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疏的步子微微停了一下, 随即道“我要是生气,你打算怎么办”
谢君宁听出她话里久违的轻松和几分调侃,偏头想了想, 一脸认真道“给你磕头道歉, 你看可行”
安疏抿唇笑了下“好没诚意你是师父,我是徒弟,哪有师父给徒弟磕头的道理”
“做错了事, 自然要有教训,做师父的更应该以身作则。”谢君宁一本正经道,“我离开你三年,不如就罚往后三十年、三百年都不准再次离开你身边,否则就叫天打五雷轰”
安疏愣了一下。
一般修行之人,尤其是像谢君宁这种修为深不可测、已经一脚踏入神界的人,发誓和寻常人是不同的。
就比如普通人发誓, 如果违约,不一定真的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然而修仙之人发誓, 一旦誓言立下, 契约形成,若最后立誓之人没有实现承诺,那是真的要受到天罚的。
安疏猝不及防, 一时不知答应还是不答应。
而谢君宁就转过身, 静静地笑看着她,眼里满是揶揄似的好整以暇。
他说这话,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在如果安疏同意了, 那就说明,接下来可能三百年,他们都必须寸步不离了。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世界到目前为止出现的意外已经很多, 他虽然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却还是潜意识感觉到了危险。
更何况,旁边还有个始终对安疏虎视眈眈的南宫逸风。
然而在他的注视之下,安疏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师尊不要轻易立誓,我承担不起。”
还是生分。
谢君宁在心底叹气叹到一半,忽然又愣住“你喊我什么”
安疏沉默了一下“师尊”
谢君宁转过头,没回她,安疏听见他轻轻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声音。
过了片刻,安疏没忍住,伸手拍了拍谢君宁的肩,疑惑道“我喊错了”
不该这么喊吗
下一刻,却见谢君宁忽然打断她的话“没有。”
他掀开屋前的垂帘,转过头,在她面前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进屋吧,外面冷。”
再说这头,谢君宁带着安疏径直离去后,一时满堂寂静,掌门咳了一声,引回了众人的注意力,这次不再多说,直接差弟子登记排名。
好不容易重新恢复秩序的大殿里,那道想要偷偷离开的身影就显得格外显眼。
杜唐定睛看了两眼,喝道“那边那个姑娘,站着你跑什么现在走了是要去哪儿啊”
安虞不得已停下步子,僵硬地转身回道“清宁仙尊已经同意将我收为门下弟子,他现今离开了,我自然也要跟着离开。”
杜唐眉头一皱,斥道“你只是个杂役弟子,不必时刻紧跟仙尊,既已成了我玉谭门的徒弟,就要守我玉谭门的规矩,你如此目中无人,大典还未结束就敢独自离开,成何体统”
安虞不太服气,立即张嘴反驳道“那为什么他们可以离开”
杜唐其实看得出来,谢君宁对这姑娘不太感冒。
本来他还觉得谢君宁当众落人面子,是否显得太过刻薄,然而现在才发现,他师叔的感觉是对的。
杜唐扫了一眼她交上来的身份记录,蹙眉心想好歹也是丞相府的千金小姐,怎么如此没个规矩
他斥责了两句,安虞还要张嘴再说,脑海里突然响起“滴”地一声警报,系统冰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暴躁别说了闭嘴蠢货。
安虞最见不得人骂自己,立即又在脑子里和系统吵了起来,倒是让杜唐清净了下来,他瞥了两眼站在原地神情诡异的安虞,觉得有些奇怪,看她没有再离开的意思,也不再关注她。
玉谭门第不知道多少届招生大典,在半个时辰后,终于结束了。
南宫逸风最终还是拜了掌门为师,不过表现很低调,甚至全程都处于一种神游状态。
安虞暗暗端详他片刻,心说长得没男主好,修为没男主高。
怪不得是个男配。
她刚出了大殿,就被人扔过来一把扫帚,说是清宁仙尊吩咐过了,让她离开大典就马上去云佛峰后山报道,说完看也不看她一眼,匆匆离开了。
安虞盯着手里的扫帚,莫名火大,脸色铁青谢君宁还真打算让她打扫
不得不说,她还是把自己的位置想得太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一到后山女弟子的宿舍,她便对旁人友善的招呼充耳不闻,阴沉着一张脸独自进了寝房,正在气头上,刚和她吵了一架的系统又冷冰冰地出声道
主线任务一拜谢君宁为师,未完成,剧情线已无效,惩罚即将到达,请准备接受十、九
安虞正想着事情,被它吓了一跳,听清它在说什么,有些震惊道“惩罚我不是已经拜他为师,完成任务了吗怎么还会有惩罚”
系统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般的嘲讽不要耍小聪明,你只是成为杂役弟子,并不算他的徒弟。
安虞却没心情再和它争执,因为下一刻,脑海中的倒计时消失,一股强烈的电流忽然从脚底迅速升上头顶,疼得她“啊”地大叫了一声,眼泪狂飙,腿一软,便直接翻滚在地了。
电击惩罚的过程持续了有半刻钟,安虞整个人都神志不清了,瘫在地板上大汗淋漓,狼狈得像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眼神还带着几分未曾消散的恐惧。
系统怜悯般讽刺道我提醒过你很多回,不要轻易兵行险招,这很容易降低你的气运值可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
主线任务二已解锁降低男女主亲密度至0,获得男主60的好感度。时限三年。
友情提示,目前男女主亲密度50
系统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虽然有三年的时限,但这个任务很难,你必须尽早做准备。
安虞喘着气,没回话。
有个听见门内动静犹豫了许久才进门的弟子,看到她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模样,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查看,才发现她竟然晕过去了。
接下来一年里,南宫逸风都老老实实呆在掌门弟子所呆的宿舍里。而安虞屡次求见谢君宁无果,整天只能拿着扫帚扫地,再看着始终毫无进展的好感度和男女主缓慢上涨的亲密度干着急。
直到这天,玉谭山脚下附近的一座村庄里,出了一只妖怪,一月之内接连暴毙了九人,村民找上山寻求玉谭门的庇护。
谢君宁听闻此事,又恰好安疏修行刚到炼气巅峰两个月有余,却始终突破不了,他便将此事接手过来,扔给了安疏练手。
这一年里他们的关系越发亲近,几乎形影不离,安疏甚至已经习惯了呆在他身边的日子,本以为这次肯定是自己一个人下山历练,接过宗卷后想起这件事,还愣了好一会儿。
直到谢君宁再次戴上那顶熟悉的斗笠站在她面前,修长的身影盖住她的视线,她才回过神,收拾东西的手一顿。
“发什么呆呢还不走”
安疏眨了眨眼,惊喜道“师尊,你跟我一起去”
谢君宁抬起一边斗笠,仿佛有些诧异般挑眉道“怎么,不想我跟着去”
安疏连连摆手,语气轻快了些“我还以为师尊你不去呢”
谢君宁笑了下,顺手接过她打包的行李“好了,快走吧。”
他离开前只和掌门打了招呼,随即师徒二人一起下了山,直奔出事的那座小村庄而去。
这是个坐落在荒山野岭的小村,地处偏僻,太阳还未下山,路上已经没了多少行人,满村都是一副暮气沉沉、将行就木的样子,看不出一丁点活气。
上山寻求帮助的年轻人是村长的女婿,他听说了消息,等在小村门口接待两人。
见到他的第一面,安疏便皱了皱眉,谢君宁不着痕迹地扫了下对方带着面具的脸,传音入密问“怎么了”
安疏道“有妖味。”
谢君宁自然知道有妖味,但他此次只是陪同安疏下山,自然不会随意开口,且看安疏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
那年轻人察觉到两人打量的目光,苦涩地笑了笑,主动提起来道“失礼了,仙人莫怪。戴这面具属实是因为面貌丑陋,不敢轻易显于人前咱们边走边说吧。”
他叹了口气,转身带着安疏两人往前走“说起来,这也和近来村子里作祟的那只妖怪有关半个月以前,我和我妻子一同上山打猎砍柴,她被一只狐妖给捉去,我在追逐对方的过程中被它抓烂了一张脸,疼得跌下山崖昏了过去,随后被路过的村民大伯救起来运回了家虽无性命之忧,但这脸,大约也治不好了。”
安疏静静地听了片刻,扭头去看谢君宁,见他环臂一言不发,唇角带着一点浅笑,一副任由自己决定怎么做、就怎么做的模样,有些为难起来。
她沉吟了一下,询问“那你妻子呢”
话题转到这里,年轻男人的脸一下子就变得苍白起来“死了。”
安疏知道这个问题有些残忍,却还是不得不问“能告诉我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被妖怪抓烂了脸。但她没我幸运,”不知为何,说这话时,年轻人扬起下巴,似乎有些奇怪的情绪压抑在喉咙里,出口的话却平静异常“她失血过多,抬回来的时候已经没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 重复粘贴了,替换成功,没刷新出来的宝贝们要再回去重新看一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