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代, 结亲还是很讲究门当户对的,韩平远卫国公府出身,二房的嫡子, 又是年纪轻轻中了进士, 还考中了庶吉士, 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娶的妻子自然家世不差, 云安伯的嫡长女。
云安伯在早朝上,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前阵他好像听夫人提过嘴子, 女婿遇到算命先生,这算命先生说女婿命中有劫,好在吉人自有天相,要女婿云天德寺求道平安符。另外,要远离那种被天打雷劈之人。女儿还跟着婆婆太婆婆起去天德寺烧香来着。
般吧,人们说起恶贯满盈之人, 都会说“迟早天打雷劈”“必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 他们理解的天打雷劈之人, 就是那种坏事做尽的人。
这事后,女婿还仔细盘点了下自己身边的各种人际关系,好像还真没那种坏得流油的那种人。些疑似的,也都慢慢疏远了。
因为是吉人自有天相的卦象, 算命先生又说了破解之法, 他们也都按照算命先生说的做了,大家也就把慢慢这事儿放下了。
不过这陈文的事儿出,云安伯就觉得保不齐这天打雷劈之人说的是陈文啊。
为什么要女婿远离他呢来他们成了亲戚,二来,女婿在翰林院做翰林, 这陈文也是入了翰林院,两人以后就是同僚了。这亲戚加同僚,两人年纪又并不多,说不得来往就多起来了啊。
凭心而论,陈文靠着岳家的钱财读书,金榜题名后休妻另娶,虽说这事办得不大体面,但还真到不了天打雷劈的地步。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所以,大家以前还真没往陈文的身上想。
但如果陈文发过誓言就又不样了。既然刘御史在早朝上这么说了,云安伯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下女儿。他把女儿嫁给韩平远,可不是为了让她守寡的。要是女婿真有个什么万,让女儿往后的日子怎么过他们当父母的不得心疼死啊。
想到这儿,云安伯就打发了个长随,回家跟夫人说声,让她去跟女儿说声这事儿。
按理说,早朝的时候,卫国公也在的,他和女婿的关系当然也很亲近,是女婿的亲大伯。不过,这陈文和卫国公的关系也不远,那是卫国公的外甥女婿,卫国公的妹夫吏部侍郎魏大人的女婿。吏部,可是六部之首,掌管天下官员选调任免。魏大人做为吏部侍郎,权柄不可谓不重。卫国公府还是颇为看重魏大人的。而他家女婿,不过是个小翰林罢了。
历来越是权贵之家,反而更多的时候更是看重利益。单看卫国公在早朝言不发的态度,在亲侄子和外甥女婿之间,这卫国公站哪头儿,可真说不好。
不如早做打算。
这云安伯夫人听下人回报,当下就急了,怎么会有这种事这女婿真有个万,那还了得。赶紧让人套车,去了卫国公府二房。跟女儿把这事说了。“不是娘要挑拨离间,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这女婿真要是有个万,你以后可怎么办俗话说,人不可欺天。那个陈文,行事也确实太不讲究了些。以后,还是想办法,远着些那个陈文吧。”
这韩平远的媳妇听,也急了,送走了亲娘,就赶紧去找婆婆说这事儿去了。
韩二老爷在外地任知府,不过因为魏家嫁女,婆婆前些日子回来给外甥女添妆了。婆婆在京城住了几日,本来是要回去陪公公的,结果,听到算命先生这卦后,就有些不放心,想着在京城多留些日子好看顾儿子。
在婆家,他丈夫还是蛮受宠的。上次丈夫回来说,遇到个算命的,太婆婆当下就张罗着给孙子去烧香的事儿了。只是,现在涉事的另方,是太婆婆的外孙女婿。手心手背都是肉。再者,姑丈可是在吏部任侍郎的,深得太婆婆和宫里的娘娘看中,她并不敢赌太婆婆定会站丈夫边。但是婆婆不样,这可是她的亲儿子,还是唯的亲儿子。当娘的哪有不心疼儿子的呢。
韩平远的媳妇这么说,韩二太太当下就急眼了。
“这可如何是好最近这段时间,我直寻思,这天打雷劈的是哪个真真是没想到,原来是陈文那厮”
以前韩二太太提起这个外甥女婿,也要赞声年轻有为,才华横溢什么的。好歹是亲戚,她自然愿意给对方个面子,也当是给大姑子面子了。但是如果这个亲戚妨碍到他儿子的安危了,就不要提什么亲戚不亲戚的话了。这陈文就是个混蛋王八蛋人渣畜生
“是啊。既然受了岳家恩情,为什么还要呆在那里被人捉婿如果他说清楚了,自己在老家有妻有子,难道,堂堂侍郎娶,还能强买强卖不成”
韩平远的媳妇对陈文也是万分不屑,瞧你干的什么缺德事,还想拖累我家相公
“这个天杀的狗才自己做了白眼狼,还要出来祸害别人”
韩二太太越想越气,眼泪都掉了下来。她就这么个儿子真要有什么万,这不是剜她的心嘛。
“这种人渣,就不该在翰林院呆着,污了书香之地。”
“他自己过河拆桥,又发下毒誓,难道要连累别人不成”
婆媳二人你言,我语的,先是给陈文举行了个小型的严厉的批判大会。然后在傍晚,终于等到了韩平远下衙回家
韩平远在翰林院也就是个七品小翰林,官职不高,还没有上早朝的资格,但翰林院的掌院和些品级高些的翰林是要上早朝的。
陈文毕竟是吏部侍郎的女婿,魏侍郎又很得宁妃娘娘看重,这在朝中也不是什么秘密。魏侍郎又在早朝上站着呢。大家对魏大人多少还是有些顾忌的,事情又有些扑朔迷离,翰林院掌院和几位上早朝的翰林们就有些犹豫,时没有想好该如何对待陈文。在早朝的时候也就没有发言。
虽则早朝的时候没有发言,但这些人下朝后没有不议论的。来,此事确实挺让人震惊的,在吃瓜上,大家还是很有热情的。另外,陈文接下来就要来翰林院任职了呀,和大家朝夕相处。有这么个誓言在,大家多少都有点提心吊胆的。说白了,陈文的存在对翰林院各位翰林们来说,危险性还是不小的。
只是,大家议论也都是背着韩平远的。大家都知道,这两人是亲戚 ,疏不间亲嘛,大家也不会没事找不自在,二来,般谁有什么软肋,也不会傻乎乎地对外人讲。韩平远遇到算命先生的事,自然是在定范围内封锁了消息的。大家自然也不知道,从某种程度上说,韩平远可是翰林院的同僚们可以团结的对象。
韩平远回家听老娘和媳妇这么说,也是懵。
本来那天的事他也没有太当回事,主要是事情也不大啊,算命的不是说了嘛,去寺庙求个平安符,远离天打雷劈之人就可以了。这很容易办到啊,平安符,祖母,母亲和媳妇已经为他求来了。最近他也梳理了人际关系。些疑似的天打雷劈之人他都疏远了啊。
他还以为自己走的是吉人自有天相,上天眷顾的路子。老天爷日理万机,也不是谁都肯眷顾的。偏偏就眷顾他,他私下里还是有几分得意的。就连些发小们,也都小小地羡慕他下子呢。
“怎么回事我原以为,这天打雷劈之人,必定是作恶多端之人,想我这么多年来,虽算不上圣人,但还不至和恶贯盈之人交朋友。怎么就原来如此”韩平远喃喃地道。
没想到,还有今天的事儿等着他。
闹了半天,要防的人居然是陈文,他的表妹夫。
“你们同僚们怎么说你们掌院大人对这事怎么看“韩二太太急忙问儿子。
如果翰林院掌院也不欢迎陈文接下来她的好多想法实施起来就会容易得多。
“我说怎么今天感觉,同僚们都怪怪的。好像在议论什么,我再细看,又都不说话了。闹了半天”是顾忌他和陈文的亲戚关系。
陈文有没有休妻另娶,败妻为妾的,韩平远倒不在意。这种事太多了,已经见怪不怪了。世情就是这样,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其实不只商户,就是有些官宦之家,家要是稍微露出些破败之像,多少年的世交立马上门退亲的也不是没有。陈文原来的岳家留不住陈文,只能说家子太菜了。
妨碍不着自己,怎么着都好说。但妨碍着自己就不成了,此时此刻,韩平远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问候了下陈文的祖宗十八代。
“这种黑了心肝的货色,到哪儿都是个讨人嫌的玩意儿。”韩二太太恨恨地道。这厮最好别再来京,要是死在路上就更好了,省得连累到她儿子。
“可能是知道我和陈文是亲戚的缘故吧,大家又如何肯当着我面议论这些。”韩平远苦笑道。姑丈家里看中陈文才华,招为女婿。本来他也是为表妹高兴的,没想到,天意居然让他们站在了对立面。
如果陈文在翰林院,那么同在翰林院的他,真的有可能会在天雷劈下来的时候吃个瓜落的。
只是,陈文现在可不是无依无靠的了,就算他想下手想把他弄走,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件事,不知道大伯和姑丈怎么看。”韩平远闷闷地道。在他们勋贵之家就是这样,有时候很多事,都要先考虑家族的意志。
“听我娘说,早朝的时候,魏大人直在为陈文辩解。大伯并没有发声。”韩平远他媳妇黑着脸,连姑丈都懒得叫了。
这两人个可是明着支持陈文,另个搞不好也是默许魏大人的做法了。
屋里顿时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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