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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感受着琵琶骨处不轻不重的抚摸力道, 扶玉手中捏着锦囊,心中忐忑,嗓子眼愣是生生梗住了, 连半点惊呼声都发不出来。



    萧邺的眸光深不可测, 又长又细的手指在女人白皙稚嫩的后背摩挲了一会, 那片朱红色很是惹人注目。



    一两个时辰之前, 萧邺在平阳侯处见过荆棘花的花样。



    他幽幽地看着面前的这朵妖冶的花,花瓣层层叠叠,看上去十分精细, 仿若真花似的。



    他也曾听说过荆棘花的传闻。



    这花既然能出现在扶玉的身上,不用多说, 那意味着什么,萧邺心里头比谁都清楚。



    禹国赵氏女。



    萧邺心中反复呢喃。



    之前困住他的那些疑惑就此慢慢解开,他顿时明白何太医提醒自己的那句话, 不论扶玉和禹国公主是否真的有关系,单凭她这张脸,那个有收集癖的皇帝只怕会掀起一片天。



    想到父亲告知的一席话,圣上和禹国公主的坊间传言,义父讲述的那段故事, 萧邺眸光一暗,变得深不可测。



    扶玉的视线朝下,只能看到细软锦被, 她不清楚萧邺的脸上是何表情, 但一想到萧邺看到了那朵荆棘花, 她的身体便有些无所适从,半点也无法松懈下来。



    萧邺弯下腰,手掌依旧贴在扶玉的琵琶骨处, 他按了按荆棘花的所在之处。



    沉默了好一会,萧邺脸凑到扶玉的耳畔,声音听不出半点感情,“后背上什么时候纹了一朵朱丹色的花”



    他知道这是荆棘花,但仍旧自欺欺人蒙骗自己,这只是一处普普通通的纹身。



    萧邺从前便对这闻名已久的荆棘花有所了解,这花为禹国赵氏女眷独有,经过两次点化后,除非削骨褪皮,否则很难消除。



    温存之时,他总喜欢将扶玉搂在怀中,也爱亲吻她身体的每一处,但前几日欢好时,扶玉的身上根本就没有这朵如纹身一般朱丹色的花。



    这明显是短短几日之内才突然有的。



    如此一想,萧邺心中断定,扶玉定然是在这阵子接触了什么人。



    问辞阁中人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可靠之人,且观扶玉近日出入之地,唯一有问题的地方只能是侯府中的医局了,但扶玉平时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问辞阁之外的人,又怎么能提前和医局之人串通,然后点化荆棘花



    这个猜测很难证实。



    若是扶玉知道这是何物,明知要和自己朝夕相对,她若是不蠢,不会傻傻地点化荆棘花。



    扶玉在心里头想了十多个应对的回答,但每一个听起来都很不靠谱,眼见着萧邺将她的身子又重新翻转了过来,两人视线相对。



    扶玉心底有些虚,她避开了萧邺的目光,娇嗔道“你把我的腿碰到了,好痛的。”



    扫了扶玉一眼,见扶玉脸上果真流露出痛意,萧邺的眸子微微一动,但依旧沉声道“除了祖母佛堂那次,加上今日的医馆之行,你应该是没有机会出问辞阁的。”



    他点了点琵琶骨,说“问辞阁中人没经过我的同意,是没胆子给你弄上去这东西的。说吧,这是谁做的是纹身,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对上萧邺那似乎能看穿人心的目光,扶玉心中一震,半晌才扯出一句话来,“世子,我不是很明白你话中的意思。”



    萧邺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扶玉的脸上挤出了一点笑容,她不知道这半点笑意也无的笑容有多僵硬,但萧邺都看在眼底。



    抓着锦囊,扶玉片刻后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我后背上的那朵花吗”



    萧邺心道,这演技比之失忆之前,略有退步啊。



    萧邺笑吟吟点头,还笑眯眯地看着扶玉,他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但扶玉知道,这人完全是一只嗜血的狼。



    轻轻“喔”了一声,扶玉的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仿佛自己也抓不住头脑似的,她的眼睛微眯,好像在回忆些什么似的,而后睁开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眸。



    扶玉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后背上突然就有了一朵花。前几日沐浴后,琵琶骨处突然有些痒意,我觉得奇怪,便对镜端详,想看看是不是起了疹子。我第一次看的时候,后背白白净净,什么都没有,我只当自己小题大作,暂且不管此事。”



    “但过了好几日,还是酸痒难耐,我怀着心中的疑惑再次对镜端详,这次居然在镜子中看到了一朵赤红色的花朵,我害怕极了,于是向你请求去医馆,想向大夫请教为何会如此。”



    说着,扶玉的泪水扑梭梭地往下掉,哭得梨花带雨,眼角泛红,鼻尖也粉粉的。



    她一边哭,一边吸着气道“世子,我会不会是得了怪病,要死了吧。”



    看着扶玉的泪容,萧邺很快推翻了自己几刻钟前的想法,他察觉到,短短几日,扶玉的演技进步得炉火纯青,但他的心防却一步步被卸得一干二净。



    伸手温柔地为扶玉擦了擦泪,一时之间,萧邺的心头有股难以言说的滋味,千言万语只有一句,这真是的一个娇俏的妙人,一次次地在他心尖上起舞。



    他心底柔软的一塌糊涂,问“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还有救。”



    萧邺笑了,“那你哭什么”



    扶玉哽咽道“我就是害怕嘛,万一我已经病入膏肓,看诊的大夫不好跟我说实话呢。”



    抚摸着扶玉的脸颊,萧邺这下笑出了声。



    扶玉瞪了他一眼,道“人家这么伤心不安,你居然还能笑出来。”



    萧邺的眼角眉梢,包括嘴角,都是笑意。



    他将扶玉抱了起来,捧着温凉的小脸蛋,语调轻松,“还不是你太可爱了。”



    又道“后背上的花朵不是什么大问题,你身体好的很。你会长命百岁,和我白头到老的。”



    扶玉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没有半点问题,但听到萧邺的后半句话后,她的身子却是僵硬了片刻。



    如果不出意外,在不远的半个月后,他们就要此生分离,谈不上携手一生。



    萧邺不知道扶玉心里头想些什么,他揉了揉扶玉那僵硬的面容。



    “还不放心吗”



    扶玉嘴唇微勾,朝他干干笑了两下。



    “一点点。”



    萧邺的手还放在扶玉的肩胛骨处,扶玉现在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她对萧邺道“膏药还没抹完,世子让我起来吧。”



    萧邺的目光向修长白皙的腿看了过去,他按下扶玉,纡尊降贵道“你躺着,我来。”



    “我自己来就行。”



    萧邺的声音重了一点,“我说话是不管用了吗”



    察觉到萧邺稍微发了小“火”,扶玉不好再忸怩,她乖乖地躺在萧邺的大腿上 ,看着他拿起桌面上的草药膏子和药勺往自己的膝盖骨而去。



    萧邺的动作十分缓慢,也不轻柔,但比起扶玉自己的动作,竟然柔和了许多。



    感受着一下又一下的疼痛,扶玉微咬下唇,她的目光一时找不到安放之地,却被此刻认真专注的萧邺吸住了。



    她不是第一次看萧邺的侧脸,也一直知道这人生得好看,但这次是难得平心静气、毫无杂念地看着他。



    萧邺仿佛察觉到扶玉的视线,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扶玉,问“是有些疼吗”



    疼是肯定的。



    但扶玉知道这人手上的动作已经放柔了,也足够小心翼翼了,她总不好鸡蛋里挑骨头,于是道“还好。”



    萧邺微微一笑,视线重回扶玉的膝盖骨上。



    他一边舀出罐子里头灰绿色的膏药,一边问向扶玉“每日都有按时喝药吗”



    喝药



    扶玉现在几乎都成了药罐子了,有治疗腿伤的,有萧邺要求她喝的,从明日起,还有白发老头给她写的有助于睡眠的草药。



    萧邺这话说得不清不楚,扶玉疑惑问道“世子说的是哪一个每个我都是一顿不落地喝下去。”



    萧邺没有多言,只是“嗯”了一声,又小声说了一句,“那就好。”



    很久以后,萧邺终于抹完草药膏子,将罐子放回桌面上后,自个儿走出去净手。



    看着萧邺离去的背影,扶玉心里头百感交集。



    在短短相处的这两个月中,萧邺给她的感觉一直是忽冷忽热的,阴晴不定,她很难琢磨清楚这人下一秒到底会如何对待自己。



    就比如今晚,她原本以为萧邺发现自己后背上的荆棘花后,定然是一场轩然大波,但这人却无声无息地揭过这事,仿佛真的不知道这花代表的含义。



    回想刚才的画面,扶玉自己都觉得那些说辞有些拙劣,但萧邺好像是相信了,还聊有兴致地问起她的身体状况来,真的是一个心思不定的人。



    萧邺洗净手,回来之时,就见扶玉发呆坐在那儿。



    他牵起扶玉的小手,问“你在想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



    顿了顿,扶玉又道“世子进来的时候,是不是看见桃红对着我哭”



    萧邺方才进来只想着父亲的话,目标只在扶玉和扶玉背后是否有荆棘花,他半点都没有把视线放在桃红身上过。



    看到屋子里头多了一个碍眼的人,他便将人赶了出去,倒是没有看见那姑娘是否哭了。



    萧邺循循善诱,道“那又如何和我没关系。”



    “桃红跟我说,她最近总是梦见年纪小的时候,有点想分开了多年的父母姐妹,想回去找他们。”



    萧邺一下子便明白了扶玉的意思,道“她想出府”



    扶玉甜甜地应了一声。



    思及桃红当日死也要留在扶玉身边,如今却态度一变想要出府,萧邺灵敏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半刻也说不上来,只是道“她之前不是一直都要留在你身边,怎么突然就想回家了”



    扶玉解释,“我毕竟不是她的亲人,交情又不深,她可能是看我当时身体状况不好,才勉强留下。这下我的身体好转了许多,她心中思虑亲人,当然可以心无旁骛地离开。”



    萧邺对桃红之事没有多加了解的意愿,这人本就不是平阳侯府上的人,放她离去又不是什么难事,听得扶玉三两句便道“她明日便可以走人。”



    扶玉想不到萧邺这么爽快,有些惊讶,“明日”



    萧邺笑了一下,“怎么”



    扶玉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就是有点为桃红高兴罢了。”



    “是我之前思虑不周,你身边只有桃红一个人。桃红走了以后,你便是一个人,我若是不在之时,你一个人难免会有些孤单,我再拨几个人到你身边吧。”



    多一个人,就多了一个看管自己的人,多了一分跑路时露馅的可能性。



    扶玉连忙摆了摆手,道“我不喜欢身边很多人。”



    想到了什么,扶玉又道“这些日子和轻絮接触下来,我还挺喜欢轻絮的。可否把她调到我的身边”



    萧邺微斜着眼看向扶玉,轻絮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姑娘,那人心气高着呢。



    萧邺问“你跟她合得来”



    扶玉心道,和轻絮自然是合不来,但变成了“轻絮”的竹溪就不一样了。



    若是把竹溪调到身边,两人以后就更方便行事了,扶玉眨着清润的眼眸,笑颜如花,“我也想不到我们两人的性子会合得来。”



    “那好,从明日起,轻絮便调到你这来。”



    说完之后,萧邺久久捧着扶玉的小脸,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询问,“你的小日子走了吗”



    愣了片刻,扶玉明白萧邺的意思后,脸蛋顿时一片绯红。



    她昨日和萧邺说还在,今日不知是该说在呢,还是在呢



    萧邺的眼眸深邃迷离,把扶玉看得心头一跳一跳的,她也不知是受了蛊惑,还是别的。



    只记得自己的嘴巴一张一合,而后萧邺长臂一伸长,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下一刻,她的人就回到了那张满满是萧邺气息的床榻上。



    扶玉很不满,这张床她也睡了有一个月了,换了好几次被褥,但半点自己的气息都没有留下,反倒都是那个偶尔回来之人的气息。



    就因着这张床榻,即便扶玉没有见到萧邺,也感觉萧邺就在自己身边,真是半点也无法摆脱这男人。



    第二日,扶玉醒来后,萧邺已经走了。



    这人总是走的很早,扶玉好像很少能在醒来之时还能看见他。



    桃红端着汤药进来之时,眼睛红彤彤的。



    扶玉看了看桃红,心道,这小姑娘年纪比自己小两岁,还是需要温柔安抚的。



    她今日没有急着去喝汤药,于是拉着桃红坐下。



    桃红昨夜哭了一晚上,今早轻絮来通知她走,她又哭了一场,声音有些哑。



    “姑娘,这是琴刀给我的那副药,你要趁热喝,凉了就不好了。”



    “不急。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桃红的眼泪又哗啦啦往下掉,“姑娘,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扶玉取绣帕为桃红擦泪,小声道“我昨日不都和你说了。你先出府,出府之后,会有人在城门口接应你,你跟着那人走就好,他们会好好地把你安置在郊外的医馆。我随后跟上,差不多半个月后,你就能和我再次相见了。”



    说完之后,扶玉将绣帕放到桃红手上,道“别哭了,我都心疼了。”



    桃红拿着绣帕,道“姑娘一定要来找我。”



    扶玉摸了摸桃红的脑袋,道“会的。”



    两人说话之间,竹溪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了。



    竹溪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桌面上的汤药吸住了,桃红未来得及阻拦,竹溪已经端起了汤药放到鼻尖。



    见竹溪面上现出了一点异样,扶玉不解发问“这药是有什么问题吗”



    “你知道自己喝的是什么吗”



    扶玉和桃红异口同声道“避子汤啊。”



    竹溪脸色一变,道“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还会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