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琛就拍拍她的手, 说“莫哭,莫哭,去吧,我看着呢。”
谢妩却摇摇头, 抓住了他的衣袖“爹爹说得这是什么话, 不是说好了要与我一起吗”
小姑娘说“我在哪里, 爹爹就在哪里。”
旁边人听了都要笑, 新娘子这说得什么话, 难道出嫁还带着爹不成
结果就听九千岁说“还请泰山大人移步, 小婿都已经安排好了。”
所有人都愣住,这什么意思,什么安排好了
谢妩听了却是转头看程远, 眼含泪花地露出个笑来, 程远对上她的视线, 也浅浅一笑。
然后谢琛就被这小夫妻俩一道拉出了门去,所有人都跟着看稀奇, 这么多年了,这样的婚事还是头回见,好好的姑娘要嫁给一个太监不说,出嫁还带着爹
谢妩在前头上了花轿, 程远骑马走在花轿旁边, 后面却还跟着一辆带红绸的马车,不知道情况的人还打听呢,怎么花轿后头还有马车
九千岁娶亲也就算了, 难道还一天纳小就谢望舒那性子能忍以前可是谁家说他闺女两句坏话,他就要闹腾的人家全家都不安生的
结果一打听才知道,那马车里坐的就是谢望舒
嚯, 这可有意思了嘿
谢琛开始被塞到马车里还懵了一阵,然后便忍不住笑起来,这两个孩子,真是
外头吹吹打打的送嫁声和人声热闹得很,大人们或许还会议论这桩婚事,但小孩儿们却只知道抢喜糖和喜钱,稚嫩的欢笑声盖过了大人们的小声议论,伴随着送嫁的奏乐,一路倒是颇为喜庆。
孟瀚站在路边看着送嫁的队伍,目光先是落在花轿上,透过纱帘,隐约能看到里面模糊的身影,然后他再看花轿边骑着高头大马的九千岁,只看他风度威仪,半点都想象不到他竟会是个宦官。
孟瀚还注意到,这位姿容俊美的九千岁,目光时不时就落在花轿上,显然是对里面的人很是在乎,耳边又有人议论“看后头那马车那里头坐着谢望舒呢”
“谢望舒也是糊涂,可惜了他女儿”
“谁丢了女儿不着急何况他只那一个,人能救回来便很好了”
“未必不好呢,九千岁只要不倒,这姻缘就不坏”
“你小声点”
孟瀚没再看了,心中却是已经将事情盘算明白,知道曾经放在心上的姑娘不是真如传言中一般被迫答应婚事之后,终于放下一件心事,转身又回了客栈。
读书,读书,为今之计,只有读书。
谢妩这边一路坐着花轿到了程远的私宅,她以团扇遮面,搭着程远的手下了轿子,站稳之后,他们手自然就牵在了一起,反正也没人来挑他们的错处。
一路进了正厅,便到了要拜堂的时候,程远没有父母,也不知家在何方,此时将老丈人谢琛往主位上一摆,拜过天地之后,便又拜他。
终于,夫妻对拜。
程远听喜娘喊这句的时候,只觉得心跳陡然间加快了许多,只下意识转身面对谢妩,对面的姑娘用团扇半遮着脸,一双顾盼神飞的美眸朝他望过来,里面带着笑意。
两人对拜,喜娘大喊“礼成送入洞房”
这时候就有人将彩绸往他们手中塞,一边塞还要解释“这是通心锦又叫合欢梁牵着通心锦入洞房,夫妻通心又同心”
两人这才一人牵了一头,进了洞房,之后又是坐帐,谢妩是大大方方坐下来了,旁边程远却伸手将她的裙角拿起来一点盖在自己袍角上,才跟着坐下。
照理说一般成亲,这时候,都是男方袍角要压在女方裙角上的,这样才能压新娘子一头。
但程远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他不光不想压谢妩一头,还情愿被谢妩压一头。
这亏得是没有外人,谢妩想明白他的举动之后,也是忍不住抿唇笑起来,喜娘也不愧是程远挑出来的人,见他如此,脸色都不变一下,只笑着将放了合衾酒的托盘端上来“共饮合衾酒”
谢妩与程远一人拿了一个白玉雕成的半边葫芦杯,各自喝了半杯,又交换将对方剩下的喝完。
本来后头应该还有撒帐之类讨好彩头的仪式,只是眼前这对夫妻特殊,便都省略,喜娘端了托盘,与房里其他下人一道退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夫妻两人,程远终于能心无旁骛地看着谢妩。
谢妩看他目光直愣愣的,便笑着问“好看吗”
她自己改过妆了,时下别的新娘子画得都是一个样子的,一张大白脸红嘴唇,她才不要呢。
千岁点头“好看,是最好看的新娘子。”
谢妩忍不住就笑,然后撒娇说“头面重得很呢。”
她平日里打扮都简单,这样盛装漂亮是漂亮,但人也遭罪,脑袋上光是金子和宝石就好几斤重,脖子都要压短一截了。
程远听了,立刻起身帮她把头上钗环取下来,等看到从谢妩头上拿下来多少东西之后,程远不由就心疼,用指腹轻轻在她发间按摩,问“好些了吗”
谢妩抓住了他的手,轻声说“好多了,你先去待客吧,我正好洗漱。”
程远其实不太想出去了,但谢妩轻轻推了他一下,催促道“人家肯来,你也应去谢过才是。”
见她这样说,程远才点头应了,谢妩是有自己的打算才要支开他,但也怕他在席上会喝多了酒,便又嘱咐一句“早去早回。”
程远应是,然后才有些不舍的出了新房去前头待客。
谢妩一看他走了,立刻招呼堇青她们“快快,帮我梳洗我之前准备的那匣子东西也找出来”
等程远在外面招待了一圈客人折回来,又觉得自己身上有酒气,便先去洗漱过,才又回到新房。
他方才因着心中激动,有人来敬酒也未曾推辞,没注意便多喝了几杯酒,平日里不怎么喝酒的人,此刻已经有了醉意,目光也不大清明了,好在脚下步子还算稳,也记的谢妩在等自己,便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推开新房门,就见他心爱的姑娘正坐在床沿上含笑看着自己。
谢妩脸上已经没有了艳丽的妆容,但她双颊微红,眸光水润,仍旧美的动人心魄。
程远只见到她,心便安定下来,轻轻喊了声“阿妩”
谢妩一开始还未察觉,等他走近了,才发现程远好像有些醉了,这么一会功夫,就喝醉了那是喝了多少
小姑娘有些后悔只嘱咐他早去早回了,应该再说一句少喝点的,若是太短时间喝了许多酒,可不是要醉的么
谢妩就喊他“阿远”
程远听她喊自己,步子就更快了一点,却是没防备一下被拔步床的脚踏绊了一下,谢妩唬了一跳,来不及扶他,便看程远跌坐在了脚踏上。
这一下倒是没让程远醒酒,他坐在脚踏上,愣了愣,然后抬眼看正要要起身扶他的谢妩,一伸手便握住了她的手。
谢妩本来要顺势拉他起来,结果一下没拉动,便说“起来呀,摔疼了没有快让我看看。”
程远却摇头,对她露出个笑来,说“阿妩,这里宽敞,我以后给你守夜,就睡这里”
他说话倒是听着调理还算清晰,但谢妩分明看到他目光并不清亮,望着自己的目光痴痴的。
小姑娘要气笑了“胡说什么谁要你守夜了,小心玛瑙听见”
然后她也不废话,低头就吻上这人的唇,鼻尖都是清爽的味道,显然这人即便是醉了,也还记得要打理干净自己才来见她。
谢妩就轻轻地笑,温柔地一吻结束之后,才说“程远,我要当你真正的妻子。”
她这样说着,便直起身来,在他面前,将本来穿着的罩衫脱了下来,里头是一件贴身的寝衣,轻纱的料子,在龙凤红烛的亮光下几乎透明,透过轻纱能看到底下一件大红的里衣,少女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别样的引诱。
程远只感觉热血往脑袋里涌,忽的清醒不少,局促地不敢看她。
谢妩见他如此,便知道人还没彻底醉了,于是拉着他的手,将他往床上带。
程远仰面躺在床上,谢妩就欺身上来,龙凤烛的光亮似乎都印在她眼中,一双深蓝的眼睛,简直勾人心魄。
她声音甜的像是能滴出蜜来“你自己做的寝衣,应该会脱吧”
程远刹那间手握成了拳,求饶的喊了声“阿妩我”
他不知所措,觉得整个人混乱地很。
谢妩脸颊也绯红,但不是因为羞怯,她觉得两个人若一方太过害臊,那另一个肯定得不害臊一些才行,她不怕当那个不害臊的。
于是她就牵引着程远的手,放到了寝衣的盘口上,带着点命令,带着些撒娇,说“帮我呀。”
程远的手颤抖着解开了那颗盘扣,本来朦胧可见的肌肤,一下子便在眼前,他喉头滚动一下,指尖颤得更厉害了几分。
等那件寝衣从谢妩身上滑落的时候,她看着越发像是个妖女了,程远在她重新俯身吻下来的时候,心脏剧烈跳动着,终于克制不住,握着她的腰,整个人翻过身来,将她压下。
地位一瞬间倒转,谢妩却不慌张,只笑着看向程远,小声问“你会不会”
程远一张脸涨得通红,迟疑着点头,他是知道一些的。
小妖精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会的只怕是有限,顿时有些自得,凑到他耳边说“我会,我教你。”
帐子被放了下来,谢妩一句句教,程远一点点学,一开始是纸上谈兵,但渐渐都陷入潮涌。
这感觉像是吃了一块不会化开的糖,一点点甜到心里,这世上好像只剩下彼此。
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她是他的王,主宰他的一切。
龙凤红烛高照,一夜私语。
作者有话要说 阿妩,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