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年的时间如流水般匆匆而过, 贺木槿和元卟离回到岭南也有三个多月了。
元卟离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眼瞅着再过俩月就要到生产的时间。
女皇生产可不是小事情,搞得满朝文武都跟着提心吊胆, 人心惶惶。
翌日, 清晨。
魏权蹑手蹑脚的来到床榻边,叫醒才睡了两个多时辰的皇后娘娘。
“娘娘, 该上早朝了。”
眼神时不时瞟向睡在床榻内侧的女皇陛下。
轻轻抽回被她枕在颈下的手臂,贺木槿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寝宫, “以后早朝无需唤醒陛下, 本宫前去也是一样的。”
魏权有些担忧的道“娘娘,您还不知道前朝那帮子人, 您去倒是没什么,就怕他们说些有的没的气到您。”
春花, 秋月,夏桃,手脚麻利的伺候她洗漱, 更衣。
贺木槿张开双臂,任由春花把皇后朝服穿在她身上,冷嗤一声, 不屑的道“也就陛下能忍得了他们, 换做本宫在皇城被破的时候,就全砍了他们给沧澜陪葬”
魏权眸光一颤,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这位祖宗看来还对皇城之事耿耿于怀, 见她脸色不好魏权也不敢多说,小心的退出殿门小跑着去殿前找右相徐文华去了。
估摸着也就只有这位右相,还能帮上娘娘几分。
此时, 偏殿已经有不少官员候着,等待上朝的时间了。
魏权一进门就有不少官员跟这位陛下面前的红人打招呼,右相徐文华也在此列。
“魏总管,陛下可是有什么旨意”徐文华拱了拱手笑问道。
成功吸引来不少官员的目光,一个个该聊天的聊天,该谈政事的谈政事,可耳朵却早早的竖了起来,时刻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没,陛下并没有旨意,洒家是有几句话要与右相大人说,还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朝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右相徐文华也没有推辞,随着魏权走出殿外,来到一旁无人经过的树下。
魏权这才满心忧虑的开口道“实不相瞒,陛下腹中胎儿一日大过一日,夜间很难安睡。”
“昨夜就折腾到很晚才睡下,今日早朝皇后娘娘并未唤醒陛下,娘娘要亲自临朝听政。”
“还望右相大人多多帮衬,只要熬过这段时间,陛下顺利诞下龙子便可。”
说完,他长揖到底,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徐文华的身上。
右相徐文华好看的剑眉高高隆起,伸手扶起魏权,万分郑重的道“还请魏总管放心,娘娘从小与我一同长大,就像我的亲妹妹,我怎会对她的事置之不理。”
“前朝的事你大可放心,但凡有不利于娘娘的人,我绝对严惩不贷。”
有了他的保证,魏权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半,剩下的就要随机应变了。
第一天上朝,贺木槿没有从后殿走出,而是让人把凤辇停在殿外。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穿着一袭皇后朝服雍容华贵,头戴镶满宝石珠翠的十二龙九凤冠,高昂着头颅,气势全开,妥妥的震慑住一干文武百官。
她就这么一步步踏上沧澜皇朝权利的至高点,坐在那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皇帝宝座上。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右相徐文华真是深深被震撼到了,他仰望着那道坚韧不屈的身影,心甘情愿的跪在她脚下。
文官有右相徐文华做表率,武将就更不用说了,虎啸军原本就是贺家的私军。
现今坐镇虎啸军的三位将军,鲁达,泰礼,时冉,更是贺家最忠实的拥护者。
前有老国公的余威,后又有这三位实权将军拥护,武将方面简直就是一面倒的局势,全部倾向到贺木槿这边。
满朝文武跪下十之八九,只有几名自视甚高,以为跟了两朝圣主就找不到北的人,还牢牢地站在那里不给纹丝不动。
贺木槿连鸟都没鸟他们,就跟没看到一样,挥手道“众卿平身。”
“谢皇后娘娘。”
“想必今日众位卿家都满心疑问,为何来上朝的是本宫而不是陛下。”她整了整袍袖,眼神平静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人。
随后继续道“陛下身子重,已经达到夜不能安寝的地步,为了能让陛下安心诞下皇嗣,从即日起将有本宫代为上朝,所有朝政一如往昔交由右相大人处理。”
她话音刚落,就有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冷哼一声,跨出一步严厉的职责道“即便您贵为皇后,一国之母,也不可干政。”
“牝鸡司晨,成何体统”
霎时间,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贺木槿面无表情,丝毫看不出息怒。
她定定的看着老者好半晌,才淡淡的开口道“你是梁炳文梁大人是吧,两朝元老,没有半点功绩。”
“您老这么忧国忧民,皇城被破之时,您怎么不带着全家去死”
“何必拖家带口,跑到岭南来苟且偷生。”
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传来,梁炳文沟壑纵横的老脸涨的通红,抬手指着坐在宝座上的贺木槿,嘴唇都直哆嗦,可他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人家皇后说的并没错,当年也是旁人举荐他入朝为官,凭借自己处事圆滑,不断交好上官,这才一路平步青云,顺风顺水的熬成两朝元老。
“梁炳文,本宫没有陛下那么宅心仁厚,在本宫的手底下从不留半个废物,就被说你这种吃闲饭的老不死。”
“识相的退到自己的位置把嘴闭上,但凡你再说一个字,本宫就灭你一族”
“你最好凑够九族,本宫等着你。”
强势,霸道,不容人质疑
看呆了一众人,那些想仗着资历老,就想刷刷存在感的老不死,也纷纷偃旗息鼓。
右相徐文华微微汗颜,这哪里需要他来给皇后娘娘撑场子,娘娘一个人就能制霸全场
梁炳文最终也没敢再放一个屁,灰溜溜的垂首回到原位。
魏权吓得脸都白了,腿肚子直打哆嗦,扯着脖子喊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右相徐文华掏出袖袋里的奏折,上前一步拱手道“臣,有本启奏。”
“数日前,皇城旧址以施工完毕,整座皇城焕然一新,随时都可迁都回京。”
“另外,沧澜河流域连日来图降暴雨,多处堤坝倒塌,下游区域受灾面积波及十余个城镇,伤亡人数还在统计中。”
“现急需粮食等物资,运往受灾地区。”
贺木槿蹙眉,没想到自己第一天上朝,就遇上这种十万火急的事。
她思忖片刻,“户部尚书何在”
“微臣秦清叩见皇后娘娘。”被点到名字的户部尚书秦清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行礼。
贺木槿眼前一亮,没想到沧澜朝中还有如此年轻,就官拜二品的女官。
不禁对她高看了几眼,声音也柔和了许多,“朝中还有多少可调动的钱粮”
秦清几乎想都没想,张口就来,“现可调动粮食1000石,70万两白银。”
这些东西放在一起也不少了,可用于赈灾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一会儿下朝,你带着本宫的手谕,又虎啸军押送,把清风寨能搬出来的粮食,全部送到灾区。”
“你可敢与本宫保证,每一粒粮食都用在赈灾上”
秦清的眼眸突的一亮,有些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宝座上那至高无上的女人。
赈灾难,很难,非常难,一个不好就会丢掉性命。
可与之相对的是赈灾成功后的无上荣耀,以及毫无阻碍的平步青云。
这是一次考验,也是一次难得的历练。
秦清重重叩首,“微臣愿以身家性命作保,必不负皇后娘娘的一片苦心。”
她满意的微微颔首,转头看向站在秦清身侧的鲁达,“鲁达将军,秦大人的身家性命可就全仰仗你的虎啸军了,务必协助秦大人治理好水患,救助灾民。”
“如有变故,大可就近寻求鬼王的帮助。”
“是,末将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闲了都有一年多的虎啸军,终于可以动一动了。
虽然只是抗灾,救济灾民,只要是造福百姓的事,虎啸军的战士们都乐意做的很。
“右相大人,本宫如此安排可好”
“皇后娘娘圣明,您处理的很好。”
能不好吗
整个朝堂都成她的一言堂了,没商没量直接拍板决定。
效率快不说,也省了跟一群文官扯皮的时间,哪像女皇陛下处处被百官掣肘。
下了朝,贺木槿整个人瘫在凤辇上,连根手指都不想动。
“娘娘您今天真霸气,那些个官老爷们都被您吓得连头都不敢抬。”
年纪最小的夏桃,给她揉捏着肩膀,一双小星星眼满是崇拜的看着自家娘娘。
春花抬手点着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数落,“你个傻丫头,你可知道娘娘赈灾就掏空了清风寨的家底,要是换成跟他们扯皮,说不定就要让他们自掏腰包,用他们的钱去赈灾。”
“现在有清风寨主动站出来填补这个大缺口,他们偷着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跟娘娘作对。”
贺木槿颇为赞赏的瞥了春花一眼,“不错嘛,有长进,没白跟本宫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