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荷花、吕凤仙的眼睛对上, 从彼此的瞳仁里看到自己淡淡的笑容。
两人快速错开视线。
施荷花二弟妹没有看出来什么吧。
只要她不重样夸志柏哥勇猛、男子气概,是她的英雄,不论她问什么, 志柏哥全都告诉她。
这些都是两口子关上门进行的, 二弟妹不能够知道。
吕凤仙大嫂没有发现异样吧。
她愿意配合志松哥玩亲亲游戏, 咬志松哥的耳垂, 她问什么,志松哥一股脑全说出来。
呜好害羞怎么办。
吕凤仙抱紧儿子冲出去。
施荷花用手扇几下风, 呼吸平稳,她抱闺女回屋睡觉。
到了约定的时间。
父子五人默契离开。
沈满青、沈志竹、沈志杨走在最前面。
沈志松落后一步,瞥河中潋滟的月光, 暗自庆幸,幸好不是白天, 要不然他似母亲的杏眸桃粉潋滟, 被父兄、两个傻弟瞧见,指不定怎么笑话他。
沈志柏落后沈志松一步,拿浸了井水的手帕擦发烫的皮肤。尽管月色朦胧,父亲、弟弟们瞧不见他面如桃粉, 但是把自己裸露在外绯粉皮肤暴露在父亲、弟弟们眼皮子底下, 总有一种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被人知道的错觉。
沈志柏安慰自己, 没有人知道他情绪激动, 血液疯狂上涌,皮肤绯粉。
两个大儿, 今夜有些奇怪。
沈满青摩挲下巴, 带儿子们走到云家稻田地头,蹲下来“老大、老二,叫两声野猪叫, 给你们爹听听。”
沈志柏“engeengenghu”
沈志松“engeneng”
沈满青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猪脚,叫他们穿上,又在他们手上绑猪前蹄“老大,老二,爹和老三老四不得不服气,你俩学的真像,和真野猪叫没啥两样,从这个地头奔到山上的任务交给你俩,我仨绝对放心。”
沈志竹“大哥,二哥,记得哼哼。”
沈志杨“大哥,二哥,给你芦苇,带好了,万一招来了人,你俩躲进水沟里,有了这个,你俩在水里待一个晚上,都没问题。”
沈志柏、沈志松“”
没说学猪叫,叫的好,得干这种事。
在父子三人夸张的吹捧下,沈志柏、沈志松angang上路。
父子三人没有祸祸多,只祸祸了一分地水稻。
轻松干完活,父子三人愉快背着稻谷回家,回家还睡了一觉。
次日上午,太阳升到树梢上空,沈志竹、沈志杨干一个多时辰农活,从地里回来,准备回家等两位嫂子娘家来的人,半道上碰到两位兄长,四人结伴回家。
沈满青用白石灰圈地,确定了房屋面积,他懒懒散散挖地,瞥见四个儿子,沈满青放下锨,蹲下来,朝儿子们招手。
四人靠过来,围成一个圈。
“老大、老二,没出什么状况吧”沈满青问。
沈志竹、沈志杨关切看两位兄长。
沈志柏抬起胳膊,搭在沈志竹肩膀上“我们绕着玉米地走,就怕撞见三弟妹,但是你二哥叫的声音又刺耳,又激烈,可能被三弟妹听到,三弟妹声音震天,敲锣,喊野猪去她大伯、三叔家玉米地,不要来她家。”
“我和你大哥跑进山里,爬到一棵大树上,藏进树冠里,被三弟妹叫醒的村民举着火把进山,走我们迷惑他们的路线,没找到野猪踪迹,我隐约听有人训斥三弟妹,还听到你丈母娘的声音,还有你老丈人的声音,我猜他们埋怨三弟妹往家里送粮食,招来野猪,三弟妹受到教训,以后不会偷东西送回娘家,即使三弟妹送回去,她娘家人也不敢收。”沈志松握住沈志竹的肩膀,哥哥只能帮到这里,以后再有教训三弟妹娘家的事,别通知他,他拒绝听。
“吱吱吱”
院门被人推开,门板剧烈摆动。
五人抬头。
五个男人蹲在犄角旮旯里,云娣扯嘴唇,勾出淡淡的讽刺,恨自己年少无知,看上了沈志竹好看的脸,没有考虑到沈志竹家穷,急急忙忙嫁给沈志竹,生怕晚了被母亲卖了。现在想想,如果当初她听母亲的话,给富老爷当妾,每月还领月钱,拿回家给爹娘,这不是她偷的,上天不会派野猪下山惩罚爹娘。
不能拿东西回家孝敬爹娘,云娣心里难受极了,爹娘含辛茹苦养大她,她却在婆家当牛做马,不能够孝敬爹娘,她不是人。
云娣动作粗鲁进屋。
“我去看看她。”沈志竹注意到云娣脸上的巴掌印,心微疼,毕竟真心喜欢过的姑娘,怎么可能说对她冷漠,就能对她视而不见。现在好了,云娣不偷东西回娘家,家里没了矛盾,以后一大家子人和和睦睦相处。
沈志竹的步伐变得轻松,到灶房下一碗面疙瘩,端进屋给云娣。
他听到大哥、二哥老丈人、大舅子的声音,沈志竹叮嘱云娣累了躺下休息,外边的活,不用她干。
他出去,带上门,使唤老四搬凳子,倒茶水,他出门找母亲,直接奔到柱子叔家,果然,母亲、大嫂、二嫂都在这里“娘,大嫂、二嫂,亲家到了。”
“柱子,你家桂花帮忙打酒、买肉,怪麻烦桂花,挺过意不去,要不然,你中午到我们家吃,正好和亲家喝两杯,我家沈哥酒量不行,你帮忙顶酒呗。”豆花说。
“前些年,我和老施、老吕在一起做过短工,好几年没见,怪想念。”沈柱往外走。
豆花给两个儿媳妇使眼色,瞧见没有,给柱子戴高帽,他主动和你们爹套交情,等会你们爹酒桌上提一提后山石头地,柱子答应帮忙和县里的捕头女婿提一下,咱们买石头地能便宜好多钱,如果运作的好,可以弄个劣等田不征税,秋收,咱们卖些粮食,再借一借,买下六亩石头地,正好老四媳妇过门,咱们整理石头地效率高,说不定明年整理出一亩地,就能种上庄稼。
诶,正儿八经的土地贵,实在买不起,只能买荒废几十年的石头地。
施荷花、吕凤仙觉得石头地也是地,整理出来,不能种粮食,她们看看能不能种辣椒,县城里有一种吃食,特别费辣椒,如果种成了辣椒,家里能添一笔不小的进项。
豆花婆媳三人目的一致,使劲给沈柱戴高帽,三人即便明着给人戴高帽,不会让人觉得谄媚,反而认为你这个人实诚。
沈志竹默默跟在后面,听母亲、嫂子们说的话,牙稀巴酸,沈柱却心里热乎乎的,真的感受到婆媳三人挖出了他的优点。
沈柱到了沈家,沈满青带领亲家动工,沈柱卷起袖子主动帮忙,沈柱、沈满青、施荷花爹、吕凤仙爹,四个大老爷们凑在一起,没说两句,就开始称兄道弟,聊的开怀,干活干的利索。
沈家热火朝天起新房,云娣却愤恨不已,尤其后来,豆花和两个儿媳妇抱两坛桂花酒,拎一大块肥肉回来,不久,灶房里传出肉的香味,想到她吃肉,爹、弟弟们在家啃草,云娣恨自己没用,不能端一碗肉回娘家,让爹和弟弟们尝一尝味道。
继续待下去,她非得憋死。
云娣出门,大家伙不是议论沈家盖房子,就是议论娘家缺德事干多了,昨晚稻田被野猪拱了,云娣眼睛殷红盯着他们,他们没有收敛,搁在那里又说又笑,云娣赌气跑出村子。
“长的水灵,跟个泥腿子做农妇,不如跟地主老爷做妾。”沈志竹看上云娣,非云娣不可,云娣肯定长的不差,尤其,云娣嫁给沈志竹,不说吃的有多好,但是顿顿吃饱,不用整天琢磨怎么省一口饭,留给爹、弟弟们,她比出嫁前,出落的更加水灵。王佩娘打量云娣的身段,眼里闪过一抹嫉妒。
“你谁呀”云娣不耐烦问。
“我是花大娘的侄女,过来走亲戚。”她隐瞒花大娘她怀孕的事,又推花大娘出去受豆花一棍,把花大娘得罪狠了,塞给花大娘一根银簪,总算安抚好花大娘。花大娘尝到甜头,开始盯上她的银子,王佩娘明白花大娘家不能久待,但她和沈志杨没有可能,又不想委屈自己,跟邋里邋遢,丑出天际的男人过,王佩娘把目光移到豆花其他儿子身上,经过她观察,把眼前的女人弄走,她和沈志竹绝对成,因为一个和离的男人,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谁也别嫌弃谁,凑合过到她生下儿子,把儿子抚养成人,她相信儿子绝对能熬死那个病秧子,迟早有一天,她儿子被认祖归宗。
“管你是谁的侄女,滚出我的视线。”云娣暴躁说。
为了给儿子一个父亲,为了给自己一个好看的男人,王佩娘捋起袖子,露出小拇指头粗的银镯子。
王佩娘扭腰离开,阳光洒在银镯子上,亮瞎云娣的眼睛。
“你等一下。”云娣走上前,眼珠子黏在王佩娘身上,观察王佩娘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一个银镯子,肯定不是有钱人家的正妻,“你是谁家小妾”
“我姐姐在富老爷家当妾,每季做两身新衣服,每月拿半两月钱,老爷心好,赏一件首饰,值几两银子,我手上的银镯子,就是富老爷赏给我姐姐,我姐姐看腻了不要,丢给我。诶,实话不瞒你,我想去富老爷家做妾,但是我娘不让我和姐姐抢相公,给我找一个泥腿子,现在我们姐妹俩,一个天,一个地。”王佩娘伤心道。
今早回来前,母亲劝她跟沈志竹和离,再嫁一次,这次多要彩礼,男方自愿给的钱,不是她偷,也不是她抢,野猪不会拱娘家庄稼了吧。
她说考虑一下,母亲着急忙了打听女婿,说找到符合条件的,接她回家出嫁。
与其又嫁泥腿子,不如去到富老爷家当妾。
云娣心动不已,但是她留一个心眼“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 我长久住在这里,如果我骗你,你带人打上门,打死我,我活该。”王佩娘急眼。
王佩娘这番话,这个急眼的神色,彻底打消云娣的怀疑。
云娣打听怎么进富老爷家当妾,王佩娘亲自带云娣到富老爷家。
一路上,王佩娘给云娣画了一个又一个大饼。
到了富府,王佩娘找到管事,跟管事打闹一番,骗云娣签下卖身契,管事给云娣三两银子,云娣拿着银子欢欢喜喜回娘家,跟她娘说,她到富老爷家当妾,明天进府,今天要拿到和离书。
云娣大字不识一个,最远只去过镇上,还是沈志竹带她去的,她压根不知道她签了什么,她只知道不用跟着沈志竹受苦,爹、弟弟们每月有肉吃,将来她的儿子,可以识字,可以考秀才,而沈志竹能不能娶到媳妇,还不确定呢,侥幸娶到一个又丑又老的媳妇,生的儿子给她儿子提鞋,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