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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门下走狗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大衍宗的掌权者按照自己的规划,依靠雄厚的财力铺就白玉石的地砖,以玄妙入神的法术建造方正规整的城郭,街道笔直如削。

    每日卯时,鼓敲三下,传送阵开启。

    每日酉时,鼓敲八下,传送阵关闭。

    九曲城内有108坊,纳税最多的是青楼一条街的平康坊,最繁华的是酒楼遍地的景明坊,人迹最少的是南面的昌明坊。

    白玉石的地面到昌明坊断了,留下挖掘后坑坑洼洼的痕迹,泥泞的地面越显破落。

    踏入坊门的那一刻,背后的灯光黯淡远去,视野内只有零星亮起的几盏灯笼,随意搭建的楼阁房屋歪歪曲曲地挤在路边,街上鲜有行人,偶尔路过几个也是步履匆匆。

    昌明坊就像九曲城的阴面,修仙者的贫民窟。

    尤小五微微闭气,斑驳的灵气让他有些不适,当他想封住一部分灵孔时,正好对上了和光警告的目光。

    “不要命了”

    他摸着脑袋笑了笑,打开了。“我就是试试,大师姐你别生气。”他移开目光,斜眼间看到一家客栈,房梁的灯笼上写着“余”字。

    “大师姐,那家客栈还有空房。”

    临近花灯节,九曲城的客栈都满人了,他们前几天被迫宿在花街柳巷。虽说红袖招一晚上不便宜,可尤小五还是不想住在莫长庚家。

    他觉得那个人不怀好意。

    可是具体是哪方面不怀好意,尤小五也说不清。

    和光看向他手指的方向,是一家略破旧的客栈,房梁处结着蜘蛛的网,也没到不能接受的程度。只不过门口的灯笼是黑底红字。

    “你没觉得那个灯笼和别处的不一样”

    尤小五眨眨眼,好像是有点不同,外边的红底金字。

    “黑底红字,住客生死自负。”和光踢了他一脚,“就你这修为,今晚闭上眼睛,明儿直接投胎了。”

    尤小五的脸色难看了几分,贴在和光身后,不说话了。

    和光看着莫长庚给的地图,想要抄近路穿过一条小巷。离巷口三米远时,和光冷不丁地顿住,拦下即将迈入小巷的尤小五。

    尤小五疑惑地看向她,乌云渐渐遮住了圆月,她脸上的光暗了下去,温和的暖白变成森森的冷白,脸色凝重。

    重檐上的乌鸦惨厉一声,远远地遁走。檐下的蜘蛛一分两半,随着破碎的蛛网跌入泥土。

    一个黑袍子从巷子的阴影里闲庭信步地走出,他站在三步远的地方,定定地看着和光二人,“恩佛修”

    他的语气带着疑惑,戴着兜帽的脑袋微微歪了点,露出细长的薄唇,唇角嵌着冷涔涔的唇钉。

    和光把尤小五护在身后,朝他点头示意,准备绕开他走进巷子。

    他突然低低地笑了,在幽静的坊内显得有些渗人。

    “吃鸡吗”

    这是邪修间的黑话,意思是有想要杀的人吗。

    和光本想掉头离开,听到这话又停住了,开口道“同为金丹,如何吃鸡”

    那人二话不说抬起手,五根手指的第一指间关节和掌骨关节处缝着红线,掀开兜帽时,小指异常扭曲地转了一圈。

    兜帽脱掉后露出一个阴阳头,左鬓铲去,剩下的头发吊成马尾,只余下几缕头发半遮不遮地垂在右脸。

    和光微微睁大了眼,现在的邪修都这么潮吗

    身后的尤小五深吸一口气,和光心里头觉得不妙,眼疾手快地把他拉进怀里,死死捂住他的嘴。

    那人的眼底闪过疑惑,接着拖长着声音说道“你觉得呢”

    和光余光里打量着他的两只手,十指比普通人长,都缝着红线,是人偶师。

    人偶师在坤舆界不多,单拼战斗力的话,和光有信心胜过他。论暗杀的话,恐怕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就会被他得手。

    临近花灯节,涌进九曲城的人只多不少,他不会是单纯来赏灯的吧。

    “一只鸡多少钱”

    人偶师仿佛被她的话取悦了,唇角勾着,唇钉随之泛出一点碎光。他的声音冰冷却粘腻,像斗折曲行的毒蛇,“头顶没冠的一千,戴冠的八千。可以选做法,生脍、爆炒、水煮、油炸。”

    他的眼神在和光的衣角处溜溜地转了圈,补了一句,“不过得加钱。”

    头顶戴冠指金丹,没冠指金丹以下。做法指杀人的手法,可以按雇主的要求实施。

    人偶师见她没反应,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黑了黑,冷硬地说“鸡蛋也卖,价钱按蛋的品种算,不能挑做法。”

    哦豁。

    这回和光是真惊讶了,元婴期的也干,看来人偶师的实力不简单。

    和光朝他抱了一拳,颇为真诚地说道“贫尼近来没与人结仇,不用劳烦道友了。道友何不留个名字,他日贫尼与人有纠葛时,再来叨扰道友。”

    “呵。”

    人偶师扭着小指关节,在尤小五惊恐的目光下,来回转着圈,咔哒咔哒。

    “我最烦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弟子说话了,拒绝就拒绝呗,还装模作样地绕一大圈。留名字方便你以后照着名字抓我吗”

    和光没有一点被戳破的尴尬,她浅浅地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渐渐起了一阵风,从人偶师的方向吹来,卷起地上的灰尘,刮得和光的衣角沙沙作响。

    人偶师的手指抚上唇角,红线衬托血色的薄唇鲜艳欲滴。

    “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叫残指,有本事就来抓吧。”

    说完,他戴上兜帽,走进那家挂着黑底红字灯笼的客栈。

    怀里的尤小五抬起头,呆呆地问道“不抓吗”

    和光眯起眼睛,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去”

    尤小五猛地摇头,开玩笑,他怕不是一招就被秒了。

    和光看向那间客栈,二楼亮了三间房。

    安静得不像是家住了人的客栈,倒像是睡满了死人的停尸房。黑色的斗拱上雕着展翅的黑鹰,飞檐缺了一角。

    一间房内点起灯,一个穿着袍子的黑影投在窗上。

    灯火照亮了房檐下的蛛网,一只长毛蜘蛛网住了飞蛾,一步步爬过去准备吸食,突然身体一分为二。飞蛾颤了颤,扑腾着即将逃离,也落入了和蜘蛛一样的命运。

    灯火又灭了。

    和光最后看了一眼,带着尤小五离开。他们穿过小巷,走到小路的尽头,停在一间两进的院前。

    还没进门,目光就被屋梁上的人吸引了过去。

    莫长庚换了紧身的玄衣,领口大喇喇地敞着,露出结实孔武的胸口。他坐在房梁上,一只脚屈着,一只脚垂下,脚上悬着纯麻草鞋。

    月上中天,他指着头顶的圆月,语气颇为幽怨,“子时了,我下工就开始等了。”

    和光笑了笑,扔上一壶酒,“樊楼的葡萄酒,够你消气了吗”

    莫长庚扯开封布,闻了闻,眉眼弯了弯,别有深意地说道“可惜少了对月舞蹈的美人。”

    和光提着尤小五的后衣领,飞上房檐,取出一支灯火。莫长庚抬起眸子,眉毛向下压了压,不解其意。

    她高高举起灯火,灯火的光越来越大,越过了月亮的清辉。灯火穿过莫长庚,在地面投射出一道颀长纤细的影子。

    和光掐诀,一阵清风来回抚摸着火苗,地面的影子翩跹而舞,矫若惊龙,宛若游鸿。

    “这不就有了”

    莫长庚弓起背,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地面的影子舞得越来越狂。

    他抬手蒙住脸,嘶哑的语气里透着愉悦和无奈,“承蒙抬爱。”

    莫长庚的房子是老式的四合院儿,只有一层。墙壁上白漆斑驳,角落里遍是蜘蛛网和落叶,主人连掐诀清扫的工夫都懒得下,可想而知客房也不会多干净。

    院子很大,摆着两个练武的铁人桩,角落里堆着一堆练废的铁块。正房前种着两棵竹子,竹子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剑痕。

    尤小五好奇地走上前,摆出姿势,试着往铁人桩上打了一掌,还未来得及哀嚎,整个手臂向后转去。

    莫长庚啧了一声,抓住即将攻向尤小五的铁棍,接着抬臂抽向木人桩,铛铛,点点火星子闪出。不像是人体和铁块相撞的声音,像是铁块互相撞击的声音。

    和光扶住尤小五的手,不打声招呼,无视他的哀嚎,直接错骨扭正了他的手臂。

    “化神期的练武道具,也是你能碰的”

    莫长庚倚着铁人桩,用一种很招人的姿势站着,朝和光勾了勾手指,“要不要试试”

    和光思忖片刻,要是像尤小五一样扭了手,那丢人丢大发了。莫长庚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要是拒绝,岂不是显得自己特别没种。

    于是,她把尤小五赶进屋睡觉,至少不能在师弟面前丢脸。

    和光静心屏气,发动金刚不坏神功,一掌拍向铁人桩。

    日。

    老娘的手。

    和光冷冷地抽气,咬牙制住到嘴边的痛呼,生生地压了下去。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把手背到身后。她转过头,正好对上捂嘴发笑的莫长庚。

    妈的。

    他的眼神滴溜溜地看着她背在身后的手,扯了扯嘴角,“骨折了吧。”

    她一脸云淡风轻,吐出两个字,“没事。”

    她两只手背在身后,正准备扭动手指掰正时,被他扯住了手臂。

    他把她的手拉到身前,灵活巧妙地扭正了。他的手指上带着常年练剑留下的茧子,滑过她的手心时,有一种温暖的勾人的触感,像一片羽毛在心底骚动。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

    和光表情有些不自然,想要收回手,被他的小手指勾住了。两只小指勾住一起,像极了画册里见过的同心结。

    莫长庚用小指勾着,把她拉近,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右鬓。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极近,和光抬起头,是肌理分明的胸膛,凸起的喉结,深邃的眉眼。最后是两只黑亮的招子,氤氲着一层水雾,压住了一身风霜血腥的气场。

    圆月的清辉洒在院子里,洒在两人身上。

    碰到邪修,进了诛邪榜的抓,没进就放一马。抓人不要瞎抓,说不定抓了小的,来了老的,到时候还要堂主去赎人。

    碰到妖修,尽量客气点,海族的话看心情。

    昆仑剑宗是战略同盟,一定要拉好关系,千钧一发时多个打手。

    对药门的同胞们要守望相助,一命呜呼的时候就靠他们奶一把。

    无相魔门的瓜娃子分两种,叛门的邪修全是神经病,有多远离多远。正道魔修全是脑子有坑的,无聊的话给他们挖个坑试试,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谈到万佛宗时,堂主顿了顿,露出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教训道“别看他们一个个慈眉善目,一肚子的坏水,心脏。”

    万佛宗有三座禅不能惹。

    第一座是嗔怒禅,看着和蔼可亲,要是说错了一句话,触动到他们敏感的神经,反手就是一刀见血。

    第二座是杀戮禅,根本没有看到他们拔刀的机会,直接跪地。

    至于欢喜禅,绝对不能用背面对着他们。明明长着一张无欲无求的脸,你转个身的工夫,他们会立刻掐着你的脖子,给你摁墙上搞到腿软,然后扔到床上,从后面顶到你跪都跪不住。

    最可怕的事情是,这一代执法堂的堂主、副堂主、三把手全被这三座禅包了。

    步云阶记得很清楚,当时来穆臣捂着脸,语气悲切地感叹了一声,“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演讲结束后,得出结论面对佛修,一个字,忍

    当年的步云阶还没见识过社会的黑暗和残酷,对此嗤之以鼻,一般来说,该忍的不是佛修吗

    但是,步云阶迈入巷子,看到满地的血腥,嵌进墙里的两个修士,露出的十三个屁股,宛若阿修罗的佛修,他突然懂了堂主的谆谆教诲。

    步云阶小碎步走近浴血的和光,深深吸了口气,拿出这辈子最温柔的语气,以一种难以想象的伏低做小的姿态,问候道“师妹,没受伤吧”

    哪怕被她说成犯贱,在属下面前丢脸,他也没敢硬气,内心告诉自己忍,面子算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只有屁股不能屈。

    “哎,好嘞。”

    和光抹抹脸上的血,抬起衣袖,挤出一股股的血液。步云阶站得近,硬是没敢后退,干干地看着黏稠的血溅在自己的白袍。

    和光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表情带着肉眼可见的嫌弃,“我家小五子呢”

    步云阶怔了怔,才意识到她说的是另一个小和尚,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除执法堂外全员禁空,他应该在后面。”

    看着她毫无表情的脸,步云阶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他朝属下摆摆手,吩咐道“快去把师弟带来。”

    和光冲他摆摆手,“扫尾吧,我歇会。”

    她把骨剑插入土中,一脚踢倒残指,一屁股坐在他背上。

    残指疼得哎哟了一声,肋骨插进肺里了,妈卖批,你们虐待俘虏。

    和光撸起袖子,有一掌打狠了,有点脱臼,她往反方向一扳一嵌,正了。

    柳幽幽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嗑药,回春丹、灵力丹一个劲地嚼,边嚼边瞪着和光。和光嘲讽一笑,恶狠狠龇牙,她气鼓鼓地扭开头。

    季禅子和萧玉成镶在墙上,一个昏迷不醒,一个离昏迷只差一步,执法堂的修士上手抠了抠,没抠下来,把那片墙凿了。

    面对一排高高翘起的屁股,步云阶陡然想起了欢喜禅,画面变黄前,他赶紧打消了念头。一个萝卜一个坑,全拔了出来。

    眼见他忙前忙后,和光冷不丁地问道“封曜呢”

    步云阶心里激灵了一下,她不会是觉得自己不受重视吧,大衍宗眼皮子底下闹出凶杀案,结果就来了一个他。

    怕她误会,他忙不迭地解释道“封师兄正在忙花灯节的事务,抽不开手。”见她没反应,他补了一句,“他特意嘱咐我来。”

    看着他小心谨慎的样子,和光知道他误会了。她不是小气巴巴的人,事件解决,来个人收尾就好,管他来的是谁。

    她就是有点好奇,怎么每次背锅的都是他。

    谢玄闯祸的案子,花灯节杀人案,两个沉甸甸的大锅,都扣在他头上。事情解决了还好,要是没解决,他不会挨骂扣绩效吗

    按理说,两个案子轮不到三把手出场,至少得副堂主才行。

    他怎么迫不及待地顶上了,这么喜欢背锅吗

    和光向他简单说明了事情经过,掩去了收到柳依依信息的事,她没有证据表明残指和柳依依的关系。出于公,异界来魂牵扯的人越少越好。出于私心,她觉得那瓜娃子的人生有点惨。

    尤小五赶来时,现场整理完毕。

    伤员交给医修,残指被捆起来,众人正准备回大衍宗的执法堂审讯。

    大师姐站在柳幽幽身后,朝他招手,他疾步跑向大师姐,眼睁睁地看着她趁人不注意,在柳幽幽背后拍了记追踪符。

    他面色犹豫,传音道“大师姐,这不好吧。”

    和光瞅了他一眼,“她身边怪事多,这次来了个残指,要是下次来个六指呢一记追踪符罢了,我还能赶得及去捞她。”

    大衍宗,执法堂。

    封曜坐在堂上,一脸严肃。步云阶站在堂下,手里牵了根铁链子,另一头拴着残指。和光与尤小五坐在两侧的椅子上,作为证人喝茶吃瓜。

    柳幽幽坐在对面,两只眼睛哭得红红的,她的师父元济坐在旁边,安慰着她。

    封曜使了个眼神,无关弟子退了出去,殿内只剩下六人。他拍了惊堂木,朝和光拱拱手,刚想让她说明解释一番,被她打断了话头。

    “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打起来了,我也不知道起因。”

    封曜的眼神转过残指,他咧嘴一笑,对自己竖起中指,这家伙不可信。他看向柳幽幽,两人眼神对视的那一刻,她的哭声顿住,眼里浮起一抹期待,张开嘴,想要出口说话,他又移开眼神。

    异界来魂的话,也不可信。

    他向步云阶传音道“在场的还有谁”

    步云阶余光里瞄了柳幽幽一眼,回道“她不行吗”

    封曜隐瞒了异界来魂的事,拿受害者的借口搪塞他。

    “还有萧玉成和季禅子。”

    封曜琢磨了一会,季禅子昏迷不醒,萧玉成行吧,就他了。“弄醒了,带上来。”

    萧玉成被包成个粽子,用担架抬上来时,饶是封曜,也忍不住咂舌内疚了一下,只是一下下,内疚完抛到脑后。

    “当时发生了什么残指为何攻击你们”

    残指是年少成名的职业杀手,封曜知道肯定是买凶杀人,但作为主审官,他可以诱导,却不能直接把猜测说出来,会影响办案程序的公正性。

    萧玉成酝酿了一会,准备把残指批个狗血淋头,话头被人截走了。

    元济猛地一拍桌,走到残指跟前,恶狠狠地骂“无知宵小,伤我徒儿,如今在我大衍宗的执法堂内,还不跪下受审”

    尤小五抓了抓后脑勺,虽然在场的修为就元济最高,但他突然打断审案,未免太不给堂上那位面子。

    和光吐出瓜子皮,心里默默想道你徒弟就缺了根手指头,哭这么惨,是被自己恁的。

    封曜身体微微前倾,手里的惊堂木拍也不是,放也不是。不愧是副堂主,表情控制极佳,哪怕被元济抢话堕了面子,和善的脸色依旧不变。

    他微微扯了嘴角,向步云阶使了个眼色。

    两人合作多年,步云阶瞬间就明白了,他登时扬起一张笑脸,热情地揽过元济,劝解道“师叔,如今咱们讲权利,动不动喊人下跪那一套过时了,早就不兴了。”

    元济脸色一黑,步云阶赶紧给个台阶下,他玩笑般地拍了拍元济的背,恭维道“师叔沉迷修炼,闭关太久了,不知外边的世界大变天了。”

    残指抖了抖铁链,嘲讽地勾起唇角,“早一万年就废”

    话还没说完,步云阶扭头瞪他,威胁道“跪地这一套是废了,刑讯还没废呢。你要是感兴趣,三百六十种花样,都能享受一遍。”

    哄着元济坐下后,萧玉成滔滔不绝地讲述了事情经过,忽略某些主观性论断和侮辱性字眼,基本还原了原样。

    最后,只剩一个问题。

    残指究竟是谁雇佣的

    得知雇主的和光默默喝茶,作壁上观。她不担心残指说出雇主,职业杀手的行规第一条,保守雇主的秘密。

    封曜翻着柳幽幽的档案,不太关心这个问题,门派内厌恶柳幽幽的人多了去了,深仇大恨的也有好几个。一个必死的异界来魂罢了,他懒得管她的烂账。

    最关心这个问题的是元济和萧玉成,他们喋喋不休地盘问着残指。

    残指笑嘻嘻的,完全没有被捕的担忧。他掏了掏耳朵,眼神直直地盯着柳幽幽,带着几分侵略和占有的意味,若不经意地开口道“我不知道她叫什么长得和你有几分像。”

    简直就是把有钱二字刻在脸上。

    来来往往的修士们锦衣玉袍,连街旁叫卖揽客的凡人,都穿戴着华丽的发冠颈带。

    不过现在和光没心思欣赏这些,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谢玄这个王八羔子被抓了。

    九曲城的执法堂里,房梁高高的挂着,四面无窗,阴森森的屋内,血红色的柱子竖在四周,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屋外,义愤填膺的修士们正在抱怨。

    “不知道哪个乡下来的土老帽,居然在传送阵闹事。”

    “寻死也别拉上我们啊,不要脸,呸。”

    “幸好是在莫挨老子的阵里,不然我现在已经重新投胎了。”

    和光看了一眼屋外,抬手合上门,掩去了屋内的最后一丝光亮。就在这时,四根柱子上倏地燃起了火苗,稀稀疏疏的火光照亮了屋内,却显得红色柱子更加恐怖。

    谢玄被捆成一只麻花,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脑门上还带着红色的烟头印,看来护阵人下手不轻。

    谢鲲焦急地看着他,脸色发白,额头隐隐冒汗。

    尤小五扯了扯和光的袖子,语气有些懊恼,“大师姐,这可怎么办啊”

    和光给了他一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怕什么执法堂不都一个样,你又不是没去过。”

    和光是执法堂的常客,不过她一般坐在堂上审问,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站在堂下受训。

    她抬头看向高堂,执法人是一位年轻修士,金丹期,嘴角下撇。高堂的屏风后,时不时袭来一阵阵寒风,执法者的黑袍衣角动了动。

    后边吹冷风的是个新手吧,光顾着制造阴森的氛围,没考虑到温度,执法人的脸都快青了。要是她坐在堂上,非把吹风的家伙打得屁股开花不可。

    和光压住嘴角的笑意,朝他一拱手,朗声说道“大衍宗的师兄,涉案人现在昏迷,何不下来看看情况,再做判决”

    步云阶早想下去了,阴风吹得他胃都疼了,不知道是哪招来的新手,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想当年他还在吹阴风的时候,吹得上司既有排面,又舒服。

    他板着脸孔,双手背在身后,缓步走到谢玄面前,看到谢玄的脸那一刻,牙都酸了。

    京城谢家的公子哥儿,像只破布娃娃一样。

    负责这起案件的本来不是步云阶,最初接手的执法人看到涉案人的身份,二话不说交给上级,上级传给上级。

    这个锅一层层往上甩,最后丢到了他头上。

    在传送阵闹事,犯了危害公众安全的罪名,本来是件小事儿,但是当事人身份特殊,一不小心容易变成外交事故。

    案子本身,说大可以大,说小可以小。

    大有大的说法,直接定性为恐怖袭击或报复社会。小有小的说法,犯事儿的走火入魔了,吃了有毒蘑菇,甚至说他是个神经病都行。

    但是吧,传送阵里那么多人都看到了,现在都聚在外边看热闹,不能这么糊弄过去。另一当事人,护阵人的身份也不简单。

    莫长庚,昆仑剑尊首徒,化神期战力,当今坤舆界大乘以下第一人。十年前,不知怎么着被派来开传送阵。

    如今莫长庚就在堂下坐着,看样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罢休。

    两边都不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