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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041章
    二合一

    裴砚礼微微一愣“你说什么”

    “王爷不知, 您昏迷的时候,娘娘怕极了,将郎中送走之后独自一人坐在外头的台阶上, 哭得不成样。”惠然用帕将桌面擦干净, 低声轻叹“娘娘从小到大就没怎么掉过眼泪, 今儿倒是头一遭。”

    裴砚礼垂下眼。

    见他这样, 惠然缓慢退出去, 屋里安静下来, 只剩下裴砚礼飘渺的呼吸声。过了许久之后, 明骊才从外面走进来,她端着铜盆走近,站在床边。

    “给你擦把脸就赶紧休息吧。”

    明骊将帕拧干,覆在裴砚礼的脸上,力道轻柔的给他擦拭着,随口问道“眼下官银的证据已经拿到手了, 咱们何时能回京”

    裴砚礼闭着眼睛思忖片刻, 握住她的手道“可能还得一段时间。”

    “为何”明骊皱着眉,不解道“若是眼下回去, 或许还能赶紧让师父给你瞧瞧身,再继续拖着,我怕出什么事情。”

    裴砚礼揉捏着她的手指头“不会的。”

    且不说现下不是回京的好时机, 县令家人那边没能得手, 只怕是那批人眼下要对他们动手了。况且周云生那边的情况, 裴砚礼还没有查清楚。

    他明白明骊心中所想的, 但这次却不能如她所愿了。

    简单沐浴了,明骊躺在他身边,侧着身静静看着他。

    裴砚礼扬了扬唇角“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我今日陪秦夫人去密道的时候, 发现书房里面有机关,但是我就想到那天金铺里,那只玉如意。”明骊声音很低,将这事情同裴砚礼说清楚。

    她轻轻叹了声道“玉珣查出结果了吗”

    “还没有。”裴砚礼吃了药,这会儿感觉好多了,他看着明骊“只不过姜国那边来了消息,好像是说你当日被绑走的这事情。”

    明骊有些疲惫,睁大眼睛问“什么”

    “姜王把那些信函给我带了来,据说都是慧贵妃的书信。”裴砚礼抬手,拂过她的脸问“阿骊,番回去以后,新仇旧账都帮你算,你想如何”

    这话的意思便是全权由明骊做主。

    她并非善良到旁人欺压到她头上来都不会反驳的人,于是道“这个先不急,待你处理完所有的事情,而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裴砚礼轻笑,心道他们果真是夫妻。

    往明骊跟前凑了凑,亲吻她的额角哄着“睡吧。”

    等明骊睡着后,裴砚礼这才动了动已经麻木的右腿,盯着明骊近在咫尺的脸,想到适才惠然说的那番话,心尖酥麻,抚着她的脸蛋“阿骊啊。”

    一声轻叹从口中溢出,他低声喃喃。

    许是头天太累,翌日醒来后已经日上三竿。

    明骊伸手探了探身边的人,发现裴砚礼竟不知何时不见了。瞬间睁大眼睛坐起身,正要出声喊时,裴砚礼从外面走进来。

    他仍旧照常行走着,好似昨日那出对他而言根本没有影响。

    明骊掀开被,坐在床沿边问“你的腿可好些了”

    “没事了,昨日吃了药今日已经差不多了。”裴砚礼听着她沙哑的声音,倒了杯水递过去,“喝点水润润喉咙。”

    两人正说着话,只见惠然快步走进,手中还拿着封信“王爷,王妃,这是京里来的。”

    “可是二姐姐送来的”明骊放下杯赶紧接过来。

    撕开一看,果不其然是霍含枝给她的回信。

    上次明骊在信中直言,让她多留心近来京中会发生的事情,谁知霍含枝看到信函之后,直接就去调查了最近宫里的情况。

    不出明骊与裴砚礼当时所想,宫中最近的确有些不太平。

    吕皇后真的身不适,如今卸下执掌大权,彻底交给了周太后,而慧贵妃最近仍旧为裴缙奚所焦心,似乎并没有旁的举措。唯独先前不怎么让人注意的十一皇裴宥骏,最近很是不安分。

    频频与朝中大臣来往,就像是招揽人心。

    看到这里,明骊眉心微敛。

    她就知道自己不会无缘无故的梦到前世素未谋面的人,想来想去,都觉得那人一定有问题。后来在宫里面又遇见他和他身边那位太监,明骊心中愈发生疑。

    将这封信给裴砚礼看过后,只见他面色很是难看。

    明骊捏了捏他的手,心中多少明白。

    毕竟在她说那些话的之前,裴砚礼的的确确是将裴宥骏当成是年少时的自己,帮助过他很多。可眼下的弟弟变成狼崽,很有可能日后会反咬他一口,大抵任谁都会心中抑郁难平。

    如今他在江州城中,纵然拿捏了那边的消息,也没办法做什么。

    明骊便只能给霍含枝回了封信,告知她暂时先暗中盯着裴宥骏与裴岑远,切莫打草惊蛇。

    这样的书信往来只传了一次,霍家就出了事情。

    裴砚礼收到消息时,他两副药都已经喝下,右腿的毒素似乎也隐隐压制住。

    九月底,霍含枝的这封信推迟了约莫四天,等到收到的时候,明骊才知道霍原的其中一幕僚叛变,将当初裴岑远下江州如何受霍家所摆布之事传到了吕皇后耳中。

    不过庆幸的是,霍含枝格外警惕,在幕僚想第二次通风报信的时候,将人彻底拿下。

    前些天玉珣偷偷潜入金铺,直到看见那玉如意,才知道明骊口中的熟悉为何意。那玉如意上的花纹,是与姜国王室的壁画有异曲同工之妙,若不是姜国人,只怕没人能看得出来。

    玉珣循着裴砚礼交代的找到了密室,里面藏了诸多金银财宝,却始终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直到这日,明骊带着玉珣闲来无事上街。

    偶然之间又去到了金铺,买了东西还没出门,玉珣脚步微顿,偏头下意识看向掌柜。两人目光对视,掌柜笑了笑,扬唇问道“怎么了”

    玉珣目光轻闪,摇了摇头。

    掌柜便也没在意他那奇怪的眼神,温声对明骊道“娘娘日后怕是要有一段日见不着我了。”

    明骊看向他“为何”

    “内人身体抱恙,我想带她回趟老家,这一来一回,等娘娘回京恐怕都无法再见面。”掌柜言辞之间甚至还带着些许的可惜。

    明骊笑着又同他寒暄几句,这才离开。

    待到出门,他压低声音同明骊道“公主,那人脸上戴着。”

    “你说什么”明骊睁大眼睛。

    玉珣模样严肃,不经意间又回头瞧了一眼那人,这才低低道“属下怀疑,他应该是姜国人。”

    闻言,明骊的脚步骤然顿住“当真”

    “若是属下猜的没有错,他应当不是回什么老家,应当是回姜国。前几日我听说姜国那边来了人,恐怕是姜太后着人安排他回去的。”玉珣紧皱着眉。

    明骊先前就知道了那玉如意是姜国那边的图文,眼下听玉珣这样说,明骊只感觉自己后背生冷。

    姜国与江州这边到底有什么交易。

    这是明述白的手笔,还是姜太后

    回到府上,将事告知裴砚礼。

    等到夜间想来个瓮中捉鳖,把那人抓住时,到地方才发现金铺与后院早已经空了。裴砚礼与玉珣去了金铺那条密道,里面也不知何时就被人搬空。

    裴砚礼偏头,不经意察觉到掉落在角落里,没被人发现的一本册。

    走过去捡起来来回翻看,才从中看见不甚明显的字迹,那是近几年来周云生同姜国那边的交易,上面一字不落的记得清清楚楚,只是可惜只有一半,无法证明伙同周云生做这事情的人是裴岑远。

    裴砚礼合上册,淡声道“不用再搜了。”

    “殿下”陆三诧异回头。

    裴砚礼拧着眉道“他们做的太隐蔽,如今只能从周云生那儿入手了。”

    近来堤坝已经完工,徐大人正是打算近期回京复命。

    趁他回去前,裴砚礼找到周云生,借着这个由头在周家给徐大人办了场宴席,义上是为他送行,但实际上裴砚礼心中有衡量。

    这日天气格外好,周府里喜气洋洋。

    裴砚礼同周云生站在一旁,他笑了笑道“前几日王妃去逛街,没想到金铺的那位伙计已经走了,听闻周老先生同那位关系不错,你可知是何事”

    周云生摆摆手“哪里来的关系好,不过就是素日来往的多了些罢了。”

    “这样吗我倒是听闻那铺里的东西大多都搬走了,金铺隔壁的那家店道,说是掌柜的老早就在搬东西了,本王还以为周老先生知道所为何事。”

    裴砚礼这话说出来,偏头去打量周云生。

    果不其然,他脸色骤然变化“当真”

    裴砚礼挑眉“自然是真的,本王何必骗你。”

    见裴砚礼不似作假,周云生的面色隐隐变得难看起来,裴砚礼正想要问一句的时候,忽然听偏院那边传来声音,道走水了。

    裴砚礼大惊,还不等他说话,周云生就朝后院奔去。

    那动作格外熟稔,就好像是已经做过无数次。裴砚礼偏头给陆三使了个眼色,对方心中会意,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前院这边动静不太大,裴砚礼站了会儿,前去寻找明骊。

    可不知怎么,四处都不见人的踪影。

    直到走到了拱门口边,听见旁边有人惊呼了句“天哪,那不就是淮安王妃休息的屋吗”

    裴砚礼脚步微顿,脚锋一转走过去“你说人在哪里”

    那妇人大抵是被裴砚礼的眼神吓到,心中惊了又惊,最后指了指那边的屋。

    裴砚礼顺着角度看过去,没想到正好是那间冒着青烟的屋顶,他当即甚至来不及多想,抬步就要朝那边赶过去。走到门口时,到处都围着周府的下人,有的手中提着水桶,有的手中拿着铜盆,各自都在忙活着灭火。

    看着火势逐渐变大的屋,裴砚礼脑空白,抬腿就要朝里冲。

    时刻,旁边有仆人发现他的动作,急忙伸手拦住“淮安王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在被他拦住的这小段时间里,裴砚礼亲眼看见木门在火势的冲击下崩塌,不仅如,而且还隐隐有越来越旺盛的趋势。

    他目眦欲裂,挥开仆人的胳膊瞪大眼睛喊“阿骊”

    “裴砚礼”迟疑的声音从后传来。

    裴砚礼僵硬了一瞬,偏头看过去,只见明骊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正歪着脑袋再看他,神情像是有些许不解。

    迟钝着步伐走到明骊跟前,裴砚礼伸手握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后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你不是在那个屋里面吗”

    明骊点了点头,随后抚了抚袖口道“衣角被人弄湿了,我只好让人带我过来换身衣裳,不过我换好就离开这里了。”

    她走回前院之后才发现,这边居然走了水。

    而那屋正好就是适才她待过的地方。

    思及,明骊再怎么迟钝也发现了不对劲,她抿了抿唇,迟疑的问道“难道你以为我”

    面前的裴砚礼没等到她把话说完,上前一步直接将人抱在了怀里。

    明骊微微仰起脑袋,心口跳动的格外重。

    听见他说“你吓死我了。”

    明骊睁大眼睛,这是有史以来,面对裴砚礼心跳的最厉害的一次。

    她缓缓地伸出手,安慰的抚摸着他的脊背“没事了。”

    陆三跟着周云生一直去了后院。

    他实在是不太明白,着火的是偏院,为何这人会忽然跑到这边来。

    直到从窗户外面看见他打开衣橱,从里面翻出两本册,陆三这才明白过来,或许是适才裴砚礼那番话刺激到了周云生。担心火势的同时,更担心这几本册出什么问题,他太慌了,好些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与算计,自然坐不住。

    等到他安心走后,陆三悄无声息的溜进去,将东西悄悄拿了出来带走。

    待到傍晚回到县令府中,裴砚礼翻看过后才发现,那正是与裴岑远做交易的账目明细。裴砚礼看完都有些惊讶,他着实没想到,裴岑远居然有这么大的手笔。

    可是至于那些钱都拿去做了什么,他却不得而知。

    眼下得来了这证据,那便是得在周云生察觉前回京了。

    一旦有了这个打算,裴砚礼便不再多忧虑。

    次日趁着周云生尚未反应过来,在江州城中以徐大人的义建立施粥棚,彻底转移了江州城中人的注意力。等到周云生察觉到不对劲,裴砚礼与明骊已经启程,与来时的路不甚相同,他们走水路回了京城。

    一行人在路上耽搁了两三日后,彻底远离了江州。

    船上。

    惠然将裴砚礼的药煎好,明骊抬着碗走过去。

    刚进门,就听见陆三与裴砚礼的对话。

    “殿下起先不是说,得等渠阳那边有结果以后再回京吗”

    裴砚礼翻着手头的信函,指尖点了点,淡声道“王妃最近总是因为本王的伤睡不好觉,若是再不回京,本王都不知她会担心成什么样。”

    “王爷待王妃,可真是情真意切。”陆三失笑着摇头。

    裴砚礼抬眼,挑眉看他“为何这样说”

    陆三笑起“往日属下听公说起过,王爷定然不会陷入情爱之中,但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成婚这样久,属下从未见殿下同王妃红脸,照您往日的脾气,也实属不易。”

    对他的这番话不置可否,裴砚礼并没有反驳。

    但在他心里,却是想着这一路走来,明骊待他有多好。

    当年明骊若没有出现,他可能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切,都是她赐予自己的。

    但是这些话裴砚礼不好同别人说起。

    只挥了挥手,陆下。

    门口的明骊见状也没躲开,只当自己刚刚过来,同陆三笑了笑,提步进了屋。

    “喝药了。”

    明骊将药碗放在他跟前,微微仰起头看着他,“这几日感觉如何”

    裴砚礼碰了碰碗“其实没有那么严重。”

    说完话,他直接拿来碗仰头几口喝了下去,在之前裴砚礼总是会跟明骊讨价还价,今日这出倒是乖得很。

    明骊笑了起来“今日这样好说话”

    “自然。”裴砚礼放下药碗,声音低缓随口道“我若是不好好吃药,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只怕是你真的就得回京另嫁了,我可舍不得。”

    明骊闻言,好笑不已“我那日是逗你玩的,这么斤斤计较。”

    “倒也不是斤斤计较,就是我会在心里记着。”裴砚礼弯腰凑近她,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嘴角,莫其妙的开口低声问“你今日,有没有更喜欢我一些。”

    明骊愣在原地,片刻后像是明白了过来。

    想到赐婚前的那次冷战缘由,她弯起唇角摇头“你就这么小心眼吗。”

    裴砚礼亲着她还要边说话,含糊道“嗯,你随口说的一句话,我可能都得记上一辈。所以你以后说话的时候,定要小心些,不然的话我可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明骊被他这样逗笑,掀起眼皮慢慢看着他。

    忽而伸手,勾着他的脖主动亲了亲,而后问道“甜不甜”

    裴砚礼伸手扶着她的腰“甜。”

    明骊笑了“喜欢你。”

    裴砚礼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就好像是被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击中似的,他喉咙干哑,迟疑的问“你刚才说了句什么”

    “我说。”

    明骊与他鼻尖对着鼻尖,柔声开口“我从来没有像喜欢你这样,去喜欢过别人。”

    那一刻,裴砚礼只感觉自己脑里面炸开了花。

    这句话他好似已经等了很多年,如今终于得偿所愿,裴砚礼的胸腔里泛着酸水,甚至连眼眶都没忍住想要落泪。

    他扣着明骊的后脖颈,倾身吻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写完就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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