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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 77 章
    周围的几个流氓地痞原本正邪笑着往车厢里伸手, 忽地看到后头来了这么一个人,心里也有些犹豫起来。



    瞧着后头有如此仪仗,必定不是什么寻常人物。之前那个半老徐娘只是吩咐他们折辱一下这虞家大姑娘便是, 而后面这个人看着却是个不好惹的, 还是少沾这些麻烦为妙。



    说到底, 他们只是些街边混混而已, 平常只瞄着那些平头百姓下手。这次宋丽娘来找他们, 一是给的价钱高,而是再三保证了这虞大姑娘无权无势,他们这才答应的。



    攀爬在马车前的恶汉也似乎吃了一惊,抓住虞幼宜袖口的手紧了紧,却是还没有松开,只是睁大眼睛扭过头看向旁边骑在骏马上的男子。



    虞楚和虞玉眼神一转。



    是庆王



    虞楚深呼吸一口气,额头上的青筋这才缓了一些。待他稍微松下心神后, 才发现自己的心如擂鼓, 一身冷汗。



    虞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有庆王在,局势便明朗了起来。



    庆王是当朝王爷,便是当街斩杀了这些恶徒,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最重要的是, 有他在身边,虞幼宜定然会安然无恙。



    白蔷和湘竹已经见过此人好几次了, 自然是立刻辨认出来了这声音。



    二人方才急得要死,几乎要哭了出来,现下却仿佛听到了什么救世主的声音一般,一脸惊喜的对视了一眼,带着哭腔叫了起来。



    “姑娘,听这声音, 是庆王在咱们旁边”



    虞幼宜胸膛里那颗直直坠落下去的心又重新升了起来,正在怦怦直跳,动静大到自己几乎能听见这惊险跃动的声音。



    那恶汉转过过去一看,只看到马上的男子一身暗紫袍子,上头金线纹绣着他认不得的图案,被风吹着烈烈作响,飘摇晃动。



    男子薄厉的双唇吐出那句方才话后便不再开口,一双桃花眼此刻正凌厉地望过来,叫恶汉心中没来头的一阵胆颤。



    只是一瞬之间,恶汉脸上的慌乱神情消失,又重新换上了那幅丑恶可怖的神情,但夹杂着一丝恼羞成怒的眼神。



    方才被车里这个娇嫩的小姑娘给震了一下,被后头的人起了哄,他心里这股恶气还没压下去,现在又跑出来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臭小子。



    恶汉越想,心头恶气越盛。



    “他妈的,一个小白脸也跑来逞英雄了。老子警告你滚到一边去,小心我一巴掌抽得你马都坐不稳,装什么”



    还不等恶汉这句话说完,忽地一阵白光闪过,恶汉嘴巴仍在一张一合地说着些含糊不清的混账话,抓着虞幼宜袖口的那只手却是感到一瞬间的凉意,咕咚一声被一剑斩落。



    那截断手仍旧抓着虞幼宜的袖口,骨碌几声掉在了马车上。



    虞幼宜一只手牢牢抵着车厢,另一只手死死扣着手上的短刀刀柄,看着那截切面利落,手指甚至还在微微打颤着的断手,强忍着不让自己干呕出来。



    这可是她从前在深宅大院内做当家主母时从未遇见过的光景。



    上辈子她是个深宅妇人,纵然心思手段不输于前院的男人们,可也从未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就算从前有奴婢犯了错受了罚,也有专门掌事的人去处理,这种鲜血淋漓的事从不会落到她的眼前。



    虞幼宜眼神有些许发黑,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涌,赶紧挪开了目光,强迫自己盯着自己裙摆上的绣花样子,可脑内却依旧不住地回想着那恶汉手臂霎时间被斩断的场景,犹如放慢的走马灯一般。



    所有事物仿佛都在那一瞬间慢了下来。



    那一斩,太快太利。恶汉嘴上依旧恶狠狠地一张一合,车旁的人群也还在义愤填膺地指责着车里的三位面色略有些苍白的姑娘,其他扒着马车的地痞们似乎也有些跃跃欲试。



    “嗤”的一声。



    恶汉那条没了只手的断臂,忽然争相喷涌出一大股殷红发黑还冒着热气的鲜血,有好些喷到了旁边的几个流氓地痞的身上。



    底下围观闹事的也没能幸免。有几个正张着嘴巴唾沫横飞的尖酸婆子们,嘴里也喷进了些腥臭的鲜血。



    众人似乎都愣住了,就仿佛先前被虞幼宜震慑住了那样,都静默了一瞬间。



    先出声的是那个方才还在破口大骂的恶汉。



    “我的手我的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恶汉仿佛现在才感受到手臂上一阵阵钻心入骨的疼痛一般,脸上再也没有了刚才对庆王破口大骂时的那种恶意和不耐烦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可置信。一张脸因为断臂的疼痛几乎扭曲了起来,狰狞可怖。



    “我的手,我的手”



    虞幼宜尚且还在车厢内挪开了目光忍着胃里那股不适感,而白蔷和湘竹都是实打实的花样年纪的姑娘,就连血字都没听过几耳朵,如何受得了这场面。



    白蔷吓得惊声尖叫了起来,手脚并用地爬到虞幼宜的面前。明明自己已经怕得不行,却还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来遮住虞幼宜的眼睛。湘竹更是忍不住扶着车厢外缘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车下震惊了一瞬的人群终于回过了神,却不敢再像方才那般嘈杂喧闹上前,而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好几步,生怕下一秒庆王手里那剑就斩到了自己身上。



    有几个脚步慢的,一不留神就遭了殃,被湘竹兜头吐了个满身都是,嫌恶地连忙向后退去。



    虞幼宜的眼睛被白蔷捂着,敏锐地感觉到白蔷的手在微微颤抖。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抬手拿掉白蔷的手道“放心,我没事。”



    白蔷的脸煞白煞白地点了点头,眼神躲着车厢内那一截强壮黑黄的断手。



    车厢旁的马蹄声重新动了起来,传来细微的撞击声,仿佛是什么玉石相撞的声音。车下面闹事的人们散得更开了,谁也不敢再像刚才那般上前来放声谩骂。



    不紧不慢地马蹄声渐渐转到车厢前,虞幼宜的目光中立刻闪进一个挺拔如松的身影。



    她脑海里有一瞬微微的空白,只看到那暗紫色衣袍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玄铁长剑,明明方才刚斩了那人的手臂,剑刃却不见一丝鲜血。



    蔺泽神情淡淡地骑在马上,赤金蟒纹盘于暗紫衣袍,端的是震人心魄的清俊贵气。一双眸子虽然还在微微冒着寒意,衬着眼角那颗细弱红痣,却显得有些昳丽的感觉。



    一双剑眉入鬓,此刻正不悦地拧着。



    他眼神轻移,看着马车里的虞幼宜。



    虞幼宜一只手包着帕子,微微沁了一丝血痕,另一只手依旧死死握住一柄短刀,纤细秀美的指节泛着白。



    她那一双平常柔美潋滟的眸子此刻却微微泛着红,细弱的眉毛蹙起,方才的惊怒之意还未全部消散,似乎留了一丝那一瞬绝望的神色在眼中。



    柔弱娇美的女子拉着两个丫鬟紧靠在车壁上,纤纤身段此刻却微微躬起,一副防御的模样。



    只是这清丽无比的女子不知道,她袖口里露出的那截白玉似的手臂,无声地显露着她的蒲柳之姿是多么不堪一击。



    蔺泽沉默着移开目光,身上的气压猛地低了好几分。



    方才狺狺狂吠的闹事闲人们,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避开这股子冰冷入骨的寒意。



    无人再敢上前造次,竟不自觉地留了好大一片空地出来,让着这位极清雅俊美的贵人。



    蔺泽冷淡地朝那些在虞幼宜车前闹得最凶的那些人扫了一眼,薄唇微启出声。



    “方才爬到虞大姑娘车上的那几个,全部斩杀。”



    蔺泽身后的李乐低低应了一声,那几个地痞流氓见大事不妙,立刻忙不迭地丢下那些被鼓动着来一起闹事的人群,四下鼠窜逃开。



    李乐身后的许多黑袍侍卫面无表情地上前来,抓住了那些叫得最凶的流氓地痞,手上的长刀不带一丝犹豫地横了上去。



    方才还喧闹无比的地痞们此刻都吓破了胆,面如土色,有几个甚至脚下流出了骚臭微黄的液体。



    他们虽然闹事,可也是惜命的,若不是宋丽娘承诺了他们没有任何风险的话,他们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其中有个地痞嘶吼了起来“那边骑着白马的那个,不管你是谁,天地脚下,京城地界,你不能随便支使手下人动用私刑,我们都是平民百姓”



    那个地痞原以为这一声吼出来,方才那些被鼓动的人们会继续帮着他说好话,甚至骚乱暴动。可现下那些帮着一起闹事的人却纷纷沉默了,恨不得脚底抹油现在就溜走。



    没听到刚才那人说的什么吗,皇亲公孙,这可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人群里有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忽然讨好地开了口,“贵人,贵人明鉴,都是这几个不守规矩不识时务的流氓地痞在闹事,我们只是周围闻声过来的老百姓,我们什么都没做,这些流氓地痞跟我们也什么关系都没有”



    李乐和黑衣侍卫们听了这些话,面上仍旧是一点表情都没有,眼瞧着手里的刀就要贴近地痞们的脖子了。



    “慢着。”



    忽然,马上的蔺泽蹙了蹙那双好看的眉毛,突然开口。



    那些流氓地痞心头一喜,暗道这些当朝权贵果然害怕这些,不禁又有些肆无忌惮的开始胡乱张起嘴巴乱说话起来。



    “就是,我们都是平民百姓你凭什么在这儿随意动刑”



    蔺泽恍若没听到这些声音一般,只是忽地回头看了眼马车里的虞幼宜。



    虞幼宜强镇着自己,面色却依旧是有些苍白,如水一般柔美动人的眼眸正盯着蔺泽一动不动。



    蔺泽的眼睛微微一闪,似乎有一丝不虞的眼神一瞬而过。虞幼宜又有些微怔起来,难道是自己的目光太过明显,惹了这位爷不喜



    她想了想,正准备斟酌着开口,忽地又是寒光一闪,蔺泽的长剑朝车厢内划来。



    白蔷和湘竹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只有虞幼宜依旧定定地看着他。



    蔺泽的长剑扫过虞幼宜身前,划断了她衣裳那截仍被断手攥住的袖摆。随后又是微微用力一挑,把那截断手连着手中攥着的半小截袖口一同扫出了马车,抛在了人群之中。



    虞幼宜一怔,原来他是想把那截脏东西丢出去。



    可蔺泽的眼眸依旧有些不顺。



    地下被侍卫制着的地痞喊完方才那句,见无人应和他,而蔺泽压根就没往他那边看,不由得心里有些隐隐不安起来。



    唰地一声,蔺泽把手中的长剑放回了剑鞘中,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动起瘦长挺直的手指来,解开了身上穿着的外袍。



    围观的民众脸上的表情由疑惑转为了呆滞,张着嘴巴看着清俊王爷解下外袍后,里头是一身淡色的常服。蔺泽手上一个使力,不轻不重刚刚好地把那件暗紫外袍抛到了马车里的虞幼宜手上。



    “披上。”蔺泽只简短地吐出这两个字来。



    虞幼宜垂眼看着手上的五爪赤金蟒纹的外袍,忽然感觉手臂无比沉重。



    这,她是披还是不披,披了难道不会有些僭越



    蔺泽见她低着头半天没有反应,眉毛拧得更深了些,但依旧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把它披上。”



    虞幼宜微微呼吸一口气,心里默念大蔺万岁无意冒犯,然后麻利地把这件暗紫色的外袍披在了自己身上。



    披上蔺泽的外袍的时候,她才发觉到,刚才虽然只是袖子被那地痞抓住了,但肩颈上的衣裳依旧有些微微散开。虽然并没有显出什么,只是穿在里面的团花小衫微微露出了一丝领口而已。



    白蔷和湘竹一直心头后怕着,也才注意到虞幼宜衣裳的模样,不禁心头微恼起来。



    还好里头还有一层姑娘平日在屋内穿着的罗衫,若是露出中衣出来可如何了得。



    蔺泽看着虞幼宜把外袍披好后,拧起的眉头这才稍稍松散了些。



    虞幼宜指尖抓着裹着自己的袍子,触感细腻柔顺,一摸料子就知道不是寻常高门会有的东西。



    她的手指紧了紧,随后抬头看着蔺泽道“幼宜多谢王爷出手相助。”



    蔺泽看着虞幼宜那双极明艳的眼眸,里头是真心的感激之情,掩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之色,但最终被这个小姑娘镇定压下。



    全然不似寻常这个岁数的女孩子家。



    他的唇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了一些,随后终于转头看着前面那个被冷落许久的地痞。



    地痞看他的目光转了过来,心中一喜,忽地生出一股勇气,立刻就要继续开口要挟此人。



    蔺泽一双眼睛像看死人一般看着他,吩咐李乐道“方才是本王想得欠妥。”



    那些流氓地痞听到蔺泽这么说,心里立刻狂喜起来。总算是保住了小命。



    哪知蔺泽又淡淡开了口。



    “此处人多,拉到车厢后面去,除了刚才那个断手的,其余全部处决。”



    李乐点点头,立刻带着身边的侍卫拉着那几个地痞转到了车厢后面,围观的百姓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那些地痞仓或失措的挣扎声和求饶声,但最后随着一声声沉闷的倒地声,终究都再无半点声响。



    马车下,鲜血顺着地砖缝隙慢慢流了出来。



    有好些只想跟着闹事的人站不住了,偷偷往后面退去,企图趁着此刻人多赶紧逃,被蔺泽随行的侍卫大手一捞了回来,一个没站稳踉跄摔倒在地上。



    “贵人求贵人饶命,草民真的不是有心的,草民只是,只是过来看看”



    蔺泽淡淡开口道“过来看看,顺便把将军府载着东西的马车摸了个干净”



    虞幼宜一怔,随后立刻探出头来,看向方才因为人群拥堵随行不及,而被停在前面一些的另一辆马车。



    只见那辆马车此刻俨然是被人七零八落地扒过了,厢门被人扯烂了一半,晃晃悠悠地挂在车厢上;前面的车辕更是被拆的到处都是。



    车厢里刚从将军府里出来前,码得整整齐齐的许多盒子都被翻了出来,四处掷在地上,只有盒子里的东西不翼而飞。



    还有好些面料缎子等也被人扯的到处都是,车门上挂着扯烂的半匹,地上还有些扯得脱丝的,被来往人群踩了好几脚,皱巴巴地混在尘土之中。



    车轮旁,还有一个摔成两半的闪闪发亮的物件。她定眼一看,是柳老将军给她的那个多宝玛瑙蟾蜍。



    此刻上面镶嵌的宝石珠子被扣了好几个下来,只剩下空空底座,和些许抠不下来的小石头,孤零零地丢在车轮边,碎成了两半。



    虞幼宜只感到一股怒火从脚尖窜到了脑门,几乎要把整个人燃烧殆尽。



    这马车里的东西,每一物都是柳老将军和府里的长辈们亲自挑选出来添给她闺阁里的东西。那些布料是柳老太太特意寻来的时兴料子,其余的就算不谈有多贵重,单单里面蕴着的那份情谊就已经无比珍贵。



    这些都是她外祖一家满怀欣喜,一件件挑出来给她的。



    如今被这些说风就是雨的人们全部摸走糟蹋掉,甚至干脆给她全部砸碎。



    虞幼宜的手颤抖着攥了起来,原本包扎好的那只手又开始隐隐流出血来。白蔷和湘竹也是气愤难耐,但被虞幼宜的手唬得赶紧过来又紧了紧手上的帕子。



    蔺泽背对着虞幼宜,只听着身后她贴身丫鬟的惊呼声便已经想象得到,那个娇小的姑娘心里何等愤怒,何等心痛。



    他的眉头重新拧了起来,心头忽地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感。



    侯府内。



    王婆子带着和她一起的人,推倒了花嬷嬷后便大步向琅玕阁那边跑去。



    花嬷嬷前儿给凝香轩迁院时,和那几个丫鬟扭打在一起的旧伤还没好,今日忽地又受了王婆子这么狠狠一巴掌,倒在地上起不来身,哎哟了好几声都不见有人过来扶她起来。



    周大娘和英香正在琅玕阁内正襟危坐着等着虞幼宜归来,一边的李嬷嬷边与二人说着话,边觉得心里没来头地突突直跳。



    她抬眼看向丁启“启小子,大姑娘应该到府上了才是。”



    丁启眉头一跳,忽地起身看了看院里的日晷,下意识大叫道“不好,姑娘早就该回来了”



    李嬷嬷心里一坠,刚想起身时便看见王婆子带着两个前院的后生冲了进来。



    王婆子知道事态紧迫,便不再顾着行礼请安,直接大声道“李嬷嬷,大姑娘在外头被些流氓地痞缠上了”



    李嬷嬷立刻起身厉声道“前院从来都有小厮护卫看守,怎会让大姑娘在前院被人缠上了,拿着侯府的月银都是吃白饭的么”



    丁启一听暗道不好,撒脚就往前院跑去,李嬷嬷说完后也要起身往院外奔。



    王婆子见状连忙道“李嬷嬷放心,前院梁二带着人去帮大姑娘了,想来大姑娘应该无事,嬷嬷且安心。”



    李嬷嬷听了后心下仍旧不安,但脚步未停。她想了想,旋去里屋拿了件披风出来。



    “大姑娘就算在府前被人拦住了,府门一开接了大姑娘进府便是,如何会让大姑娘在外头被纠缠到现在”



    王婆子的声音不由得重了起来,她看着李嬷嬷一字一句道“二姑娘叫人把府门关上了,把大姑娘拦在了外头。”



    李嬷嬷忽然停住了脚步,王婆子心头疑惑,抬眼一看,立刻被李嬷嬷的表情唬在了原地。



    她只看见李嬷嬷那张平日里温和慈善的脸上,此刻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脸颊似乎有条筋一抽一抽的,满眼都是怒火在烧。



    李嬷嬷咬牙切齿“这个天杀小妇养的”



    王婆子也觉得虞静珠此事做得甚是狠毒,心里也很有些不舒服。平常看着虞二姑娘青春年少的年纪,谁能想到内里这么阴毒



    李嬷嬷脚步不停,心里恨不得要狠狠收拾一下虞静珠,但担忧着虞幼宜处境,便先和王婆子折去前院想要接应虞幼宜。



    前院中,许多梁二说动了的小厮们纷纷跑到府门前。虞静珠在廊下正坐着,瞧见这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冲到府门前,手里的茶盏一个不稳打碎在了地上,腾地一下起身道“你们在做什么”



    小厮们停下了脚步,面色各异地看着虞静珠,虽然心中所想不同,但眼神里似乎都夹杂着一丝不认同和厌恶,被虞静珠刚好捕捉到。



    虞静珠的手微微颤抖,理智一下子被这股怒气冲了下去。



    那些高门世家的贵女,看她的眼神便是这样。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依旧不认同她,甚至厌恶她。



    她似乎听到自己脑内那根理智的弦断了开来。



    小厮们看着虞静珠搭着马嬷嬷快步走到这边,面上是比刚才更狠毒的神情。说话也不再像平常那样温和有礼,而是声音变得有些尖细,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本小姐是侯府的二姑娘,本小姐说不准开门,谁敢上前一步”



    她看着这些人,无论是小厮还是婆子,都向着虞幼宜,都要帮着虞幼宜。每一个人脸上都是担忧和愤慨之色,没有人听她的话,也全然不理会她。



    虞静珠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她这次已经是豁出去了,她也不想考虑之后被怎么问罪,她现在只想残忍快意地站在门的这边,听着虞幼宜在外头失声尖叫,然后名声全无。



    赶到前院的李嬷嬷拨开小厮们,二话不说,上前来便扬起手落下一个重重的耳光在虞静珠脸上。



    虞静珠被打懵了一瞬,怒叫道“你一个贱婢,竟敢打我”



    李嬷嬷冷冷道“从前不在府中,难怪二姑娘不知道。老奴是老太太身边的嬷嬷,别说你二姑娘一介区区庶女,就算是咱们嫡长子楚哥儿犯了错,老奴也是说得上一两句的”



    李嬷嬷身后的王婆子一挥手“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府门打开”



    手早就搭在门上的梁二和后面涌上来的小厮们,立刻拿掉门闩,推开了两边沉重高大的府门。



    虞静珠阴着脸没说话,心里却无比快意畅快。



    就算现在开了府门又能如何,方才她已经拖了一段时间了,这功夫虞幼宜恐怕早就被那些全无理智的刁民们拉下了马车,还不知道要怎样受辱呢。



    她曾听说过,从前有暴虐成性的世家小姐被愤怒的百姓围攻了后,衣裳全部被扯烂,整个人众目睽睽之下暴露无遗,还被好些个手脚不干净的当街折辱。连一头青丝也被扯得七零八落,最后被人活活用石头砸死在街头。



    她也不指望虞幼宜被这一遭弄死,只要虞幼宜衣裳稍稍被扯乱一些,就有无限被有心人抹黑造谣的谈资了。



    随着府门慢慢打开,众人先是看到外面地上留着许多可怖鲜血,甚至顺着砖石缝往这边流来。随后是外头一片乌泱泱的人群,中间围着一辆幕帘被扯落的马车。



    虞静珠不自觉地扯出一抹笑容,痛快地看着外面。



    李嬷嬷抱着心中残存的一丝希望看了又看,始终没有看到虞幼宜和两个丫鬟的身影。而那些乌泱泱的人群似乎围着什么人,后面的几个在窃窃低语。



    李嬷嬷只感觉自己一颗心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了起来,攥得她喘不过气。



    如果姑娘有什么好歹,她回身就掐死许氏那个贱妇,再和虞静珠同归于尽



    虞静珠看着李嬷嬷抱着披风微微颤抖着的手,心里觉得无比快活,连脸上受的那一巴掌都觉得不那么痛了。



    虞幼宜再得人心又如何现在还不是栽了下来。



    李嬷嬷忽然暴起,使劲冲进人群,一双苍老的手奋力地拨开围观的人群。后面的小厮也反应了过来,拿着棍棒帮着李嬷嬷散开那些看热闹的人。



    人群渐渐散开,虞静珠一动不动地盯着随着散开的人群而慢慢露出的马车周围。



    虞静珠脸上的快意笑容僵住了。



    地上没有虞幼宜,只有一地的鲜血,和后面已经咽了气的流氓地痞。



    她心里一片空白,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呆傻神情,脚步虚浮地走上前去。虞静珠并没有看见想象中衣衫不整地跌在地上的虞幼宜,反而是看到一个清贵淡漠的男子骑着马,立在虞幼宜的马车前。



    而她心心念念的虞幼宜,则毫发无伤地披着一件暗紫色的蟒袍端坐在马车中,双眼如冰锥般刺到她的身上。



    那身蟒袍披在虞幼宜身上丝毫不显弱气,反而显得她气度越发不凡。



    李嬷嬷狂喜之下,竟是激动得流出了泪,立刻上了马车,把手中的披风搭在虞幼宜身上。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在马车上”虞静珠下意识地怒吼出声,随后才反应过来,抬眼看着周围的人紧紧闭上了嘴。



    虞幼宜盯着虞静珠那张娇美却恶毒无比的脸,一字一句道“陷害嫡姐,残伤手足,勾结外人,串通许氏,意图对侯府血脉不轨。这些账,你想怎么算”



    虞静珠怔了一瞬,面目狰狞了起来,只恨虞幼宜没有去死。但随后便收敛了表情,咬着嘴唇,眼中带雾,语气有些低微可怜。



    “大姐姐逢遭此难,妹妹也忧心至极,可大姐姐怎么能开口就诬陷我呢”



    周围的人又窃窃私语了起来,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当中有个纯看热闹的人不屑地嗤笑了声,“这姑娘还真能装,刚才眼瞅着是她关的门,做什么委屈样子。”



    “台上唱戏的都没这二姑娘会唱。”



    “瞧着是比不上虞大姑娘,看着小家子气了许多,没那份气度。”



    “长相嘛也次了点,方才马车上那位露脸时,我都看呆了。看来同府姐妹也是有差距的。”



    “那肯定啊,一个是嫡长女,一个是庶出的,能比吗。你们这样可就有点磕碜人了。”



    外头的护卫也板着脸大声道“分明就是二姑娘您故意关上了门,若不是有贵人相助,只怕我们也要遭难了。”



    虞静珠平日里最恨他人提她庶出身份,心头大忌又是听别人说她比不上虞幼宜。听着这些话,一张脸涨红不堪,重新狰狞了起来。



    “你们都给本小姐住”



    一旁的蔺泽忽然张了口,清冷嗓音清晰明了。



    “报官吧。”



    虞静珠一愣,随即身体抖若筛糠。



    作者有话要说  蔺泽穿了我的衣服,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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