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丹药足能保她十年性命无忧。”盗画贼信誓旦旦。
裴宴眯眼, 安沂身上有疾,身边人或多或少的都知道。从吴庸口中也能看出一些,到后面阿沂的身体会越来越差。
裴宴当然知道那所谓的八字相合不靠谱, 也想过寻得名医为其查看,不过世间久负盛名的医者圣手谁能比得过禅定寺的禅一法师。阿沂自小得禅一大师救治, 要他找出一位比禅一法师更有名的医者可太难了,难道眼前这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安沂还是笑着, 不过裴宴能感觉到她的紧张,主要是这胳膊生疼,想忽视也难啊。裴宴看了看胳膊上白皙的手, 只觉得无奈, 再看阿沂略略失神,裴宴安抚性的拍了拍她, 把她按在旁边的凳子上, “喝口茶,剩下都交给我。”
安沂点点头。
黑衣人看了阿沂一眼就能说出这些话,裴宴如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他轻易的离开,单就说这所谓的秋水族保命丸, 裴宴就很感兴趣。
外面传来脚步声, 不是一个而是很多人, 嘈嘈杂杂的越来越近。
盗画贼明显哆嗦了一下, 裴宴眼里带了些笑,看来贼人在程掌柜手上吃了不少亏。这秋水图的吸引力还真大, 从古玩一条街到聚福楼, 这么远的距离程掌柜都能闻着味儿追过来。要是根据阿章所说,刚开始程掌柜可是把人追丢了的,这都能续上, 也是绝了。
裴宴却一点都不慌乱,完全没有必要,外面就算吵翻了天,他都不信有人能推开他的门。裴宴蹲在黑衣人身边,笑眯眯问道“你行医”
“呵,”黑衣人不屑的笑道,非常不满裴宴这样问。
“我不喜欢猜测,我想听阁下自己说。”裴宴笑。
外面传来敲门声,随着是聚福楼掌柜焦急的禀报“二少,下面来了一位程掌柜,自称是你的旧识,要不要请上来”因为着急,掌柜的直接喊出了旧称。
“让他们等会。”裴宴随意吩咐道,回身他意有所指的看向坐在地上的黑衣人。
黑衣人一把扯下面上的黑布,露出了他的面容。他虽然自称老夫看上去却不过不惑年,单看眼睛有些凌厉,五官组合在一起却显大气,如果忽视他一袭黑衣和背上的,可以把他看成是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
“老夫五岁识草,八岁尝药,在秋水族也是佼佼者。你只要保下老夫和老夫身上这幅画,我就答应你三个条件。”中年男子本想梗着性子不低头,这些年行走江湖,他在谁面前露过怯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不是没办法了吗跟着眼前这个不好对付的小混蛋,总比落在程昂那厮手里强。
只能说裴小爷的外表太有欺骗性,尤其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来说。
“她身上旧疾能根治吗”裴宴轻声问道,三个条件,他裴宴要实现想法还缺人和银子,用得着一个大叔跟着忙活
中年男子看了裴宴一眼,那模样活生生的就在说你想多了。“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岂是说根治就能根治的,她还严重些,现在还能健康的活在这,在老夫看来就已经是极幸运了,恐怕家里这些年没少努力。”
安沂袖中的手却颤了颤,“是,得家父家母厚爱。”她已经许久不曾犯过病,这一切都要感谢父亲和母亲,自小到大听到哪有名医,爹娘二话不说就会带她奔走过去,虽然几乎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但一直到现在父亲母亲也从未放弃。
裴宴不悦的看了他一眼,“我只想听结果。”至于这些所谓的猜测就不用说了,平白惹阿沂忧心,实属不应该。
“能治。”中年男子瞥了一眼安沂,怏怏不乐。
“这样啊,”裴宴脸上立刻挂上了笑容,称呼也变了,他吩咐玄一“赶紧把老先生扶起来。”
中年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扶到了旁边的罗汉床上坐下了,他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他都已经答应了条件不是应该把他藏起来,还让他大摇大摆的坐在这厅中罗汉椅上是为哪般。“老夫都”
“老先生进门这么久,还没有问老先生怎么称呼。”裴宴跟到旁边笑眯眯问道。
“吾复姓欧阳,单名复。”
“欧阳先生,你安心坐着,待我解决了外面那些人,让玄一派人送你去医馆啊。”裴宴笑嘻嘻的,这么看来老天对他还是不错的,大年初一也不是仅仅遇到了糟心的人,这不就是一个宝。
欧阳复虽然能肯定对方非富即贵,不管是看穿着还是谈吐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不过看他把这事儿说的这么简单,欧阳先生就不乐意了,他这半日在长安东躲西藏都没躲过程昂,对方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不要小瞧外面那个人,本事可大的很。”鉴于两人现在的利益一致,欧阳先生还是开口。
裴宴笑着点头,把玄一留下,裴宴并两个好友推开门走了出去,程昂没有上楼,不是不想上,而是被拦住了。裴宴身边怎么可能就一个玄一,不然秦王何侧妃也不放心他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府出街啊。
程昂就站在台阶底下,抬头看向裴宴。
“程掌柜别来无恙啊”裴宴挥了挥爪子,然后下台阶,“您说您这个大忙人来聚福楼,不是为了用膳,而是为了见我,为什么呀”
“二少,我现在没有时间耽搁,你是不是看着那人了”程昂皱着眉头问道,他是不敢因为年纪小瞧眼前这位少年的,就上次他秋水阁闹那么大动静,最后还能全身而退,且让大家都站在了他那边,就能知道这位少年不好惹。更何况人家生有手握重权的父亲,还有一个极护犊子的舅舅。
“忙啊,那成你赶快赶快去忙吧。”裴宴随便挑了一张桌子坐下。
“郡王”程昂皱眉,这秋水图意义重大,绝不能流入外人之手。
裴宴看了一眼程昂身边的一众人等,“怎么如果今儿我不答应,程掌柜还打算派人硬闯我的雅间”
“不敢,”程昂低头回话,他的拳头攥得死紧,解决此事的办法千千万,甚至他都能确定人就在二楼玄字号雅间,但就是不能轻举妄动。
刚刚虽然没有形成冲突,但突然出现的那两个暗卫都不是等闲之辈,身手不俗,他或许能对抗,但是要是多上几个呢他们根本没有胜算。再来,裴宴的身份更是他们不能轻举妄动的最关键因素,在这诺大的长安城,凡是针对过裴家小爷的,后来下场都怎么样了不消多言。秋水阁绝对不能扯上这样的官司。
“二少,算程某求你了,秋水图对于秋水哥意义重大,是绝对不能丢失之物,您能否行个方便”程昂错开一步,凑近裴宴低声说道,言辞恳切,姿态放的也足够低。
裴宴饮了一口茶,抬眼看向程昂,今日之程昂有些狼狈,也是,从秋水图被盗到现在程掌柜恐怕都没有歇一歇,一直在后面追,不狼狈才是怪了。不过要他现在放人还画,不可能。
“程掌柜,话既然说到了这份上,我也不怕承认。”裴宴笑眯眯说道。
程昂猛地抬起头来,虽然他已经得到了消息人确实就在玄字号房中,现在听裴宴承认还是不免激动。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等着裴宴后话中的“然”。
“然那人我现在另有用途,包括那副画。可以这么说,如若他所言非虚,程掌柜就得自认倒霉。如果他满口胡言,我会亲自把人和画归还。”裴宴说的直接。
“二少,”程昂唤了一声,“就非得拦着”
裴宴点头,他觉得他的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程昂眉头紧皱,他简直都要气笑了,还是头一次见到把大不义之事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虽然对方确实没有把人交出来的义务,但像裴宴这样挑明了说贼人就在我手上,但我对他另有所图,不方便给你的是少之又少,尤其对方还这么理直气壮。
“二少,”程昂不甘心,秋水图之于秋水阁可不仅仅是镇馆之宝那么简单,这幅画绝对不能流于外。想到他那位不好说话的东家知道这件事后的表情,程昂就忍不住打哆嗦。
裴宴不为所动,现在谁劝他都没有用。欧阳复给出的条件非常之诱人,在裴宴这,什么都比不上阿沂身体安康重要,涉及到安沂,裴宴就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
程昂甩袖转身离开,脸色说不上好看。
裴宴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回头吩咐玄一“把欧阳先生直接送去拱辰巷,多派个人看着,别让他趁人不注意溜了。”楼上那个可不是心思单纯说到做到的成年人,端看他能放下面子向他们三个半大小子求救就知道这性子也足够滑润,这也是裴宴把消息透露给程昂的主要原因,有个人在外面虎视眈眈,就不信他还敢轻举妄动。
“是,属下这就去办。”玄一听令去做事了。
“咱们也别去别的地儿了,都回拱辰巷去,也能第一时间见识见识这位欧阳先生到底有几分本事。”裴宴看向安沂和肖章。
“好,”肖章笑着应允。旁边的安沂眼神里去露出几分挣扎,自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知道这次又是如何。
裴宴瞧着了却没有多说。看外面已经准备好了,他才轻声招呼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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