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已除, 刘彻可以完全按自己心意给朝中官员洗牌了。
朝中大将军只能有一位,是卫青,所以霍去病仍然只能担着骠骑将军的职务。
然而这是这样刘彻当然不满足, 毕竟霍去病是为他创下不世之功的爱徒。
于是他又特意设下大司马的职位, 用来取代之前太尉的权力, 新设下的职位就可以不受限制了。
卫青与霍去病都被封作了大司马。
刘彻仍觉着不够,便又命令着将骠骑将军的官阶和俸禄都提升到与大将军等同的位置, 这才满意了。
刘彻任性妄为地更改官衔规制,朝中无人敢反对他的做法。
但却还有个比刘彻更任性妄为, 敢于拒绝了他安排的人就是刚刚才被加封了大司马的霍去病。
“你竟然会与舅舅争吵起来”曹盈惊讶得瞪大了一双杏眼。
寻常父子师徒都有可能起矛盾,唯独霍去病与刘彻,她怎么也想不出他们两会闹起不愉快来。
毕竟刘彻几乎就将霍去病看作战场上另一个肆意张扬的自己。
霍去病将她的小手捏在掌心里,又在她面上轻啄了一下“倒也不是争吵,陛下恼我说日后都不欲沾染朝事,想要我更上进些。”
曹盈的长睫颤了颤, 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浮光掠影融于眸子, 眼波一转间便明悟过来原因了。
帝国双璧卫青与霍去病,到底是卫青出名更早, 又占了舅甥长辈的位置,合该压霍去病一头。
刘彻却将他们都加衔大司马,甚至平等了待遇, 想着的大约就是让卫青稍退一退。
毕竟卫青已经登临军权最高峰,身上旧伤也不少, 让他退一退也是刘彻因着君臣之义为他谋得出路。
然而刘彻刚表露出一点这个的意思,霍去病就果断回绝,要撂挑子不干。
一腔盘算都付诸东流, 刘彻自然不会高兴。
“匈奴已除,暂时是不会起兵事了,怕是这几年的重心需从军事转朝政。卫青舅舅性情过于温和,不适合与朝臣来往心机,舅舅大约也是想着让你上进些,支起卫霍两家在朝堂的名望吧。”
霍去病知道刘彻是一片好意,但对于自己拒绝的事,面上却不见半点后悔。
他无所谓地一摊手道“反正我是懒得和那些个朝臣虚以为蛇,我没有舅舅那样的好脾气,若真争起来我怕是要动拳头的,那才真要闹得难堪。再说我又没有那处理政事的才能,可别为难我从头读那些大部头的书。”
“那之后怎么办,你就真将卫青舅舅又推到台前去应付所有事吗”曹盈见他坚定不改有点为难,她还从未见过刘彻与霍去病闹不和,犹豫着要想出个法子解决这矛盾。
霍去病却以手指轻点她的眉心,叫她不要皱眉“不需盈盈你着急了,我也不会难为我舅舅,后续如何我已经和陛下商量好了。”
“你能与舅舅商量出个法子”曹盈有点不信,这两个人都一条筋,意见相左了凑在一块儿,还能谈和了不成
霍去病嘿嘿一笑,意有所指地在弟弟霍光的头上揉了一把。
霍光被他唤过来站在一旁不明所以地听着兄长与嫂嫂说话,忽然见兄长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心突地有点不安。
“弟弟啊,我给你讨了个差事,让你可以在陛下身边担郎官,你可得多努力些,以后咱们霍家要是有什么出入朝堂大约得依仗你了。”
霍去病将弟弟霍光荐给了刘彻。
言说自己也就只能为刘彻战场效力,脾性杀敌合适却不适合朝堂,还是需另谋个合适人选才行,不如就让霍光在刘彻身边先学着,若是他不开窍,再想别的法子。
刘彻虽然恼他不够上进,但是到底明白霍去病与自己一样天生不是忍让的性格,与朝臣每日拉扯大约也确实难为他,便勉强同意了下来。
霍光眼皮一跳。
郎官可还兼着护卫刘彻的职责,就自己这小身板,怕真要遇见险事还需刘彻来护他才行。
他一阵失语,但也明白自己好读书,以后最好的出路就是在朝为官。
有了在刘彻身边为郎官的经历,为官自然更加方便。
因而虽觉得兄长有卖自己寻自在的嫌疑,也还是拜谢了他。
霍光在刘彻身边当然不可能受什么委屈的。
且不论他身后是霍去病这座靠山,刘彻既然答允了霍去病任用霍光,也自然会护着他。
唯一的难处就是霍光小小年纪就需每天天不亮起身前往宫中侍候,至日暮才得归,又挑灯夜读补充知识。
他这般勤勉,性情又小心谨慎,面容上还与霍去病有些相似,自然得了刘彻的满意。
于是让霍去病学朝政的事便无限期搁置了。
至十月,张骞归来,带回大批奇异的瓜果饰品,又言西域诸国皆喜爱汉国的丝绸,欲开辟商道高价购买,他便带着这番请求来问刘彻的意见。
刘彻欣然应允。
霍去病正待寻机会带曹盈往边城看看,便借这个时机向刘彻央了明年开春后带曹盈往朔方等地看看,确保商路开辟顺利。
于是春暖花开气温回升后,霍去病便带着曹盈领了支护卫的队伍往北境去了。
可北境是苦寒之地,即便温度已经回暖,曹盈又特意穿了厚厚的夹袄,这一路的多数时间也还是手脚冰凉。
初时二人还会稍避了风四处看看与长安全不相同的景色,但终于在毗邻朔方城附近的路段上,寒冷达到了巅峰,曹盈也熄了再停马车四处看风景的想法,只能瑟瑟躲于马车上。
好在霍去病与她同乘一辆马车,她便有了随时可供汲取热量的方式。
霍去病让她坐靠在了自己的怀里,将她冰冷的手塞入自己里衣的腰际两侧,又替她去了鞋,以手执了她的双足让渡热气予她。
见她仍然缩着脖子小口呼着白气,淅淅索索往自己身上贴,霍去病又失笑取了自己的大氅替她盖上,小声地逗她道“夫人,你若是实在冷坏了,咱们在马车上也可以稍活动一番,让你出出汗。”
曹盈现下盖着大氅,只一张瓷白的小脸还暴露于空气中,白皙的肤色被墨色的大氅烘托得更生出脆弱感。
视线移转过来,倒叫原本只是与她玩笑的霍去病呼吸略一滞。
可曹盈无所觉,因着寒冷,她的脑袋迟钝了不少,没能立刻明悟霍去病话中意思,便懵懂地张着小口问道“马车上如何活动得开”
疑问的话一落,瞧见霍去病面上的那点捉狭的笑意,她便又明白夫郎这是在开荤腔戏弄自己了。
这就让曹盈觉得有点不甘心了。
她觉着寒冷精力不济,霍去病倒是半点没被气温困扰,还拿话来刺激自己好要看自己觉得不自在。
真是不公平。
曹盈被羞恼壮大了点胆子,也起了点坏心。
所以她故意缓和了口吻,半倒进他的怀里与他凑得更近了些,柔声向他撒娇道“夫君好心,既然是想着让我出出汗,那就合该由我来动作对不对。”
出乎意料的回应明显让霍去病略愣了会儿神,沉浸于她温柔眼神中,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于是那双原本贴在他腰际取暖的小手就开始作乱了。
青葱般的纤指修整圆润的指甲流连于他的腹侧一会儿又轻划至了他的腰腹,绕着肚脐划了个圆。
霍去病忍不住“嘶”了一声,并非身体上的刺激有多强烈,但视觉与精神上的刺激实在让他有点控制不住。
他的小妻子从前如青涩杏果,需得自己剥去嫩皮才可见汁水饱满的酸甜内在,未料主动表现出的娇妍竟如此生动。
虽然生疏的动作和眉目间的犹疑都可窥出她不过是一时兴起装出来的熟练,但就已经足够让霍去病心中溢出甜蜜了。
只是若再容着她这么撩拨自己,他的忍耐怕是不太够用了。
曹盈观察他的神情,瞧着他嘴角下撇,神情透出了些隐忍,凝视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便生出了点得意。
她安定了心思,下颌微仰,如花落般轻巧的一吻落在了他的唇边“说好了的,只得由我动作,你不许动。”
霍去病便又被她的悱恻神情所惑,将原本欲规劝她停手的话重又压在了舌底,眼神晦暗地将视线偏开了。
既然她这么想主动,他也不是不能帮她实现这个愿望。
曹盈正自顾上下其手着,就忽地身子一轻便被扶着正坐在了他的膝上。
双足没了个落处,只仍被拢在大氅里,所以并不觉得冷。
她回过神来,美目一瞪就想要斥责霍去病说话不算话。
可言语未出,就又都被霍去病掠夺般地吞入口中,细碎得只剩下不成句的呜咽。
等曹盈从这几乎让自己窒息的漫长深吻中回过神来,双方就已经肌肤相触了。
越是天寒,人对于热源就会越是贪恋,曹盈也不例外,被裹挟进汹涌情潮中,白玉似的肌肤都浮了层薄汗,润上水光,更显动人。
但霍去病没有继续下去,他忽地从这缠绵中抽身,让已经被他勾得兴起难耐的曹盈独自陷于情海。
如丝媚眼在流转间透出星星点点的困惑,不知他戛然而止的缘由。
霍去病清了清嗓子,贴近她的耳蜗,重复了她先前的说辞“盈盈,我说话算话,接下来可都由你动作了。”
到底是自己勾动的热切酿成了一整壶的苦酒,曹盈无法,只得循着他的教导哀哀饮下这段情长。
日短情长且纵欢。
夜幕落,车队进入朔方城,一行人终于可以在收拾干净又暖和的屋子里度过长夜。
可马车停了一阵仍不见小夫妻两从马车上下来。
随候的戴雪只得以指节轻扣车厢“小姐,姑爷,已到地方了。”
一会儿,车帘被掀开,鬓发斜斜的曹盈面晕浅春,娇小的身姿都被掩在了厚重的大氅下。
她神情仍有些忿忿,郁气都奔着自己的夫郎去,却因着无法站稳,只得又将大半身体的重量都交付给了他。
“戴雪,去先预备下热水,盈盈方才内衫被汗津湿了,一会儿怕就会凉如冰,需得赶紧换了才行。”
他未言明,戴雪却立刻明悟离去。
安歇一夜,明日就可游览这座新起之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