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玉谣回宫之后, 便直直奔着皇帝而去。
下了朝的皇帝还在书房里批着新递上来的奏折,就听到外面有人说, 公主求见。
皇帝当即放下了手里的奏折“快让她进来。”
“父皇”许玉谣人还没进来,声音倒是已经传到了。
等许玉谣走进来,皇帝问“怎么比计划里早回来了几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在她们回来之前,已经有侍卫传回了公主要提前回京的消息,只是传来的消息里并没有说原因。
“哦父皇怎么知道”许玉谣径自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开始把这段时间想说的一切,都给一股脑说了一遍。
等许玉谣吐完苦水, 外面天色也黑了下来。
皇帝听到她对皇后犹疑态度的失望后,连忙藏起了自己的犹豫, 说“时候不早了,谣儿饿了吗父皇可是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了,剩下的, 不如边吃边聊”
皇帝不说还不觉得,这么一说, 许玉谣也觉得自己五脏庙空空如也了。
本以为用美食可以转移她的注意, 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可惜这次却出乎了皇帝的预料。
许玉谣非但没有被转移了注意, 反而是饭只匆匆吃了几口, 便放了筷子, 开始一心一意地讲那些没讲完的想法。
皇帝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只觉得入口的饭也不怎么香了。
许玉谣讲完之后,期待地看着皇帝“父皇觉得, 儿臣的提议如何”
提议什么提议许玉谣一口气说了好多事情,皇帝觉得自己还没来得及捋清哪件是哪件呢。
可对上许玉谣的目光,皇帝又不好说自己听得糊涂, 想来想去,说了个最保险的答案“这件事朕还要考虑考虑,不如等明日,明日朕召你三皇兄进宫,让他帮你一起想想”
“三哥啊”许玉谣有些犹豫,上次在公堂上,太子的态度比皇后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既然自己想要推行一些事,确实也要跟身为太子的三哥说一说。
想到这,许玉谣点了点头“好吧,那就等明日再说吧。那女儿还有点事要做,就先回去了。”
“等”
不等皇帝开口说那句“等一下”,许玉谣就已经跑远了。
回到自己寝宫的许玉谣,第一件事就是叫铃铛把宫里所有宫人都给叫到了一处。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去给本宫找书,找律法书不管哪朝哪代,明早本宫睡醒之前,必须要看到所有能找到的律法书放在这里。”
看底下人都一脸茫然,铃铛道“都听清没有”
一群人只好应声“喏。”
等许玉谣去沐浴,宫人们才开始三三两两讨论。
“殿下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要看书了”
“以前她不是最讨厌看书的吗”
“这次去随州,听说谢小侯爷也一起去了,会不会是公主不学无术,被小侯爷嫌弃了”
“这话你也敢说要是给公主知道了”
“还在这里多嘴”铃铛突然出来道,“只剩下五个时辰了,还不赶紧去找书找不到,小心明日公主起来罚你们”
听到铃铛的声音,原本还聚在一起议论的宫人们立刻作鸟兽散。
只不过走出不远,又都不自觉聚在一起。
“就算是被小侯爷嫌弃了,要看书,也该是看女德、女诫吧再不也该是看四书五经看历朝历代律法小侯爷这是什么奇怪癖好”
“谁知道呢。小侯爷整个人都怪怪的,有些奇怪爱好也不意外吧。”
“小侯爷哪里怪”
“哦对,那时候你还没入宫呢。你知道小侯爷曾经给殿下当过三年伴读吧那时候公主叫小侯爷陪她玩,玩到太晚,就会留小侯爷在宫里住一宿。那时候,我被派去服侍过几次小侯爷。”
“然后呢然后呢”
“无论是沐浴还是就寝,小侯爷从不肯叫人服侍,有次有位姐妹想要留下服侍他就寝,却被小侯爷给坚决赶了出来,我怀疑他啊”
“啊小侯爷不好女色”
被打断那人瞪了说话这人一眼,继续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觉得啊,小侯爷身上,搞不好藏着一个大秘密,所以才这么奇奇怪怪。”
“什么大秘密”
“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了,那还叫秘密吗”
一夜之间,公主寝宫里的宫人们都知道了,未来的驸马爷、长平侯府的小侯爷,身上背着一个大秘密。
“少爷,有客人找您。”
谢白刚起身洗漱完,就听门房来报,问“谁”
“是您在京畿学堂的同窗。”
眉头微微一皱,谢白想了一下,大概也能猜出都是谁来了,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请他们稍等,我马上到。”
谢白想了想,还是回去换了套衣服,才赶过去。
不等走到前厅,谢白就已经听到了那群人吵吵闹闹的声音。
进去前,谢白刻意咳嗽两声提醒他们。
里面的声音停了片刻,随着谢白进来,又嬉闹起来。
“恭喜小侯爷,贺喜小侯爷”滕跃是这群人里最不着调的一个,当即拱手抱拳笑嘻嘻道。
旁边的人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说“没看咱们小侯爷愁眉不展吗还恭喜贺喜呢。”
“就是,娶那个母老虎,有什么好道喜的。”另一个人说。
三个人自说自话的时候,谢白已经走到主人位上坐下了“各位贤兄,今日来,应当不是来看在下笑话的吧”
第四个人说“怎么会只是恰逢学堂放假,又听说你跟着公主去随州回来了,病好了,所以前来探望探望你。”
“你之前是真病还是嗯嗯啊”滕跃问。
谢白其实压根没有装病,只是当时过于焦急,一下子就病倒了,但是自己说真病,他们大概也是不会信的。
于是,谢白跳过了这个问题“多谢四位,在下已经全然没事了。不知近日来,夫子可讲了什么”
“不是吧,小侯爷,你确定一见面就要提学堂的事吗”
“就是啊哥儿几个过来是想喊你去喝酒的”
“你好不容易病好了,但是没几天就要成亲了,待你娶了那母老虎,日后就是想叫你出来喝酒,哥儿几个都怕被那母老虎砍了。”
对于他们一口一个“母老虎”的话,谢白怎么听怎么觉得不舒服“你们对公主可能有些误会。”
四个人撇了撇嘴,滕跃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问“我听说,你陪公主去随州之前,她叫人杀了一个登徒子,还大闹县衙了。这事真的假的”
谢白眉头微微一动,没有直接回答“你觉得呢”
“我们都觉得是真的。”
“我还听说,她想让那些被玷污的女子站出来报官。真是异想天开。”
“谁家女儿被玷污了,消息藏都藏不过来呢,怎么可能告官。公主真是娇惯坏了。”
谢白眉头月越皱越紧。
四人见状,以为他不喜欢听到公主的消息,于是赶紧换了话题“走走走,去喝酒了。庆祝咱们谢小侯爷大病痊愈”
“我”谢白很想拒绝。
“不去就是不拿我们当朋友了”
这话一出,谢白只好妥协。
或许他可以不拿他们当朋友,可长平侯府却不能和他们几位家里不来往。
今日是休沐,但太子一大早就接到了宫里的通传,说是皇帝召他进宫,有大事相商。
这还是太子第一次见到皇帝这么急切地“要事”。
一路上,太子忍不住浮想联翩是西边打起来了还是南边叛乱了是北边要联姻还是
直到到了皇帝书房,太子已经把自己搞得紧张兮兮了。
见到皇帝,太子第一句话就是“父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皇帝愁容满面,叹了口气。
太子心里猛地一个突突“难道真是西边打起来了”
“哦,那倒没有,西边年内元气大伤,打不起来了。”皇帝说,“是谣儿。”
“难道是北边要联姻,说来娶谣儿”太子更慌了。
“也不是,北边最近也很老实。”皇帝摇摇头,“是谣儿这次去随州”
“难道是南边叛乱了”
“”皇帝被打断地有点难受,“礼儿,莫急,都不是。是谣儿这次去随州,看到那边给一个为了名节自尽的女子立了贞节牌坊,很气不过,所以回来之后,找朕说了一些想法。”
“哦”太子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谣儿都说什么了”
皇帝把许玉谣的诉求复述了一遍,说“朕已经这般年纪了,将来这天下还是你的,所以朕想听听你在这件事上如何想。”
许玉谣去随州这段时间,太子刚把之前的事压下去,没想到许玉谣去了随州,竟然还能遇到类似的事。
一时间,太子也不知道该说是许玉谣倒霉,还是说大启治下竟如此不堪了。
太子把自己前段时间的思考说了,又道“儿臣以为,谣儿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行。之前,儿臣以为,既是有青楼在,这类案子应该不会很多。可谣儿的几番经历,叫儿臣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皇帝也是这般想的。
他们每日能看到的、听到的,无非都是写大案、要案,似这等小案子,一般也传不到宫里来,久而久之,也就以为不存在了。
太子继续说“儿臣以为,恶无大小皆是恶,既然是恶,那就该惩治。可就如谣儿所言,此类案子十分特殊,犹豫女子们对名节的看中,使得恶人总能逍遥法外,这实在与我大启治国理念有所冲突。”
“那依你之见”
“儿臣觉得,谣儿提议的给报官女子传书立碑,可行。至于请封名号一事,儿臣以为,不太可行。”太子说着摇了摇头。
“朕也如是想。既是如此,便这么定了吧。”皇帝说,“正好,谣儿回来之后你们还没见过,你就过去替朕回复谣儿吧。”
太子“是。”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父皇果然不敢自己去面对谣儿可恶。
许玉谣一大早起来,就看到了满屋子的书,十分满意,大手一挥,昨夜所有参与找书的,一人二两银子。
找了一夜书的宫人们呵欠连天,许玉谣看得也忍不住跟着打了呵欠,干脆把人都赶去睡觉了。
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许玉谣跟铃铛。
铃铛说“殿下,这么多书,要看到什么时候去”
“慢慢来,总有看完的一天。”许玉谣头也不抬地说。
太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许玉谣坐在书堆里,认真地看着书。
后退出去,太子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再走进去,依旧是许玉谣认真看书的画面。
“谣儿,怎么突然想起来看书了”
闻声,许玉谣这才从书里抬头,转头朝太子看过来。
“三哥怎么来了”
“有件事跟你说。”太子走进来,瞥了一眼她在看的书前朝刑律还有前前朝刑律
许玉谣随手把书签夹在里面,站起来环顾一圈,扒拉出一个地方,放了个凳子说“三哥坐下说。铃铛,去沏茶。”
“不用了,”太子看了看,这哪儿还有放茶壶的地方,“昨日你回来后,与父皇谈的那件事,父皇让我来告诉你。”
“哦父皇怎么说”
太子把他跟皇帝最后敲定的结果说了,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许玉谣的表情。
只见许玉谣不喜不悲,好像只是听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一样。
太子问“怎么了不开心”
“没有,我只是在考虑别的问题。”许玉谣又拿起书,一边翻着一边说。
“什么问题三哥能帮上你的忙吗”
许玉谣一拍自己大腿道“对啊,三哥博古通今,肯定知道”
虽然一直被外面的人各种夸赞,但每次宝贝妹妹夸自己,太子还是十分高兴,尤其是在之前被她用那种失望的表情面对过之后。
太子说“说来听听”
“我想着,只是鼓励女子报官,但恶贼只是得到一点轻飘飘的处罚,也起不到威慑的作用。”许玉谣说,“所以我琢磨着,能不能找一种刑罚,在处罚了这个案犯的同时,还能让其他有相同心思的人不敢再作恶。”
在太子眼里,许玉谣向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不爱读书,虽然鬼点子多,但好像从来没有什么正经想法。
然而最近几次,太子不得不对她改变了看法。
许玉谣继续道“我原本打算是直接把人砍了,但是谢白后来跟我说,砍人的话,和杀人罪又区分不开,到时候贼人知道自己都是一死,很可能也会把对方杀死。”
是谢白让她改变的吗太子心里忍不住酸溜溜的。自己这个全家人上阵都改变不了的妹妹,竟然为了那么一个又矮又瘦的臭小子做出了这么大的转变真是令人很不爽啊
太子决定,作为亲哥哥,自己得找回点场子“以前有种刑罚,叫做宫刑。只不过后来皇家内院多用太监之后,宫刑慢慢就被废黜了。若是谣儿想惩戒这类贼人,想来宫刑应当是最有效的。”
“那就宫刑”
看着许玉谣高兴的表情,太子觉得,自己大概是没被谢白那臭小子比下去的。
解决了这个问题,许玉谣终于想起了太子刚来时候跟自己说的话“那不如先从之前那位女子开始吧”
“什么”
“就是传书立碑啊”许玉谣眨着眼,期待地看着他。
太子顿时僵住。
看太子迟迟不说话,许玉谣问“有什么问题吗”
太子摆摆手“没,没有。你不是快要成亲了吗就别操心这件事了。把这件事交给三哥去办,你应该不会不放心吧”
“那就麻烦三哥了。”许玉谣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了活动坐得有些僵硬的身体。
“对了,公主府里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你要去看看吗”太子想着,在自己解决之前遗留的问题之前,得给许玉谣找点事情做,好转移她的注意。
许玉谣从窗边看了一眼外面,今天阳光大好,确实适合出门,于是说“那我就去看看吧。”
公主府在她三岁的时候,就已经选好了地,盖好了房子,只不过直到前段时间,她的婚事定下之后,皇帝才叫人去把里面给收拾了。
许玉谣倒是还从来没去看过。
谢白站在春风楼门口,看着上面的牌匾,闻着空气里淡淡的脂粉香气,说什么也不肯往前走一步了。
滕跃从她身后推着她“小侯爷,进去啊”
谢白眉头紧皱“不是说吃饭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就是来这里吃饭啊。”说着,滕跃稍微一使劲,就把谢白给推了进去。
白天的青楼里很安静,和之前在随州去的风雅阁一样,看不到人。只有几个小厮在大堂里扫着地,擦着桌。
看到有人进来,小厮说“这个时辰,姑娘们都还在休息呢。”
“谁说我们来找姑娘了,我们就是来吃饭喝酒的。”
小厮一脸无语“我们这儿是青楼,不是酒楼。”
“你们先下去吧。”老鸨从后堂出来,把小厮们都赶走了,熟络地走过来打招呼,“四位少爷来了还是老地方”
“自然。”滕跃点点头。
老鸨看了一眼被夹在中间的谢白,饶有兴趣地问“这位小公子是哪家的少爷头回儿来”
“这位可是咱们大启将来的驸马爷,妈妈可得好生伺候着”
“原来是谢小侯爷”老鸨把五人领到了后堂的一个房间。
谢白从门口一眼望了进去,只见房间里只有一张饭桌,没有其他奇奇怪怪的,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今天是来给咱们谢小侯爷庆祝大病痊愈的,妈妈有什么好酒就别藏了,都招呼上来”
“好嘞,几位少爷等好吧。”
等老鸨离开,谢白这才开了口“吃饭为何不去酒楼”
“这你就不懂了,”滕跃笑嘻嘻说,“京城里还没有一家酒楼的酒菜,能比春风楼的好吃。”
谢白半信半疑。她虽然没来过青楼,但也知道,这里白日没有接客的,疑惑的是,这里的酒菜到底能有多好
由于没有其他客人,酒菜上得格外快。
老鸨带着人,端了两坛酒进来,往桌子上一放,说“这可是咱们头牌的平平姑娘亲手酿的上好女儿红。几位有口福了。”
“哟,妈妈这次这么大方,不会是看在我们谢小侯爷面子上吧”
“哪里的话,就是滕公子的面子,也足够让妈妈我端这两坛酒了。只是早些时候这酒时日太短,喝着不香。”老鸨解释完,从滕跃手里收了一沓银票之后,笑眯眯退到门口,“几位公子,慢用。”
酒坛上的封土被拍开,红布裹着的坛塞被打开,一股淡淡的花香混着酒气很快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滕跃出门说了两句话,很快带着一个丫鬟打扮的人进来“你们姑娘们都还没起身,就由你来给大家倒酒吧。”
丫鬟熟练地端起酒坛,把酒倒进酒壶,再用酒壶给五人一一满上酒。
“这第一杯,敬咱们谢小侯爷,将来就是驸马了,前途无量啊”
谢白端着酒杯,道了谢,跟着大家一口饮尽。
以前他也跟着他们一起出来喝过酒,对自己的酒量心中也有数,所以才敢跟着喝了。
“吃菜吃菜”一杯喝完,也没有再急着喝第二杯。
谢白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肘子。肘子炖得十分软烂,入口即化,肘子皮一点儿也不腻,确实好吃。
“听闻随州青楼的姑娘,可比京城里的俊俏多了。不知道这次子清去随州,有没有见到一两个”
“别把人家子清想得跟你一样人家在京城里都没来过青楼,更何况是陪公主去随州了。”
“是啊,子清要是敢在随州去青楼,这会儿怕是已经埋在随州湖边了。”
“哈哈哈哈哈”
四人大笑,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乐子。
谢白不理他们,只自顾自吃着自己的菜。随州的姑娘俊不俊俏,她不知道,但是惊蛰姑娘的一席话,竟是比这些同窗的聊天更有意思。
“对了,子清。”
谢白抬眸“什么”
“这次去随州,你跟公主,有没有发生点儿什么啊”
谢白眉头紧皱,只觉得自己以前认识的好友,怎么也变成了这样。
另一人瞪了他一眼道“皇后也去了,怎么可能这么白目的问题,亏你也能问得出来”
“嗨呀,滕兄这不是前些日子刚纳了个妾嘛,这夜夜笙歌的,满脑子就都是闺房那点儿事了。”
腾讯挠了挠头“这不是头一回纳妾,新奇嘛。”
“那第二杯,让我们敬滕兄,喜得美妾”
谢白最后一个端起酒杯她已经有点想离场了。
“也别光说我啊,”滕跃放下酒杯道,“几位兄弟也快到找通房的年纪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这其中美妙了。”
“只是可惜咱们小侯爷了,以后做了驸马,纳妾通房都不要想了。”
谢白冷声道“我也不需要。”
“面对兄弟们,子清你就别嘴硬了。”
“就是啊要不这样吧”
“什么”
“这春风楼的平平姑娘平日里轻易不接客,不如咱们兄弟几人一起出钱,让小侯爷今夜就在平平姑娘这好好享受一下”
话音一落,屋子里陷入了安静。
“啪嗒”一声,谢白把筷子拍在桌上“若是几位一直这般,在下就先告辞了。”
四人赶紧拦人“别别别,是哥哥说错话了。”
“就是,胡言乱语你这不是想置子清于死地嘛”
说话那人也一阵后怕“是我不过脑子了,要是给公主知道这事”
四人对视一眼,齐齐打了个寒颤。
后面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谢白又重新坐回去吃饭。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醉醺醺的,谢白想就此作罢,然而四人轮番劝酒到最后,竟成了直接灌酒。
谢白力气本就不大,喝了点酒之后,更是扛不住四个人的灌酒。意识渐渐模糊起来,谢白觉得情况开始有些不妙。
门被从外面推开,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强势地在酒气中冲出一条路,钻到谢白鼻腔里。
谢白被这股味道一激,顿时清醒了几分,摆着手说“不喝了,真的不能再喝了。”
“小侯爷,让奴家服侍您去楼上歇息吧”
门外进来的姑娘们,各自找了一个少爷凑上去。
谢白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转头看了一眼说“不不必。”
踉跄着站起身,谢白觉得,自己这会儿似乎还能走,于是决定趁彻底醉晕过去之前,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其他四人一看谢白要走,也推开身边的姑娘,去拦他。
一个说“别走啊,子清,姑娘们特意为了咱们下楼的。”
另一个说“就是啊,而且你来这里的事,公主又不会知道。”
大概是酒壮怂人胆,滕跃直接道“就算公主知道又怎样,还真能砍了你这个驸马不成”
谢白摇摇头,心想她不会砍了我,但她会找条链子把我锁起来。
最后一个说“谢白,到嘴的肉都不吃,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是男人,但这跟我要走不冲突。”谢白出了一身冷汗,差点以为自己暴露了,努力在心里告诉自己,记住你的身份。
醉酒太容易失言了,谢白没有一点儿失言的机会。她只能一遍遍在心里告诫自己。
谢白执意要走,四人跟在后面执意要留,就这么追到了大街上。
一辆马车远远驶来,谢白有心要躲,奈何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
眼见着马车就要撞过来,马却慢慢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许玉谣一脸不悦地从车厢出来,看了一眼马车下的五个醉鬼,又看了一眼旁边大红色的牌匾春风楼。
许玉谣的表情越来越冷,冷得四人酒顿时就醒了,想要开溜。
“你们四个,给本宫站住”
“草民参见公主殿下”四人只好上前行礼。
“滕跃、焦元庆、余俊、刘文林,你们四个带谢白去青楼”
四人还弓着的身子瑟瑟发抖。
最后还是滕跃出来解释“不,只是吃个饭听说小侯爷大病痊愈,草民跟另外三位兄弟,便想跟小侯爷庆祝一下。”
“庆祝到青楼里去了”
许玉谣的马车就停在路当中,春风楼门口已经有人出来看热闹了。
谢白站在马车前,这会儿耳鸣目眩,身体摇摇晃晃,看似要摔,还好许玉谣的护卫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铃铛,去把谢白给本宫扶过来”
即使还离着一些距离,许玉谣也看到了谢白脸上的酒色。
铃铛有些不情愿,被许玉谣瞪了一眼后,只好下车搀住了谢白,把人架了过来。
谢白这会儿意识已经涣散了,也认不出眼前是谁,只能看到是个女人,当即道“我虽是个男人,但我不会跟你过夜的。”
闻言,许玉谣的脸顿时沉了下去。
“谢白,你把本宫认成谁了”
然而谢白已经没法回话了,身子一歪,就靠在铃铛身上,睡了过去。
许玉谣干脆直接下了车,走到四人身边“你们带她做什么了”
四人抖如筛糠“真真没做什么,真的只是吃饭喝酒。”
“只是吃饭喝酒,她见了本宫第一句话怎么可能是我虽是个男人,但我不会跟你过夜”
“误会,都是误会”四人冷汗一阵接一阵,什么酒劲儿也没了,“不信的话,春风楼的妈妈就在这里,公主可以叫她过来问问”
“去,把人叫过来。”
滕跃正准备过去叫人,许玉谣又道“你不许去。”
滕跃看着许玉谣的侍卫过去,才知道她刚刚不是喊的他们。
老鸨被叫了过来,一脸看戏的模样“滕公子,这是怎么了”
“妈妈,这是公主殿下。”滕跃一句话,示意老鸨一会儿说话悠着点。
“本宫问你,他们四个带谢白,都去做什么了。”
在京中多年,对许玉谣事迹了解得清清楚楚的老鸨,自然不敢乱说话了,当即道“只是吃了饭、喝了酒,其他的,什么都没做,真的”
“当真”
“当,当真。”
“若是给本宫知道你伙同他们四个骗本宫”
老鸨说“公主就是再给草民几个胆子,草民也不敢骗公主啊”
“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开青楼的,你的姑娘要赚钱活命,本宫可以不怪你们,可如果你骗本宫那本宫就是想放过你,都找不到理由了。”
老鸨一听,当即反悔改口“就是就是酒喝得多了些之后,滕公子让草民把姑娘们给叫了下来,但是小侯爷为人正直,哪怕醉了,也绝不做对不起公主的事情”
看谢白衣衫整齐,许玉谣自然是相信谢白没做什么,但者不代表她可以原谅另外四人的行为。
让老鸨回去之后,许玉谣冷声说“你们四个,跟在马车后面,跟本宫走。若是本宫下马车时,没有看到你们的人”
后面的话不用说,四个人也自动在心里补齐了。
许玉谣上了马车,叫车夫跟铃铛一起把许玉谣也抬上了车,这才架着马车继续朝公主府驶去。
她没想到,刚一出宫,竟然就会碰到醉醺醺从青楼里跑出来的谢白。
青楼的位置离公主府不算太远,但为了能跟上马车的速度,四个人是一步都不敢缓,愣是逼着自己跑到了公主府门前。
公主府的大门十分宏伟,竟是比太子府看起来还要豪华几分。
几个人一到地方,立刻瘫在地上,犹如一摊烂泥,又像离了水的鱼,仰着头张着嘴,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许玉谣下了马车,斜了他们一眼后,叫铃铛和车夫把谢白给架了下来。
“送去卧房。”许玉谣叫侍卫把谢白先送回去,又转身对其他侍卫说,“把这四个人给我带到前厅等着。”
说完,许玉谣便急急朝着卧房赶去。
侍卫把谢白放在了床上,便被许玉谣赶出去了。
一起被赶出去的,还有铃铛。
“殿下真是越来越偏心了。”被赶出来的铃铛有些不高兴。
侍卫道“铃铛姑娘,那毕竟是驸马。”
屋里的许玉谣并不知道铃铛在外面发牢骚,而是看着头上一直在冒汗的谢白,伸出手,推了推他“醒醒。”
谢白迷迷糊糊,只觉得一双十分柔软的手正在触碰着自己,当即努力睁开眼。
但是她实在是被灌了太多酒,这会儿意识完全无法回笼。
“谢白,你还认得我是谁吗”许玉谣看她半睁着眼,眼神迷离,问。
然而这话落在谢白耳朵里,浑浑噩噩就变成了“你是女人”。
谢白当即否认“不,我是男人”
许玉谣脸色一沉,道“谢白,这个谎话说久了,连你自己也信了吗”
然而谢白这会儿完全不清醒,只会重复着“我是男人,我真的是男人”。
许玉谣看她醉成这样,完全无法交流,有些生气地起身,甩了甩袖子,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
拉开全新还没有盖过的薄被覆在她身上,许玉谣伸出食指,点着她的额头“你啊等你酒醒了,本宫再跟你好好算账”
铃铛看着许玉谣出来,说“殿下,这谢小侯爷属实太过分了”
“行了。”许玉谣这会儿烦得很,只想找人撒撒气。
被侍卫带到前厅的人,一人靠着一根廊柱,还在喘个不听。
喘气声混着酒气,叫许玉谣更烦了“再让本宫听到你们喘气的声音,你们这辈子都不用喘气了”
四人当即闭上嘴,脸色慢慢憋得通红。
“滕跃,你们四人好大的狗胆啊自己不学好便罢辽,竟然还敢带着谢白去喝花酒”
滕跃很想解释,是想喝没喝成,但是他不敢,他只能听着。
以前在京畿大学堂的时候,他们有幸或者说不幸,跟许玉谣做了三年的同窗。这三年里,整个学堂,除了谢白,没有一个人能逃过许玉谣的魔掌。
对于许玉谣的恐惧,他们可以说是已经刻入骨血中了。
挑今日请谢白去喝酒,也是算计着,许玉谣刚回京,定然要在宫里跟皇帝、太子、太子妃好好聚一聚,谁能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个时辰出宫,好巧不巧的,还走了春风楼所在的那条路
真是天要亡我啊滕跃在心里喊。
“听说,你最近纳了个妾”
滕跃一个哆嗦,回道“回回殿下,是。”
“你该不会还怂恿谢白纳妾了吧”
许玉谣这话一出,四个人都忍不住发抖。他们的对话,许玉谣怎么会知道难道是谢白说的他装醉
看到四人的表情,许玉谣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冷笑一声说“就你们那点小心思,本宫还用听别人说吗有点什么心思就恨不得写在脸上”
几个人赶紧低下头去。
“喝花酒好玩吗带着本宫的驸马喝花酒很刺激吗”许玉谣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叫来侍卫道,“把他们四个,带到春风楼去,跟那里的妈妈说,就说本宫下令,今晚哪个姑娘都不许接客,只许他们四个接客。每人接满十个客人,才许离开”
“殿下说的可是,让他们四人接客”侍卫表情有些微妙。
许玉谣眉头一皱“本宫不想说两遍,还不快去”
侍卫只好押着四人离开。
被侍卫押出公主府后,滕跃心思活跃,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分别塞给了三名侍卫“侍卫大哥们,每人一千两,在京中别说是买宅子,就是娶上几房娇妻美妾都足够了,您看,就别把我们兄弟送过去了。”
侍卫不为所动“我们不缺钱,我们缺命。”
也是,和许玉谣的刁蛮其名的,就是她的财富。除了胜过亲王的俸禄以外,她还有五个皇兄每年给的零用。
而许玉谣对那些不惹她生气的下人,打赏起来也从不计较。
四个人被三名侍卫押回了春风楼。
老鸨看到四人,还有四人身后的侍卫,右眼皮立刻跳了起来。
“四位公子,怎么又回来了”
其中一个侍卫上前一步,对老鸨说了公主的吩咐。
老鸨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位差爷,能不能麻烦您再说一遍”
侍卫又说了一遍后道“这是余瑶公主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粗长,夸我骄傲叉腰j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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