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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京城十一
    后半夜温流萤没再入睡,她翻来覆去,数着头顶帘帐上的绣花到底有几朵,但怎么数也数不明白,只觉得心里愈发烦闷,乱糟糟的一团,怎么也理不通。



    谢枕石是她第一个喜欢、也是唯一喜欢的人,她来京城,本以为能同他过上琴瑟和鸣的日子,却没承想落入这样的困境之中,自己再回不去江南,连她父亲出了事,她都不能回去看一眼。



    她是恨他的,简直是恨透了,可是恨他的同时,也夹杂着对自己的厌恶,她怎么能那么轻易的相信了一个人的真心。



    落屏回来后看见了被长剑划破的嫁衣,来问过她几次,她什么也没解释,只是有些难堪的说莫要多问,便催促落屏赶紧去歇息。



    落屏瞧出她面色不大好看,倒也没敢再问别的,只是默默将东西都收拾好藏了起来,顺从的躺在她榻下睡去。



    等她睡熟了,温流萤听着寂静之中浅淡的呼吸声,愈发睡不安生,每每将要入睡时,又猝然被惊醒,就这样一直到了天亮。



    谢弥山早早的来见她,绝口不提昨夜之夜,更不说他与谢枕石之间的龃龉,只命人仔细查看了她住的屋子,又同她说带来了好消息。



    温流萤扯出了一丝淡笑,倒没有多大的反应,因为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她父亲没事,可是这些日子里,谢弥山有好几次都是这样跟她说有好消息,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连昨日去选嫁衣的时候,他还叫她不要担心,说事情已经有了些眉目,可等她想要再多问时,他又闭口不言。



    谢弥山看出她有些恹恹的,也不着急,不紧不慢的坐到椅上,端起茶盏抿了好几口,才缓缓道“你父亲果真是被栽赃陷害的,所谓私藏的官银也压根不是他的。”



    “有人栽赃陷害是真的吗”温流萤惊喜不已,双手按住扶手,直起身子急迫的询问。



    无论是在江南,还是来了京城,她一直没变的就是藏不住自己的情绪,喜怒哀乐都直白的表现在面上。



    瞧见她这样高兴,谢弥山的神情也放松了些,夹杂着几分自己办事得力的骄傲,又道“的确是真的,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此事不过是私下里查出来的,恐怕当不得为你父亲洗清冤屈的证据。”



    “那那怎么办可知道妄图栽赃陷害的人是谁,不能让去查案的大人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吗”温流萤还没落到实处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人倒是找到了,但是这个人不太好查处,虽然去查案的大人有权查他,但是恐怕要费些功夫,我想着你父亲年迈,日日呆在牢中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只怕等着将此事一点一点查清楚,你父亲也”后头的话谢弥山没有再说出口,他从杯盏中抬起眼来,暗暗打量着她的神情。



    “是什么样的人,还能查处困难若真是了不起的人物,又何必去费尽心力陷害我父亲”温流萤不解,高悬的心始终落不下。



    “此人你倒也认识。”谢弥山拨弄着茶叶,用杯盖将茶盏中的茶叶拨了又拨,就是不肯说到底是谁,好像在有意吊她的胃口。



    温流萤果真好奇起来,忙问“我认识是谁”



    她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有什么她认识的人同她爹有仇,要用这样下作的法子害人。



    “江南知州江施德,听说你同他女儿,还是闺中密友。”谢弥山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她的神情由诧异转为愤怒,别有深意的说道“他们传信来跟我说这个的时候,我还好奇,既然你们都认识,想来是有些交情在的,他又何必用计谋去陷害你父亲,莫非”



    说着,他放下茶盏,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故作茫然的抬声问道“莫非是你们曾结过什么仇怨,他只是等到这会儿才发作出来”



    “我不过是同他女儿熟悉,我们家跟他倒是谈不上有什么交情。”温流萤将胳膊支在桌上,手背抵着额头,一时想不出缘由。



    可再仔细思索谢弥山后头那句话,猛然就有了头绪,她捏了捏眉心,又道“说起来,我同他还真是有些仇怨,当初他要送他女儿入宫,我和我刻意阻拦过。”



    她临时改口,没有将谢枕石说出口,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觉得此时此刻,他不该出现在这儿。



    “你阻拦过那你可知道,他女儿已经进了宫陪侍皇上左右,还被封了宜妃,不然他哪来的本事让皇帝派去查案的人,也要对他礼让三分。”谢枕石佯装讶然。



    “什么江姐姐进了宫”温流萤脸色突变,惊诧之余,又不禁想起江之杳当初同自己说起此事时的场景。



    江之杳那时当真是哭得撕心裂肺,痛斥江施德为了权势地位要送她去吃人的皇宫,还说一定不如叫他如愿,显然是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意,她正是为江之杳难过,才求着谢枕石从中阻拦,怎么最后人还是被送去了宫中。



    她着实没有想到,她非但没能为江之杳躲避被送进宫的命运,反倒给她父亲惹出了一桩天大的麻烦。



    谢弥山点点头,“从前不知道你们有这层关系,所以不曾同你说过这些事,而此时跟你说,是想着既然你同她认识,兴许会有更好的救你父亲的主意,若是可以,不如我想法子让你同她见一面,你跟她好好说说,让她劝一劝她父亲高抬贵手,莫要为了从前的事情耿耿于怀,此事就尽量揭过了,不管如何,先将你父亲救出来才是正理。”



    其实他倒是愿意为她处理这祸端,也算是赢得她的喜欢而努力了,毕竟他现在对她也有几分情意,但是从实际来看,此事若是让他解决,可能需要周旋一番费些力气,不如温流萤直接同有交情的宜妃相求容易,也不必再劳用他去得罪人。



    温流萤没有立即回应,皱紧了眉头思索他说的主意可不可行,且不说江之杳知不知道她父亲的所作所为,就算是知道,她父亲终究是她父亲,自己与她父亲对立,要她去做决断,一边是她父亲,一边是自己,这可能是压根不用纠结的选择。



    “如何你若觉得不妥,咱们还是等那边慢慢查明,将江施德的所作所为揪出来便是。”谢弥山的语气轻飘飘的,但是每一句都是在激她。



    温流萤多少能感受到他话中的别有深意,但是到了现在,她没机会再思考别的,一门心思就是救她父亲出来,不管成不成的,总要先试试,况且她也想见见江之杳,瞧瞧江之杳现下如何。



    她一时失神,很快又回过神来,坚定道“我去,你想法子让我们见面吧。”



    “好,听说宜妃在宫中过的不大如意,若是知道能与从前的旧友相见,想来也能高兴些。”谢弥山松了口气,眉目之间却全是不以为然。



    温流萤没有吭声,她不像谢弥山那样遂了心愿,听到江之杳过的不好,只觉得心里发闷,一阵接着一阵的难受,而现在需要她担心的,不但有她父亲,还有江之杳。



    彻夜未眠的不只有温流萤,更有谢枕石,他坐在椅上饮完一碗解酒汤,但宿醉的难受并未缓解半分,脑中依旧有些发懵。



    周安弓腰为他递上块用热水涮过的方帕,殷勤道“公子,您擦一擦吧,昨晚您喝了那么多酒,只怕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还有您腕上的伤,等会儿小的让人也”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突然打断,是因为谢枕石非但没有去接那方帕,反倒扬手将其打落在地。



    “公公子。”周安叫了一声,也不敢去捡那方帕,立即便跪倒在地上。



    谢枕石半眯着惺忪的双眸,直直的盯着他,那双明显流露出精神不济的眼睛,这会儿像是淬了寒剑,看得他四肢百骸都发冷,下意识的将头伏的更低了些。



    “周安,你跟了我许久了,想来我待你应当也不差吧”谢枕石的声音还有些嘶哑。



    “公子怎么突然说这个您对我自然是好的,小的记得,以后要更加尽心的照料您,好报答您的恩德。”周安一时寻思不出来他问这个的缘由,只把心中能说得客套话都吐露出来。



    “那你的报答就是告知我兄长我的行踪,甚至是我的一举一动吗”谢枕石抬声呵责。



    他昨夜想了许久,一直没明白他兄长怎么知道他回了京城,还恰好在温流萤的院子前面等着他,后来思来想去,才明白兴许是有人上赶着将一切都告知他兄长,而这个人就是日日守在他身边的周安,因为只有周安知道他的行踪。



    至于他在温流萤屋子里的事情,周安应当是不知道的,所以才有他兄长在门前的再三试探,后来试探过后确定了,才特意在那儿等着他。



    有了这层猜测,从前的许多事情都让他恍然大悟,比如他兄长曾告诉他,听他身边的人说了几句风言风语,知晓他对温流萤有几分情意。



    周安闻言身子明显一顿,立即以头触地,连连反驳“公子,我一向对您忠心耿耿,怎么会将您的事情告诉三公子呢”



    “忠心耿耿”谢枕石轻哼一声,只觉得头愈发的疼,他用手指不停的按在额头,“我记得当初你跟着我去江南的时候,得的可是我兄长的命令,他命你好好看着我,不允我惹出祸端来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跟小可爱们说一下哈,我十四号要考科二,然后从明天开始集训,晚上回来的会晚一些,那我码字的时间也会晚一点,所以未来一周的更新就推到晚上十点吧,感谢大家体谅,握爪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