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玉满心失望地从凝香轩出来,  一心只想快些回自己的小院，连自己的贴身小厮在后面呼喊自己也不管不顾。



    “二爷，二爷”



    虞玉的贴身小厮青禾背着虞玉的书篓,  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可虞玉偏就像没听到一样,  直愣愣地往前走。



    青禾实在累得不行,  停下来喘着粗气。他弯着腰,  整个人躬起来,  忙不迭地用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



    哎哟，这二祖宗今天是怎么了。平日里去许娘子的院里都是恭恭敬敬地进，高高兴兴地出。今日进去后他也同往常一样在院门口守着，谁知虞玉出来后就一个劲儿往外冲，好像见到鬼了似的。



    青禾只歇息了一瞬，认命地背起背篓朝前赶去，追着前面那个急匆匆的身影。



    “二爷,  等等奴才啊,  二爷走慢些，别累着自个儿了”



    虞玉一个劲儿闷着头往前走，拐过一道墙出来后，与虞幼宜和虞楚撞了个正着。



    虞幼宜平时很少见到虞玉,  颇感意外，虞楚却是已经习惯了的。他看着虞玉,  正想开口跟他说话。待虞玉站稳了后，虞楚才发觉他面色难看，衣裳也有些凌乱。



    小婧左看看右看看，并不清楚这是怎么了。但她想着毕竟是在府上，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便鼓起勇气给虞玉也行了个礼。



    行完礼后,  她并不清楚这是侯府里的哪位贵人，便一时愣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虞楚拿出自己的方巾递给虞玉，示意他擦擦头上的汗。



    “二弟这是怎么了，被火烧着屁股了不成，什么事赶得这么急”



    虞玉心里一时又是愧疚难当，一时又是百般难受，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只涨红着脸站在原地。



    虞楚不比虞幼宜心细，只心里以为虞玉是被虞景骂了，没有想太多。而虞幼宜自虞玉一过来，便一眼看到虞玉眼角微红，整个人面色也是十分复杂。



    她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轻轻拽了下虞楚的袖子，虞楚反应过来虞玉似乎不太对劲，便也不再说



    话了。



    此次出来，虞幼宜带了许多下人，虞楚身边也跟着两个小厮。



    她有心解围，便笑着开口“小婧长久在庄子上，不识得这位少爷。这是我二弟，平日里最是勤奋好学的。”



    小婧被宋丽娘打骂多年，被硬生生打出十分能察言观色的性子。她也察觉出虞玉似乎心情很不好，虞幼宜一开口，她便赶紧又福了福，也跟着笑着开口。



    “虞二哥哥好，我是幼宜姐姐身边的小婧。”



    虞玉此时也慢慢回过神来，发觉虞楚一直顾着他不对劲，立在一旁没有开口，而虞幼宜则主动缓解气氛为他解围。他心中不自觉地想起方才在凝香轩听到的话，觉得更加难受起来。



    但难受归难受，他此刻也收敛了情绪，对着小婧点了点头。



    “大姐姐院里竟有这么小的孩子吗”



    这次不待虞幼宜张口，虞楚便主动说明了下小婧的来历，只是没有说得十分详细。



    虞楚也不傻，他纵然不愿把虞玉想得太过不堪，可虞玉到底还是孩子心性。许氏若有心套话，几下就能从虞玉这里套出许多东西，故而他只简单说了一下。



    他看得出来，虞幼宜带小婧回来，许是有旁的事要做。虽然他不清楚是什么事，可也要防着许氏借这个事生出什么事端来。



    他如今可真真对许氏百般警惕起来。



    虞玉听后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



    李嬷嬷看着虞玉，又看了虞幼宜一眼，不知道怎么解围。



    正当众人都没吭声时，青禾背着书篓赶着上来。



    书篓有些沉重，青禾背得又久，还一直跟在虞玉后头跑，所以累得有些直不起腰，只能弯着腰，眼瞅着地上，脚步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他一心顾着追赶虞玉，又低着头，自然是没有发觉前面虞幼宜和虞楚几人。



    青禾走上前来，看到眼前熟悉的衣裳下摆，面上一喜，气喘吁吁道“二爷跑那么快作甚呢，小的还以为二爷撞上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二爷可别吓”



    他喘着气，话还没说完，忽地看到前面有双精致绣鞋，绣着他不认识的花。



    青禾脑海里回想起虞幼宜那天挥着棍棒打在虞楚身上的画面，后背一抖，膝盖一软，背着书篓跪了下来。



    “原原原，原是大姑娘在此，奴奴才一时莽撞，请大姑娘恕恕罪”



    虞楚身边那个小厮面容和青禾十分相似，此刻抬起手捂着脸，叹了口气。



    “还不快起来成什么体统”



    虞玉也有些尴尬。青禾跑便跑吧，谁知直接跑跪下来了。他脸上有些微红起来，唯恐虞幼宜和虞楚笑话了他去。



    “青禾还不快起来，大姐姐又不会吃人。”



    虞幼宜掩着嘴笑了几声，“起来吧。”



    青禾这才背着书篓站了起来，抹了抹汗站在虞玉身旁。



    李嬷嬷瞧了瞧虞楚身边的小厮，又看了眼青禾，惊异道“这二人必是兄弟罢长得如此相像。”



    虞楚身旁的青谷马上出来给李嬷嬷行了个礼。



    “请嬷嬷安，奴才和二爷身边的青禾是同胞兄弟。从小被侯爷指到两位少爷身边伺候的。”



    李嬷嬷没见过双生子，惊奇地点了点头。



    青禾站起来后，看到虞玉手中抱着两个精致盒子，赶紧伸出手道“二爷受累了，小的给您拿着吧。”



    虞玉忽然觉得手里的盒子有些烫手。



    虞楚好奇道“怪不得你下学走得这样快，原来是去买这东西了吗什么好东西，也给我瞧瞧。”



    虞玉想了想，把装着扇坠儿的小木盒递给虞楚。



    “我买了个玉扇坠儿，大哥拿去随意赏玩留个乐子吧。”



    虞楚拍了虞玉一巴掌，很是高兴地接过装着扇坠儿的小木盒。



    虞玉又把另一个稍大些的递给虞幼宜。



    虞幼宜笑着接过，“二弟这次必是又破费了。”



    虞玉抿了抿嘴。“不破费，送给大姐姐，大姐姐高兴就好。”



    东西是好东西，他也不想再拿给虞静珠和许氏了，但自己放着也是无用，不如送给大哥和大姐姐。



    也算是稍稍弥补一些自己心里的愧疚。



    虞楚接了扇坠儿，便和众人打了声招呼，带着青谷准备回自己的院子里做功课去了。



    “宜儿若有什么事，直接叫人来传我便是。”他走前不放心地嘱咐了虞幼宜一句。



    虞楚走了后，只剩下虞玉和虞幼宜在原地。



    虞玉对上虞幼宜，心里很是愧疚不安，站在她面前，连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放，只好和一旁的小婧说起话来。



    “小婧妹妹看着不大，今年几岁了，家在哪儿呢”



    话一脱口，虞玉就后悔了。



    只怪自己一时尴尬找不到话说，怎么问起别人姑娘家的年纪来了，着实有些孟浪。



    虽然小婧看着不过六七岁的样子，可到底男女有别，实在不该如此。



    虞玉懊恼得不知道再说什么。



    小婧抿唇笑了下。“回虞二哥哥，小婧今年九岁有余，家住”



    她想了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家住在哪里。宋丽娘那里定然算不上自己的家的，可她真正的家她也想不起来。



    虞幼宜微笑着接道“原是与我相识的，便接过来在府上小住几天。”



    小婧感激地冲虞幼宜笑了笑。



    虞玉这时有些惊讶起来。



    小婧看着瘦弱，个子又矮，明明和那些六七岁的小丫头差不多个头，却居然已经快满十岁了，也没比自己小太多。



    他想着给小婧个见面礼，可手上的东西方才又已经给完了，便胡乱之下解下腰间缀着的一枚平安扣，递给了小婧。



    小婧不明所以地接过。这玉是极好的玉，颜色极正，触手温润。平安扣下头又有长长的赤色络子，摸在手中顺滑无比。



    小婧哪里收过这样好的东西，且又是人家贴身带着的。她一接过，便又伸手递还给虞玉。



    “这么好的岫山玉，小婧实在不敢接受，虞二哥哥请收回罢。”



    虞玉摆摆手“无妨，你就收下吧。”



    小婧看向虞幼宜，见虞幼宜点了头后，才收了回来。



    虞幼宜在旁边看着小婧的动



    作，有些若有所思起来。



    先头她与李嬷嬷猜测小婧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是因为看小婧生的白净。



    可用外表相貌做依据，到底有些虚无缥缈。那些寻常人家，若孩童护得好，自然也是生得白白净净的。



    但方才虞玉送给小婧那枚平安扣时，小婧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唤作岫山玉。



    玉这东西，寻常人自然是能分辨出好与不好。可若说能一眼看出是什么品种，那便既要有独到的眼光在，又要经常见着这些金贵玩意儿，才能做到如此自然流畅。



    饶是她，晃眼一看，没有在手中仔细把玩前，也不敢说自己能十成十地确定这是哪种料子。



    虽然宋丽娘此人恐怕是常收些孝敬东西，但她可不认为宋丽娘分辨得出这些金贵之物，更何况一直在她家充当下人的小婧，更不可能接触到这些了。



    虞幼宜和李嬷嬷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一些想法。



    之前还不确定，可今日一看，小婧绝非普通人家的孩子，而且少不得是什么富贵人家娇养着的女儿。



    小婧接过虞玉的玉后，便退在一旁不说话了。



    这是虞二少爷的贴身物，拿来送她实在有些暴殄天物。小婧默默地想道。



    虞玉和小婧没话说了，又有些不自在起来，只好硬着头皮迎上虞幼宜温和平静的目光，脑袋里反复想了想要说些什么话。



    忽地，阳光一闪，他看到虞幼宜簪着的青金石的宝石簪子，正是他那天作为赔罪送给虞幼宜的那一支。



    莫名其妙地，他心里那些郁结散开了些。



    “先头送给大姐姐的东西，大姐姐可还喜欢吗”



    虞幼宜抬手抚了下头上的赤金簪子。



    “也是闺阁里难见的时兴样子，还未曾谢过二弟，这簪子我很喜欢，二弟有心了。”



    虞玉心中不再像先前那么沉重，咧开嘴对虞幼宜笑了笑。



    还是大哥眼光好，大姐姐虽然收下时淡淡的，但果然还是喜欢的。若是不喜欢，又怎会戴在头上呢。



    虞幼宜看着虞玉身上有些凌乱的衣



    裳，心头在猜想虞玉遇到了什么事。看着方才虞玉眼角红红，恐怕是与许氏和虞静珠有关罢。



    虞玉这孩子，性子还算比较纯良，只是有些时候实在有些倔脾气，这点倒是和虞景还有虞楚一模一样，果真是虞家血脉。



    她终究还是开口轻轻说了句话。



    “二弟可还记得我先前说的话”



    虞玉一怔，马上回答道“记得，大姐姐说做人做事应当问心无愧。”



    虞幼宜伸手掸了掸虞玉肩头的灰，淡淡温和笑着，看着虞玉还有些稚嫩的脸庞。



    “如今还要再嘱咐你一句，人活这一世，是要为他人而活，还是为自己而活，心中应当有个定数。”



    虞玉看着虞幼宜蒙着一层阳光的脸，只觉得这话如同夏日清雨一般，一下子把心头洗刷了个干净。自己那些郁结，似乎也没有先前那么沉重了。



    虞幼宜见虞玉有些醒悟了，满意地笑了笑。到底是聪慧的孩子，一点即通。



    “这人啊，是很难做到两全其美的。既然做不到，那至少要让自己问心无愧，才活得自在。”



    虞幼宜说完这最后一句，便带着小婧与李嬷嬷他们走了。虞玉仍在原地，反复想着虞幼宜说的这句话。



    “人是很难做到两全其美的。”



    就如同他，他既想做好对许氏的孝心，又想好好敬爱虞静珠这个姐姐。可他也不愿和虞楚还有虞幼宜生分起来，毕竟都是一家兄弟姊妹。



    但越是想两头相顾，却越是两头都做不好。



    虞幼宜的话如同雨后惊雷一般点醒了他昏昏沉沉的内心。大姐姐说得对，既然无法顾全两头，那便做好该做的事，做好正确的事，要让自己问心无愧。



    青禾背着书篓探着头看了看虞玉，又伸出手来在虞玉眼前挥了挥。但虞玉还沉浸在这些想法之中，出起神来，并没有发觉他。



    青禾暗暗想道，坏了，二少爷今天绝对是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如今都魔怔起来了。不行，他回去得好好翻一翻册子，找靠谱的人给二爷驱驱邪



    。



    虞玉想开后，心中豁然开朗，抬脚便往自己院内走去。走了几步发觉青禾没在后头，转头看过去，青禾在原地好像在想什么，想得出神。



    “愣着干嘛呢，回去了。”



    青禾听到虞玉的声音一激灵，在抬头看，虞玉已经在前面了。于是顾不得心里的打算，赶紧抬脚跟了上去。



    虞幼宜这边，慢悠悠地带着小婧回了琅玕阁。琅玕阁内，又不见洛儿和云儿的身影，意外的是刘嬷嬷竟然在院内老老实实守着。



    白蔷狠狠一皱眉，看来平日里还是对洛儿和云儿太温和了，惯得她们一看见姑娘不在，就都各自出去不晓得干些什么龌龊事。



    几人进了院内，李嬷嬷看着刘嬷嬷悠悠然道“哟，这不是咱们院里的大忙人刘嬷嬷么。怎么，如今舍得给个脸面在院里与我们见见面了”



    刘嬷嬷干笑起来。



    她是许氏的人不假，但她呆在许氏身边无非不是想让自己过得舒服点。虞幼宜回府前，后院最得势的便是许氏那儿，谁不想抢着进凝香轩做事的香饽饽呢。



    只是她进了凝香轩也有几年了，可许氏从来只是吩咐她一些寻常事，有什么要紧事都是让花嬷嬷去做。有了什么好东西，也只是分给花嬷嬷一人而已。她和花嬷嬷同样是贴身嬷嬷，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她想了又想，这不就是被晾起来了么。



    故而，她一知晓虞幼宜要回府，便主动领了做虞幼宜院内管事嬷嬷的活来。



    在许氏那里看不到什么出路，还不如到大姑娘身边来，兴许还有什么前程。



    反正她还有后路，大不了出了琅玕阁，还是能做个清闲嬷嬷。



    她一把年纪了，这可是她想了许久后，才决定搏一搏。她还有一个儿子和女儿，在许氏那儿估计是挣不到什么好前程，只能出来另谋出路了。



    这阵子，她一直暗暗观察着虞幼宜。先头见她是个懦弱性子有些失望，后头见她很是威风，心里重新希冀起来，恨不得当场给虞幼宜投诚。



    “李嬷嬷说的这是哪儿话



    ，老奴是琅玕阁的人，自然该伺候着大姑娘的。”



    虞幼宜慢慢往屋内走去，路过刘嬷嬷时，抬眼望了她一眼。



    “嬷嬷这是为着许娘子呢，还是为着我呢”



    刘嬷嬷面色郑重，可算等到姑娘开口问这句话了。她老早就想给姑娘表明自己忠心，可这话她主动跑来说，太假。非得是大姑娘开口问才行。



    她跟着虞幼宜进了外间，进去了后立刻跪了下来。



    “大姑娘明察，许娘子确实有意往大姑娘院里插人来看着大姑娘。但老奴是自己主动领了差事来大姑娘身边做活的。”



    她磕了个很有分量的头。



    湘竹看着刘嬷嬷撇了撇嘴，正想开口剌两句，一旁的白蔷拉了拉湘竹的衣角，示意她别说话。



    湘竹瞪了刘嬷嬷一眼，闭上了嘴。



    之前看不起大姑娘，还总是没个人影，如今见到大姑娘立起来了，巴巴地跑来示好来了，好生不要脸。



    虞幼宜端起李嬷嬷备好的茶抿了一口。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杯盖刮过茶水表面浮起的茶叶时，与茶杯碰撞的声音。



    刘嬷嬷心里十分紧张，但想着自己的子女，闭了闭眼。



    只盼大姑娘能原谅她，她从今以后好好给大姑娘做事，争取能给儿子和女儿挣个好婚事。



    虞幼宜张口道“既如嬷嬷所说，那为何嬷嬷之前总不见个人影呢”



    刘嬷嬷张口“老奴”



    虞幼宜微笑道“刘嬷嬷说话可要注意些，这真话和假话，我是分得出来的。嬷嬷的前程要不要，全看嬷嬷了。”



    李嬷嬷之前已经替虞幼宜把这院里的人摸得清清楚楚。虞幼宜心里已经知道，这刘嬷嬷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狼子野心，在许氏那里也不受重用，唯一一个想冒头的原因就是为着自己的儿子女儿。



    这也可以理解，倒也难为她一片操劳之心。



    若是刘嬷嬷能得用，自然是件好事。刘嬷嬷在凝香轩还说得上几句话，也知晓一些事情，也许能帮到她。



    而且，这种有



    明确目的性的人，反而比那些口口声声说自己忠心的人好上许多。



    有目的，就有顾忌。有顾忌，就有把柄。刘嬷嬷为着自己的子女，也会尽心尽力在琅玕阁做事。



    剩下只看这刘嬷嬷有多大的觉悟，是否像她说得那样好听了。



    刘嬷嬷咬咬牙“老奴先前见姑娘是个温吞性子，怕姑娘不成事，所以在看能不能到更好的地方做差事。”



    李嬷嬷嗤笑一声，这刘婆子倒是敢说真话。



    虞幼宜把手中盖碗放在一旁，轻轻出声。



    “果真如刘嬷嬷所说，那么刘嬷嬷是只要遇到更好的主子，即刻便是能跟着跑的了”



    刘嬷嬷又砰砰磕了两个头，心里下定决心，颤颤悠悠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契子递给虞幼宜。



    “老奴从凝香轩出来时，偷偷把自己的契子拿了出来。姑娘若是信不过，只管拿着这个，任凭姑娘如何发落”



    她这一遭是真豁出去了。原本不打算拿这东西出来，可这大姑娘实在难搞。



    罢了，她既敢放话说一心一意为大姑娘做事，就不怕这些。



    虞幼宜不知道她拿的是什么，拿到手中后才看清，她一怔，有些怀疑起来。



    “这东西是能这么轻易拿到的像你这样，岂不是人人都能随意拿了府中东西去了”



    虞幼宜此话不假，她心中着实有些诧异。这些契书一般锁得很严，怎会轻易就被刘嬷嬷偷偷拿了去了



    刘嬷嬷凝重道“姑娘是不知道，许娘子自从管了家后，这些契书自然都是能摸得着的。其他的老奴不清楚，这凝香轩里头下人的身契，她都是拿了出来单独放着的。”



    李嬷嬷皱眉道“以她那个人的性子，要紧紧约束着院里下人也是能想得出来。只是何至于要把契书牢牢握在身边”



    虞幼宜眸色暗暗，许氏这人身上，只怕藏了不少秘密。



    刘嬷嬷见虞幼宜没说话，以为虞幼宜还是不信她。她深呼吸一口气，看了屋内除却李嬷嬷与白蔷湘竹外再无旁人后，咬着后槽牙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