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窈转了好几个弯才找到顾行渊,他正倚着墙、眼睫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楚窈过来,他抬起眼眸,开口没有问刚才她的反常行为,而是先问道“这把剑,你从哪里得来的”
楚窈心中“啧”了一声,有意在他显摆,逗猫儿一般将眀刃在左右手来回抛着,全方位地展示这把剑的美丽之处。
口中慢悠悠地道“你猜猜”
顾行渊笑了一声,笑声里却浸了寒意“我若是不想猜呢”
啧,陷入恋爱中的人啊,连自己的人设都保持不了了。楚窈又啧了一声,看看这份在意,藏都藏不住哦,好像也没打算藏。
“那我就告诉你啊。”楚窈轻松地一摊手,有些顽皮地笑了起来,“我说我抢过来的,你信吗”
顾行渊也笑,口中却冷冰冰地道“不信。”
“那不就得了这是初芒姐送给我的礼物。”楚窈敛了笑意,将手中眀刃扔给他,“确认一下我的身份,然后我们开诚布公地谈,别把你那一套话术用到我身上。”
不是楚窈有意磨蹭着跟顾行渊废话,实在是这人心思太重了。若是不先说清楚,一会儿谈话定然是拐来绕去,效率更低不说,一个不留神说不定就被他坑了。
顾行渊这人的处境就很切合自己的名字如临万丈深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幼时冷宫经历暂且不说,成年之后处境亦是危机四伏。内有刚愎自用、多疑狠辣的父皇;数量众多、相互倾轧的兄弟;外有权倾朝野的臣子、虎视眈眈的叔伯。
就整个人生就很困难模式。
“看好了没有”楚窈回想了一会儿剧情,见他仍拿着眀刃剑、丝毫没有还回来的意思,不由得出声不满道,“那是初芒姐送给我的,我的”
顾行渊这才将明刃剑递还回来,忽然开口道“她拿到这把剑的时候,我也在。”
“可惜现在被送给了我,初芒姐明显更爱我。”楚窈无比顺口地接道。
顾行渊“”
“九皇子殿下。”楚窈整理了一番面部表情,开口说起了正事,“今晚夜宴上请多留意秦贵妃。”
“哦”顾行渊扬眉一笑,“这是楚姑娘的意思还是护国公府的意思”
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但楚窈不能代表护国公府在争储中站队。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楚窈露出八颗牙的客套微笑,“是我自己的意思呢,看在初芒姐的面子上好心提醒你一句。”
今晚会是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是顾行渊计划中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以让后元帝看到他、让他现于人前。
楚窈还是相信顾行渊的能力的,因此只在细微的地方提醒了一下他,好让他的人手牺牲不是那么大。
“果然呢。”顾行渊面上作出极为失落的模样,语气却毫无遗憾之意,“护国公府也确实没有必要掺合进来毕竟不管将来谁登位,楚家都不会倒的,不是吗”
楚窈回以假笑,不想接他的试探之语,再次重申道“九皇子殿下,说了打开天窗说亮话,不要再试图套我的话了。”
“那好吧。”顾行渊这时才带了两分真正的遗憾之色,“那楚小姐还有什么高见吗”
“高见谈不上。”楚窈弯了弯唇角,正色着建议,“我只是觉得,苦肉计也许能给你的计划增色几分。”
顾行渊闻言,神情顿时微妙起来“只是问了你两句话而已,楚小姐不必这么狠吧”
“我怎么了”楚窈温和微笑,反问道,“我们不是在商量今晚的行动计划吗我不是在向你提出合理建议吗”
“再说了。”楚窈摊手,“你可别跟我说,你连这点狠手都不舍得对自己下不就是卧床静养几个月吗人又死不了”
顾行渊“”伤不在你身上,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过,这点伤确实可以受。
“当然。”楚窈却已经提起了其他问题,“你还要明确一点。”
“什么”顾行渊轻笑一声,作洗耳恭听状。
“那批刺客剑上没毒,不,是没有见血封喉的毒。”楚窈微笑着看着他,“毕竟命只有一条,没了就真没了。”
“那若是有毒、却不至于见血封喉呢”
“哦。”楚窈语气淡定地应了一声,答道,“若是普通的毒,想来你也是能扛一扛的。”
顾行渊“”
“看来楚小姐对自己够狠,是个能成大事的人。”片刻之后,顾行渊叹了一声。
“受伤的是你,我有什么狠不狠的。”楚窈斜着眼睨了他一眼,这人就改不了习性,三句不离试探。
顾行渊想来也是意识到了,默了片刻后如常笑道“楚小姐这般坦诚不藏私,那我应当也出些消息作为回馈。”
“南边儿马上就要乱起来了。”他这般说道。
“南边岭南西南华南”楚窈有些无语起来,这人说个信息也遮遮掩掩的。
顾行渊“是慎王。”
这话一出,楚窈倒是懵了一下,顾行渊的手已经可以伸得这么长了吗连云州的消息都可以这么快得到。
“慎王为什么要突然造反”楚窈有些想不通。
“还不是我那位好父皇。”顾行渊笑得有些嘲讽,“年前的时候给南方诸王发了书函、要诸王将王府世子送到京中游学谁不知道这是变相软禁、挟持质子的意思呢”
“”楚窈人都听傻了,这老皇帝怎么回事最近怎么频频出昏招生怕自己的江山坐得太稳固是吗
她捂住了脑袋,慎王这么一起兵、其余南方王侯是隔岸观火呢还是会加入其中分上一杯羹呢
无论是哪种情况,南方都将不可避免地陷入混乱。
“你的机会来了。”楚窈对顾行渊说道,然后捂着脑袋痛苦起来,“我的头又要秃了。”
*
朝露殿中今夜灯火通明,后元帝为表与百官同乐,特在朝露殿中设了长席。
楚窈人到得不算早,刚一落座就感受到一道强烈仇视的视线凝在她身上。
她敏锐地朝那个方向看去,正好与斜后方坐着的苏静漪对上视线。
苏静漪见她看来,目光中怒火更甚、似乎要生生将她烧出两个大洞来。
这不是巧了吗楚窈哪儿能怕她,当即冲着她微微扬眉,露出个挑衅的眼神来。
然而面上如此,她心中却是疑惑,询问系统道“统子,反魅力值道具虽然是一次性道具,可时效不也有足足二十四个小时吗为什么苏静漪现在看起来这么正常”
没错,是正常。脱离了所有的魅力值道具、反魅力值道具的影响,呈现出她最原本的长相来以至于楚窈几乎有点认不出。
毕竟任谁看了一个人开了十级美颜以后,再看她本人总难免觉得照骗。
“这很正常啊。”系统却不觉得奇怪,“既然是积分道具,那就可以用积分来消解作用啊。”
“多少积分”作为一个积分穷人,楚窈的第一反应便是礼貌问价。
系统“”它就知道。
“各个系统的标准不同,不过最低三千积分起步。”系统答道。
“真的吗哈哈哈哈哈”楚窈顿时高兴起来,这就意味着,苏静漪又浪掉了至少三千的积分难怪她刚才那么生气。
不过苏静漪生气,楚窈就很快乐。这样一算,苏静漪已经也没有多少积分存货了吧
这可真是太妙了只要没有了那些奇奇怪怪的道具影响,苏静漪本人其实不足为虑。
这样一想,楚窈就可以完全无视掉苏静漪喷火的视线,甚至还想给她点一首凉凉。
“统子,苏静漪的精神崩溃值现在有多少了”楚窈快活地哼着凉凉,一边询问系统。
“已经有72了。”
“苏静漪肯定是没有多少积分了,要不然不会崩溃成这么样子。”楚窈只觉得不出所料,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实在是太过于依赖道具了。”
“攻略部门的人大多如此。”系统深沉地叹了一口气,又拿着这个现成的反面例子对楚窈道,“所以宿主,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道具只是辅助性的,宿主应该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楚窈“”
她这么穷,想利用道具走捷径也很难啊
楚窈无视掉系统的话,反而有些感兴趣地问“那攻略部门中有男性存在吗他们是怎么完成攻略任务的”
“这个嘛系统这边数据库中历史记录不足以支撑统统做出结论。如果确切想知道的话,还是需要亲身经历一下。”
“”楚窈急忙拒绝,“那算了,我瞬间就不好奇了”
她与系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间宴席已然过半,场中气氛不复初始时拘谨、百官皆是显出几分醉态。
上座上的后元帝更是眼神迷离地半倚在秦贵妃身上,由着美人剥了果皮、喂到他口中。
在护国公府女眷位置上默默苟着的楚窈“”
原来古代的宫廷夜宴这么纸醉金迷吗你们都不长点心的吗
她环顾四周,除了极少数人仍保持着端庄的姿态、绝大多数都已经松懈下来尤其是高座上半躺着的后元帝。
不是楚窈说,就他们现在这个姿势,正在中央表演的舞女们若是全都是刺客,他们连站起来跑都来不及。
好在依照原书中的剧情,夜宴的刺客并不是正在表演的这群舞女。许是负责夜宴的人还算靠谱,策划这次刺杀行动的幕后黑手并没有办法将大批人安插进宴会之上,只能退而居其次,精准地暗杀后元帝。
楚窈他们这个位置,离后元帝的高座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毕竟是皇权至上的朝代,皇帝再怎么与官员同乐,也总要摆清楚自己独一无二、不可僭越的地位。
所以楚窈目前坐得还算安心。更何况,她爹和哥哥都相当靠谱,正是少有的那一批没有东倒西歪的人,即便是有刺客误伤、也能够及时反应过来。
她暗暗核对着今晚即将发生的剧情,不动声色地抬眼看向顾行渊顾行渊是懒散坐着的那批人之一,手中甚至满不在乎般执着酒杯,眸中含笑、神色微醺。
楚窈却看出他这个看似放松的动作中暗含的玄机,便是手中所执酒杯、也能在关键时刻丢出去挡那么一挡。
惊变只在瞬息之间
玉盘落地、摔在瓷砖之上四分五裂,清脆的响声惊醒了微醺的众人,高台上的秦贵妃发出一声惊呼、随后是后元帝震惊到模糊的表情和惊惶至破音的语调“有刺客”
宴席上众人被眼前一幕震惊、纷纷出声惊叫道“陛下小心”
刺客手中的匕首实在是快,快到在空中几乎挥出残影来,一旁守卫的将士甚至来不及反应,那把匕首已经到了后元帝面前。
而被长久以来的安逸生活腐蚀的后元帝显然是躲不过这一击的
千钧一发之际,侧面忽然横飞过来一只酒杯,直直地撞开了那刺客手中匕首。
匕首脱落,刺客反应迅速地以另一只手回捞、将匕首重新握在手中,再度扬了起来。
这点时间却已经足够早有准备的顾行渊掠至后元帝面前,与这刺客交起手来。
两人速度极快地交着手,那刺客一手匕首使得出神入化,而顾行渊不知是受制于空手对武器还是刻意想为自己创造施展苦肉计的机会,一时只守不攻楚窈猜是后者。
果然,没过一会儿,顾行渊便故意在招数中卖了一个破绽、拼着挨上一匕首将那刺客擒下。
周遭其余做掩护的刺客发觉形势有变,立刻变化队形补上缺口、继续朝着后元帝刺去。
而那些已然扑上来的护卫居然没拦住
楚窈“”
一时竟不知该说这些刺客们手段高超,还是这群护卫太过无用
殿中一片乱糟糟的,身在下座的各位官员们更是人人自危,楚窈甚至看到有些胆小的抱头钻进了桌子底下。
一片混乱之际,却是凤初芒临危不乱地从正抱头尖叫着的凤雨柔母女之间走出、绕过殿中挡路的众人、抬手从围在外围的侍卫手中劈手夺了一把剑,直冲进了后元帝身边。
然后她与顾行渊会合了两人对视一眼、随后放心地将后背交给对方,着手开始清剿周围的刺客来。
见凤初芒涉险匆忙跑出去、想要搭上一把手的楚窈“”
她默默地收回了脚。好了,现在她明白了可能不是这些刺客们手段高超,也不是这群护卫太过无用,纯粹是因为这是属于男女主角的剧情。
原是她们不配。
果然,凤初芒和顾行渊一出手,刺客便迅速溃败下来。不过片刻就被终于发挥作用的侍卫们牢牢地捆了起来、卸去下巴、压到地牢中审问幕后主使。
惊魂未定的后元帝被顾行渊稳稳扶起,温声安抚道“父皇受惊了,刺客已全部被抓起来了,留了几个活口等待审问。”
“嗯”后元帝这才抖抖索索地反应过来,接连瞅了顾行渊好几眼。
大约是无论怎么瞅都觉得眼生,后元帝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摆出父亲的慈爱表情来,“你是老八吧今日里多亏你反应迅速、才能将这些胆大包天的狗东西们都捉起来。八儿啊,父皇一定会好好奖赏你”
“”顾行渊神色如常地微笑道,“父皇,我是老九。”
后元帝“”儿子太多了,有些记不清长相、弄混了。
“你是老九啊,都这么大了。”后元帝滞了一下,强行为自己挽尊。
顾行渊并不拆穿他,微垂眉眼陪他演着父慈子孝的戏码来,不动声色地逢迎着他。
后元帝与他说了几句话,颇觉顺心,又见他手臂上仍流着血,心中难得升起几分关切之意来“怎么还流着血快叫太医过来看看”
顾行渊心中嘲讽,面上却是做出感恩戴德的模样,连声道“不敢劳父皇费心,还是您龙体为贵先将您安全送回寝宫,儿臣自会下去寻太医。”
后元帝更觉他懂事识大体,不由得夸了几句,又给他拨了些人、将此次刺杀之事交由他处置。
这处置是小,却是向朝臣释放出的一个信号有新的皇子得了圣心、将参与进争储这场无硝烟的战场之中。
后续将要怎么处置楚窈并不感兴趣,左右不过是顾行渊趁此发展人手、拉拢御林军中人手。
此时她正顺着人流朝着朝露殿外走去,随意回头之际目光却凝住了。
那是一个身着妃色宫装的明丽少女,面容娇俏、衣着华贵,此时正握着后元帝的手垂泪“父皇疼不疼芙儿给你吹吹都怪那些御林军办事不力、父皇这次定要好好罚他们”
“芙儿别吵你父皇了。”秦贵妃佯做不悦地斥了她一句,“听话,让你父皇下去休息。”
“诶芙儿一片孝心,朕很欣慰,贵妃莫要苛责。”后元帝出声制止,拍了拍顾明芙的手,温声道,“芙儿别怕,父皇没事,父皇没有受伤。”
顾明芙便破涕为笑,又说了几句讨后元帝欢心的俏皮话,上首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原来她也已经出来了吗楚窈直到今日看到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陆泛的剧情线原来已经进展到这里了啊。
福康公主顾明芙。
这是陆泛前期剧情中一个重要的女性人物,秦贵妃的女儿、后元帝最宠爱的公主、三皇子嫡亲的妹妹,在对陆泛一见倾心之后不折不挠地追逐于他,在为陆家平反的过程中起了很大作用。
楚窈又想起昨夜里的陆泛,心中忽然生出几分纷乱的思绪来,像一团纠缠的绳索、缠住了她的呼吸,而她却不知该怎样解开。
直至回到护国公府后,楚窈仍觉烦乱。
分明熬夜后应当回去补觉才对可她现在没有丝毫睡意不说,甚至还很想见一下陆泛。
见他后该说什么呢楚窈认真思考了很久,却仍旧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她站在岔路口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依照本心转了方向。
出乎楚窈意料的是,她竟然看到陆泛在院中喝酒
除夕夜的月光明澈,落在院中桐树之上、轻笼一层月华,陆泛便仰躺在这片月色之中,一手枕在脑后、另一手轻摇玉壶,微阖着眼眸。
他未束紧的长发柔顺落下、被夜风轻轻吹起;粉色的唇瓣犹沾酒液、像带露的花。这般样子不复平日里君子端方、却意外显出几分少年人的懒散随性来。
“你怎么来了”
听到声音时,陆泛微偏了头看她,半抬起的眼睫载着月光,眸中也像沾了酒意、携了雾气,不似平日里清醒明透。
这个轻柔的疑问句没有称呼、不带前缀,却意外得显出几分亲近来,在这带着酒意的夜色中氤氲出几分难明的缱绻意味来。
楚窈的脑子空白起来,连来时满腹的心思都不知飞到了何处去,仰脸怔怔地看着她。
陆泛忽地轻声笑了起来,坐起身来半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那点笑意像落入玉盘的水珠,骤然惊醒楚窈来。
“我我我”楚窈的脸烧了起来,拼命找理由想搪塞过去,然而来时那么久就没有想好,这会儿这么急、又能想出什么好的理由来呢
救命她只能在心中哀嚎,这样的陆泛实在是太犯规了
“找我有事”好在陆泛还是那个陆泛,不忍看她这么窘迫下去,主动出声问道。
“对我找你有事”楚窈立刻顺坡下驴,飞速转了话题,“你在想什么很少见你喝酒”
“在思考朝堂之事。”陆泛将手中玉壶挂在枝头之上,那根细弱的树枝轻轻颤了颤,也带出了他眼中摇晃的笑意,“确实很少饮酒。”
“为什么”楚窈看着他眼中的笑意,下意识追问道。
“因为”陆泛抬起眼眸来,看着她缓缓笑了起来,语气轻而柔,“会醉。”
“”楚窈简直想化身土拨鼠、就地打一个洞将自己埋起来,她在什么蠢问题啊
陆泛低低地笑,语气悠缓地接着道,“醉后影响思考,我不太喜欢过度放纵的感觉。”
楚窈埋着头,假装自己是一截不会说话的木头,但她其实很想问一句,“那你今晚为什么要喝酒明明思考朝堂大事更需要一颗清醒的头脑好吗”
陆泛却像看出了她的想法,忽得开口道“因为我也在想你。”
楚窈“”
她的脸登时热了起来,烧起来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煮沸,下意识便想要逃跑。只是又想起来之前的问题来,故作镇定地问道“在想我和朝局之间的联系吗”
陆泛轻轻摇了摇头“这是两码事。”
“我思考朝局之事,是在想下一步该怎么走;想你却是因为,我发觉自己好像从未看清过你。”
楚窈还没有想清楚这句话的意思,却见陆泛已取了酒壶从树上跃下,衣角在风中翻飞。
褪去平日里的温和端雅,此刻的他才是这个年纪明朗意气的少年。陆泛伸出手,朝着楚窈笑道
“今晚要去看月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