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周围, 方才那些跟着闹事的人被蔺泽的侍卫们围住了走不了,侯府前院的护卫小厮们此刻也都在外面。虞幼宜这话一出,整个场面一度陷入了静默之中。
先开口的是许氏, 众人只见她忽地落下几滴眼泪, 又忙不迭地拿着手帕擦了, 强笑着出声。
“宜姐儿这说的是什么话呢, 就算心有不甘, 也回府再说。这毕竟是侯府的家事,在这里说岂不是太没规矩了。”
她不等别人说话,又马上给蔺泽行了行礼。
“我们宜姐儿这孩子刚从庄子上回来没多久,许是有些不大懂得规矩,侯爷和王爷别见怪。”
蔺泽皱了皱眉,一介妾室,也能随意张口, 这虞侯当真是有些糊涂了么。
虞景心烦意乱着, 听了许氏的话后更烦。他大声斥责许氏,“住口王爷面前哪儿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许氏的脸一白,人群又低低窃笑起来。
蔺泽冷不丁抬眼看了眼面色不甚好看的虞幼宜,静静地思量片刻后收回了眼神。
他虽帮了虞幼宜一把, 使她免于恶徒侵扰。但这些事终究确实是侯府的家事,无需他来开口。
这些事, 唯有虞幼宜去主动面对。
柳叡却是不管这些的。他是柳家的人,原本就极痛恶许氏,又心疼虞幼宜。此刻见着许氏一张口,字字句句看似是在解围,实则在暗地里说虞幼宜不懂规矩,心头火登时就冒了起来。
“许小娘, 别怪我说句难听的,这确实是侯府的家事,但嫡出的姑娘恐怕还轮不到一个妾室妄加指点”
许氏面色又难看了几分。柳叡一个小辈,如今也开始张口责骂起她来了
僵持了片刻后,李嬷嬷开了口。
“侯爷,老奴斗胆一言。今日大姑娘遇到这事本就有些奇怪,咱们侯府也算西边极清静的去处了,平日里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闲人涌入。”
虞景听着李嬷嬷的话点了点头,先把心里的气压了下去,暗暗思考起她的话。
方才一回来看着府前围了一堆人,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缘由,只听
着许氏哭喊虞幼宜不懂规矩的那一番话了。如若能趁早把这事理清了,便也不必去报官。
连阳侯府是什么样的人家,实在是不好把家事拿到公堂上去分说。
李嬷嬷看着虞景的面色变幻,继续开口。
“今日,大姑娘从前住的京郊庄子上膳房的周芳来了,说听见庄子那边的一个管事婆子和外头的人商议要一起抹黑大姑娘,要让大姑娘声誉全无。老奴听着骇人,便做主将她留了下来。谁知久不见大姑娘回府,老奴和院里的人冲出去才知道大姑娘在府外遇了袭,而前院往后院报信的小厮们全被许娘子身边的花嬷嬷拦了下来,致使后院竟无一人知晓大姑娘的处境”
虞景听得心里一紧,他看了眼虞幼宜包起来的手,面上怒意立刻涌了上来,即刻便道“那人何在带上来,我亲自问话”
许氏身边的花嬷嬷后背一紧,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跪在虞景的脚前道“侯侯爷明鉴,按规矩前院的人是不能进内眷的后院里头,老奴也不知道大姑娘在外头遇到了这种事,只记得这条规矩,才才把前院的众位拦住了。老奴实在不是有心的”
花嬷嬷虽训斥旁的丫鬟小厮时威风凛凛的,甚至一开始都没把虞幼宜当回事。可虞景毕竟是一家之主,她面对虞景依旧是忍不住地心惊胆战,回话时声音都是一抖一抖的,额头上不住地冒着冷汗,一看便知心里极其慌张。
花嬷嬷说完了这话,便悄悄抬起头来求救地看着许氏。
她到底是为许念白做事的,许娘子可不能舍掉她保全自己她就这贱命一条,若是许念白推脱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她就把许念白那档子未出阁前的破事全部抖落出来,谁也别想落个好
那样的事情,若是被抖落了出来只有一条死路,就算没死,侯府也会让她也会生不如死。
许氏自是看懂了花嬷嬷眼里的慌乱和威胁,攥着帕子的手不自觉地握的死死的。
花婆子这样蠢笨如猪的人,又是戏子出身,数下九流的贱籍户口。若不是她出手把花嬷嬷安插在
身边做事,连阳侯府这样的人家。花婆子就算挤破了头也没那本事进来。
如今,花婆子反倒威胁起她来了。
许氏的眼神微冷,终究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声音柔柔地转向虞景开口。
“花嬷嬷在府中做活许久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这前院的小厮们确实是进不得后院的,花嬷嬷她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只是为着侯府着想,才没有把前院的人放进来。侯爷别太责怪她了。”
她说着,又低低地给前院的小厮们行了个大礼“花嬷嬷终究是我身边的奴婢,出了这种事,也是我的过失。请各位原谅则个。”
梁二压着宋丽娘在心里冷笑一声,难不成许氏想这样轻轻揭过不成真是做梦
他在那头压着宋丽娘不好起身,只高声开口道“可没这样的说法什么不知道大姑娘被堵在外头,这意思是怪我们前院的不用心不成哼,我们前院的几个弟兄好说歹说,说了十几遍大姑娘还在外头,请她老人家给传个话。她倒好,一开始推三阻四,到最后便拿什么不能入后院的话来堵我们,还在那儿威胁说后院若是出了事情全怪在我们头上”
一旁的丁启压着哎哟直喊的宋大郎,急忙朝梁二努了努嘴。侯爷说到底还在那边呢,梁二说话这么大胆,若是事后被怪罪了岂不是无妄之灾。
梁二心头火烧得正旺,也不管这些了,歇了一口气继续开口喊话。
“我呸什么东西还在那儿狡辩说什么都不知道。难不成花嬷嬷没长耳朵,听不到弟兄们的话么这一张口,仿佛都是我们的错了花嬷嬷不愧是唱戏的,说的比做得好听,装模作样拿乔作势更是一套接一套的高明”
花嬷嬷跪在地上,一张老脸被说得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变幻莫测,十分精彩。
虞景冷冷开口道“这么说,你是明知道大姑娘在外头,却依旧拦着传话的人不准报信的”
许氏略一思量,两步走到虞景身边,伸出手来给虞景顺着气,“老爷也不要太过生气了,这院里下人们起冲突也是常有的事。我
瞧着花嬷嬷是一片热心肠为着侯府女眷的清誉着想,许是两拨人都心急,有什么口头冲突互相没理解对方的意思,才有的这事。”
梁二听见许氏那句“侯府女眷的清誉”后不再开口。许氏把事情提到那个份儿上了,就由不得他们再开口说话了。侯爷还在这儿,继续说下去的话谁知道许氏会不会反过来诬陷他们一手。
花嬷嬷见虞景没再说话了,又有许娘子帮着她开拓,心头的慌乱去了一些,只觉得整个人也硬气了一点,张口道“许娘子说的正是,老奴也是一心为侯府着想。”
说罢,她悄悄看了眼虞幼宜,声音放低了些“更何况,听着是大姑娘自己惹出的祸事,若是大姑娘没干那些事,又怎会被这些人围了起来。现在倒好,说来说去倒全是老奴的错了。”
湘竹气得浑身发抖,伸着手指着花嬷嬷刚要说些什么,李嬷嬷却上前一步拦住了湘竹,指着花嬷嬷冷笑一声而后开口。
“你这疯言疯语的老婆子,侯爷还在此处,哪儿轮得到你来开口大姑娘莫名受袭,到了你嘴里到仿佛认定了大姑娘做了什么事一般。”
“你也不打量打量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大姑娘的事自有侯爷操心,何时要由你说道两句了莫不是在许娘子身边呆久了,也觉得自己能当家做主了不成”
虞景皱起了眉,李嬷嬷这话说得有理。此事尚未有定论,何况这外头还这么多人瞧着,这花嬷嬷张口便认定是虞幼宜的错,岂不是等同于众目睽睽之下说侯府的姑娘不懂事
更何况,虞幼宜是正经主子,花嬷嬷是许氏身边的嬷嬷,便是虞静珠和虞玉也轮不到她来管教,如今倒是对着嫡女说三道四了。
他厉声斥道“此处还由不得你来张口”
花嬷嬷一抖,低着头悻悻地闭上了嘴。
李嬷嬷重重朝花嬷嬷啐了一口后站了回去,心里却一直在冷笑。这等事情,虞景自己应该清楚,不应该要她来提醒才对。
虞景扭头,又看到一旁零星几个受了伤气喘吁吁的小厮和护卫,皱眉道“前院就这么点人在外头么
,其他的人呢”
虞静珠冷汗流的更多了,心里暗暗想着无论一会儿虞幼宜说些什么,她只抵死不认便是了。
一阵脚步声,后面沉默许久的虞玉牵了马走上前来,定定地看了眼虞静珠。
一瞬间,虞静珠竟被虞玉看得有些发毛。
虞玉似乎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般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虞景一字一句道“回父亲,大姐姐原本架着马车已经要进府了,但二姐姐指使着身边丫鬟关上了府门,把大姐姐和几个家丁一起关在了府门外。”
许氏大脑空白了一瞬,睁着眼睛看着虞玉。
虞楚有些意外。他此刻虽心里恨极了虞静珠,但虞静珠到底是虞玉的胞姐。虽虞玉心性不坏,但他原以为虞玉至多不愿意帮着许氏和虞静珠说话,却没想到虞玉直接戳穿了虞静珠干的事。
虞静珠本来觉得虞玉会像从前一样帮着她,现下气得咬牙切齿,一脸惊怒不定地看着虞玉道“二弟,你说什么胡话”
这不对,虞玉应该帮着她才对,就算没有帮着她,也不应该在虞景面前揭穿她她和虞玉可是一母同胞的姐弟,虞玉戳穿了她能有什么好处虞玉是她弟弟,本就不应该这样坏她的事
许氏稳了稳心神,立刻上前来笑着捏了捏虞玉的手,手上用了十足的力,仿佛要把虞玉捏醒似的。
“玉儿可是读书读昏了头,胡说些什么呢,珠儿一向敬重宜儿,怎会把宜儿关在外头。快,快跟爹爹说清楚,是你读书读昏了一时之间看错了”
虞玉心底最后一丝对虞静珠和许氏的期待也消失了。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许氏,只看见许氏脸上因为心里紧张又不想露出来而强笑着的脸,明明和以往笑着与他说话的阿娘是同一张面孔,可此刻却显得有些扭曲可笑。
他的手臂被许氏捏得生疼,这股疼痛感把他从自己复杂的内心中拉了回来。
虞玉猛地抽回手,许氏一怔,身形不稳而一个踉跄,扶住了府前的石狮子才堪堪没有跌倒。
她本以为虞玉会像往常那般孝顺地过来扶她站稳,
可她只看见眼前的那双锦靴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虞景面前,理都没有理她。
她愣愣地抬头,看着虞玉失望中似乎又夹杂着一丝沉痛厌恶的眼神,身子不由自主一僵。
这眼神很熟悉,她在虞楚的眼睛里也看到过。
玉儿,玉儿只是一时恼了她,大约不妨事的,之后好生劝下玉儿便也无事了。玉儿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会向着她的,会理解她的。
许氏安慰着自己,却听到虞玉一字一句地开口。
“儿子没读昏头,也没有看错。确实是二姐姐亲自叫了人关上了府门,任由大姐姐的车夫怎么敲门都不开门,生生地把大姐姐关在了外头。儿子若有说错一句,就叫儿子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虞楚一皱眉,上前来斥责道“有什么便说什么,怎可把这样的话挂在嘴边上,没轻没重”
虞幼宜定定地看了虞玉一眼,没说话。
虞玉低着头,心里回想着虞幼宜平日里是如何待他的,如何耐心地开解他,而许氏和虞静珠又是如何频频给虞幼宜找麻烦。
他想起虞幼宜刚一回府时,穿的一身素净,却依旧气度从容的样子。
而他那时在做什么呢。
虞静珠委委屈屈地跟他抱怨的记忆涌了上来,他脑内胀痛,忽地想清了虞静珠每每那副表情时,心底下的用意。
不过是拿着他做筏子,为难了虞幼宜又保全了自己的名声罢了。
虞静珠何曾在乎过他
虞玉慢慢地虞幼宜行了个大礼,“是二姐她对不住大姐姐,二弟实在愧疚。”
不仅内疚,而且失望。
虞静珠犹在一旁不可置信地摇头道“不是的,我没有,是二弟他乱说的。父亲你听我说,女儿没有做那样的事女儿只是惊恐害怕极了是了,一定是大姐姐看女儿不顺眼,所以才叫二弟一起污蔑我,女儿没有,女儿”
虞玉听了虞静珠这话,盯着地面不发一言。
虞楚厌恶的声音响起“玉儿和你是一母同胞,平日里很是敬重你,是你自己心术不正,做出这种没心肝的事
,反倒是怪起自己的弟弟来了”
许氏看着虞静珠胡言乱语起来,心里头狠狠一跳,连连示意虞静珠不要再继续说下去。可虞静珠似乎是失了神一般,止不住嘴上的胡话。
蔺泽淡淡开口道“本王也看见了,难不成本王也是在污蔑你”
虞静珠猛地抬头,对上蔺泽冷淡又有些厌恶的目光,不管不顾地伸手拉着虞景的袖子道“一定是姐姐不顺眼女儿很久了,所以才安排了玉儿和庆王污蔑女儿”
虞景勃大怒,重重斥责道“住嘴王爷是什么人物,如何会污蔑你一个毫无瓜葛的闺阁女子休得在这里胡言乱语”
虞静珠大声道“女儿也不知道,一定是王爷和姐姐有私对,一定是这样要不王爷的外袍怎么会在大姐姐身上大姐姐,你好阴毒的心”
虞幼宜看着几近癫狂的虞静珠,忽地笑了笑。
“二妹妹,你嘴巴惯是个伶俐的。这在场几十号人,难道都和我有关系不成”
“更何况,庆王何等人物,我才回京不久,根本和庆王从未见过面,何来有私情一说。二妹妹,我看你是失心疯了。”
蔺泽在一旁听着虞幼宜一本正经,毫不心虚地说从未和他见过面,冷淡的眼神中多出一份兴味来。
虞静珠尖叫道“虞玉,我才是你一个娘的亲姐姐,你竟帮着她这么污蔑我”
虞玉似乎不愿看她这副癫狂失格的模样,默默地把头扭向了一边,不去看虞静珠。
虞静珠还在喋喋不休,许氏见无法再阻止她,只能呆呆地瘫坐在一旁,目光呆滞。
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筹谋得天衣无缝,就算侯爷回来了,木已成舟,虞幼宜定早就被折辱的清誉全无。
而侯爷为着府上的脸面,定会把虞幼宜带回府中关起门来解决此事。府上只有虞幼宜和虞静珠两个姑娘家,虞幼宜失了清誉后,必定再无任何立身之本,从此,就没人再可以挡珠儿的路。
而这件事,必定会被捂着揣着藏起来。虞景为了侯府颜面,不会透露一
星半点出去。虞静珠就算被虞景斥责了,虞景也会想着她是侯府唯一一个清白女儿,必不会大加责罚,虞幼宜只能默默吃了这个哑巴亏。
可为什么凭空跳出来一个庆王,救下了虞幼宜,坏了她们的事,还亲自指认珠儿干出那不仁不孝的事。
而玉儿,竟也如同猪油蒙了心一般,放着自己的同胞姐姐不管,反而去帮着柳氏的女儿指认自己的亲姐姐,甚至连她这个亲娘也不愿再理。
周围的人一直都是那等没主见,听什么看什么就要张开嘴议论两句的人。此刻看着虞静珠的模样,纷纷指指点点起来。
“听说侯府的二姑娘一直是个出了名的才女,这心里怎么这么黑,连自己的姐姐都狠得下心关在外头。”
“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是这等性子。连虞家的二少爷和王爷方才都那样说了,想必是没有冤枉她的。”
“哎哟,今天那几个说虞大姑娘暴虐无度打死吓人的那个老娘们该不会就是这二姑娘安排的吧。”
“小小年纪,如此阴毒”
虞静珠尖利的嗓音响了起来。
“你们这群刁民,胡说些什么”
“啪”
不待虞静珠继续说话,虞景便阴沉着脸狠狠地给了虞静珠一耳光,眼里满是失望。
到这种地步,他若还看不出这些事情是许氏和虞静珠一手策划的,当真就是个糊涂侯爷了。
“全府上下待你不薄,几乎把你捧得如同嫡出小姐一般。原以为你是温柔和顺的孩子,不曾想心中这般脏污不堪宜儿是你嫡亲姐姐,你心中嫉恨,事到临头了还不承认自己的错处,反而责怪起自己的胞弟来。你这个样子,哪里像是大家闺秀”
“平日里满嘴仁义道德,内里却这般虚假伪善。”
虞静珠仿佛是被这一巴掌打回了神一般,慢慢闭上了嘴巴,呆愣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不再说话。
不能再继续这样说了,她还指望父亲能宽恕她,她还要继续做光鲜亮丽的侯府二小姐,她还想嫁进孟国公府翻身做主。
她抬起眼来,正好对上了孟流寒的眼神。
孟流寒眼里是明晃晃地厌恶,仿佛她是什么路边上的脏东西一般,连多看两眼都觉得脏了眼睛。
虞静珠捂着脸,小声哭泣出声。
此处到底人多,虞静珠疯疯癫癫地落了侯府好大的面子。虞景似乎要掩饰自己的尴尬似的,回头望了一眼道“既如此,把最开始闹事的人带过来,仔细问问到底是什么事,别冤枉了人,也别委屈了人。”
在一旁看戏许久的蔺泽终于张了口“既是要说,便到公堂上说罢,免得有什么错失。”
虞景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王爷关心我侯府家事,荣幸之至。可这到底是内宅私事,怎好闹到官府上去。我看还是”
蔺泽出口打断他的话,看了虞幼宜一眼后沉声道“虞大姑娘为着此事差一点儿便着了道,外头已围了这么多人,虞侯莫不是以为回了府关上门就能堵住那些悠悠之口依本王看,到公堂上论个清楚,反倒是比这样不明不白地更能保全侯府的面子。”
虞景看向虞幼宜,只见虞幼宜紧紧裹着那件暗紫色外袍,一只手似乎受了伤,被帕子包裹了起来,但仍旧有些殷红色的印子。
身边的两个丫鬟,一个愤慨难当,一个惊怒不定。而那边的将军府的马车被人糟蹋得七零八落,许多珍宝物件落了一地。
虞景深呼吸了一口气。虞玉抬眼望过去,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错觉,只感觉虞景的背似乎佝偻了几分,显得有些苍老起来。
“王爷说得对,既如此,便到官府上查个清楚,也还宜儿一个清白。”
他抬头看向虞幼宜,可虞幼宜只望了虞景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虽什么都没说,可面上的冰冷之意似乎又把什么话都说完了。
虞景心里猛地一抽,仿佛又看到了曾经愤怒到失望的柳霜岚,借着大女儿的躯体无声地控诉质问着他,让他透不过气来。
虞幼宜低着头行了个礼,“多谢父亲。”
虞静珠在一旁呆了许久,听到要上公堂,又重新抬起头来,不再像方才那般疯疯癫癫,而是拽着虞景的袖子苦苦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