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卧床躺一个星期。”汪大花生怕老三媳妇肚子里的小神仙有什么闪失, 极不情愿说，末了, 她极其谄媚补充一句，“乖宝，奶奶的乖宝，你可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没法和老神仙交待。



    婆婆这番举动，盖过丈夫说谎，沈山兰惊的下巴颏快要掉地上。



    刘大能心底却一片冰凉，媳妇和丫丫毛毛在母亲面前分文不值，母亲却对着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左一句乖宝, 右一句乖宝, 甚至同意媳妇卧床一个星期，坐实了母亲要卖他的孩子，给老四换一份临时工。



    三房夫妻一个震惊, 一个伤心, 大房、二房、四房却不干了, 冲出房间, 汪大花的三个儿媳妇提出抗议，汪大花的三个儿子没出声，却用沉默抗议汪大花偏心。



    看在小神仙的面子上，汪大花不刺激沈山兰, 看在四儿子的面子上, 汪大花不使唤四儿媳，但是大儿媳、二儿媳在她眼中算个屁，汪大花把无法发泄在沈山兰身上的火气发泄到大儿媳、二儿媳身上，骂的脏话只有你想不到的, 没有她骂不出口的，骂的口干舌燥，她舀一瓢水，咕咚咕咚喝完，中气十足道



    “这个星期，不，老三媳妇生完孩子之前，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你俩轮流做饭。”



    老三媳妇生完孩子，她定要老三媳妇为今日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付出代价。



    刘大嫂、刘二嫂没有看到汪大花眼底的阴狠，两人受不了窝囊气，嚷嚷着回娘家，连刘四嫂也不满汪大花偏心，四个儿媳妇中，她最得汪大花喜爱，但是她也没有享受到在家躺一个星期，还啥事也不做的待遇，她不服，闷头冲进房间，飞快收拾两件衣服，也要回娘家住几天。



    “老大、老二、老四，你们是死人吗，还不赶紧把人拦住。”汪大花被三个憨货气的眼睛发黑，却又不敢解释她为啥优待老三媳妇，害怕他们嘴松，跟外人说这件事，万一传到红袖章耳朵里，说她搞封建迷信，一大家子人都要完蛋。



    刘老大、刘老二、刘老四被母亲吼一嗓子，赶紧拉住各自的媳妇。



    刘老大的媳妇憋屈抹眼泪“万一怀的是丫头片子，一大家子人伺候丫头片子，看把她能耐的。”



    “大嫂说得对，咱们伺候三弟妹肚子里的丫头，丫头无福消受，十有八九夭折。”刘老二媳妇阴阳怪气说。



    “生不生的下来，还不一定呢。”刘老四媳妇崩着脸说。



    “哎呦。”沈山兰忽地叫了一声。



    “媳妇，咋了。”刘大能紧张道。



    “孩子踹我。”她要说中午在二哥家吃饺子吃撑了，顶的胃难受，院子里的人能用眼神把她盯撕碎，沈山兰低头，心虚说。



    汪大花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三个儿媳妇说的话被小神仙听见，小神仙生气，在老三媳妇肚子里大闹天宫。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汪大花掐腰不留情面大声骂三个儿媳妇，力求小神仙听到她的声音，知道她喜欢小神仙，骂了好一会儿，汪大花笑眯眯走到沈山兰面前，沈山兰下意识后退，汪大花剜沈山兰一眼，沈山兰僵硬立住，汪大花端着慈祥的笑容，“乖宝，你婶娘说的都是屁话，咱不生气啊，乖乖的，奶奶疼你，”为了安抚老三媳妇肚子里的小神仙，汪大花忍痛说，“晚上奶给你蒸一碗蛋羹，滴一滴香油，能馋哭领导呢，奶不给领导吃，就给咱乖宝吃。”



    沈山兰已经吓傻了。



    刘大能面无表情扶住沈山兰，行尸走肉送沈山兰到屋里躺着。



    他脑袋里有一个小人在狂吼，母亲要一个健康的，活着的孩子，把孩子卖掉，给老四换一个临时工，人家凭什么给老四弄一个临时工，其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事情，母亲那么精明，他不相信母亲想不到，母亲却同意了，他是母亲的儿子呀，母亲怎么狠心这么对他的孩子。



    刘大能告诉沈山兰躺在床上，什么活也不要做，他浑身散发负能量去上工，哥嫂、弟弟、弟妹和母亲发生争执，刘大能充耳不闻，他在地里干着活，忽然丢下铁锹，神情麻木往回走。



    “刘大能，你干嘛。”记分员扯着嗓子喊，惊动了干活的人，包括刘家人。



    沈山兰不干活，已经引起了刘家人强烈不满，现在刘大能罢工，刘家人的情绪在爆发的边缘，汪大花瞧出了这点，脚步利落追上刘大能，扯住刘大能，脱掉鞋，往刘大能嘴上扇。



    你奶奶的，老娘动不了沈山兰，难道动不了你吗



    “妈，我不想活了，我死之前，和兰兰离婚。”刘大能僵硬转动脖子，眼神灰暗。



    亲妈把他当作仇人，甚至兄弟也不把他当作亲人，二哥又要从他身边抢走媳妇，想想，他活着挺没意思的。



    “你敢。”汪大花咬碎牙齿说。



    “都是你逼的，你们都逼我，我哪里不好，哪里不孝顺，为什么都逼我”刘大能失控大喊，青筋全部爆出来，盘踞在皮肤上。



    有人预感到可能真的要出人命，赶紧找大队长，大队长慌里慌张跑过来，找了好几个强壮的汉子拽走刘大能，刘大能边走边哭，像一头濒临死亡的孤狼，队里的人见此，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汪大花，妇女主任收到支书眼神示意，撵走围观的人，拉汪大花到角落里，劝汪大花做个人，别对刘大能太苛刻。



    汪大花梗着脖子说“我让老三媳妇卧床躺一个星期，你说我对老三不好，你眼睛瞎了吗脑子塞驴粪了吗”



    妇女队长被汪大花气的胸口疼“你这个老糊涂，四个儿子里，只有老三孝顺，你就使劲苛待老三吧，哪天老三真的想不开死了，有你哭的。”



    “你敢诅咒我家老三，我要到镇上告你。”汪大花怒道。



    “随便你。”妇女队长掉头就走，直接跟支书说，她劝不了。



    支书按了按太阳穴，找刘老汉，给刘老汉做思想工作，明示刘老汉管管汪大花，稍微心疼一下刘大能，别把刘大能逼上死路，刘老汉搓搓手，吞吞吐吐说他管不了汪大花，支书搓搓脸，找上汪大花，给汪大花做思想工作，被汪大花撅了回去。



    这天下午，刘大能没有回到地里干活，刘家人心里不是滋味，干活不积极，工分挣的没有以往多，一家人脸色都不好看。



    回到家里，没有一个人往厨房钻，到了吃饭的点，冷锅冷灶，汪大花操起扫帚追刘大嫂、刘二嫂，一时间，刘家院子里鸡飞狗跳。



    又过了几天，刘大能一直浑浑噩噩，上工老是出错，再加上汪大花给小神仙加餐，在刘家人眼中，汪大花给沈山兰加餐，他们心里的怨气再也遮不住，整天和汪大花对着干。



    汪大花有苦难言，苦水往心里咽。



    每次刘大能心软，就想到母亲怎么对他，怎么对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他选择冷眼旁观。



    他掰着手指头算，今天二哥轮休，他只告诉沈山兰，他去镇上找二哥，没有告知家里人，一声不响离开。



    刘大能和曾梅梅打声招呼，挨个摸摸两个闺女的脑袋、沈耀一的脑袋，就跟在沈满青后面离开。



    刘大能犹犹豫豫，不知道怎么开口，求二哥不要把他和沈山兰分开，沈满青曝出一个劲爆的消息“赵小山是徐铁芳家的上门女婿，前两天被徐铁芳和她爸妈打断了三根肋骨，一条腿，听说原本你妈让你做徐家上门女婿，徐家出150块钱，要不是你救了我爸，你就成了徐铁芳的丈夫，半死不活自生自灭的人就是你，你小子挺幸运的嘛。”



    刘大能白眼珠子往上翻，身体往下栽，沈满青拖住他的身体“嗐，我只是听说，还不能百分百确定，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回家的时候，绕到徐家村走一趟。”



    “二哥，丫丫、毛毛再放你家住几天，我、我还有事，先走了。”刘大能稳住身体，脚步一深一浅离开。



    沈满青哼着小曲，走进供销社称了十斤生瓜子回家。



    曾梅梅伸头望了许久，扭头问“妹夫呢”



    “有事，先走了，丫丫和毛毛还要留在家里住一段时间。”沈满青钻进厨房倒腾大料。



    曾梅梅跟进厨房，沈满青抓一把大料，她就把大料放回去，甚至不忘说“你看，你儿子就是两个小姑娘的跟屁虫，两个小姑娘陪你儿子玩，我能腾出手做好多事情。”



    沈满青点头认同曾梅梅的话，但是他补了一句“你真抠。”



    曾梅梅咬牙揪他耳朵“我攒一点大料容易嘛，不看着你，你把大料祸祸完了，以后炒硬菜，拿什么炒。”



    “就是抠。”沈满青小声说。



    曾梅梅亮出尖锐的指甲挠他。



    两人在厨房闹腾了许久，最后沈满青还是如愿用大料炒瓜子，味道馋哭了沈耀一。



    沈满青怕沈耀一嗑瓜子卡住，又怕小孩子吃五香瓜子，对身体不好，起先嘱咐曾梅梅、两个小姑娘不给沈耀一吃瓜子，夫妻俩加上两个小姑娘坐在院子里，咔吧咔吧嗑瓜子，沈耀一猴急的流哈喇子，但是没有人给他一个眼神，他恼的嚎啕大哭，怎么哄也哄不好，最后沈满青剥几粒瓜子，沈耀一终于吃到心心念念的瓜子，才停止哭闹。



    次日，沈满青装两兜瓜子上班，两个小姑娘陪沈耀一玩沈满青抽空做的木马，曾梅梅得了空，偷摸多接几单生意，给人做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