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搭在逆风的山坡下, 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河,屋外用积雪覆盖厚厚一层,若不是司徒彻从雪间推开门, 周楠根本想不到这是一间屋子, 还有窗。
地上铺着厚厚的干草,中央是一个大坑,能见到下面的泥土,坑里有许多烧焦的炭木, 是司徒彻之前留下的。
角落里搭了一个简易的床,靠近窗边, 离火坑也不远,床边还有一个小架子, 放了两件干净的内衫。除此之外最引人注目的, 就是用一块木板隔开的空地,那里摆了一个大木桶和木盆, 司徒彻对吃的和睡的都比较随意, 但是她爱干净, 洗澡的器具做得最用心, 最精致。
司徒彻将大氅铺在床上,把小包子放在上面, 自己生了一堆火, 又搭了个架子, 把积雪堆进木桶, 放到火上烧热, 又把抓来的鱼掏出内脏埋进地下,积雪清洗过后,用木棍贯穿鱼身, 放在另一头烤熟,周楠坐在床上看她忙着这些,好奇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几乎忘却了一个时辰前发生的可怕袭击。
给她烧了满满的两桶水,倒进盆中,试了试温度,司徒彻朝她招手,
“可以洗澡了”。
周楠懵懵地走了过去,
“我没有衣服可以换”。
“穿我的”,
虽然大了一些,反正她也是穿裙子,差不多的吧,司徒彻这样想,也这样说道。
“你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洗掉,很快就会干的”。
周楠的小脸慢慢红了,张嘴就想说男女授受不亲,可她又不是男子,这还是不好意思,明明以前也是宫女伺候洗澡的,母后也不是没帮她洗过,可可眼前的人好像总有些不太一样。
“怎么了”
“没怎么”,
声音小的像蚊子,周楠闻见了身上的血腥味,别扭了一番,还是慢慢解了衣裙,好在她不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公主,平日里这些事自己也会学着做,不然若要司徒彻来帮她,那可就太羞耻了。
在司徒彻眼中,不过把她看成了小萝卜头,又同是女子,自然没想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把光溜溜的小包子抱进木盆后,就去一旁又烧了一桶水,还弄了些周楠说不出名字,但是香香的东西放在木盆里。
“你好好坐着,我来给你洗头发”,
司徒彻蹲在她身后,修长的手指梳理着有些凌乱和血污的长发,周楠的呼吸都要停下来了,背上伤口的疼痛都未曾察觉,她的动作轻柔,很舒服。
周楠只差捂着脸了,她能觉察到后面的人呼吸喷洒在后颈,虽然她还小,可她也是知羞的。
木盆下方有个活塞,司徒彻过一会儿就会打开放掉一部分冷却的水,然后再倒进干净的热水,所以,尽管这里被冰雪覆盖,腾腾热气却并未消失过,暖得不像话。
她的皮肤光洁细腻,被热气熏得微微发红,司徒彻想着应该是哪家落魄的小小姐,目光落在那两条狰狞的鞭伤上,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伤口有脏东西,我要清理一下,你忍着点,一会洗干净了我再给你上药”。
“嗯”。
司徒彻利落干脆地把有些发黑的血痂剔除,里面藏了不少灰尘,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
“嘶”
周楠的小手抓紧了木盆边缘。
“呼”
司徒彻及时在伤口轻轻吹了一口气。
然后周楠整个人从水里被捞了出来,被毯子擦干净后,厚重的大氅把她严严实实裹了起来,像个糯米团子一样重新回到了床上,司徒彻耐心给她把头发擦干。
将捣碎的草药汁涂抹在伤口处,清清凉凉的,一阵淡淡的草木清香蔓延开来,舒缓了后背的疼痛。司徒彻拿了一套自己的内衬放在床边,想了想,她大概不会穿男装,还是亲自给她更了衣,小包子还没开始发育,男装穿上去,再把头发束起来,倒也像个俊俏的小公子,就是有些大了,松松垮垮的。
“好了,你在这待一会儿,我也要去洗一下”,
司徒彻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拿了剩下的干净衣服去木板那边了。
周楠听着那边传来的水声,脸更红了,只看到她拎了一桶水,那那她是洗自己剩下的水吗回忆起遇见她的那一刻到现在,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不多时,司徒彻就从木板后出来了,刚沐浴完的女子披散着头发,身着一件单薄的白衣,领口隐隐露出白皙的锁骨,上面有一个深深咬痕,她的面色红润,明眸皓齿,与小周楠相比褪去了稚气,如瀑的长发增添了一丝成熟和魅惑,一眼看去雌雄莫辩。
她见过父皇的许多妃子,见过许多美人儿,可如今她才突然一下子明白,什么叫红颜祸水,什么叫倾国倾城,一个人竟能漂亮到如此地步,她才十二岁啊,以后长大了
司徒彻对呆了的小包子轻轻笑了一声,她已经把胸膛包裹起来了,只是因为沐浴,还来不及束发,司徒青云告诫过她,这个模样绝不能被人看去,除了清风,没有人知道她是这么漂亮的女子,平日在军营她也会上一些英气阳刚的妆容,好在她的美不是柔弱无骨,而是像阳光一样大气温和,只会令人觉得她是个漂亮温润的少年,却难以想象她是个英姿焕发的少女。
周楠看她一步一步把自己伪装好,可见过的画面却永远留在了心中,就像是有轻轻的羽毛挠过,酥酥麻麻的。
等到知人事的时候,才知道,这叫一见钟情。
“吃点东西,嗯”
司徒彻把烤好的鱼送到她嘴边,这时的少将军不懂烹饪,平日只顾着填饱肚子,没去仔细品味食物的鲜香。
“好难吃,没一点味道”,
周楠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有些嫌弃,随后她豁然开朗一样。
“原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会的”。
司徒彻怔了一下,看了看手中鲜白的鱼肉,这鱼不本来就是没味道的吗
“那那我下午去抓兔子”。
“咦”
周楠见她耳尖红了,不禁有些小孩子的兴奋,拍了一下手,眼睛亮亮的。
“我吃过你弄的肉干,硬邦邦的,你就是不会做饭”
“我”
“没关系的,母后母亲说过,人无完人”。
司徒彻胡乱地点了点头,心里还是决定要去学学,不会就学,也是傅柔说过的。
下午把衣服晾好,司徒彻还是带她出去打猎了。
“你家在哪”
“京城”,
周楠眨了眨眼,有些悲伤,父皇和母后一定很想她吧。
司徒彻想了想,下个月有一位副将要回京复命,倒是可以让他护送小包子回家。
“你暂且跟我在这住着,半个月后我有一位长辈正巧要去京城一趟,可以送你回家”。
“那你呢”
周楠巴巴地看着她,内心是不想别人送她回去的,现在除了面前的女孩,她谁都不敢信,
“你可以送我回去吗”
“你想要我送你”
司徒彻又笑,她似乎很爱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弯成一轮新月了。
“嗯”。
“好啊,那你得多等一些时候了”,她要回京的话就麻烦一些。
两人走了挺远也没见着什么能吃的东西,司徒彻又想到昨天那头鹿,心中不禁有些可惜,那头鹿够两人吃好几天了。
“你看”
周楠拽了拽她的袖子,眼睛冒着光芒,司徒彻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眼睛一亮,真的是那头鹿,它躲在一座小山丘后面,只露出一颗脑袋。握了握手中的剑,司徒彻想着今天一定要抓住它。
“好可爱的小鹿啊”,
周楠已经朝着那头鹿奔过去了,父皇打猎的时候就见过鹿,受伤的鹿,奄奄一息的鹿,血流成河的鹿,小小的她忍不住恳求父皇不要杀鹿,周晟也是宠她,专门为此事下了一道圣旨,此后御林已经很久没有人猎过鹿了。
司徒彻惊讶地看着她接近那头鹿,鹿居然没有扭头就跑,她看了看手中的剑,有些为难,但还有更让她吃惊的,小包子一把抱住了鹿头,那头鹿主动弯下了前蹄很是顺从,甚至微微眯了眼睛有些享受,这真是难以言喻。
“你也过来呀”
周楠朝她招了招手,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司徒彻第一次见她笑,小包子笑起来,还蛮好看的。她慢慢地走过去,那头鹿一惊,撂蹄子就要跑,差点把周楠甩出去。
“小心”,
司徒彻飞过去把她接住,忍住拔剑的冲动,没去追那头鹿。
“怎么会这样”
小包子疑惑极了,还有点委屈,司徒彻咳了咳,
“它以为我要杀它”。
“你为什么要杀它鹿鹿不可爱吗”
周楠一脸幽怨地看着她,好像她做了天大的坏事,司徒彻被这目光看的,第一次感到了内疚,生生把「鹿肉好吃」几个字吞了回去。
“可就算我不杀它,也会有狼吃了它的”,
少将军显然还不会哄小女孩开心,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你狼是坏狼,你是坏人”
周楠被她气死,转头就朝着鹿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只剩下坏人独自留在原地反省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司徒彻今天给小媳妇儿洗澡澡了,心满意足。
周楠今天看见了老婆漂亮的样子,小心心怦怦跳。
七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