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梅梅才20岁, 比沈山兰小了3岁,比原主小了5岁, 这个年龄的小姑娘正是爱吃爱闹的阶段,她却不,在她身上能看到80她母亲的身影,口头禅永远是自己吃米青细的粮食浪费,吃肉浪费,穿新衣服浪费,剩余20不一样,她母亲从未打过儿子,她却经常揍熊儿子, 坚决不允许儿子变成像她哥哥们, 成了镇上数一数二的二混子,靠两姐妹的高价彩礼娶到媳妇。
三言两语掰不正曾梅梅的思想,沈满青不欲多解释, 剥一块糖塞进曾梅梅的嘴里, 他把东西放到条几上, 自顾自到屋里翻出刮胡刀, 把沈耀一夹进胳肢窝里,另一个手拎着板凳腿,到院子里,他坐到凳子上, 把沈耀一固定在双腿中间, 小心翼翼刮稀疏的小黄毛。
半年前,沈耀一剃过一次光头,半年后,沈满青目测沈耀一长出的头发, 估摸着有15厘米长,就不得了了。
沈满青已经预料到沈耀一人到中年,只有耳朵上方艰难保存两揪头发,其他地方寸草不生,真苦命。
他比沈耀一大23岁9个月,发量却比沈耀一多,30年后,父子俩走在一起,那场面,美极了,沈满青嘿嘿笑出了声。
沈耀一以为爸爸和他玩耍,他挥动拳头憨笑。
刘大能一家四口到了镇上,站在院子大门口,目睹了沈满青父子脸上的同款笑容,刘大能眼中满是羡慕,期待着媳妇肚子里是儿子。
曾梅梅率先注意到刘大能一家四口,她虽然厌烦小姑子携家带口又上门打秋风,但是她把不满压在心底,亲亲热热招呼一家四口,到堂屋剥三块糖放进三个碗里,拿开水冲糖,喊小姑子和两个外甥女进来喝糖水,又塞给两个外甥女三块饼干。
二嫂招呼妻女,刘大能摸摸鼻子,搬个凳子坐到沈满青旁边,翻遍所有口袋,终于翻出一分钱,逗沈耀一叫他姑父。沈耀一声音洪亮连续叫姑父,腔调儿又乖又软糯,刘大能笑眯眯摸了摸沈耀一的脸蛋,随后郑重递给沈耀一一分钱。
沈满青没有阻拦,他把刮胡刀放在窗柩上,接着把沈耀一放进屋里,沈耀一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找曾梅梅要糖水。曾梅梅和沈耀一谈条件,只要沈耀一把手里的钱给她,她就给沈耀一糖水喝,母子俩神色严肃在那里谈判,沈满青笑了一声,转身招呼刘大能出去走走。
没走多远,刘大能肚子传出“咕咕咕”声。
刘大能窘迫低声说“二哥。”
他带妻女生嚼半棵槐树的槐花,方才厚脸皮到妻子二哥家,咋也没想到在二哥面前肚子又叫了,他真的没有勇气直视妻子的二哥。
沈满青盯着他,重重叹口气,手搭在刘大能肩膀上“妹夫,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有事问你,如果你认我是你二哥,你老实说,你知不知道你妈找好了下家,不论兰兰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铁定要卖掉孩子,并保证将来无论孩子遭遇到了什么,你们不会闹上门,人家答应给你家老四在县里找份临时工。”
“啥”刘大能猛地抬起头。
“我老同学的媳妇不是在县里供销社上班嘛,你妈知道了这件事,还让我带她认识我老同学的媳妇。我抽时间带你妈去认识我老同学的媳妇,我老同学媳妇的同事和你妈有一面之缘,前些日子,那个同事遇见你妈,不小心听见你妈和中年男人约定的事情,她和我老同学的媳妇提了一下,我老同学的媳妇和老同学提了一嘴,我老同学越琢磨越不对劲,打电话问我兰兰为啥卖孩子,领养孩子的人家似乎知道孩子将来遇到不测,让我劝你们不要卖孩子,好歹是一条生命,难道不比一份临时工重要吗”沈满青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不”二哥说话有理有据,甚至具体到人家名字,刘大能无从反驳,再说,母亲整天叨念媳妇是扫把星转世,嫁入刘家,克到老四,导致老四失去了吃商品粮的机会,母亲有多渴望老四是城市户口,就有多憎恨媳妇,连带着不待见两个女儿,刘大能是知道的,母亲为了老四的工作,很有可能卖掉他和沈山兰的孩子。
刘大能浑身冰凉,眼珠子赤红。
“有可能是那位同事听茬了。”沈满青语气沉重说。
刘大能却燃起了希望,内心还是渴望得到母爱。
“妹夫,我希望你回家试探你妈,不论你用什么办法,说服兰兰做几天懒婆娘,你忍一下,纵容几天兰兰,不带兰兰到镇上找我,如果你妈不给兰兰饭吃,证明你妈没有打算卖掉孩子,如果你妈给兰兰饭吃,话里话外提醒你她重视兰兰肚子里的孩子,说明你妈想要一个健康的,活着的孩子,真的用孩子换一份临时工,如果这样,二哥求你放过兰兰和孩子们,和兰兰离婚,二哥养兰兰和孩子们。”沈满青声音沙哑,眼眶微红。
“二哥,我”刘大能掀了掀嘴唇,喊出的字是破碎的。
“嗐,这只是我假设,还没有真到那一步。”沈满青故作放松,拍了拍刘大能的肩膀,带刘大能在镇上转悠一圈,买了一把芹菜和一块生姜回家。
一路上,刘大能格外沉默。
沈满青宣布中午吃芹菜猪肉饺子,叫大家敞开肚子吃,刘丫丫、刘毛毛欢呼,寸步不离跟着曾梅梅、沈山兰,沈耀一学两个小姐姐,做妈妈和姑姑的跟屁虫。
中午,大家伙蘸香醋吃饺子,分外满足,只有刘大能食不知味。
这次,沈满青没有留刘大能、沈山兰吃晚饭,也没有给他们粮食和肉,只留刘丫丫、刘毛毛住几天,送夫妻俩出门,沈满青不动声色提醒刘大能,一定要按照之前说的试探汪大花,敢不试探,他冲到刘家强行带走沈山兰。
刘大能
感情二哥留两个闺女小住几天,方便骑洋车一趟带走媳妇和媳妇肚子里的孩子。
刘大能幽怨扫了沈满青几眼,终于有了失去媳妇的压迫感,他心慌的不得了。
沈满青目送夫妻俩走远,转身捞起沈耀一、刘毛毛,阔步走进卧室,刘丫丫咧嘴傻笑,蹬着小碎步跟在后面,沈满青把两个孩子扔到床上,刘丫丫拖掉鞋爬到床上,沈满青拜托刘丫丫盯着两个小家伙睡觉,刘丫丫拍胸脯保证一定看牢小表弟和妹妹。
别看刘丫丫才四周岁,她可是半个劳动力,在刘家,她既要挖蚯蚓喂鸡,又要捞浮萍,捡田螺喂鸭子,还要割猪草喂猪,顺带照顾堂弟和妹妹,她懂事听话的让人挺心疼。曾梅梅不待见小姑子夫妻,却喜欢刘丫丫,这孩子每回在家里小住几日,帮她带沈耀一,抢着干活,减轻了她的负担,所以丈夫每回留两个孩子,曾梅梅没有抱怨过。
夫妻俩离开房间,曾梅梅继续纳鞋底,沈满青到杂物间翻半天,翻出锉子、刨子、削刀、锯子,又到墙角抽出直径三十厘米,长五十厘米的木料,又是锯木头,又是刨木头这回,丈夫没有给小姑子粮食和肉,曾梅梅看丈夫格外顺眼,也就没有叨念丈夫浪费木料,甚至琢磨给丈夫纳一双拖鞋。
沈山兰从娘家回到婆家,曾梅梅和沈满青头一回说说笑笑聊天,刘家却截然相反,看到沈山兰、刘大能空手而归,一家子眼神冰冷刺骨。
汪大花恨不得拿瓢劈开两人的脑瓜子,视线飘到沈山兰肚子上,汪大花找回理智,十分艰难忍了下来。
“你两个光吃不干活的孬货,赶紧上工干活。”汪大花眼神带刀,声音刺耳吼道。
沈山兰、刘大能下意识打了一个哆嗦,转身脚步凌乱离开。
刚走出两步,刘大能脑子里浮现二哥深沉的目光,他脸色惨白,包裹脸颊的皮抖了几下,拽住媳妇,硬着头皮走进院子里。
“咋的,老娘说话如放屁,是不是”各屋的人打算卡住点上工,动作一致回到各自的屋里继续休息,汪大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只要他们赚到工分就成,但是老三两口子不行,他们今天让自己不痛快,必须提前到地里上工。
沈山兰惧怕婆婆,因为她头一回怀孕,身体不舒服,晚起来做饭,婆婆拿火钳子抽她,差点抽死她,她回娘家,父亲不让她进门,劝她回去跟婆婆认错,娘家不给她撑腰,因为孝道,她不能和婆婆对打,久而久之,婆婆说一,她不敢说二。
沈山兰扯丈夫的袖子,示意丈夫别和婆婆对着干。
刘大能
他这么大人了,惹他妈不高兴,他妈拿鞋底抽他嘴,甚至抽掉他的腰带,扒掉他的裤子打他屁股,他也十分惧怕他妈,但是二哥的话就像一把刀悬在脑袋上,一旦他不按照二哥的话做,媳妇和孩子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妈,二、二嫂带兰兰到卫生所检查,医生说兰兰必须躺、躺在床上养一、一个星期,要、要不然,生下的孩子是死胎。”第一次说谎话,刘大能额头沁出了汗水,背后的衣服被汗水打湿。
沈山兰瞪大眼珠子。
去卫生所了吗她怎么没有印象
刘大能不敢看沈山兰,更不敢直视汪大花。
汪大花满脑子都是投胎到老三媳妇肚子里的神仙出了问题,老神仙会不会不分青红皂白怨她没有照顾好老三媳妇肚子里小神仙,报复她,伤害她的心肝四儿子,没有观察到沈山兰、刘大能的神色,因而被刘大能唬弄过去,没有怀疑刘大能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