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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8. 掉马现场(3)三更
    是傅听。



    他仍是在那座房子里, 离她不远。



    他漫不经心地坐在地上,眸子懒散地抬起,嘴角还挂着看戏的笑。



    “怎么样, 被主人家拔了牙的滋味好不好受”他用开玩笑的语气抛下这句话。



    双眸紧紧盯着孙熙沁, 兴味盎然, 仿佛在真心实意地期待着她的答案。



    孙熙沁将手撑在了地上, 不顾砂砾磨过的疼痛,勉强支起了身子。



    她扯开被血糊住的嗓子,失声道“你骗了我”



    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 傅阳舒怎么可能会知道是她把程微言带来了这里



    傅听弯了弯眸子, 没有否认“是。”



    他的过度诚实让孙熙沁脑中一片空白,不敢相信“为什么”



    傅听站起了身, 俯视着她, 笑着说“很有趣, 不是么”



    巨大的愤然笼罩着孙熙沁,使她忍住了彻骨的疼痛, 惊声骂道“你这个无耻的小人疯子你活该被关在这里不得好死”



    她一边骂傅听,一边挣扎着起身, 同时抓起手边的一样东西, 步伐踉跄地晃到了他的身前。



    孙熙沁抓住了铁栏,引起一阵晃动,头发披散着,已然失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前的事我已经道过歉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关着你的是傅家, 是傅家”说话间,她眼眶通红,湿润模糊了她的眼睛。



    “我也说过, 你的歉意并不值得人在意。”傅听眸中含笑,“至于傅家么你难道不是傅家人么”



    在希望和绝望中的来回折磨下,孙熙沁感受到了比身上受的伤还要沉重的痛苦。



    一时间,被傅阳舒厌恶的难受,以及被欺骗的苦楚,全部倾泻而出。



    “我恨你”她怒瞪着傅听,目眦尽裂,“你这个无耻的骗子我恨你”



    话音刚落,她便举起了手,用尽全身力气,将方才捡起来的东西插进了傅听的心脏所在处。



    寒光闪过眼睛,令她下意识虚了虚眸子。



    那是把小刀她本来寄希望于傅听会帮她,所以才带了这把刀,想亲自剖开程微言的心。



    不曾想,这把刀却用在了对付傅听上。



    尽管疼痛使得她手脚颤抖,可孙熙沁将难耐的憎恶全倾注在了那把刀上,力度之大,刀刃竟有一半刺进了肉里。



    傅听顿时敛住了笑,转而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低吟一声,不住地吸气,半抬着的手想拔出刺在他心上的匕首,却无从下手。



    “你也知道疼”孙熙沁的双眉因快意而舒展开,冷笑道,“傅听,你他妈就是个怪物见不得人的肮脏贱种所以傅家才会把你关起来。就算你死了,傅家也没有人会在乎你,他们只会嫌你恶心,嫌你不死得更干净利落些,还留下一具爬满蛆虫的尸体”



    因失血过多,她的脸色已经愈发苍白了。



    说话时,她每吐出一个字都要费尽力气,就连站稳,都还是借了插在傅听身体里的那把匕首的力。



    但她不在乎。



    她要杀了这个疯子



    她要他不得好死



    傅听躬下了身子,难受地轻微颤抖着,喉咙里也挤出嘶哑的低吟。



    他下意识握住了孙熙沁的腕子,带起锁妖链的一阵响动,看起来是想要抓开她的手。



    见他深埋着头无法反抗,孙熙沁的眸中划过一丝快意。



    但紧接着,好不容易扯起的笑忽然僵在了那里。



    她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箍在她腕上的那只手,没有一丁点的颤抖。



    不光如此,傅听的用力也不小,她的腕骨甚至感觉到了一丝疼痛。



    孙熙沁愣住。



    她倏地瞪大了眼,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但无论她怎么发力,那只手依旧被傅听紧紧攥着。



    不过几秒,傅听便抬起了头。



    也是在与他对视的一瞬间,孙熙沁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方才的颤抖根本不是因为疼痛。



    而是在笑。



    他微歪着脑袋,轻轻昂起。



    变得暗红的眼珠向下睨着,嘴角散漫地勾起一丝弧度。



    笑里揉着傲慢、鄙薄,还有如何处置猎物的野性。



    “这样才有意思。”傅听加重了手下的力度,“可你骂的话太温和谁会在乎一堆废物的眼神呢还有,你的力气也太小。”



    他攥着孙熙沁的腕子,然后朝自己这边一拉



    登时,刀陷得更深,整段刀刃都插进了他的身子里。



    孙熙沁骇然。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连嘴唇都在颤动。



    傅听又将手一转



    孙熙沁的手也被迫跟着转动,同时搅动的,还有插在他身体里的那把匕首。



    血肉搅动的黏腻声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内,使她涌起一股作呕的冲动。



    “你应该这样。”他加深了笑意,而后微微俯下了身子,回望着孙熙沁,“心软是杀不了人的。”



    一阵凉意攀爬在背上,令孙熙沁不住地颤抖着。



    在那蛇蝎一般的注视下,她倏地一抖,然后松开了手。



    血。



    满眼的血。



    鲜红从傅听的身体淌出,染红了他的衣服,可他连眉都未蹙一下。



    孙熙沁大喘起气,惊出一身冷汗,喉咙发干到吐不出一个字。



    若不是傅听还拽着她的手腕,恐怕她早就瘫倒在地了。



    但骇人的远不止于此。



    看着她大惊失色的模样,傅听又说“你好像真以为我被困在了这里。”



    话音刚落,孙熙沁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绕在了她的脖子上,冷嗖嗖的,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慌张地垂眸,并用剩下的另一只手抓向脖子。



    可那里空无一物。



    紧接着,她便感到了绞痛



    仿佛有一条绳子束住了她的脖颈,并在不断收紧。



    “呃”她抓弄着脖子,想把那条无形的绳索弄开,却什么也没抓到。



    与此同时,傅听松开了手。



    而孙熙沁则被那条无形的绳子拉拽着,被迫抬起了头。



    “呃”



    她的嘴里呛出古怪的挣扎声,以及不成形的咳嗽。



    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眼珠暴起,从额头渗出的血又刺激着她的眼睛。



    她的脖子也被双手抓出了怖人的红痕。



    不久,她便脚尖离地,双腿无措地摆动着,却怎么也找不着落脚点。



    额角青筋暴起,脸色也渐渐变得铁青,身子不由自主地抽搐着。



    但等她的挣扎幅度渐弱了,那条“绳子”便像被突然收走了一般。



    脖子上的紧迫感倏地消失,孙熙沁重重摔倒在地。



    她蜷缩着,张大了嘴。



    即便咳嗽不止,她还是大口吸着气,妄图将周围的空气全部咽下。



    傅听俯视着她,神情不变地拔出了刀,然后轻轻一抛



    匕首落在孙熙沁的身旁,砸出沉闷的响声。



    “你似乎把我当成了傅阳舒。”他笑着说,“以为我只剩下被利用,或是泄愤这两种用途。”



    他抬起手,轻抚在伤口处,下一瞬,那里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起来。



    “他说的杀了你或许是警告,但你要知道”傅听收住笑,冷睨着她,“我与他不同。”



    孙熙沁狼狈地捂着脖子,反复做着吞咽的动作,脸上惧色未消。



    她不敢再看傅听,只别过脸,惊魂未定。



    “你,”发出第一个字时,她便发觉自己的嗓子已经干哑得不成样了,“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虽然惧怕至极,但她也清楚,傅听既然没杀了她,就说明留着她还有用。



    “很简单。”傅听蹲下了身,轻声道,“我会帮你一点点地恢复灵力。”



    孙熙沁愕然,紧捂着脖子的手也有片刻的松动。



    他说什么



    帮她恢复灵力



    怎么可能呢



    看出了她的错愕,傅听伸过了手,然后在她的额上轻轻点了一下。



    只这一下,孙熙沁便感觉到了丰沛的灵力。



    她愈渐睁大了眼,一时连疼痛都忘了。



    “现在信了么”傅听笑了笑,“而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回到傅家,把傅阳舒的动向全告诉我。”



    孙熙沁一愣。



    她强行撑起了身子,回望着傅听,说“为什么”



    “我说过,”傅听叹了口气,意在表明对她健忘的不满,“我想看看,傅阳舒会被傅家逼成什么样”



    心浸在了难消的凉意之中,孙熙沁这才迟迟地意识到一件事。



    傅听针对的,似乎是整个傅家。



    另一边,抱着程微言回了傅家的傅阳舒,在客厅碰见了周医生。



    见他俩的亲密举动,周医生先是一怔,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脑袋。



    等迟钝地想起傅阳舒怀里的那女孩似乎是闭着眼睛的,他才缓缓回过头。



    “阳舒,你的伤口怎么裂了”转过头的瞬间,他突地瞥见了傅阳舒身上的血,惊诧道,“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发生什么事了”



    傅阳舒神情冷淡“没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规矩点”周医生叹气,虽在皱着眉斥责,但总归是关心,“跟我上楼,我帮你处理伤口。”



    “不用。”傅阳舒一反往常,错开了周医生,直接朝楼上走去。



    “你”周医生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到底是什么情况



    看他的表情,好像是在生气,而且气还不小。



    周医生知道傅阳舒脾气倔,不愿他帮着疗伤,就一定不会让他伸手。



    苦恼之下,周医生忽然想起傅阳舒怀里的那个女孩。



    他眼睛一亮,急急上前,准备找个借口,也好让傅阳舒愿意多说两句话。



    “阳舒,你之前说的治疗失忆症的事,我仔细研究过,不难。”他走在傅阳舒的侧后方,顿了顿,“也要不了多长时间,你看,什么时候方便疗伤还可以顺便帮你重新包扎下伤口,免得小姑娘醒了看见你满身的伤,心疼。”



    周医生的话让傅阳舒脚步一顿。



    沉默半晌,他缓缓转过了身。



    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眼底是消散不去的郁气。



    “我想过了,失忆症不用治了。”



    周医生“什么”



    “不用治。”傅阳舒忽地扯起一丝笑,可眼神依旧冷冰冰的,“把过去的事都忘了,再重新开始,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