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骊对武帝始终有种敬畏感。
但眼下发现的事情, 似乎令她转移了那股畏惧。
两人在养心殿里并没有驻留很长时间,明骊给武帝请了安,武帝提起她的身体。甚至还笑着打趣道若是裴砚礼待她不好, 就让明骊告知他。
三人有说有笑了阵子, 明骊看出武帝的眼神, 率先告辞出了养心殿。
殿外, 明骊四处看了看, 而后站在旁边等着裴砚礼。
此时思绪逐渐变得平定下来, 明骊又想起了适才裴宥骏身侧的那个太监。的的确确是同前世宣旨的人一模一样, 甚至那颗痣,都长在一个位置上。
明骊脚步稍稍往后退了退,脚后跟抵在石柱上,慢慢靠过去。
就在她的思绪沉浸在前世的记忆中时,眼前忽然出现了几个男人,为首的, 正是明骊当初亲眼所见过的先帝贴身内侍。
当初明骊识人不清, 没能看见宣旨太监下巴的黑痣。
直到后来梦境重现后,她才发现, 那个男人并不是内侍,只不过拥有一张很相似的脸而已。
此时前后遇见这两个人,明骊的脑子有些乱。
等裴砚礼商议完前去江州的琐碎之事, 出来带着明骊离开。
走出养心殿, 明骊拉了拉裴砚礼的衣角, 抿着唇角道“我看见了。”
裴砚礼闻言侧目看她“看见什么了”
“你还记不记得, 先前我让你帮我查问的那个太监”明骊停下步子仰头看他,“就是那个人,我刚才看见了他。”
裴砚礼挑眉“是谁”
“那人同陛下身边的那位内侍, 长着一样的脸。”明骊语气严肃,皱眉道“就是十一皇子身边的太监,我梦里看见的人就是他。”
又是她的梦境。
想起上次因为明骊的提醒,裴砚礼吩咐陆三赶紧前去阻止邱鞍被害的事情,一时间,他居然就信了明骊眼下所说的这个梦。
拉住她的手,两人走到无人的角落处。
“你的意思是,你在梦里看见十一弟身边那个太监,做了不好的事情吗”裴砚礼按捺住语气小心发问。
明骊点头,她多的话语并没有解释,只道“我觉得,十一皇子并不像是你眼睛看到的那样。”
她的这句话说出来,裴砚礼没有立刻回应。
半晌后,他才点头“我会留意。”
两人各自带着心事坐上马车回了王府。
前几日裴砚礼与明述白见面,两人各自表明身份,裴砚礼直接告诉明述白,明骊这次被绑架之事与姜国太后有关系,希望明述白能给他个答案。
没两日,明述白便暗中启程离开。
眼下算算日子,他应该也已经到了姜国。
回府的路上,裴砚礼同明骊说了后日便要前去江州之事。傍晚明骊就开始收拾行李,这次前去,不知道会在那边逗留多久,且江州近来鼠疫盛行,明骊多少得备些用的东西。
等到收拾好天色已经暗了。
裴砚礼走进来,看着明骊正清点着行李,走到她身后将人抱住“累不累”
明骊被他吓了一跳“已经弄好了。”
“我只装了少量换洗的衣物,毕竟是出门办事儿不是去游山玩水。父皇着太医院送来的药物都在这里面,还有备用的银钱。”
明骊细数着准备的东西,偏头问“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用的。”
裴砚礼提着她的腰将人放在码起的箱子上,疲惫的将自己的脸埋进她的头发里,低声道“带上你就已经足够了,其他的都不需要。”
明骊抬手推了推,但又想到什么放下手道“郭沁那边我也安排好了。”
“别说别人了。”裴砚礼亲了下她的脸,“说说我们。”
明骊好笑“咱们不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吗,还有什么好说的。”
裴砚礼就像膏药似的黏着她“等离开京城后,路上可能会发生很多想不到的事情,你真的就甘心跟着我过去吗就不怕出点什么事情。”
“怕什么。”明骊偏了下头,“还能在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辈子上辈子都已经这么糟糕了,反正总不会再发生比那些更不好的事情了。
裴砚礼轻笑,面色逐渐正经“没关系,我会护好你的。”
聊了会儿,明骊忽然问“到时是走水路吗”
“怎么问起这个”裴砚礼玩着她的发梢。
明骊思忖片刻低声道“这次过去本意是为了调查官银去向,那不如与队伍分开走。他们走水路,咱们走陆路,让那些人措手不及。”
没料到明骊会出这样的主意,他笑了声道“你怎么会想到这些”
“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不用放在心上。”
裴砚礼揉着她的指头“哪里是随便说说,分明就很好。”
他的鼻尖蹭了蹭明骊的额角,感叹般的道“娶到你,真是我三生有幸。”
裴砚礼将这安排吩咐下去,除了他们不跟着队伍走水路外,其他都照旧。
次日,明骊独自回了趟侯府。
被惠然扶着走出马车时,她一眼就看见侯府门口,得到消息后早早就等着她的霍含栖。
明骊眼前一亮,下车后笑着迎上去“三姐姐。”
“你可算是来了。”霍含栖满脸都是不开心。
明骊笑着打趣“这是怎么了”
“哎,先进府用饭吧,待会儿你随我回院子我再告诉你。”霍含栖挽着明骊的胳膊,眉心微拧道“最近你不在,可真是烦死我了。”
明骊对霍含栖近来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忍不住轻笑。
用过饭,方氏问询了几句明骊这几日过得怎么样,又提及要去江州的事情,多少叮咛了几句后才放她走。
霍含栖有大把的苦水想要倒,拽着明骊就往院子里走。
今日天气极好,两人坐在外头的院子里喝着茶。
霍含栖瞧她一眼,随口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明骊简要说了几句,而后问“三姐姐,听说有人上门提亲啦”
说起这个霍含栖就头疼,叹气道“可不是。”
“从你定下婚事后,母亲那边就没闲下来过,今日是这个大人家的儿子,明日是那个大人家的儿子。”霍含栖叹了口气,羡慕的看着她“还是你幸福。”
明骊不置可否,随即问“听说宋家来人了”
“是啊,说到这个我就有些纳闷。”霍含栖坐直身子,“就是那位小宋大人,倒是见过几次面,都说他古板木讷,但相处着也不是传闻那样啊。”
明骊难得听她说起别的男子,于是就多问了几句“那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到也没怎么接触过,就是觉得还好。”霍含栖眉心紧拧,有些烦躁道“你是知道我的呀,我不想成婚,可是母亲总拿这个事情来挟制我。”
“我知道她为我好,可是我就是觉得没办法。”
这些天明骊出嫁后,就再没时间跟霍含栖聊这些事情。
眼下她一回来,霍含栖自然是要说个遍的。
小姐妹两个在院子里聊到晌午,又进屋子睡在了一张床上,说来说去都只有那么几个话题。明骊将霍含栖的心情安抚的终于差不多了点,等到用了傍晚的饭,这才回到王府。
前去江州的安排就在眼前。
明骊只让惠然跟着,带了玉珣,便没再让人跟。
离开这日,明骊换了草绿色窄袖装,看起来格外干练,为了方便,甚至连发髻上的步摇都换成了简单的白玉簪花。
等陆三带着队伍离开,裴砚礼与明骊的朴素马车从后门离开。
两队人马反方向朝着宫门口行驶,等到陆三的人马经过宫门口前去走水路,裴砚礼的马车已然走上了前去的道路。
明骊两世都没能离开过京城。
出城之后,她就没什么顾忌的直接掀开了帘子,左右张望着,满眼好奇。裴砚礼坐在她身侧,瞧见明骊这副模样,心下无端好笑。
伸手捏捏她的指尖,温声问“就这样喜欢”
“从前听二姐姐说起过,道外头的空气有多么新鲜,有多好看的山川。只是可惜,我从来没有走出过宫门,便也没能见识过。”
裴砚礼侧目看着她,听她说起小时候的事情。
直到外面的天慢慢变成墨色,明骊叭叭的小嘴终于停了下来,因着附近并没有能休息的地方,便只能暂且在原地停留,在马车里头过夜。
裴砚礼找了些水,就着带来的干粮让明骊暂时吃了些。
起初一切似乎都还好,直到后半夜,不知从哪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明骊睡得本就不是很熟,闻声瞬间睁大了眼睛,盯着裴砚礼模样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裴砚礼轻轻蹙眉,点了点明骊的嘴道“先别出声。”
说完这话,他将人抱进怀里,侧身从帘子的缝隙里看了出去。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四周只有声音,却丝毫没有动静。
夜色朦胧,周遭的环境格外暗沉。
着玉珣停车休息时,本就将两辆马车停在了靠近草丛些的位置,若非打着火把,必定是看不清楚的。
裴砚礼低低吐出口气,那脚步声慢慢靠近。
明骊抬手捂住嘴,瞪大眼睛,扯了下裴砚礼的衣袖,抬手指向某个角落。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有二更。
下本大概率开暴君的火葬场,主虐男,喜欢的求个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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