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和顾尚书不欢而散。
裴宴和温衡还高兴的不行,如果因为这么点事儿就让顾尚书自乱阵脚,那他们之前就不用那么担心了。左右只要顾承宇还在他们手里,顾尚还是要贴上来的。
于此同时长公主府和顾家的婚约到底是黄了,都没轮到裴宴和温衡出手。萧玉锦自可不愿意跟长公主闹了起来,闹的还挺大,萧玉锦直接晕过去了,请了太医,据说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
七年前的事情再次重演,不过这次没有另一个裴宴让他们敌视。
“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为了那么个玩意儿,竟然不顾自己儿子的死活。”温衡冷言说道。乐安长公主养面首的事情在长安不是什么秘密,也有御史上告定康帝,不过都被压下来了。年纪轻轻的守寡,只要不搞出大事玩玩也没什么,定康帝一个做爹的当然希望女儿自身幸福,却没想到她为了这么个面首竟然扔下半昏迷的亲生儿子于不顾。
萧玉锦的身体早在七年前那次发高烧后,被破坏了个彻底,虽然后面看着跟健康人一样,但到底比别人多生病,还受不得气。因为这个他把裴宴恨了个彻底,甚至裴宴在雁城时还被萧家约谈了。
因为这事儿,裴怡华在兰陵气的不行,专门写信送去了雁城萧家,言谈之间都是在给他找场子。虽然裴宴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不过来自亲姐姐的一份关心,他安然的接受了。据说到最后,连姐夫和萧家老祖宗都出面说了话,总之后面萧家再没因为这事出现在他的面前过。
裴宴瞧着温衡吐槽起自己的表姐来,一点都不嘴软,好笑的同时以别人度己,乐安长公主说起来算是他的堂姐,他不也是把她当做眼中钉肉中刺血缘这事儿还真难说。“乐安长公主好掌控别人,一旦她发现自己掌控不了极易发怒和癫狂,她亦只喜欢对她有用之人,没有用她懒得费半分心思去讨好。亲生儿女也一样。”
而这之中她又会衡量。比如太后、皇后以及定康帝对他来说都是有用之人,只有得到他们
的疼宠,她才能在长安立于不败之地。但三人之中她最看重的是定康帝,只要她父皇不厌烦了她,向着她,她就能生活得很好。与之相比太后和皇后的喜欢无足轻重,有是锦上添花,没有她也不强求,所以对卫皇后和太子,乐安长公主从来没有客气过。
至于三个孩子,萧玉卿前途无量,萧玉玲是年轻时候的她,最没用处的就是萧玉锦,还害她在长安丢丑,她自然不会多客气。
说到底,乐安长公主就是一个极其精致的只利己主义者。
“你觉得这次的事情皇上会给她个教训吗”温衡皱眉问道。
“不可能的,如果受伤的是萧玉卿,这事另算。如果是萧玉锦,皇伯父不会说什么的。”。裴宴摇摇头。
萧玉卿是朝廷命官,深受定康帝喜爱,如果出了事就算罪魁祸首是他的母亲,这事儿也势必会闹大。但萧玉锦,一个就连纨绔的名声在长安都数不上号的富家公子哥,可以说他就算突然消失都不会对长安政局起到任何作用,毕竟就连他亲娘都不关心的人,又怎么能奢求他死后会得到更多人的关心。
这可不是裴宴冷血,事实如此。在这个关口冒出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和顾家的婚事指定是不成了。两方势力想要进一步深化合作的目的,败落了。
温衡其实本就知道答案,但是在听到裴宴说这些的时候,脸色还是更难看了些。其实这就是大家族下宗子和庶子的命运,长公主府只是把这些无限放大了而已。“如此这般,我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过去吧。”
“那不能,好不容易把顾家逼到这个份儿上,怎可临到关头放弃。”裴宴讽刺的笑笑,他们和顾家玩到现在费了那么大的劲,现在临到关头他们卸了劲儿,不是等着对方反弹吗只要有他在,就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温衡一时没有会意,阿裴怎么突然会提起顾家“你想怎么办”
“贺乐安不是想和顾家结亲家吗顾承宇倒是一个好人选。”
“你是说萧玉玲”温衡很快反应过来了。
“一个郡主配上顾家次子也尽够了。”裴宴察觉到温衡口中的不可思议,却也不愿多做解释。
“你疯了,玉玲郡主已有婚约”如果这样做,势必会引起乐安长公主的疯狂反击。
“不破不立,一直像这样像是表明态度又像是暧昧不清的话,永远都查不清这桩案子的真相,永远都不知道那些银子到底何去何从。几十万将士的衣裳和口粮,到现在不知道被谁中饱私囊。因为他这一伸手多少将士都要挨饿受冻,让他逍遥这么多年也尽够了。
我没有上过战场,不知道具体的战争是如何进行的。但是我父王曾经告诉过我,每次下战场的时候,他身上的血腥味令人作呕,脱下的盔甲上满是血和肉末,地上的战士的血能越过马蹄。
在这样艰苦环境中生存下来的人和即将去面临这种生存环境的人,哪个有资格去动他们的补给哪个有资格”
裴宴吼道,句句泣血。
萧玉玲确实有婚约,能让乐安长公主点头应下的婚事当然是极好的,是帝师邹平章的嫡长孙。按理说两年前就该成亲的,但是男方四房游历求学,一直到前段时间才回长安,近日才重又提此事。
乐安长公主对这件事表现出了十足的关心和热切,凡事亲力亲为,据说她这次给出的嫁妆在长安众贵女中也是独一份儿,可与怡华郡主出嫁时相媲美。要是现在有人破坏这门亲事,可不就是上赶着得罪她,还不仅仅是她,邹家也是个难缠的。
邹平章是帝师,现在又教导十三皇子贺廿。也就是在他任教后十三皇子才开始出现在众人面前,据传十三皇子对其祖师尊敬有加,要是动了邹家,可能就要和小十三掰扯,想想就是麻烦。
不过现在哪还能管得了这么多。都说浑水摸鱼,既然已经乱起来了,当然是越乱越好。反正能引出来的恐怕都不是局外人,凡是局内人就让他们永远呆在局内好了,瓮中捉鳖,才最有趣。
裴宴勾唇笑了笑。
温衡微皱着眉头,他苦笑,看来他还是不了解裴宴。刚刚他才感叹过裴宴原来这么稳重,和他想象中的大不
相同。这一下子就打破了他的想法,裴宴是稳重,在一些想法上也很成熟,但是疯起来是真疯啊这一个计策扔下去,公主府、顾家和邹家可都被拉进来了,谁都跑不掉。
“行,就按你说的办”温衡应道,裴宴既然想疯,他就舍命陪君子,从他接下这个差事之后他就没想过独善其身,都已经走到这步了已经没有回头路,既然这样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好,”裴宴伸出一只手,“接下来我们互相保重吧。”
明处的、暗处隐藏的敌人恐怕都被他们这波炸出来了,到时候他们处境会很危险。
“嗯。”
严格说起来乐安长公主这次是玩脱了,她没想到萧玉锦竟然会这么脆弱,她只是像往常一样对他说教,企图用自己的强势左右幼子的人生,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在意。
此时她皱眉躺在罗汉榻上,要说难受自责她没有,现在只觉得烦躁。现在京城无知贱民和满朝文武不定又要说什么呢,那些话她都听烦听腻了,也不知道这次要持续多久。
还有吴太后和温皇后,每次出了事之后,都拿着为她好的名义教育她,责怪她,轮流说上半天都不累的,到最后还会自我感动的擦擦眼泪,觉得为她多做了多少事情似的
自欺欺人她乐安能走到今日全靠自己,靠着父皇,和其他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关系。她永远都记得自己刚回长安那段时间受到的无礼待遇,一个个明面上说对她多么多么好,但到最后不让她进宫的不就是这些嘴里说着为她好的人。
“母亲,”萧玉玲袅袅进门,“您别担心了,二弟定没事的。”
“嗯,不是要你好好待嫁,你怎么过来了”乐安长公主坐起身亲手抚过女儿姣好的面容,三个孩子中玉玲长得最像她。以前她以自己生了两个儿子为荣,不过越到后来越觉得凭什么女儿就不能是父母的心头肉,她偏和别人不一样,她的女儿要在她三个孩子中活得最精彩。
她从不强迫女儿必须学会什么掌握什么技能,少年时就要活得肆无忌惮,绚
丽烂漫。等到年纪了,她找最好的婆子教她管家,豪掷千金错眼不眨。
适龄待嫁,她为她选了个青年才俊,对方是帝师的孙子,有着这层关系在,邹家只要不犯谋逆大罪,永远都能立于不败之地。而男方她也考察过了,是个知礼温和的好男儿。
用不了几天,她要配置豪华的嫁妆把女儿嫁出去,她的闺女必定和她不一样,定会有一个安稳幸福的未来。会连带着她曾经没有感受到过的活下去。
“母亲,我我不想嫁去邹家。”萧玉玲低声说道。
话音刚落,就被乐安长公主甩了一巴掌,“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萧玉玲往后缩了缩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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