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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替身魔头俏师尊10
    身量七尺有余的无能胜明王对四下悚然的样目光毫无觉察, 她从低矮的云端落到水面上,近乎僵硬地弓着腰, 小心翼翼地将谛听抱了起来。



    虞歌身上已具备了几分成年女子的风韵,流水一般的长发蜿蜒垂落,从她的手臂中流泻出去,一路散落在湖水里。她本该有着温柔委婉到极致的风姿,却因其主人万年度鬼的动心不乱,而平白染上了某种鬼神都无法近身的凛凛威仪。



    鬼神无法近身



    明王怀着无名的焦躁与怒意搂紧了对方的腰身,甫一低下头, 却对上了一双满溢着濡慕的眼睛。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旖旎的神态,也没有任何踟躇或彷徨,反而只汪着一股滚烫而炽热的少年意气, 仿佛没有任何多余的含义, 而仅仅是在这样专注的凝望着她。



    三万年时光流转, 千百番时移世易,就连以坚韧稳宁闻名天道的地藏菩萨都克制不住妄念而心生三毒,使得无能胜明王应运而生,但在这物是人非的重逢时刻里,虞歌的眼睛却依然一成不变。



    与其说是修为, 那倒真算是一种得上天眷顾的单纯心性。



    明王以三颗头颅逼视着周遭悄悄窥探的夜叉与怨鬼,空出来的两只手臂却将怀里的走兽藏得严严实实。



    只可惜那不是爱。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灼热的吐息, 然而那坚硬的重物却依旧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肺叶上,令她在恼怒与愤恨中几近窒息。



    虞歌可以伴她左右, 可以以万年不变的目光注视她, 甚至可以为了她的誓愿,跪伏三万年,忍心音侵扰, 度恶鬼无数。



    然而那并非情爱。



    那样投入又执着的眼神,那样全身心信赖的依存,都仅仅出于对饲主的忠贞与对陪伴的渴求,那里面确实有着无法被磋磨的真情实感,却算不得爱。



    至少不是她所期望的那一种。



    仿佛心头被某种冰冷的利器重重刺了一下,某种尖锐而突兀的痛意顺着胸腔骤然弥散到明王的全身,激起不甘又无从着落的躁动感。



    她径直踏在湖面上,泛青的皮肤与波光粼粼的湖水相触碰,水面竟于霎时间开出大朵黑漆漆的千叶莲花,牢牢地托住那具巍峨冷峻的身形。



    步生黑莲不仅代表了足以成佛的高深修为,也象征着这一位明王镇压业障、不服则诛的果决心志。



    无能胜明王将谛听一路抱进了卧房,还未曾把对方放下,便被一只细白冰凉的手扯住了衣袖。



    “兰提兰提,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虞歌把她的一只小臂抱在怀里,全然无视那皮肤上繁杂可怖的图腾,好像即便是心性大改,肌骨重塑,在她面前的这一位也仍旧是那个令她心心念念的主人,慈悲温和的菩萨相也好,凶恶刚俊的明王相也罢,无论这位主人以众生百态中的何种面目出现,对她而言似乎都并不存在分别。



    菩萨神通无限,化身至少数十种,然而在谛听的眼睛里,所看见的却始终都只有一个人。



    这只走兽固执地撑起上身,扒着对方宽大而可靠的肩膀,像只幼犬一样,重新缩回了明王的胸前。



    她背着那对雪白的犬耳,带着一种幼童似的青稚,有点不安地问“兰提地狱尚存罪业疾苦,我当然很高兴你能来接我,但我就这样离开了,你的誓愿该怎么办啊”



    “嘘,不不必多虑。”



    明王的嗓音不复往日的清润低醇,喑哑得如同能生生磨出血的礁石沙砾,但她根本无暇顾及这等细枝末节了。



    那混杂着愧疚与怜惜的欣喜如泛着苦意的清冽酒水,迷乱了她的六只眼睛,也蒙住了她清明的神志,顷刻间便使那如鲠在喉的焦炙消弭于无形。



    是哪种爱又有什么要紧呢她不无憾惜地想。



    无论出于何种情愫,谛听永远都只会看着她一个人,永远都只会留在她的身边。



    至于那些普渡苍生的慈悲与大愿菩萨该操心的事,便交给菩萨吧。



    “小歌,乖孩子。”



    在明王自己都未曾觉察的时候,她面上的神色已然显露出一种久违的柔和与怜爱,若是忽略相貌本身的巨大差异,那面对谛听的神态其实与菩萨已经别无二致。



    沸腾的血液如海潮般奔腾在她的每一寸血管里,掀起蓬勃的喷张热意,她倾身而下,艳如鲜血的长发便顺势垂到了谛听懵懵懂懂的面庞上。



    “来,小歌,亲我一下。”



    虞歌被放到锦衾上,茫然地抬起头与明王对视。



    这只小兽敏锐地察觉出对方身上那种磅礴而极富压迫感的气势,那感觉近在咫尺,几乎像是在酝酿着某种可怕的风暴,令她不由自主地瑟缩起脖子,然而骨子里的忠诚与温驯还是盖过了本能的惧意。



    她吃力地抻着脖子,随即便不假思索地,啪叽一声在对方唇上啄了一下。



    那动作是那么坦荡,那么磊落,甚至根本算不上一个吻,倒像是不知所措的幼犬,莽撞地用嘴巴拱了拱自己的饲主。



    下一秒,便有一只滚烫的掌心携凶狠力道而至,死死地箍住了她不住颤动的尾尖。



    无能胜明王以三只手臂将谛听托在胸前,目光中似乎有点无法压制的迫切渴望,却因刻意的自持,而显出一种古怪的钝感。



    那汹涌的欲望甚至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恶意,令她觉出剜心蚀骨般的剧痛,仿佛躯壳中被填满了劈啪作响的火流,那火焰骤然燃至心肺,令她连气息都变得湿沉且炽热。



    她便带着这样的热度,一寸寸地吻遍了虞歌的脊背。



    谛听的脊梁如玉石一般洁白冰凉,所有的阴影都源自于茕茕清癯的骨节,好像细伶伶的一把骨头,硬是撑起了一身雪白的皮。



    这样瘦的一张背究竟是怎么一动不动地跪伏了三万年,又是如何有胆量,去撑起一位菩萨惊动六界的大誓愿呢



    咸腥而酸楚的海潮陡然批头浇下,浇灭了明王心内的贪欲,那海水里似乎掺杂着血腥与尘泥的味道,呛得她鼻腔发涩,而只能毫不吝惜地,将满腔的怜情蜜意倾注到面前这只小兽的身上。



    明王终归是明王,即便再温柔再怜惜,那与生俱来的暴戾也是无法被消弭的。



    在完全契合时,无能胜明王将指尖浸润在一汪丰沛而温热的水意中,用一只手臂环住了谛听脆弱的脖颈前,那种全然征服的快意几乎令她脑中永无止息的躁动与怨愤陷入了一种平和的黑暗,她觉得自己在这种平和中徐徐下坠,由云端,坠回了人间,陷入了由七情六欲所编制的巨网之中。



    她以一种极克制的力道掐住那道紊乱的脉搏,仿佛在掌控着虞歌欲望的同时,也在掌控着对方的生命。



    那种漫长又尖锐的极乐几乎令她眼前发黑,直到那副伤痕累累的肉身因窒息而猛然弹动,她才松开掌心,安抚似的吻了吻那濡湿的鬓角。



    “小歌,好乖乖狗狗。”



    一道细细的血流顺着她的指尖淌到了手腕上,明王以最左侧的那颗头颅去观察谛听的神情,却见这只小小的走兽躲闪开她的目光,将脸严丝合缝地贴在她的心口。



    仿佛这只幼崽在向给予她疼痛的人寻求庇佑,又仿佛她所贪恋的单单只是这一方怀抱,哪怕这怀抱中掺杂着无限的痛苦与欲望,也甘之如饴。



    明王听着那与自己共鸣的同频心跳,一时间几乎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她抚着谛听因痛意而搭拉下去的犬耳,强行扳过了对方的正脸。



    虞歌密实的眼睫因疼痛而簌簌发抖,大颗大颗的眼泪由眼尾流得满脸都是,连微垂的眼梢都被浸得殷红,与明王高大怪异的身姿相比,她又显得非常幼小,以至于那模样看起来有种过分的可怜。



    但那双雾气昭昭的眼睛里仍旧带着潋滟的微光,摇摇欲滴的温婉情思便顺着眼睛透出来,将对方濒临灭顶的快意逼到了极致。



    那也许并不是欲界中的情或爱,但已经足以令人沉溺其中。



    谛听伸出遍布淤痕的双臂,执着地攀上了明王的脖颈,像是紧紧攀附着自己在这世间唯一的支柱。



    “兰提。”她用发声受阻的嗓子小声嘟囔,“兰提,不要放开我。”



    地藏菩萨以无能胜明王为化身,带着谛听搬离了莲花湖,而迁居到了两座金刚山相交界的山脉上。



    她们住在终年不化的冰脊之巅,在四周布下结界无数,而使得众鬼无法近身,万魔望而却步。



    菩萨不再提起察遍因果,度进众生的大誓愿,她像是藏在明王怪异非人的躯壳里,用这种方式来与自己的无上志向达成了自洽,仿佛只要放弃了大道,便能避开六道中的因缘际会,远离那如影随形的怨憎别离。



    她生平头一遭放纵那些纷繁渴求的欲望,便如同枯木逢春,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她在谛听的陪伴中日益沉沦,几乎不让虞歌离开自己的怀抱。



    曾经数百年的陪伴发酵成了岁月难折的滚烫爱意,她们一个不再辨听人心,一个不再占察世理,反而终日依偎在一处,将彼此当成六界之中唯一的依靠。



    那实在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仿佛有一根悬于万丈深渊之上的丝绳,你踩在上面,明明那么凶险,却一点不觉得畏惧,也忘却了隐忧,而只能体味到由内而外的温柔慰藉。



    直到某一天深夜,菩萨如同平素一样,将谛听抱进火海蒸出的温泉水中,爱怜地亲吻对方的每一根手指。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猩红血渍从氤氲的水汽中浮了出来,她微微一愣,却见到了虞歌脸上横淌的满面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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