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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礼毕
    此刻,诵念之音已经彻底消失,这个深处于地底的空间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可这一次,没人出声打破这死寂,也没有惊慌错愕,也只愿与这远离现世的黑暗融为一体,哪怕只是暂时。

    影像却并没有消失。

    从始至终,那构成影像中的红、黄、黑三色,迅速解构重组,黑色向外扩散消失,只留下红色与黄色。

    红色铺陈开来,似乎熊熊燃烧的火焰,又似浸漫世界的鲜血,也似决绝不悔的激情信念。

    黄色凝结汇聚,化为一柄长剑,悬立于这片火焰血海激情的潮浪里,静穆,中正,平和。

    宛如波澜狂涌的大海中那始终坚毅不动的礁石,坚定不移的向四周撒播着种种信念,那是捍卫、那是守护,那是决绝不屈,九死无悔。

    黑暗中,所有堵得心中发慌难受的观者们,此刻都被这样一柄长剑吸引了目光。

    恍惚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抓住了什么。

    又一股声音响起,不是稚童,而是成年人的声音,整齐,深情。

    “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文明之盛,谓之夏。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我们就非孤零的个体,我们体内流动的血脉,可上溯到蛮荒迷蒙的远古岁月,一直流淌到如今,从未断绝。我们为之自豪,自称炎黄苗裔,非为其中的某人某物某事,而是那一路从蛮荒坚定不移的走出一条通天大道的壮志豪情。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见贤思齐,我们也想成为这样的人,有这样的器量,有这样的胸襟。

    泱泱华夏,赫赫文明,

    炎黄吾族,肇始奠基。

    悠悠万载,薪火相承,

    今有浩劫,炎黄剑生。

    除恶去疾,固体守正,

    百折不挠,九死不悔。”

    在这深情的诵鸣之中,黑暗中的观礼者们,好似心底的某根弦被撩动。

    他们中,一大半的人文化底蕴都不高,可他们却突然理解了一个词语,见贤思齐。

    两束火焰突然出现,悬于那唯一影像的两侧。

    观礼者们这才看清,那火焰血海静穆黄剑的影像,是凝聚在巨大布幔上的图像。

    原本黑暗之中,种种似虚似真的感悟,一下子凝聚在这图案里,虚幻接引到现实。

    而一群人就静静地站在这旗帜前方。

    两束出现的火焰并没有将整个空间照亮,光线依然显得暗淡,在他们身周显出浓重的阴影,显得肃穆深沉,又好似暗喻笼罩在他们周围的黑暗和恶意。

    他们一手抚着胸口,感受着自身心脏的跳动,齐声唱道“我志愿加入炎黄之剑,誓做一柄,守正之剑,护卫之剑,裁决之剑,严守秘密,遵守纪律,不怕牺牲,奋斗终生,九死不悔。若有违约,天人共戮,意指九天,明月为鉴”

    当誓约完毕。

    观礼者们激动难遏,心情复杂,久久不动,也不出声。

    那些一起唱诵誓约,炎黄之剑的成员们,也同样站立不动,沉浸在某种感悟里。

    只有两束火焰在静静地燃烧,那代表炎黄之剑所有精义的旗帜悬挂垂立。

    三分钟后。

    两束火焰突然化作点点飞星花火,每一朵都准确射向一盏壁灯,终于,地下大厅再次恢复辉煌明亮,那静静悬挂垂立的旗帜这一刻似乎也显得普通平凡起来。

    可所有观礼者都心知肚明,在他们眼中,这本来普通的旗帜再也不可能普通,其已凝结了太多的真意,仿佛融汇了万载岁月的厚重和不屈不挠的决绝,化作印记,烙入他们心底。

    终生难灭。

    作为这次盟誓仪式的主持者,莫渊就站在旗帜下面一侧,正对着所有人。

    此刻,对面前所有炎黄之剑的成员们轻声道“礼毕。”

    脸上绽放出了笑容。

    其他保持着肃穆神色的炎黄之剑成员们也都放松了下来,也不再保持严格的站位,随意的走动起来。

    莫渊来到一众观礼者们面前,笑着与众人招呼。

    汗巾帮主北樵神色复杂的起身道“莫会长,了不起其他安排还请稍后推迟,我们现在很想静一静。”

    莫渊直接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房间,让他们静处。

    房间中,北樵沉默了一下,对断腿老者道“阿爸,刚才我看到你哭了。”

    当灯火再次亮起,他眼见余光就看见阿爸苍老脸上闪着一线晶莹,那是眼泪无声从一张沟壑纵横的脸颊上流过。

    从没见过这位自来只有流血不流泪的老人居然有着这样的时刻,北樵的心中震动尤甚。

    他现在不过二十多岁年纪,对于那已经逝去的旧历时代,他并无太多实感。

    他只是偶尔在老人们嘴里听说,而且,随着他越长大听说的就越少,一是那个年代的人们在一天天减少,二是随着现世的发展,那些依然健在的老人们也逐渐选择了闭嘴,缄默。

    将一切封存于各自的心里,越来越少将之倾述于外。

    可在看了那无声讲述的“故事”后,他仿佛明悟到了什么,打通了血脉中某个隐藏的机关。

    可作为一帮之主,他看到了更多,想得也更多。

    对于刚才流泪的事实,老者慨然一叹,直接选了个位置坐下,略有伛偻的背部靠在椅背上,似乎陷入某种追忆之中,道“不过是触动一些以为早已遗忘的儿时记忆罢了,那是属于我的故事,你不用管我,作为汗巾帮的帮主,你有你的义务和责任。”

    而后,不再多言,似不愿自己的话语误导了他。

    北樵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都有什么想法”

    这几人都是汗巾帮最核心的成员。

    其中一人叫方襄,是除他之外修为最强之人,执掌帮中刑堂,汗巾帮核心成员能够隐蔽的如此成功,没有出现一个叛逆,他功不可没。

    方襄道“说实话,非常震撼,接受一位武道大宗师的灌顶传功,也不过如此了。我想大家也有类似的触动,这些暂不去说,我关注的一点却有点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