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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时枝澄夜没有参与进两个小孩的玩乐里,但她的气息无处不在,也叫他们安心。

    日头落下了一点,空气中也不再充斥着燥热与难耐,道路上的人也渐渐多起来了。

    说是在游戏城里,但五条悟和夏目贵志还是选择玩一些比较简单且适合小孩子玩的游戏。

    “时间不早了。”五条悟伸了一个懒腰,长时间地坐着,他的身子有些僵硬了。

    听到五条悟说的话,夏目贵志自进入游戏城一直保持着的微笑有些僵住了,但很快就恢复了,嘴角最后停留在一个愉快的弧度,“嗯,我们已经在这里待很久了,要回家了。”

    “啊,太丑了。”五条悟嫌弃地伸手捂住夏目贵志的脸,“不想笑的时候就不要笑了,很丑。”

    上扬的嘴角一点,一点下落。

    五条悟移开手,露出了夏目贵志下垂的嘴角,眉眼都浸透着落寞。

    唉,五条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虽是小孩的模样,却硬是要装成大人的样子,拍皮球一样地拍了拍夏目贵志的脑袋,“好啦好啦,我会再来找你玩的。”

    夏目贵志半眯着眼睛,感受头顶传来的力道,想了很久,犹豫“什么时候”

    “你也太会撒娇了吧,”五条悟叉腰,“过两天。”

    面对夏目贵志怀疑的眼神,五条悟伸出两只手指头比划,“真的是两天,不是约数”

    做好约定之后。

    “拜拜”夏目贵志朝着五条悟和时枝澄夜挥手。

    五条悟和时枝澄夜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完全看不见夏目贵志小小的身影才转身回程。

    “你刚刚去哪里了”

    时枝澄夜将飘到脸侧的碎发捋到耳后,“取了一样东西。”

    五条悟正要开口询问,却被时枝澄夜先发制人,“太过分了”

    这骤然抬高的声音,让不明所以的五条悟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时之间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在回荡。

    过分、过分、过分

    所以他哪里过分了

    “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偷偷存钱”时枝澄夜委屈。

    五条悟无语,到底是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他无视突然就来戏了的时枝澄夜,也对她刚刚去了哪里没了兴趣,径直往前走。

    五条悟和时枝澄夜两人回到禅院宅的时候,那些沉迷交际的成年人们果然都没有发现他们的中途离开。

    晚上用餐的时候,禅院家的人都出席了,连早上受伤昏迷的禅院甚尔也在,默默无闻地坐在距离主位很远的地方。

    那个白发蓝瞳的人,是五条家的少主,是其中一个讲话的人。

    但,还有一个人。

    禅院甚尔不动声色地环顾周围。

    没有。

    没有。

    没有。

    在场的女性里,都不是那个人。

    五条悟和时枝澄夜两个人安安分分地待到了宴会结束,跟着五条家的轿车一起回去。

    两天之后,时枝澄夜又再一次偷偷地带着五条悟溜出门去找夏目贵志了。

    时枝澄夜这次也是在他们的不远处跟着。

    比起她,他们更需要的同龄人的陪伴。

    尽管他们的性格不尽相同,一个张扬,一个腼腆。

    但却有相似的地方不轻易与他人交心。

    嗯嗯,就这样好好玩吧。

    不要成天板着脸,想些花里胡哨,怕这怕那的。

    就像她小时候那样天不怕地不怕

    时枝澄夜蹲在树荫里,捧着脸,看着两个小孩好奇地探索公园,眼前的画面渐渐失焦。

    她小时候,是什么样来着

    好像是在乡下,跟着爷爷奶奶

    时枝澄夜在心里问自己,但不管哪一个问题,都得不到确切的答案。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遗失记忆的。

    “嘿”

    时枝澄夜从游离状态出来,眨眨眼睛,五条悟就站在她的面前。

    “要一起来玩吗”他晃了晃手里捏着的扁平的石头。

    夏目贵志就在他的边上,虽然被挡住了半个身子,但也不难看出他眼中的邀请之意。

    见时枝澄夜不回答他,五条悟挑着眉头,挑衅道“原来神明大人也有不会的吗”

    诶,诶夏目贵志眼睛略微瞪大,神明大人不是妖怪吗

    时枝澄夜要强,听不得别人说她不行,就算她真的不行,那也硬是要上的。

    更何况,区区打水漂

    不管失忆不失忆的,先给它放到一边,火都烧到家门口了。

    她接过五条悟手里的石头。

    啪啪啪啪啪咚

    就直接把这块石头送到对岸去了。

    时枝澄夜叉着腰,睥睨地看着五条悟。

    “哇好厉害”夏目贵志海獭似的在一边鼓掌。

    五条悟棒读“天呐,竟然直接把河打穿,你也太厉害了吧。”

    他以为他这样明目张胆的阴阳怪气应该会让时枝澄夜有所收敛。却不想他真的低估了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打滚多年的成年人的脸皮。

    “谢谢,谢谢谢谢。”她真的全盘接受了他们的赞美。

    这次的约会也玩得很尽兴。

    夏目贵志难得开朗地与他们道别,要说为什么这么开心。

    因为和他一样寄住在亲戚家里的那只妖怪,它没有任何预兆,突然就“搬家”了。他再也不用战战兢兢地担忧哪里会有一个诡异的面具出来吓他了。

    “下次再见哦”

    时枝澄夜和五条悟挥手,“路上小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时枝澄夜脑袋的右后方别了一张白色的面具,面具上两只眼睛,一个嘴巴。

    五条悟记得最先的面具是这个样子的

    一双眼睛圆圆的,嘴角下弯。

    反正是一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直到有一天。

    五条悟看见时枝澄夜蹲在小池塘前面,小池塘的水还是蛮清澈的,可以倒映出蓝天白云。

    他正想问时枝澄夜在干什么。

    只见她把别在脑后的面具扶到额前,屈起手指,用指尖叩了叩面具,“我来和你打个商量,是这样的,你本来就长得挺愁人的,嘴角一拉,就真的蛮丑的。”

    “我堂堂一个神明,先不说排不排面,你这样拉跨就挺没意思的。”

    “别人进编制还要考试,一百进一都是常态,你看看自己,你觉得你单凭自己的能力可以脚踩99个上线吗”

    “你直接被神明破格收编了,这样的好事,你就不能笑得稍微那么喜庆一点吗”

    五条悟大师,我悟了,求你别念了。

    那张面具,五条悟不知道它是怎么想的,反正第二天,他再见到它,它是这样的

    原本圆圆的眼睛弯出了一个弧度,垮着的嘴角拉平了,然后在最后生硬地扯了一个上扬的弧度。

    被迫营业。

    喜不喜庆他不知道,但就看着,心里就莫名有些惆怅,有点悲从中来的感觉。

    不管五条悟和面具的心情如何,这两天时枝澄夜有点茫然若失。

    对于以前的记忆,有很多她都想不太起来了。就算是那些还记得的,也好像隔了一层纱,感知不到喜怒哀乐。

    时枝澄夜也能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最近的变化,情感变得淡漠,不再起伏。

    她不喜欢,抗拒着这样的变化。

    她要更热烈一点。

    在某一方面,五条悟是很敏感的,但他现在不敢轻易去戳破,他抗拒着一些事情的发生。

    在夏天即将要走向尾声的时候。

    蝉依旧高歌夏日的辉煌,不知死亡将要来临。

    “我要搬家了。”

    五条悟要比夏目贵志高些,此时的他看不清低着头的夏目的神情。

    但他能想象,他脆弱敏感的朋友,现在一定是极力忍住泪水。

    他上前拥住了夏目贵志,连声音也没了棱角,是极为柔和的,“一定,会再见面的。”

    夏目贵志颤了一下,一滴泪水落在五条悟的衣襟上。

    小小地吸了一口气,压住颤抖的声线,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一定会的。”

    可恶,这分明只是小学生的友情。站在一旁的时枝澄夜用手指头摸了一下眼角。

    夏目贵志来到时枝澄夜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时枝澄夜顺势蹲了下去。

    他两只软软小小的手搂住时枝澄夜的脖子,靠上去。

    “谢谢”

    谢谢你之前救了我。

    谢谢你让我认识五条君。

    也感谢我能遇见你。

    直到夏目贵志瘦弱的身影变成一个小黑点,完完全全消失在夏季的燥热里,时枝澄夜才收回视线,摸摸心口,怅然若失,后颈似乎还留有人类幼崽的温热与柔软。

    “喂,走了。”五条悟虚着眼睛,阳光还是太刺眼了。

    虽说很不舍才刚认识不久的朋友离去,但人生漫漫,总会相遇的。

    而且他的身边,还有人在,他不是自己一个人。

    五条悟牵着时枝澄夜的衣角,两人走得很慢、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