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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秋叶飘落我们的家
    临近霍行薄回家, 林似自己忙起一些布置的活儿,下午没有课,她早早回家时带回一大束香水百合和红玫瑰。



    百合被她放到霍行薄书房, 红玫瑰被她插了些在卧室的花瓶里, 又有部分被她摘下花瓣, 在床上摆成了爱心的形状。



    忙完这些, 林似去霍行薄书房里检查,一边问关文慧“关姨, 书柜底下好像有个纸团, 你再打扫一下,行薄他有些洁癖。”



    关文慧正在修剪百合花的枝干,回头望着林似,少女一边整理着桌面上的文件一边在笑。



    关文慧黯淡地扭过头说“好”。



    晚饭时林似进厨房说给霍行薄备些菜,她还想自己动手干。



    关文慧一边让林似出去,一边说“我来就行, 你进什么厨房”



    “我怎么不能进厨房了。”林似笑着,“我现在不怕, 诶,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你出去呆着。”关文慧推攘着林似。



    林似忽然吃痛地“嘶”了声,是刀切到了她手指。



    血珠往外涌着, 林似疼得蹙起眉。



    关文慧心疼地把她拉到中岛台, 找出药箱给她处理伤口。



    “都说了不让你来, 你又没干过”



    “只是削水果,我想自己做些嘛。”



    “有我们在还不够吗一个男人, 哪里值得你为他这么卖力”关文慧这样脱口而出。



    林似怔住,回头看了眼门外的地方,还好钱姨没听到。



    她说“关姨, 为什么讲这种话行薄走了一个多星期,我当然很想他。”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你下次别说这种话了。他只是出差才离开几天,又没做错什么。”



    关文慧垂着头,只为林似处理伤口,没再接话“要好几天不能弹钢琴了吧”她粗糙的手有很多做事留下的茧,捧着一双白皙细长的手,垂下头让人看不见她眼眶里滚烫的眼泪。



    林似笑着抽出手拍了拍关文慧肩膀“不正好可以休息几天。”她说,“那就交给你和钱姨吧,我上去了”



    关文慧点着头。



    等她做好晚饭上去叫林似吃饭时,正好听到林似在跟许佳打电话。



    少女在说“他手机关机的,不是在他的私人飞机上,联系不上,我很担心他”。



    关文慧看见林似眼里的紧张和担心,林似来回走动,看见了她,愣了下和许佳挂了电话。



    “关姨,你跟我去机场吧,我去那里等行薄。”



    “我都做好饭了,你吃过饭再走。”



    “我也没胃口,先不吃了吧。”林似转身去衣帽间里取大衣,她披上大衣走下楼,高跟鞋踩出哒哒的响声。



    关文慧还站在楼梯转角的地方,林似回头说她“走啊,陪我一起去。”



    “小似”关文慧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她望着跑过来安慰她的林似,紧紧抱住林似说“他对不起你,他不该那么做的啊。”



    她全部都告诉了林似。



    林似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少女脸色惨白,失魂落魄地蹲在楼梯上,空洞的眼神不知道看的是什么地方。



    “你奶奶和婶婶都让我不要告诉你,但是我看不下去,我看不下去,你知道吗,看你这样我很难过”



    “他根本不值得。”



    “这霍家有什么好你现在有公司了,我们不靠霍家也能站稳脚了,阿姨不想看到你委曲求全的样子。”



    关文慧说了很多很多。



    林似一句话都没有回复,好久之后,她才张了张唇,却像是很努力才说出一句话来。



    “奶奶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有证据吗”



    “是陈先生去找你叔叔说的,我当时没问他们证据。”



    林似像发疯一样冲下楼,喊张叔开车到林家。



    关文慧追在后面,但车子已经跑出很远。



    等林似到了林家,林家人已经在关文慧的电话里都远远站到了路口等她。



    张叔是霍家的人,他们不敢当面说什么,忙来牵林似进屋。



    林似就像个空洞的木偶,所有人都在安慰她,她好像失聪,什么都听不到。



    她看见李英芝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泪痕,看见巩秋韵默默扭头擦眼泪,林仲君张着唇不知道在说什么。



    等她的世界终于能听到声音时,她紧紧握住李英芝的手臂“奶奶,证据呢”



    李英芝哽咽地说“是陈家的人来找你叔叔聊的,他有一段监控,你叔叔看过了,但是但是不忍心给你看。”



    林似嘶哑地说“我要看。”



    林仲君“我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存下来。”



    林似转头就要走,被李英芝死死拉住。



    “你往哪儿去”



    “我要看到证据。”



    “小似,你就当不知道吧,好不好他这么做一定是因为很早就见过你,喜欢你。你还没有考研,等把学业完成了再说,行不行”



    “有什么事就回家来,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他们都在劝她。



    滚烫的眼泪划出眼眶,林似鼻腔一酸,从李英芝手中挣脱。



    她头也不回大步走出客厅。



    只听到冬夜里的风声,和李英芝的担忧声。



    “小似这样,我很担心”



    但林家人没能追上她,打她的电话她也都没接。



    林似不信。



    她总觉得霍行薄不会是这样毫无底线的一个人。



    她有很多次都在不经意抬眼时撞见他微笑的眼睛,他看的是她。他也许是在她抬眼那会儿正好在看她,或者是一直都在看她。



    他的眼睛深邃又好看,时常藏着一轮月,又盛满浩瀚宇宙的星河。



    他总用这样一双眼睛对她笑。



    除非让她看到证据。



    林似主动找到了陈柏川。



    陈柏川在一间日式茶屋等林似,他在看到她的模样时怔了下,起身请她坐,说“你都知道了”



    林似点头“监控给我看一下。”她说这句话时嗓音有些嘶哑,也带着不可控制的颤抖。



    陈柏川挥手让助手等在茶室外。



    “你叔叔是怎么告诉你的我再跟你说一遍”



    林似点头。



    陈柏川眼中不忍,说起他查到的证据。



    因为霍行薄对陈家出手太重,他带着陈亚雯去跟霍行薄道过歉,但霍行薄并不收手。



    “他说动他的人,就要拿百倍的代价来还。你别看陈家在外头风光,其实我公司已经连续亏损两年,等一月就是我们的年度财年,我欠下巨额的债务,他不停手,我公司就没办法活下去,这就是前几天我这么着急找你的原因。”



    “其实也不该告诉你,告诉你只会让霍总更憎恶陈家,他为了掩饰他的行为,只能拉陈家当替罪羊。”



    林似打断他“监控给我看可以吗”



    “小似,你听叔叔说下去。”陈柏川有些无奈,但认真地望着林似,“我先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的推理。”



    推理



    林似怔住,不解地望着他。



    “亚雯说她当时给了服务生一包药,她以为成功了,但宋铭过来警告她,她就知道是失败了。你是他的太太,你应该知道他是什么人。霍行薄他随便一句话都能让卢市的经济市场刮风下雨。他既然知道那是一杯不能喝的酒,他完全有能力阻止它流入宴会上,但为什么偏偏就被你喝到了。”



    “你应该还记得,他是主动过来把杯子倾向你的,女侍者把香槟端给你,手忙脚乱。”



    陈柏川把手机递给林似“这就是我唯一的证据。”



    是他千辛万苦高价买到的监控录像。他在找证据时很多都被霍行薄封锁掉了。



    画面上是宋铭从酒店后厨大门出来,走向宴会厅的霍行薄,他们低声交谈。监控里只能听到宴会上嘈杂的声音,人声、音乐声,和一些杂音。



    然后,林似看到了她始料未及的一幕。



    霍行薄在觥筹交错里偏头望她,很远的距离,他的视线穿过人海。虽然监控里没有她清晰的人脸,但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她也记得那正是她那天所在方向。



    很快地,他又看了她第二眼。



    他在一堆人的恭维里又眺望起她的方向,虽然不着痕迹,但他看的就是她在的地方。



    然后,女侍者从始至终都站在他不远的距离。



    他从人群中走到酒台前,偏头还要再看她时,她也正好在看他。



    那是温余白跟她说起后她才留意到霍行薄,那是她第一眼看见霍行薄。



    但却不是他看她的第一眼。



    陈柏川说“你注意看宋铭出来的地方,他是从后厨的大门出来的,但后厨里面明明就有监控,我却找不到当天后厨所有的监控记录,全部都被删除了。”



    林似接受不了这么多的画面,这么多的声音。



    她眼神空洞地盯着监控画面上的男人,西装革履,挺拔而英俊,对所有一切都那么游刃有余。



    她好久才茫然地发问“如果删除后厨的监控,那陈亚雯也有嫌疑。”



    “是的,你想的没错。但我问过亚雯,她说她只是把服务生叫到了外面交易,并没有进过厨房,陈家已经到这一步,亚雯她不会骗我。



    怡岛酒店你知道的,那是蒋家的产业,我们跟蒋家没那么大的关系。倒是你奶奶跟徐老太太相熟,徐老太太是蒋家的老祖宗,她们当时帮你查监控时说的是厨房摄像头故障,恐怕徐老太太自己都不知道那实则是整个后厨的监控都被删除了。”



    “小似,你自己想一想,除了蒋家自己,谁还有那么大的权力去做这些”



    林似还是无法接受,她内心总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他对她那么好,他为什么要这样。



    她这样想时,眼前就全是监控录像里霍行薄几次三番回头看她的画面。



    他们都说,他也许很早就喜欢她了。



    所以他因为这份喜欢,就用他的权势强行占有她吗



    她感觉到一股窒息的难受,就像一把锋利的爪牙撕扯心脏,扼住喉咙。



    她艰难地喘气,忽然就很想笑话自己。



    怎么第一次听到陈亚雯告诉她这个消息时她就可以接受,为什么现在再次听到她就接受不了了。



    因为她爱他吧。



    她在短短半年的朝夕相处里爱上了这个男人。



    她从来没说过她爱他,但却把这份感情小心地供奉在了心尖上。



    林似想哭,鼻腔和眼眶的热意被她死死压抑住。



    陈柏川也沉默了好久“其实你也不用这么难过,你这么年轻,有这种心情我也可以理解。但嫁给霍行薄这样的人,你能趁现在抓住一些利益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林家已经恢复生机了,至少他现在还喜欢你。”



    “我告诉你真相,也不是什么善举,我全是为了我自己。你有什么要我做的我都可以帮助你,我也希望你能劝他放陈家一马。为了建立我们彼此的信任,叔叔可以跟你签协议。”



    林似沉默着,内心的痛苦让她没办法平静地开口说话。



    “但”她嗓音嘶哑,张唇几次才说出来,“但这些就是全部的证据了吗”



    “我还有证据,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陈柏川打开手机相册,把一份登机信息给她看,“周丽丽,怡岛酒店的服务生,就是那个拿错房卡又拿错酒的服务生,她今晚的航班到卢市,我的人已经在机场等着她”



    “带我去,我要听她亲口承认。”



    夜色下的卢城国际机场上空传来飞机降落的轰鸣声,航站楼和停车场都人来人往,林似坐在陈柏川的车中,一直眺望着出租车等候区。



    陈柏川的人已经守在了廊桥和出口处,还有出租车等候区与地铁口。



    手机时间显示2150。



    林似打开手机的同时,也刚好看到了霍行薄的来电。



    她没有接听,一直望着这个名字,直到他挂断电话,发来了一条短信消息。



    刚落地,临时有个工作的会议,我处理完就回家。



    林似不想回,但知道不回复他总会再次打过来。



    她编辑短信 刚刚没听见,你先忙完。



    霍行薄也没有再回她,林似重新看向窗外。



    陈柏川的手机响起了来电声,他看了林似一眼接起电话。



    林似就坐在他旁边,听到了听筒里急促的声音。



    “陈总,周丽丽她跑了”



    陈柏川恼羞地吼“你们怎么办的事,这么多人”



    “不是我们,我们没惊动她,是别人。”



    电话里的人说有另一队人在找周丽丽。



    “她本来是要去坐出租车的,但是穿过马路跑了,我们现在开车正在追她,她穿灰色羽绒服。”



    林似焦急地望向车窗外,陈柏川也紧急地让司机开出停车场。



    “小似”陈柏川忽然喊,“那是不是霍行薄的车”



    林似顺着陈柏川这边看去,夜色下黑色的幻影在街道上紧急刹车,加长的车身拦截着一名背着背包奔跑的女生。女生穿着灰色的羽绒服,被后面驶来的几辆车子围困在中间,车灯照着她无路可逃的慌张。



    那就是霍行薄的车。



    林似看见宋铭从车上下来,看见那名服务生被霍行薄的保镖扣住。



    宋铭走到车窗前说了什么,车窗缓缓降下,深邃的夜色里林似只看见那只修长的手。他打了一个手势,袖扣的光在路灯下折射出刺眼的反光。



    车窗缓缓升上去,保镖把周丽丽带上了车,而幻影跟在那几台车后面离开。



    “跟上去”陈柏川焦急地指挥司机。



    林似望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



    临时有个工作的会议他骗她啊。



    他们一直跟到了一座酒店楼下。



    周丽丽被霍行薄的人带进了酒店,而幻影徐徐停在酒店大门口,门童弯腰来开车门,一双笔直的长腿迈下车。



    林似望见男人挺拔的后背,他接过宋铭臂弯里的大衣披在肩头,迈进了酒店。



    她的心好像在这一刻凉透了。



    她一直等了半个小时,对她来说漫长煎熬的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过去,霍行薄终于走出了酒店大门。



    隔得太远,她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只看到他弯腰坐进车厢里,汽车驶出了好远。



    陈柏川说“那个服务生没出来。”



    他又问“小似,你打算怎么办,先送你回家吧”



    林似僵硬地应着。



    她比霍行薄晚到家。



    她在别墅外下的车,叫了张叔开车来接她。坐到车上时,霍行薄给她打来了电话。



    他问“你去哪了,怎么不在家”



    他的语气十分自然,带着丈夫对太太的关心。



    林似望着窗外倒退的树影与路灯,听筒里的声音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吞噬她。她忽然发觉她回的不是一个家,是一个恐怖的地方。



    “林似”



    “我在听。”



    “去哪了”



    “在路上了,张叔来接我的,刚刚在跟同学玩。”林似努力地说服自己变冷静,她也努力学着手机里霍行薄的自然。



    然而她发现她根本学不到,霍行薄会关心地问她“怎么声音听起来像感冒了”,他说的那么亲昵,她完全学不到。



    她直接把电话挂断。



    作者有话要说  章节名是法里博尔兹拉赫尼的 autun,the eaves ca to our ho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