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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虫族王后丢球跑12
    雷光军团的居留地暂定为密林星系主行星的地下城。



    即便是在地下,这座被用于避难的小小城市也温暖而亮堂,甚至连主体建筑都采用了特殊材料,使得室内的环境比地面之上还要更加干燥舒适。



    444蹲在浴缸旁边的小板凳上,眼巴巴地望着宿主接连不断地往嘴里塞水果。



    青勒果鲜红泛紫的汁水蹭在虞歌的嘴唇上,显出格外嚣艳惑人的色彩,但她本人却对此完全无知无觉,只将视线落在虚空中盘旋飘荡的无形水汽上,那神色不像是难过痛苦,也不是她在思考中所惯有的表情,反而透露出一种



    极为罕见的,近乎于失神的困惑。



    “宿主宿主”



    系统指着数据中浅红色的箭头,非常小心地放低了声音。



    “你的情绪在这几个小时里略微有点波动,你没没事吧”



    虞歌将那尝不出味道的水果全都塞进嘴里,艰难地咀嚼了两下,便一口咽了下去。



    许是由于蒸腾的热汽,许是由于卡在嗓子眼里的果肉,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眼圈都红透了,连雪白的眼睫都随着急促的呼吸而剧烈颤抖了起来。



    然而那眼泪却始终没能流出来。



    年轻的宿主按住自己的心口,在渐渐凉透的洗澡水中沉默了良久,才勉强敛去了面上茫然的神态。



    “没事,我没事。”她轻声道。



    “我只是从来不知道,原来父母子女之间的情分,也是这么让人难受的东西。”



    444当即就要对这奇奇怪怪的感叹提出质疑,却在开口的一刹那将声音扼在了喉咙里。



    为保证宿主们能在快穿世界中进行最大限度的个性化发挥,平行世界管理局下属的全部科室通常都会对虚拟角色的身份进行尽可能的模糊处理。



    这些角色在最初往往并不具有凄惨的命运或复杂的身世,反而大多像张白纸一样,无父无母也无亲无故,虽作为快穿世界中的一份子,却与小世界内的所有人都毫无瓜葛。



    直到有宿主进入角色,才能利用这层过分单薄的身份与任务目标产生联系。



    在来到这个虫族异世界之前,它甚至对小王后这一类自带家庭亲缘与种族属性的角色闻所未闻。



    而作为宿主,虞歌的全部记忆都源自于平行世界中的一次次任务。



    在其他世界里,这位宿主从未代入过这样的角色,自然也从未有过父母与姐妹,从未亲身体验过亲情。



    身为现实中的真实存在,她所拥有过的感情体验却比任务中的虚拟角色还要更加单一浅薄,以至于会轻易地,为一份再普通不过的母爱所震慑。



    “宿主啊,”系统犹豫道,“您是不是有点和角色产生共情了啊”



    虞歌从冷水中站起来,将浴巾蒙在了脸上。



    “这不是入戏。”她的声音自浴巾底下含糊不清的传出来,“我只是觉得很新奇罢了。”



    444为根本不存在的任务进度难受了好几天,现在一看见宿主的情绪总算平复了下来,就生硬地将话题转回了工作。



    “虽然攻略目标很不做人吧,但你现在跑的这么远,又把话都说绝了接下来怎么才能和她继续接触啊”



    “唉信息素压制、情绪感知、还又是翅膀又是触角的,这个世界的设定本来是很适合搞甜甜蜜蜜的人外小黄文的,弄成现在这样可太可惜了。”



    它的宿主却像是全然不担心任务本身似的,一边感叹一边随随便便地问“女王的心思不好猜,得先看看再说,4啊,我之前让你造的假证你留在王宫了吧”



    “你是说那个光脑”系统一愣,“留了啊,照你说的留在寝宫里了。”



    虞歌打开吹风机,将短发吹至半干的程度,又拿着剪子仔细地修理了一下翘起的鬓角。



    “那就行,”她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下微笑的表情,“先给她点时间反应反应,咱们就暂且静观其变吧。”



    首都星,虫族王宫。



    首席侍从官宋戟一动不动地守在医疗室门前。



    她的身姿笔挺到略显僵硬的地步,又许久都未曾开口说话,那副面无表情杵在阴影中的样子,简直像是一尊伫立在墙角的雕塑。



    雌性小医官端着方盘踟蹰了片刻,才小步踱到了她身边。



    “大人,您看这个应该要怎么处理啊”



    那不锈钢托盘上摆着一束以发圈捆扎的白色长发,由于雪水干涸而略有点粘连成绺,还裹着大片深褐色的属于女王的血渍。



    宋戟轻轻闭了下眼。



    诚然,女王所受的贯穿伤在大机甲时代已经算不得多严重的外伤,不过需要将养一段时日,耽误不了多少正事。真正让她感到揪心不适的,反而是叛军顺利逃亡的结果与女王被送回王宫时的狼狈状态。



    躺在医疗舱内的阿尔西斯王族被送回来时还未陷入昏迷,却也没有像以往一样强忍疼痛去应付媒体们的提问,反而将本就端丽的面容绷得严肃又刻板,那神态不仅仅是不耐或者不亲民,甚至都因过分压抑而显出某种格外躁郁、格外阴沉的味道。



    那神色实在是非常酷似在中年时失去唯一伴侣的上一任老女王。



    宋戟在年轻时便随侍于裴济云左右,对这位统治者的处事原则与行事方法也略知一二,她知道女王约莫是故意受伤,也能猜想到,八成是在虞歌王后那里出了某种不可预知的岔子,才导致了女王不得不被迫放走叛军。



    女王在半睡半醒时还将这把来自王后的长发死死地绕在自己的手指上,那只僵握成拳的手甚至掰都掰不开,连指甲都深深刺入了皮肉里,似乎在下意识地用这种徒劳而无力的方式,去挽留某个不可追的背影。



    她从来没见过女王做出过这种毫无意义又近乎于幼稚的举动。



    说到底,这不过只是一把头发而已。



    宋戟微微垂下眼,当即就想让小医官将这把看不出光泽的长发直接丢掉,但当那片沾着脏污的血色映入她的视线时,她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小王后被叛军带走时的情景。



    年轻的小王后拖着这头快要垂至膝间的长发,裸露出的肩颈白过山巅不化的积雪,上头却错落着大片紫黄交接的沉淀淤痕,那形容就像是蒙了尘的泠泠月光,平白令观者心生不适。



    “留着让陛下自己决定吧。”



    侍从官别过眼,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医疗室的磨砂自动门上。



    她极力忽略背后因羞愧而蒸起的微妙热意,不着痕迹地吁了口气。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希望小王后再也不要被女王带回来,能永远和亲朋活在宇宙间的某处,活在一个不被任何人所察觉打扰的地方。



    裴济云醒来时,四周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寂静,剧烈的强光几乎要灼伤她的视网膜,令她一时竟分不清,那究竟是医疗舱四周的白光灯,还是荒星上漫无边际的如昼雪光。



    她觉不出任何肉体上的疼痛,最优效的止痛剂与镇定喷雾使得她的心神久违地松懈了下来,但她的身体却半点动弹不得,仿佛胸膛上压着一块重如千钧的冰块,即便用尽全力,也只能使包扎得当的指尖微微战栗。



    那种生命体征不为自己所控的感觉为她带来一种难以堪负的恐惧感,好像全身上下的每一寸关节都被焊死,连眼珠的转动都滞涩万分,而尚未清醒的灵魂却被牢牢地禁锢在这副躯壳里。



    医疗舱运作时的细微轻响、空气在她眼睫上的缓慢流动、以及那虚空之中并不存在的微小尘埃。



    周遭的一切都那么真切的近在眼前,却为她带来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那熟悉感并非源于环境,而是刺入灵魂最深处的恐惧,是她隐藏在完美面具之后的软弱与无力。



    好像她很多年前也曾这样胆怯不安,也曾这样不堪一击。



    在恍惚之间,她几乎真的望见了走马观花般的往事掠影。



    阿尔西斯虫族内唯一的王储正透过半透明的舱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拜强大的基因所赐,尚且年少的公主有着与老女王极其相似的一张脸,眼窝深邃而轮廓锋利,而且还没来得及在日复一日的训导中浸润出虚伪包容的表象,这样没什么表情盯着人瞧时,便显出一种十分阴鸷的疏离与桀骜。



    裴济云隔着一道舱门,与少年时的自己相互对视。



    她轻轻一眨眼,那道与现实重叠的虚影便当即悄无声息地消弭于无形。



    但那种无法自控的惧意如一把审判的巨锤,穿过数十年已被遗忘的光阴,重新悬挂在距离头顶咫尺之遥的半空之中,好像随时都会落锤定音,将她的脏腑黏成淋漓破碎的血泥,将她的骨架散成随风即逝的齑粉。



    原来我小时候竟会露出这种表情,原来我年轻时竟然如此的真实。



    但我为什么会害怕呢



    即便是年少时,我也是帝国唯一的公主,是在整个王宫眼皮底下长大的王储,我在害怕什么呢



    好像胆汁与胃液被反刍出来,她的舌根因羞惭与难堪而泛起苦涩的辣意,那种发麻的苦意甚至顺着味觉流淌至她的每一根血管,在她的胸腔内汇成一汪沉甸甸的毒液。



    女王在刺目的白光中眯起眼,一切混乱的思绪都在静寂中无限放大,霎时间便令她坠入不堪回首的经年旧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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