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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新旧道德好坏人
    看完郑湘先生的画展, 珍卿坐在汽车上直打喷嚏,明显是感冒了。



    陆三哥就吩咐徐师傅,把车先开到众仁医院去。



    等到了众仁医院, 吴二姐让一位姓钮的护士,陪着珍卿去看看感冒。



    钮护士带着珍卿,很快就看完病取过药,又把珍卿送到楼梯口处, 叫她自己回吴二姐的公事房。



    珍卿走过来正要举手敲门, 就听见吴二姐在里面咆哮



    “你看这些小报上说的, 什么跟电影明星同居, 还有那个红蜘蛛一样的爱莲娜姚,你也敢跟她搭对



    “还有那位薛明霞小姐, 你不是老早跟她分手了吗怎么小报上都在写,说她珠胎暗结,怀了你的孩子



    “每一件风流韵事, 都说得有头有尾,有声有色你看看,你好好看看,好好的商业家, 被人讲成了乱钻花丛的狂蜂浪蝶”



    陆三哥的声音颇无奈



    “姐姐, 我是交往过两个女朋友, 却不至于淫逸至此那些街头小报专营此事, 自然是捕风捉影, 故甚其词”



    吴二姐还是气咻咻地



    “你为了退掉周家婚事, 什么办法不好想,自己往烂泥潭里扑腾,给那些好事之徒, 落下这么多把柄,你谁也怪不得,只好怪你自己”



    珍卿从这个房间门外,蹑手蹑脚地,退到了楼梯口的方向。这种敏感话题,她一个小孩子,还是不要听得好。



    珍卿远远地站在楼梯口,想着过个十分钟再过去。



    她看见灰蒙蒙的天幕下,薄薄的烟岚,在黑亮的雨雾里弥散。



    她轻轻叹了一声,正想琢磨出一两句诗应景,忽觉鼻间一阵麻痒,身不由己地打三个喷嚏。



    没有半分钟功夫,就见吴二姐公事房的门打开,陆三哥扶着门把手喊“五妹吗怎么不过来”



    珍卿赶紧颠颠地过去,进了公事房内,顿感室内一阵温暖裹住周身。



    吴二姐招呼珍卿坐下,把从药房取来的药,拿出来看了一下。



    然后她叫陆三哥倒点水,她把药盒掰开,从里面取了一颗棕色药片,递给珍卿跟她说“把这药片先含在嘴里,再喝两口水送进去。”



    珍卿看这药像是中成药,没多想就放进嘴里。



    看着珍卿喝完了药,吴二姐按着头右边,表情显得很难受,像是头疼病犯了。



    但她没多在意这点不适,语重心长地跟陆三哥说



    “说白了,自家人如何看你,这都不要紧。



    “关键是坊间以讹传讹,你陆三少的大名,已经跟不堪二字挂钩,有的病人还特意问我算了算了,浩云,总归你要上心。”



    陆三哥点点头,说“二姐,我会把事情处理好,你别忧心。”



    吴二姐跟弟弟说“浩云,我晓得你知交满天下,能耐大得很,但是常言道,话不可说满,事不可做绝,你做事别太极端。”



    陆三哥沉默片刻,笑着点头说“二姐,我晓得的。姐,你是不是头疼犯了”



    吴二姐跟他摆了摆手,没有答她,然后拍一拍珍卿,跟她说“二姐这里事多,不留你了。你待会跟三哥一起回谢公馆。”



    说着她从沙发上起来,坐到她办公桌后,自己倒了杯热水喝。



    然后她就仰着头闭眼,靠在椅背上面,跟陆三哥摆摆手,说



    “你送小五回去吧。让她好好休息。”



    珍卿收拾好东西,跟吴二姐说道“二姐,你别太生气,生气伤身,一定要好好休息。”



    本来闭着眼的吴二姐,闻言半睁开眼睛,跟珍卿摆摆手,说



    “二姐不生气,跟你三哥回去,你也好好休息,在家别太淘气。”



    啥二姐都知道她淘气不就玩虫儿那点事儿嘛,肯定是陆si姐乱告状。



    珍卿跟吴二姐道别,到医院外面坐上车,这时就直接回谢公馆了。



    一路回程,陆三哥表情很淡,情绪始终不太高,也没有再跟珍卿说话。



    珍卿也安静坐在一边,没有说话干扰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回到谢公馆。



    陆三哥虽然情绪不高,也没跟任何人乱发脾气。



    送珍卿回到家里,他就离开了谢公馆,看着像要出去搞事情。



    珍卿回到房里,躺到床上休息,胖妈难得温声细语地她说



    “五小姐,你好好在房里睡,荐头行里,说新来了一些女孩儿,秦管家让我去帮着挑挑,看有干净老实的,签了工契带回谢公馆做事。”



    珍卿微有点惊讶,说“原来家里也用丫鬟啊,我怎么一个没看见”



    胖妈帮她掖掖被角,随口跟她说



    “家里原来也有好多丫头,这不两位少爷、一位先生,个顶个的出挑显眼不就容易闹出事故来。



    “后来,找了丫鬟,也叫她们干粗活儿,不是在厨房,就是在后面楼里,你看不见也正常。”



    珍卿有点复杂地问“两位少爷和一位先生,是有谁跟跟丫头闹出过什么事吗”



    胖妈琢磨了一下,不打算跟她透露细节,就含糊地说



    “也不是少爷、先生如何,就男人家啊,一旦太出落得醒目啦,有那不尊重的女人,上赶着往上扑。



    “也不是所有人都动那邪心思,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一个人不尊重,惹得其余老实人也受猜疑



    “太太和大少奶奶就发了话,不叫先生、少爷们身边,总围着那么多岁数浅的姑娘,真要是出了事,谁脸上也好看不了”



    胖妈急着想下楼,就说“唉呀,五小姐,我不跟你说了,金妈在下面叫我,我要赶紧下去。”



    说着,果真听见金妈的喊声,胖妈急匆匆地出去了。



    珍卿听着外面的雨声,小小地叹了一声。



    算了,她的房子还没着落,她还是安生睡一沉,把病养好,好好学习,好好地长大吧。



    从医院回来以后的当天,陆三哥让他的随从阿永,给她送了一本法文版的昆虫记,说是一位姓邹的先生送她的。



    这个法文版昆虫记,上面的插图是水彩画,不但特别生动好看,而且昆虫种类也异常齐全。



    珍卿还有十张插图没画,有了这彩版插图做参照,没用两天就剩下的图画完了。



    然而第二天就到九月份,她来不及把画稿送去,就要到德国教会学校报到了。



    公历九月一日一早,封管家带着胖妈一块儿,送珍卿去德国教会的圣音女中报到。



    这一天先只是报到,再办一些入学手续,还没有正式开学。



    到了圣音女中以后,作为预科一年级新生的珍卿,先上交了往年的学习成绩单,然后又填了两大张表格,交代个人情况和家庭情况。



    个人情况里面,竟然还要填是否定婚注意不是结婚哦,而是问有没有定婚真是非常稀奇了。



    添完表格之后,又做了简单的体检,确定身体没有大毛病,再又填了一张表格。



    然后,就是交学费的环节了。



    这学费里包括饮食住宿、服装鞋子的费用。



    但学乐器是要另交钱的封管家按杜爸的意思,给珍卿报了学钢琴,另交了钢琴课的课时费钢琴课按小时算钱。



    前后具体交了多少钱,封管家没有跟珍卿说,但想也知道费用不会便宜。



    圣音女中是个高中,显然不在义务教育的范围。



    她在启明学校,已经上到初中,但学的课程跟这里不太接轨,,在这学校不直接上正科,而是从预科一年级开始上。



    圣音女中的预科有两年,珍卿先上两年预科,基本相当于,把中间漏掉的初中课程给补回来了。



    交完了一应费用,就有专人过来,给珍卿量身体尺寸和脚的尺寸,说要做夏冬四套校服,外加夏冬两双皮鞋,。



    杂事办完以后,有修女领着女学生们,大致看了一下学校环境。



    修女们都很安静肃穆,她们穿着长长的黑罩袍,大热天头发围得严严实实,脖子里挂着十字架。



    在路上也会看到几个神父,他们的神情肃穆刻板,带着侍神者的禁欲感,看人的眼神,就好像想跟你传播点啥。



    珍卿看见这些修女和神父,想起看过的音乐之声。



    她忽然觉得,音乐之声的女主角玛丽亚,虽然是个马大哈,但应该是天底下最活泼的修女了。



    报到以后,学校发了通知,说九月十日正式开学。到时候,就正式开始寄宿学习的生活。



    外国教会在中国办医院、办学堂,最根本的目的,就是扩大该教会在中国的影响,吸纳更多的教徒。



    所以,教会学校的宗教氛围,无一例外都比较浓厚。



    据说,这学校的很多科目,都会由这些教职人员来教,还会有一些宗教相关的课程。



    珍卿报到完了以后,顺便在街上逛了一下,由胖妈一直陪着她逛。



    路过一个小报摊时,听见那报贩子举着报纸喊“号外号外,,水三少情场失意,花月浓比美夺魁”



    就见一堆人挨挤着,拥在他那里买报,除了穿着短布衣的穷人,竟还有穿得很光鲜的男女。



    珍卿看得不由驻足,这小报挺有吸引力的啊。



    珍卿叫胖妈过去,也买一份来看看。



    往日在睢县的时候,珍卿总希望,能看到更通俗流行的读物。现在找着机会,当然要多看一看。



    这小报的幅面虽不宽,但内容之丰富,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上面登的有明星动向、娼妓选美,还有影评戏评、诗词戏曲。,还有一种写得很有趣的俗人故事。



    珍卿把这个故事看完,感觉这里的男主人公,跟陆三哥的人设还蛮像的。



    这里男主人公姓水,母亲是不可一世的女强人,这水先生也在家排行第三,留学经历和长相身材,都跟陆三哥很类似。



    这故事里讲的水先生,跟一位薛姓小姐闹恋爱,那故事情节真叫一个跌宕起伏,狗血横流。



    一会儿是强权母亲棒打鸳鸯,一会儿负心儿郎避走他乡,然后又是女主角悲痛欲死,一会儿又有个男二,对女主角一见钟情,痴心不悔



    结果这女主角刚被打动,要与爱慕者擦出爱的闪电,却发现怀了男主角的孩子



    再下面的故事就没有了,要看下一期的小报连载。



    这狗血淋漓的小故事,简直太让人欲罢不能了,难怪这小报生意这么好。



    珍卿看得太神奇了这些个故事短小精悍,看似娱乐闲章,有时候对故事的叙述,又像新闻报道似的。



    就是这样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才显得格外的吸引力的



    珍卿看得太有趣,于是流窜于数个小报摊,一边买一边看。



    她原以为小报上载的,多是捕风捉影、博人眼球的东西。



    没想到小报也分各种类型,包括娱乐、新闻、掌故、俗语常识、名家评论、政府命令等,真是五花八门、千端万象。



    但是有品味、有追求的小报,占的数量不那么大,多数小报表现得还是俗世百态,饮食男女。



    珍卿看得大开眼界,一直买一直逛,把陪她逛的胖妈都逛毛了。



    眼见过了中午饭点,她带胖妈到一个鲁菜馆,小小地搓了一顿。随后才带着她没看完的小报,回到了谢公馆。



    珍卿这一下午,把给中西文艺书局画的插图,整理装好,打算明天一早送过去。



    让他们书馆编辑组的人,快点把画稿审好,有需要修改或重画的,她趁开学前这段时间,还可以赶一赶。



    第二天,珍卿按讲划把画稿送去。回来吃了中饭以后,胖妈跟珍卿絮叨“今天,三少爷他爹,派人来要钱来了。”



    珍卿立刻感兴趣“要养老钱吗”



    胖妈正给珍卿缝袜子



    “他们陆家也是富人,养老钱不至于。



    “就是看三少爷,买鼓也挣钱,买地也挣钱,现在办厂也挣钱。这当爹的看着眼红,又有后老婆撺掇着,就总想来踅摸儿子的钱。”



    珍卿纳闷地问“买什么鼓”她脑海里出现各种同音字,想了一会儿才问“是不是买股票”



    胖妈就点头说“对对对,就是在啥所里买一些票,等它大涨了就卖出去嘛三少爷是个能人,眼光好,他买股回回都赚,那好些没眼光的,赔钱赔得跳楼跳江呢。”



    珍卿挑动眉毛,暗想陆三哥不但在工商业界混,竟然在金融界也是点金圣手呢,好牛蛙。



    胖妈坐在灯旁边,给她缝一只扣子,看她难得无所事事地走神,问“五小姐,你发什么呆啊”



    珍卿就转过头来,背靠在书桌上,想了个话题说



    “一开始教我的柯先生,写信过来,说他在老家结完婚,就乘船往美利坚国留学去了,以后也许很难见到了。”



    胖妈暂停手中的活,回想了一下,撇着大嘴说



    “五小姐,那柯先生面面搭搭的,你别是惦记上他吧。”



    珍卿无语地看她



    “人的感情多着呢。有亲人的情,朋友的情,还有师生的情。照你这样的心思,但凡男女在一块儿,那都要往歪路上想呢。”



    “再说了,我才多大呢,不满十六岁。我是还没凿好的石狮子,我一窍还没开呢。



    胖妈“嘁”了一声



    “没亲缘的汉子婆娘,那凑在一块说说笑笑,眉来眼去,日子长了,那能闹出什么好呢



    “这亏得五小姐你小,要不然,就不该请这年轻后生做先生。



    “就说后边的林兰馨小姐,跟你原先那位宋先生,那不就是干柴禾,碰上一点火星子,那不一烧就烧大了。”



    珍卿满脑袋问号“宋先生,早就不来了啊”



    胖妈哼笑一声,说



    “一对公母看对了眼儿,那就是山上的石碾子往下滚,哪儿能刹得住啊



    “宋先生不来,林小姐可长着脚,她自己不会跑出去



    “宋先生和林小姐,就在谢公馆东边林子里,搂在一块儿对着啃,那动静,就是西门庆遇上潘金莲,裤子一退就是榫对榫卯对卯。



    “这要是搁在我们那里,俩人都要浸猪笼的,瞧这伤风败俗的”



    胖妈的话音戛然而止。



    她大概意识到有些话太过火辣辣,不是小丫头片子该听的。



    所以她立刻紧急刹车,不管这车开到哪儿吧,反正不能开到成人广播学院去。



    珍卿也是发现啊,大家总是说封建礼教,把人性禁锢得咋样。



    但这些底层的大妈们,尤其是三四十岁的,私下里敞开嘴皮子说话,那真是特别的黄暴,真的黄暴。



    这帮子人啊,比念过生理学的大学生,更懂得男人和女人的生理构造。



    珍卿在老家和在谢公馆里,都听到过这种猥琐又兴奋的议论。



    作为祖国的小花朵,西门庆和潘金莲那点事,她真的不想听一个老妈子跟她议论。



    听到林兰馨和宋先生的事,珍卿感觉其实很复杂。



    撇开她与林兰馨的隔阂,珍卿真是替这个女孩儿,暗暗感到危险和后怕。



    那位斯斯文文的柯先生,也让人觉得很一言难尽这种事好歹找个宾馆啊。



    这个时代的男男女女们,在新道德和旧道德之间,徘徊踯躅,一时要向左,一时要向右,真正深究起来,没有一个人是道德完人。



    想要一个心心相印的伴侣,就免不了违犯旧规矩,摽起膀子跟封建家长对着干。



    想对旧式的家长和规矩有个交代,接受一个不钟意的伴侣,那也许又是对自己的为难和折磨。



    这些人所做选择的是非好坏,珍卿觉得没法去评头论足因为她没有亲身经历。



    但陆三哥比宋、林二人强的是,他至少经济上独立了。于人于己有什么后果,他处理的空间更大。



    而且珍卿下意识觉得,像陆三哥这么精的人,他不会让自己的处境太被动的。



    但宋先生和林兰馨两人,这样义无反顾地投入爱河,他们以后的生活怎么保障呢



    珍卿从对宋先生的观察中,感觉他财务上并不多么自由。



    而林兰馨的处境就更尴尬。



    现在旧式家庭的女孩子,通常是没资格分家产的,有一次变相分家产的机会,就是嫁人时带走的嫁妆。大部分家产没有女孩子的份。



    想要带走嫁妆,就必须先得依照婚约结婚呐。



    但林兰馨这样行事,明显是不想跟原未婚夫结婚的啊。



    而且林兰馨那位早亡的父亲,早年是特别出穴的败家子,吃喝嫖赌恶习俱全,把他这一房的家产全挥霍光了。



    林兰馨姐妹俩的嫁妆,都是她们伯父、伯母张罗的。



    林兰馨的伯父伯母,都是旧式的家长,恐怕容不下她这离经叛道的行为。



    假如林兰馨非要甩开婚约,要跟宋先生一起。



    那她以后能花销的银钱,就是她攒在身边的首饰这是女孩子婚前能拥有的东西。



    以典当首饰度日,以后就是坐吃山空,想想都觉得没着没落的。



    而珍卿父母逃婚私奔的经历,给她留下很深刻的教训。所以,她在这方面很理智。



    她就算有朝一日很疯狂地爱上谁,也绝不会像林兰馨这样,不知道先为自己寻求一个保障。



    说到自我保障,珍卿很是怀疑,这时候小雨伞发明出来了吗



    就算小雨伞已经发明出来,肯定还是很小众的东西。



    珍卿小时候听过,有的穷人家里,孩子一个一个地生,生出来养不活,又一个一个地溺死。



    她以前想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有这么痛苦的过程,避孕不好吗打胎不行吗



    其实原因没那么复杂,因为穷人没有避孕的方法,而打胎药也花钱呐,不少打胎药也伤身体啊。



    林兰馨能保证只谈火热的恋爱,而不必承担糟糕的后果吗



    这个时代禁锢女性,压榨女性,贬低女性,把女性当成消耗品、附属品,这是令人深恶痛绝的事实,珍卿也没办法否认。



    一切有觉悟有志气的女性,都应致力于推翻这种吃人的旧道德,创建平等善意的新秩序,但这毕竟有一个过程。



    在旧道德还没有被推翻,而新道德还不能保护你时,生活在这个大框架里的人,尤其是女性,一定要学会自我保护,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所以,珍卿觉得,林太太作为母亲,吴大嫂作为姐姐,对林兰馨这个妹妹,没有真正尽到责任。



    算了,不想啦,这种事没有她插手的余地,她也没兴趣插手。



    作者有话要说  确实晚了,看情况,晚上有空的话,再更一章吧感谢在20210423 14:33:0520210424 16:3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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