过邓中夏和汪楚斯,商量读书会的一些事宜。至于汪楚斯为什么可以一同商量,汪楚斯觉得可能是大钊先生的私心,毕竟她是大钊先生的信徒啊
读书会成立之后,大家都能互相交流,互相学习,当然,因为信仰不同,大家也老吵架,尤其是陈延年和汪楚斯,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赵世炎当然是帮着汪楚斯,陈乔年、邓中夏、柳眉、郭心刚和白兰每天拉架,柳眉还说每天看着汪楚斯和陈延年都快咬起来了,赵世炎像个老母鸡护着汪楚斯这个小鸡崽。
汪楚斯不高兴了,明明她比赵世炎大,怎么她成了小鸡崽了。
对此,大家都笑笑不说话,毕竟赵世炎确实看着比汪楚斯稳重成熟一些。
晚上他们读书班的人要开会,主要了解一下国际和国内大事,发表自己的看法。
陈延年条理清晰的讲最近国内和国际形势的时候,汪楚斯还是很佩服的,不得不说,陈延年很厉害,能汇总好这些信息,还能讲出来,要换她自己,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做到这些。
说到一半,李大钊带着蔡元培来了,他来看望这些学生,看到汪楚斯时,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哟,楚斯也在啊”
汪楚斯鞠了一躬,笑着说道“对啊,蔡伯伯,我也来学习学习。”
蔡元培点了点头“很好,很好”,又转头看向陈延年“你很好啊”
陈延年不好意思的笑了“还是因为北大图书馆消息比较便利,我只是把这些信息整理了一下。”
蔡元培“诶”了一声,摆了摆手,不同意陈延年这番过于自谦的话“整理也是很重要的部分。”随后又夸赞同学们学习认真热情,还说他们和谐。
和谐二字一说,在场的除了蔡元培和汪楚斯都笑了。蔡元培是不知道内情,汪楚斯是想到她和陈延年每天吵架的画面,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了。
李大钊为蔡元培解释“您是看到他们现在和谐的样子,您不知道啊,大家因为信仰不同,经常是吵得不可开交,面红耳赤啊”
蔡元培笑了笑,告诉大家争未必是坏事,还让陈延年有困难找他,让他继续说,随后就出去了。
汪楚斯也继续听陈延年讲,手里时不时记录下她不知道的情况。
鲁迅的文章在大家的期许下横空出世,汪楚斯到陈仲甫的办公室时,就看到陈仲甫激动的敲着桌子,嘴里还喊着“我要当面亲吻他”
汪楚斯听到这话,笑出了声,鲁迅先生听到这话,估计要躲着点仲甫先生了。
大家听到汪楚斯的笑声才发现她,陈仲甫像炫耀孩子的父亲一样把文章递给了汪楚斯“楚斯,你快看看豫才的大作”
汪楚斯接过一看,果然是狂人日记,这篇文章可以算是汪楚斯学习生涯中为数不多的噩梦,她的导师是鲁迅的狂热粉丝,这篇文章尤其是他的最爱,命令汪楚斯研读了十遍不止,还次次要求她写出不同的感想,她有关狂人日记的论文都可以出一本书了。以至于她现在看到狂人日记都有些发怵,恨不得按住鲁迅先生的笔,让他不要写出这篇大作。
汪楚斯拿着这手稿,双手颤抖着,在陈仲甫眼里,被解读为对这篇大作的极度热爱,于是调侃道“楚斯啊,倒也不必如此激动”,又转头对蔡元培和李大钊他们说“豫才的文章写的是顶顶好的啊,像楚斯这宠辱不惊的人都激动的双手颤抖”一番话逗的大伙哈哈大笑。
汪楚斯无奈的看向陈仲甫“仲甫先生”
陈仲甫知道小姑娘脸皮薄,及时住了嘴。又问汪楚斯对这篇文章的看法。
汪楚斯心里想,要问这个,她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但还是捡了些重要的说“这篇文章我认为主要有三点,第一,暴露出家族制度和礼教的弊害,痛斥封建礼教。第二,人们戴着仁义道德的面具,但背地里互相猜忌,提防,残杀,所以先生以狂人之口发出呐喊,直指当今社会的痛处。第三,先生写到“救救孩子”,孩子还没有受到吃人文化的污染,只有把希望寄托在依旧纯洁的孩子身上,才能拯救这个腐烂的社会总之我认为,先生的文章振聋发聩,令人深思,会是对旧文化的一次重击”
先生们都被汪楚斯这一番话给惊着了,直到陈仲甫鼓掌才回过来神。汪楚斯的一番言论是他们未曾想到的,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一个小孩儿竟然可以看到这么多,甚至比他们还多,所以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了。听到陈仲甫鼓掌之后,大家也都纷纷鼓掌,倒让汪楚斯脸红了,说实话,这些有一半是她论文的内容,还有一半是导师的功劳,先生们的掌声她还真是受之有愧。
陈仲甫对大家说“我就说吧,楚斯也会是大才,我再一次庆幸当初把她留在了新青年。”
蔡元培也感叹“楚斯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初撒娇玩闹不想学习的小姑娘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蔡伯伯都有些崇拜你了”
汪楚斯上前揽住蔡元培的胳膊“蔡伯伯,您就别和仲甫先生打趣我了”
李大钊接话“我看蔡先生这可不是打趣啊,是实实在在的话,我现在也崇拜楚斯啊”
胡适先生也在一旁附和,钱玄同还说“楚斯这番话,我都想让你做犬子的老师了”
汪楚斯连忙摆手,她是疯了才敢做“两弹一星”元勋的老师
众人一番打趣过后,陈仲甫终于想起来正事儿,对大家说“我提议,咱们下一期新青年就发表”大家都举起了赞同的手,汪楚斯在一边默默的想她不同意
汪楚斯是没有决定权的,陈仲甫一番交代,汪楚斯就拿着文章出去了,在走出门的那一刻叹了口气。没有想到,她现在要亲手把这篇折磨她许久的文章刊登出来,真是命运弄人。想起来网友们说,鲁迅先生一提笔,有多少中学生在颤抖。现在想来,她也算是帮凶了。
狂人日记果然在国内引起了轰动,编委会上,陈仲甫站在凳子上大肆夸奖鲁迅先生。
汪楚斯看向鲁迅先生,似乎陈仲甫夸的不是他一样,面无表情,悠哉悠哉地转动着脚腕,吃着炒黄豆。汪楚斯咋舌这才是宠辱不惊啊,跟先生比起来,她简直弱爆了好吗。
新青年的编委会按理来说她这个小编辑是不能参加的,奈何她与蔡元培关系亲厚,陈仲甫和李大钊都把她当做自己的关门弟子,所以也就勉勉强强旁听了编委会。
有关于新青年制度改革的问题汪楚斯是不太懂的,不过怎么改革她的活也都是那些,她也不怎么感兴趣。
汪楚斯坐在蔡元培和陈仲甫的斜后方,好像是他二人的小助理。自然两个人幼稚的行为她也尽收眼底,那被二人推来推去的瓜子皮最终还是到了蔡元培那里。汪楚斯有些出神,她在想是仲甫先生怕自己吃的多丢人吗不然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瓜子皮推到蔡先生那一堆。
汪楚斯很快回了神,因为蔡元培提到了林纾老先生。汪楚斯对老先生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老先生是国学大师,对新青年这种“数典忘祖”的杂志自然是痛恨不已,蔡元培也说了,老先生给他写的信,用词犀利,汪楚斯在后面想,原来骂人也可以说是用词犀利,她这个下里巴人也是见识到了。
林老先生的不满,倒是激起了大家的斗志,先生们就白话文要开展一系列讲座。汪楚斯看着那些主题,脑仁疼了疼,她都想到今后新旧文化的代表会怎么样展开博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