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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 80 章
    蔺泽静静地看着虞幼宜。



    她的样子依旧如同幼时一般,  只是性子却更加坚韧,又有几分寻常人没有的气度。



    他想起虞幼宜小时候对他说的那句话,几不可察地笑了笑。



    虞静珠半蹲半跪在地上,  见到虞景全然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愣愣地呆在原地,  脸上还挂着泪水划过的痕迹,  眼神也不复之前那般快意残忍,  只剩下满眼的惊恐与不可置信。



    许氏撇过眼去不再看虞静珠,只是连忙走到虞幼宜面前,路过虞静珠时悄悄伸手虚扶了一把,手上使了力,想要虞静珠快些站起来。



    这里不是侯府,哪儿能像在府内时那样在虞景面前哭泣求饶。外面到底这么多人围着看着呢,似虞静珠这般癫狂胡话,  传出去了别人该怎么想,  还要不要议亲了。



    即便到这份上了,许氏依旧记挂着虞静珠的亲事和她面上的荣耀。



    虞幼宜冷眼瞧着这般嘴脸的母女俩,满心厌恶。



    许氏心里恼恨起来,一个庄子上回来的丫头,  若不是她心存怜悯想起了京郊的虞幼宜,又与侯爷商议了接虞幼宜回府,  这丫头还在庄子上蹉跎着呢。如今才回府多久,这就已经开始数次踩到她头上作威作福,甚至屡屡让珠儿吃了亏。



    心里虽是这么想,但她还是面上露出一点可怜的笑容,亦步亦趋地走到虞幼宜身边,掏出帕子擦了擦眼睛,  一只手伸出来似要握住虞幼宜的手臂,却被李嬷嬷上前来一巴掌挥开了她的手。



    “许娘子,你只是区区一个姨娘,别对大姑娘动手动脚的,也瞧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周围人群哄然大笑起来。



    方才见着侯府里头的姨娘出来,还以为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结果三言两语就被呛成这样。许娘子也是京城有名的人物了,许多人只是耳闻却不得眼见,没想到只是个这样的人。



    果真是个以色侍人的货色,怪不得外面那些正头太太都不甚喜欢这些做妾的。



    连那虞二姑娘也是,都说这虞二姑娘满腹才学,生得也美貌无比。结果站在这虞大姑娘面前可逊色多了,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不过么,说到底只是个庶女,也算情有可原。



    有几个尖酸刻薄的泼皮抹了把脸又开始开口道“啧啧,这小妾么,就该在府里好生呆着,怎么还出来掺和这些事,一点规矩都没有。”



    许氏的脸色很是难堪。她原本以为侯爷定不会放虞幼宜去报官,没想到虞景仿佛吃错了药似的,往日在乎的那些侯府脸面全不管了,纵着虞幼宜去公堂抖露这些事。



    她的手被李嬷嬷挥开后,只是心里恼怒了一瞬,面上分毫不显。依旧凄惨可怜地,还不自觉地带了一丝讨好的意味开口。



    “宜姐儿,这毕竟是侯府的家事。你与你二妹妹也要议亲了,就别闹到公堂上去了,你听姨娘一次。回了府后,你想怎么责罚我们娘俩都成,姨娘,算是姨娘求求你了。”



    许氏膝盖一软,就要往地上跪去。



    那些糟蹋了马车上东西的人自然也是不希望上公堂的。这上去了,轻则打几十大板,重则吃牢饭,指不定还要按数折成银钱赔给虞大姑娘。他们都是些平民百姓,那些东西一看就价格不菲,只怕把他们卖了都未必赔得起



    当下就有人应和着许氏开口了“是啊大姑娘,这许氏到底是你的长辈,怎好这样咄咄逼人的,岂不是太铁石心肠了些,我瞧着许娘子也真有些可怜。”



    白蔷和湘竹已经看出了这帮人的劣性,都是些偷奸耍滑的,看到好处就捞一笔,搅和稀泥似的,恨不得事情越乱越好,只要别波及到他们,怎样都行。



    湘竹冷笑了一声,“诸位也别急。咱们就事论事,无论她们上不上公堂,你们都没得跑。当然,没糟蹋东西的,我们自然也不会冤枉你们。”



    其他的人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跟着附和一下,听到这句话后都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那人原本叫嚣得正凶,见压根就没人理



    他,也只能灰溜溜地闭上了嘴。



    许氏还在弯着膝盖准备往地下跪。



    她这一跪,不管虞幼宜答应还是不答应,为人苛刻铁石心肠的名声是跑不掉了。谁家嫡女会逼得姨娘在府门前给她下跪的,传出去了旁人不会在意姨娘为何要下跪,只会议论虞幼宜是个不好相与的。



    她这么多天早看出来了,这丫头不像是从前听说的那样懦弱无能,而是个有心计的,她能想到的虞幼宜自然也会想到。为着不落入这一层,虞幼宜必然会伸手扶她,她便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也就是了。



    在侯府中自然怎样做都无所谓,但这还是在外头,她怎么可能会真的下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还是少做为妙。



    许氏的膝盖空落着,面前的虞幼宜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顿时尴尬了起来,骑虎难下。



    忽地,一只手伸了过来,牢牢地扶住了许氏。



    许氏一抬头,原来是虞玉在一旁伸手扶住了她。她心头一喜,就知道玉儿不会和她离心,始终还是会帮着她的。



    哪知虞玉垂着眼不看她,只是没什么温度地开口。



    “姨娘,之前在大哥面前做的那出,在府内做做也就罢了,出来了就别再做这副模样了。此刻父亲不在,不会因为姨娘这样而觉得大姐姐不仁不孝,只会让周围的人看着没规矩,没得打脸。”



    许氏一怔,咬着后槽牙用只有她们两个才听得到的声音低声道“玉儿,我是你亲娘”



    虞玉只是垂着眼,竟是一眼都没看她。



    “姨娘自然是玉儿的生身母亲,也正因为是玉儿的生身母亲,玉儿才不忍姨娘这样糟蹋自己的面子,作践侯府的名声。姨娘还是快快起来罢。”



    许氏心里一片空白。



    玉儿如今连阿娘都不叫了,竟叫起她姨娘来,不是活脱脱地打他的脸吗。



    她犹不心死,张口道“玉儿”



    虞幼宜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她,“够了,姨娘把自己的模样



    理好,别到了公堂继续丢人现眼。”



    她转身离去,却没注意到一旁的孟流寒一直看着她,眼神里分明有浓浓的忧心。



    “幼”



    这声还未唤出口,虞幼宜心事重重,并没有留给他半分说话的时间。孟流寒下意识地伸出手,手指中划过虞幼宜披在身上的那件蟒纹外袍,身旁似乎还萦绕着虞幼宜离去时带起的微风。



    两个人站得如此之近,却擦肩而过。



    就如同那天在杏花下一般,只是虞幼宜现在身上的不是淡淡的花香,肩上也没有滑落的花瓣,有的只是手上的伤,和眼神里的疲惫。



    似乎还有一些蟒袍上带着的似有似无的寒意。



    孟流寒一如那日在侯府般,转过头去看着虞幼宜的背影。



    她披着蟒袍,身形不再像那日那么单薄。



    孟流寒收回眼神,止住心里那些若有若无的想法,也屏去刚才一瞬间的一丝异样的感觉。



    有那么一刹那,他恍惚觉得虞幼宜似乎曾经离他很近,二人曾经亲密无间,哭过笑过,但如今却离他越来越远。



    他第一次觉得她离他这么远。



    孟流寒深呼吸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何时如同姑娘一般,开始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甚至漫起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他和幼宜有婚约在身,何须担心这些



    她许是有些累了,她没事就好。



    人群旁边,被梁二和丁启压着的宋丽娘和宋大郎这时才真真正正地慌了起来。



    宋丽娘满头汗津津的,许娘子分明说了大姑娘是个不懂规矩的,闹出这事也只能关起府门来解决。她和大郎只要拿了钱就可以走人了,怎的如今还要去公堂了。



    宋大郎不住地抱怨道“娘,你不是说只要我过来喊几嗓子就行了吗,怎么还要上公堂去了,你怎么一点儿都不靠谱,这事还有没有个准啊”



    宋丽娘已经是整个人慌得背上全是冷汗,她死死地盯着远处的许娘子,强笑着开口,不知是安慰宋大郎还是安慰自己。



    “许娘子说了,只要我们喊两嗓子就成了,必不会有旁的麻烦,应该没事的。”



    直到被押到公堂上,宋丽娘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这次恐怕是真的要栽了。



    将军府。



    方才那车夫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也来不及说清原委,只一个劲儿地请府里快派人过去。柳老将军正在用晚膳,柳林氏不敢贸然扰了老将军,害怕他急火攻心,便先让柳叡带着家丁过去后,才赶紧和柳老将军和老夫人慢慢地说了此事。



    柳老太太听闻后,气得当场把碗扣在了桌子上,不发一言起身便要往连阳侯府赶去。



    柳林氏听着那车夫说府外整乱,哪儿敢让老太太一个人过去。好在柳老将军在,好说歹说把柳老太太劝了下来,然后才细细问起侯府那边的事。



    柳老夫人开口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再如何,一个堂堂侯府小姐怎会叫人围了起来”



    柳林氏回想着那车夫说的话,叹了口气道“咱们府上派去送宜儿的车夫说,似乎是侯府庄子上来的个什么人,张嘴便说宜儿悄悄打死了她家媳妇儿。周围好些人跟着起哄,也不知是真是假。”



    柳老将军摇摇头道“宜儿你也见过了,不是那等没规矩的,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他思索了片刻,忽地抬头问道“那闹事的人叫什么名字,车夫有听见吗”



    柳林氏摇摇头道“车夫听得不甚清楚,只知道似乎是姓宋,带了个年轻男人一同在闹事。”



    柳老太太一怒之下把手中的白饭扣在桌子上后,心里又有些心疼粮食,一腔复杂心情无处发泄,便起身来转头提了一把长戟道“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正摩拳擦掌之际,前厅来了个小吏,一进门便恭恭敬敬上来道“大理寺断案,特来请小婧姑娘随小的前去。”



    柳老太太和柳林氏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似乎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柳老将军放下手中的饭碗开口“官府已经闹到官府去了”



    小吏拱



    了拱手道“是连阳侯府虞大姑娘递的状子,又有庆王作保。”



    柳老太太更迷惑了,“怎么庆王也掺和进去了”



    官府之内,大理寺卿安永昌看着一排大佛,额头上的血管不住地突突直跳。



    庆王自是不必说,虞幼宜是侯府嫡长女,自然是金贵无比。旁边那妇人他虽没见过,但却听过连阳侯府许氏的名号,是个风云人物。而最边上那位神情慌乱的姑娘,又是传闻中最得连阳侯宠爱的二姑娘。



    外面一个跟来的柳家长孙柳叡。



    没一个是好相与的。



    安大人斟酌着,还未想好如何开口。



    这京城还从未有过大户人家的姑娘带着府中女眷亲自来报官的,一时之间叫他不知如何是好。若问得深了,仿佛是在插手侯府家事,若问得浅了,又不知道这些大佛是为着什么而来。



    好在旁边的庆王发了话。



    “安大人只公事公办便是。”



    安大人心内无语了一瞬,若是旁的人,他当然是公事公办了。这几尊大佛,未免有些太为难他了。



    他心里叹了口气,唤来小吏搬了几把凳子在堂上侧边给几位大佛坐着。



    罢了,既然庆王开了口,他便遂他的意,公事公办便是。



    公堂上,宋丽娘和宋大郎原本心里还有一丝侥幸,可在看到上面那块肃穆威严的“明镜高悬”四个大字牌匾后,立刻心里后悔起来,恨不得马上逃回京郊。



    上面穿着官服的安大人重重拍了下惊堂木,宋丽娘和宋大郎皆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战战兢兢地跪在原地不敢出声。



    “今听闻,你二人当街围堵连阳侯府的虞大姑娘,控诉虞大姑娘打死宋家媳妇,可有此事”



    宋丽娘声音颤抖着回答道“回官爷,确有此事。”



    上面的大理寺卿安大人心里不住地叹气。这满京城谁都知道连阳侯府最是个多事之地,如今这又偏是虞大姑娘来告,庆王也在一起,让人想找个法子躲都没处躲去。



    那连阳侯府,素日常听闻最是宠



    妾灭妻嫡庶颠倒的,这虞大姑娘一怒之下把府上的小妾和庶女都提了来到官府上,虽然庆王说了公事公办,可又哪是那么容易的。



    若只是区区一个宋丽娘,此事倒不难。虞大姑娘既然是敢告上公堂,自然是心中有谱的。反观这宋丽娘和宋大郎两人,贼眉鼠眼畏畏缩缩,在公堂之外气焰嚣张地控诉虞大姑娘,真上了公堂反而战战兢兢起来了,一看便是有问题的。



    如此一来,只要平平稳稳地查出来,还虞大姑娘一个清白,罪责那两人也就是了。



    可这大姑娘把府上的妾和庶女也都提了来,看着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必定是和连阳侯府内宅有关的什么阴私事。



    这到底是侯府的家事,他自然是不愿意得罪侯府的。若能不掺和就不掺和进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连阳侯府又乌遭得很,谁愿意趟这趟浑水。



    唉,公事公办。



    安大人面上严肃威风,心里哀叹不止。



    这虞侯也真是的,自家有什么事处理不清,到公堂上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安大人又是重重一拍惊堂木道“既有此事,你二人合该到官府报官才是,为何要当街围堵人,难道是别有所图”



    宋丽娘连连磕起头来,心里飞速地盘算起来。



    若是她此刻全盘托出,她和宋大郎诬陷暗害虞幼宜的罪名就跑不掉了。许娘子到底是侯府的人,这上头的官爷必定不会拿她怎么样,最多不过是让侯府自行解决罢了。



    可事后若许娘子追责起来,她不仅吃了牢饭,还要被许娘子找麻烦,岂不是好处没捞着还吃了亏



    更何况许娘子是个阴毒的,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他们呢。



    倒不如在这里一口咬死,许娘子和她现在也算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必定会帮着她说几句好话。兴许官爷看在连阳侯府的面子上,能放过她不是



    带着长帷帽的虞幼宜坐在一旁,看得好笑。



    这宋丽娘,果然蠢笨如猪。



    许氏那样阴毒的人,怎么可



    能放过任何一个知道内情的人。



    宋丽娘心中拿定了主意,悄悄看了眼另一旁坐着的正擦着眼泪的许氏,可许氏同样带了个长帷帽,叫她看不清面色如何。



    她只好稳了稳心神,张口道“回大人,草民实在无法,心中愤怒,一时糊涂之下才做出这事情来。”



    安大人沉沉问道“这么说,你是坚持认定虞大姑娘打死了你家媳妇了”



    宋丽娘闭了闭眼,想了想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咬着后槽牙磕了个头,“正是”



    公堂之外,围观的人群纷纷嘈杂了起来。



    立刻有小吏高声道“不得喧哗”



    安大人随后朝其中一人挥了挥手,立刻,那人把小婧带了上来。



    小婧从未上过公堂,只知道这是犯了事的人才来的地方。她一上来,看到许久未见过的宋丽娘,往日恐怖的记忆涌上心头,立刻觉得浑身的伤疤都痛了起来,整个人更是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



    从前她逃跑的时候,宋丽娘毒打完她便说她是被流放的有罪人家的女子,要被官府抓走送到青楼里当妓子的。如今见了上面有一位威风凛凛穿着官服的人,立刻吓得跪了下来。



    一定是宋丽娘说的那些人来捉她去青楼了



    安大人在上面看着小婧瑟瑟发抖,心里颇觉得有些可怜,便缓和了声音开口问道“本官问你话,你安心回答便是,不必害怕。”



    小婧跪着点了点头。



    宋大郎一看到小婧,心里就恼火了起来。前儿小婧走了,害得他什么都要自己做,端茶送水都叫不到人来。宋丽娘在旁边瞧见宋大郎不对,立刻伸手悄悄掐了掐宋大郎。



    宋大郎本来就恼火,宋丽娘这一掐他,他心中不耐,立刻道“你掐我做什么”



    公堂安静,这句话显得颇为洪亮。



    宋丽娘吓得赶紧磕了磕头,讨好地抬头冲着诸位官吏笑了笑,又赶紧给宋大郎使了个眼神,叫他快点住嘴。



    宋大郎犹自不觉,拧着眉毛大声道“



    你朝我使什么眼色,不会好好说话吗”



    宋丽娘宝贝了这个儿子十多年,第一次这么想亲自上手掐死他。



    安大人正准备问小婧话,被这不着调的宋大郎打了茬,皱起眉来大声道“安静”



    旁边立刻有小吏执着水火棍重重地敲了下地面,沉重的一声响仿佛是打在自己身上似的,唬得宋大郎立刻闭上了嘴,瞪了一眼宋丽娘后不再说话。



    安大人这才转向小婧张口道“本官问你,你可识得这二人。”



    小婧这才战战兢兢抬起头来,刚望向宋丽娘那边,宋大郎便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吓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宋大郎旁边的小吏举起棍子,不轻不重地给宋大郎来了一下子,“老实些,这里是公堂,由不得你猖狂”



    过了许久,小婧细若蚊鸣的声音才响起来。



    “认得,左边的是宋妈妈,旁边的是宋大郎。”



    宋丽娘额头一跳,立刻抬头道“大人,草民不识得此女,定然是虞大姑娘找来陷害我的”她又恶鬼般地转向小婧,声音尖细,“小小年纪,竟然做这样的事”



    上面的安大人忍无可忍,大声斥责道“住口本官在询问这位小婧姑娘,你等勿要随意张口打岔如若再犯,立刻打二十大棍”



    宋丽娘闭上了嘴,依旧用夜叉般的眼神看着小婧,似乎小婧只要敢多说一句,就要立刻把她撕碎吃了一般。



    小婧被唬得眼神飘到一边,却看到那边正坐着的虞幼宜微微撩开了帷帽的帷巾,鼓励般地冲她笑了笑。



    蔺泽在一旁静静坐着,却是把虞幼宜的小动作尽收眼中。



    小婧握了握拳,忽然就感到充满了勇气。



    幼宜姐姐帮了她许多,以后日子终究是要她自己一个人过,她不能什么都依靠幼宜姐姐的帮助,须得自己面对起来才行。



    小婧坚定地抬起头来,看着安大人的眼睛道“民女,民女是被宋妈妈,不,宋丽娘从拐子那里买回来的。宋丽娘说要民女年纪到了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