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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看开
    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 待四爷与十二爷离京出关去祭三陵后,康熙爷在朝上宣布了对藏边事务的处置,同时表明, 要让抚远大将军回去主持大局, 建立藏地的办事处,让十四爷过完二月二龙抬头就启程。



    这回朝上是一片了然而压抑的沉默。



    九爷下了朝就道“八哥,咱们再不能等了。”



    纵然这些年他们跟十四还没到肝胆相照的地步,但无论怎么看, 十四上位也比老四上位强。



    九爷自己都数不清明里暗里坑了老四多少回了。



    有时候不死不休, 不是对方有多对不起自己, 而是自己有多对不起别人。



    八爷依旧在窗前负手而立, 望着冬日结了冰的青松。



    当真要集力捧十四了吗



    康熙六十年二月初五,四爷祭陵完毕,从关外归京。十四爷已然出京两日, 奔赴藏边去了,兄弟二人没来得及再说一句话, 照一回面。



    对此事, 兄弟两人都不觉得遗憾, 尤其是四爷。



    当日十四来府上给他送行的时候, 就拉着一张脸, 看的四爷很快就送客了。



    待四爷回府,先去看了他的福星小儿子, 然后就回了前院。只打发人问了福晋一声府内有无事。



    这对福晋来说也是头一回从前四爷回府,哪怕为了正事, 也要先见见她。



    这回从关外归来,却只见了年氏跟七阿哥,可见四爷对东大院恩宠日盛, 尤其是襁褓之间的七阿哥。



    福晋的神色也没什么变动,只是把府里元宵节走礼等事略写了写,就让苏培盛带给了四爷。



    四爷正在前院看拜帖。



    张有德虽属于幼年失学儿童家境好也不做太监了,然这些年跟着四爷,也历练出来了,拜帖里面文绉绉的内容看不懂,看送拜帖人的姓名是没问题的。



    此时都给四爷按照他以往的习惯整理好了。



    四爷先用热毛巾捂了脸,随口问道“有没有什么急的”



    张有德躬身道“礼部尚书董鄂老爷递了两回拜帖。”



    四爷把热帕子扔回盆里。



    现任礼部尚书,董鄂席尔达,他正儿八经的亲家,弘时的岳父。



    席尔达本人是礼部尚书,四爷出关祭陵这件事,差事大头就落在礼部身上。席尔达自然是知道四爷出归的时辰。既如此,明知道四爷不在府里,却还先后递了两回拜帖,就是当真想找四爷说话了。



    四爷就准备给亲家一个面子,给他提提顺序,早日见他。



    席尔达近日一个头两个大。



    他的闺女董鄂氏进了雍亲王府一年余了。这原本是件好事,毕竟雍亲王现在正炙手可热,人人都说皇上有立储之心了。



    自家女儿做了雍亲王长子正妻,席尔达得到了不少羡慕的目光。



    但他本人却只觉得这日子真是黄连木做棒槌,外面光鲜里面苦



    他跟妻子都是疼爱女儿的人,董鄂氏又是唯一嫡出娇娇女。席尔达从老妻的数次哭诉中,很明确的知道了,女儿在雍亲王府的日子不好过。李侧福晋这个婆母不喜欢也罢了,主要是三阿哥本人也对女儿很不怎么样。



    席尔达心里刀割似的。



    他实在忍不了,准备向雍亲王反映一下情况。



    甚至皇上表露出来对雍亲王的重视,没有打断他的行动,反而催化了他的行动现在这位代皇祭领的皇四子还是位王爷,还是能交流的。要是成了太子甚至是天子,全家就只能跪着认了



    席尔达能做过好几部的尚书,自然也不是莽撞人。他也不是上门来质问四爷你儿子咋回事,怎么不识好歹对我女儿不好呢



    虽然席尔达内心极想这么拷问亲家,也很想很女婿一个大耳刮子,但介于亲家的姓氏和身份,席尔达非常清醒的把这些想法归结到做梦上,然后上门请罪来了。



    没错,就是请罪。



    席尔达抖着半白的胡子,一进门就噗通跪了行大礼。四爷亲自扶一把都不敢起来,只是诚恳的跟四爷请罪,说自己没有教好女儿,以至于府上三阿哥痛斥董鄂氏毫无家教,不似名门出身。



    在四爷面前的席尔达尚书,看起来羞愧的像要去撞墙,连连请求王府宽恕。



    席尔达是人老成精,四爷更不是个吃素的,蹙了蹙眉,说了些安抚的话就先把席尔达打发了,只说改日有空再请他吃酒,然后准备自己去了解下情况。



    董鄂尚书看雍亲王也似不知此事,很知趣的就退了。



    四爷再次叫来张有德。



    从前他不知,是因作为阿玛,不肯去打听儿子儿媳院里的事情,可只要他想知道,这府里没有什么他不能知道的。



    很快,李氏跟弘时素日对董鄂氏的态度就如实被四爷所知。



    四爷好嘛,人家府里给孩子结亲得个助力,我给儿子结亲,这是在结仇啊。



    席尔达是什么人,做过六部里的三部尚书如今又做着礼部尚书,若是真因女儿之事对雍亲王府生恨,被老八等人拐了去,稍微在祭陵之事上给自己做点手脚,那定是要坏事的。



    四爷心道别人是养儿防老,我这是养儿提前送终啊



    他冷着脸“把三阿哥给我叉过来。”



    苏培盛苦着脸去后院奉命叉人,结果,还没叉到,战战兢兢回来了“回爷的话,三阿哥出门去了。”



    四爷皱眉紧盯着苏培盛,苏培盛只得把后半句也说出来“去了,去了八贝勒府上。”



    且说弘时此时,正应八爷家的弘旺所邀,到八爷府赏一株老梅。



    八爷风度萧萧,温和如玉,弘时在这位叔叔这里总觉得如沐春风,很是放松。赏过老梅,八爷只道“你们兄弟们年纪相当,自在说话去吧,有我们长辈倒是不便宜。”



    弘旺就请了弘时到他院中说话。



    与弘时不同,弘旺是八爷唯一的儿子。



    独子,又聪明伶俐,在八爷心里,弘旺地位自然极重,他院中东西自然也不俗,凡一物都有来历。



    弘时鉴赏了一回,回头见弘旺今日似有些不快,就笑道“弘旺,你还有什么不足”



    弘旺亲手给弘时斟了茶,然后道“堂兄喝茶。”



    一副不是很想说的样子。



    但弘时这人,很有些天真之处,能在府里抓住并不想听他抱怨的弘历叽里呱啦半日,自然也能刨根问底追问弘旺的不快。



    弘旺便道“咱们兄弟和睦,此事我说与堂兄也无妨。只是此事十分丢人,还望堂兄别告诉弘历弘昼两个堂弟,免我丢脸。”



    见弘时点头,弘旺才带了一点郁闷道“阿玛上书请立我为世子来着,被皇玛法驳回了。”



    弘时的心就一跳,先是有点羡慕嫉妒恨怎么谁的阿玛都肯上书请立世子,就我阿玛不干呢。



    听说皇上没批准,弘时又心底一松,同时还真心为弘旺难过起来,很是安慰了他两句。甚至说到你又没有别的兄弟,世子之位不过是早晚。这句话的时候,还把自己给搞难过了。



    弘旺的世子位是早晚,可自己可不是没兄弟。唉,东大院刚出生的小奶娃还特别讨厌,被阿玛当做什么福星,真是晦气。



    弘旺被弘时安慰了好一会儿,似乎振作了些,同时也有些感动“堂兄,我是没亲兄弟的,不然,有个你这样的哥哥也不错。”可不是不错嘛,单纯傻乎乎的哥哥,多衬我啊。



    弘时还有点不好意思“咱们彼此照应,不是应该的吗”



    弘旺点点头,低声道“既如此,还有件事我就不瞒堂兄了其实不光是我阿玛上书要请立世子,四伯虽未上折子,但在皇玛法跟前也是提过的。”



    这次弘时不只是心跳,人差点没跳起来。



    阿玛终于想通了



    他还没来及高兴,就听弘旺道“四伯临出关前,曾在御前提过想要立府上新生的七阿哥为世子,被皇玛法驳回了。”



    弘时听到自己的心碎了一地。



    此时弘时还不知自己的心碎之旅,并没有终结。他带了些受打击的恍惚回了府中,还没坐下喝杯热茶,苏培盛就奉命又来叉人了。



    虽然苏培盛不敢直接说“三阿哥,爷让奴才把你叉过去。”但他紧绷的脸跟态度,足以让弘时了解,阿玛是急着找自己,不得拖延。于是连忙换了衣服去了。



    弘时一进书房,就面对了四爷一阵狂风骤雨。



    如今四爷已经有一点摸准弘时的脉了你不能暗示他,你要明明白白告诉他,否则他不定领会成什么意思,给你干出什么事儿来呢。



    于是四爷明白的告诉他不许再跟老八府上的弘旺混,从今后要好生待自己的嫡妻。



    弘时被敲打了个满头包。



    四爷懒得见李氏,又不好跟儿媳妇说话,于是把敲打李氏的事情交给了福晋。



    福晋对这种额外加班,一向是欢迎的,觉得可以多多益善。



    且说宋嘉书听说此事,倒是更替董鄂氏担心起来男人的心思,有时候云波诡谲深沉如海,有时候却又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董鄂老尚书自然是个爱女心切,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可他大约并不知道,后宅里头,一个做婆婆的,哪怕表面好了背地里又能给媳妇多少磋磨。



    “大概也是实在没法子了吧。”宋嘉书一手抱着手炉,一手拨着薰笼里的碳灰,轻轻叹息了一声。



    白宁劝道“格格早些睡吧,旁人院里的事情与咱们何干呢”



    果然次日请安的时候,自己被福晋敲打,儿子被四爷敲打的双敲李侧福晋脸色十分不好看。



    她当着众人倒没再对董鄂氏横挑鼻子竖挑眼,只是带着笑道“唉,你们还记得我从猫狗房抱的那只绣球猫吗昨儿还想咬人呢,唉,真是命里不修,别人的猫拿耗子,我的猫倒反过来挠自家主子呢。”



    董鄂氏作为晚辈,座次自然靠后些。



    听了李氏的指桑骂槐,宋嘉书一转头就看到董鄂氏脸上通红一片,几乎要滴下血来。



    她微微一叹。



    及至请安散了,耿氏要回去给弘昼做衣服,宋嘉书则要往花园里去散散步。



    白宁在旁扶着她“格格也是的,如今园中冷飕飕的不说,还没什么好看的,偶尔才有些零星的迎春。唯有格格喜欢这个时节在园子里逛,到了春天花都开了,您反而不敢逛了。”



    宋嘉书抚了抚面容“是啊,就怕花粉柳絮的刮到脸上。”这个过敏体质真是没办法。



    除了怕过敏,她喜欢冬日逛院子,还有一个缘故。冬天冷朔,人难免要多吃些,吃的也油水大些,要是不走动,都堆积成小肚子了。



    宋嘉书很喜欢前世一句话“要奉自己的身体如奉神殿,应该好好保持它的强韧、美丽和清洁”



    身体健康,人才能有一种挺拔昂扬之态,才能谈得上享受人生。



    白宁扶着她走了一圈,宋嘉书还不准备回去,又说“去翻花亭后头,去看看那捧迎春开没开,我记得去年那处就是开的最早的迎春花了。”



    见格格兴致勃勃,白宁表示佩服“格格穿着花盆底呢竟也不累,奴婢穿着平底儿的鞋都有些累了。”



    宋嘉书那你是没见我穿着高跟鞋走路走到飞起来的样子。



    说到这儿,她又觉得庆幸,起码没穿越到需要裹脚的地方,她实在想象不到自己要踩着一双畸形的小脚,慢慢挪步的样子。



    大清禁止裹足的规定,是宋嘉书最拍手的政策,没有之一。



    与白宁说起来“好在咱们不用裹足。”白宁却道“如今也只有满洲姑娘这样行了,现在外头汉人还是流行裹足才好看,旗人姑娘为了选秀才不得不留住天足。”否则属于违法行为。



    两个人边说边走上翻花亭,准备穿过去看迎春花。



    还没走过去,风倒是吹来了细细的哭声。



    宋嘉书止步,仔细看了看,发现是董鄂氏正在对着自己的乳母哭,她哭的伤心又憋屈,哭音里头还夹杂着哽咽的泣诉。



    “回去吧。”宋嘉书悄悄带着白宁绕开。



    要强的人是不要人可怜的。



    真想被人看见被人安慰怜悯,董鄂氏可以在福晋正院哭,在自己的茂昌院哭,何苦顶着风坐在这光秃秃没人来的园子里哭。



    她既要躲着,便成全她吧。



    宋嘉书觉得心里坠的发沉。方才她还在庆幸,说是清朝满洲姑娘不裹足,确实,大清不让女人裹足,但却裹了脑子。



    女人的命运,都得系在男人身上。



    是以,哪怕董鄂氏这种出身的满洲姑娘,本人资质不错,脑子也绝不算糊涂,但在被丈夫不喜后,也只能躲在冬日的园子里哀哭。



    宋嘉书再次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是生活在怎样的一个地方。



    有了董鄂氏这个小插曲,宋嘉书今日的锻炼,就觉得没滋没味的。



    白宁怎么能明白,自家格格是在感慨女人这个群体的命运,她还跟白南奇怪道“素日也不见格格喜欢茂昌院的董鄂主子,怎么见她哭了一会,格格也不高兴起来”



    白南更想不出缘故,只得道“中午我去膳房一趟,给格格挑点好吃的吧。这个时候,应当有刚刚冒头的小野菜,格格不是说,小野菜包的肉馄饨好吃嘛,那就让膳房做一碗来。”



    宋嘉书果然被鲜美的馄饨抚慰到了心灵。



    这种春日菜蔬的嫩,是会在舌尖迸发的一种鲜灵,让人觉得尝到了春天。



    吃完一碗馄饨,宋嘉书热烈的期盼起了春笋。



    果然,她是属于苏轼那种就算被贬到荒芜黄州之地也“自笑平生为口忙”,然后想着“好竹连山觉笋香。”就有所安慰的人。



    待到迎春花发了几支,春日的气息也随着这花开一丝一缕的舒展开来。



    膳房非常应着时节送了春盘来。几乎有半扇炕桌大的方盘一角,摞着薄到微微透明,嚼起来又颇有韧劲的单饼。方盘上还有十数个小碟,是用来包春饼的春菜各色新鲜菜蔬微微调味,蛋饼切成细丝,另有酱肉等调味之物,十分丰富。



    晚间宋嘉书照例撕了一页日历才入睡,上头并无旁事,只记着今日吃了春饼。



    然后算了算,现在这已经是她的第五本日历了。而这一本也已然过半。



    竟然将近五年过去了。



    宋嘉书睡前总会想想前世之事,生怕自己在这里过得太久,就忘记了自己本人是什么样子。



    这一日,大概因为吃了春饼,晚上就梦见了煎饼果子。



    灯火明亮的教室里,早读的时候,有摇头晃脑认真背课文的同学,有趁老师不在狂补作业的同学,还有她这种,窝在书后面偷吃煎饼果子的人。那样读书的日子,在记忆里,单纯鲜明。



    醒过来后,还有点怅然若失。



    然后,非常想吃煎饼果子。



    “煎饼果子”



    白宁认真的又跟宋嘉书确认了一遍做法,这才到大膳房去,请师傅给格格做这道据说幼年吃过一回的街头小吃。



    煎饼果子不难做,李师傅反复确认了,钮祜禄格格不肯在里面夹什么好东西,只得用摊饼包了炸的酥脆的果子和两根绿菜叶子就送上去了。



    这还不算完,不一会儿凝心院又来人了,居然是来大膳房借平底铁锅的。



    李师傅



    雍亲王府的膳房分了小十间,每个膳房都有两位大师傅领头,一正一副。李师傅是蜀地的厨子,原是个副手呢,只因钮祜禄格格跟耿格格很喜欢吃他的菜,没一两年,就成了正的那个。所以他一贯很给凝心院面子。



    见白宁来要锅,他虽然震惊,还是开了大柜子,让白宁选了一口平的几乎没有锅沿的锅,正是他平日用来烙鸡蛋饼的。



    宋嘉书原想着自己做个煎饼果子,给弘历弘昼两个孩子吃的。



    结果还在院里练习摊饼的时候,倒是先让来凝心院的四爷撞上了。



    四爷想,这钮祜禄氏,看着最文静温柔的一个人,怎么私底下经常干些奇奇怪怪的事儿呢。



    有一回被自己抓着叼着牛肉干算数学题,还有一回是在库房里边收拾边喝酒,这回更好,直接在院子里支了炉子开始摊饼。



    这都是些什么玩法



    然四爷用他挑剔的眼光看过去,发现钮祜禄氏还真不是玩,还真有干活的样子。她的头发紧紧挽着,一丝不落,上面更没什么丁零当啷的头饰。同时腰上还紧紧系着一块棉布,袖口也扎起来了,免了衣裳蹭来蹭去,看上去很利落。



    宋嘉书也是给自己的运气跪了往日她娴静从容的坐在屋里帮衬福晋算账的时候,四爷都没碰上。倒是这种有点出格的时候,全让四爷给撞上了。



    四爷招手,小白菜战战兢兢又搬了一把椅子来,让四爷在旁边坐了。



    待他弄明白什么是煎饼果子后,四爷也生了兴致,让宋嘉书给他表演一个。



    宋嘉书



    她只得舀了一勺面糊,然后用竹子推开面糊。



    这回换四爷无语了这不是弘历的竹蜻蜓吗



    然后就看到钮祜禄氏用铲子翻起面饼还是个破的,就听钮祜禄氏尴尬道“爷,我还在练着”



    四爷何其聪明,看了一遍就知道该怎么做,不就是要推一张薄而完整的面饼吗。



    他伸手“给我。”



    宋嘉书看着四爷很快摊出来完整的饼,心道,这世上真是不公平,做皇帝做的好的人,做煎饼居然也做得好真是不给普通人活路了。



    四爷被她羡慕的眼神一看,嘴角也微微翘了翘。



    然后把竹蜻蜓一扔,轻咳了一声“叫弘历小心些,别碰着炉火。”



    宋嘉书忙道“原是做了玩的,一会儿就收了。”



    四爷矜持点头,起身进屋,还不忘吩咐“把方才的饼卷了你说的果子,端上来吧。”



    这位爷还准备品尝一下自己的饼。



    不过他眼光挑剔,嘴也挑剔,对煎饼果子又没有童年滤镜,一尝只觉得油酥酥的,里头居然还有块生的菜叶子,非常敬谢不敏,咬了一口就放下了。



    宋嘉书觉得四爷看自己的眼光都同情起来。



    她无奈不知道这位爷怎么忽然过来了,要是有空,他不该直奔东大院去看他的福星儿子吗



    自打七阿哥出生,别的院是越发摸不着四爷的边了。



    四爷喝了一口清茶压了压。



    今日他看了看弘历和弘昼的关于千叟宴的筹备时论,虽说想法和思路都还稚嫩些,但也能看出两个孩子都是言之有物。



    尤其是弘历,一看就是下过功夫的,没有泛泛而谈些礼仪之事,反而列了许多数据。



    正对了四爷一颗务实的心。



    皇上曾对他提过,四月里让他往承德、保定、唐山等地都走一走,看看京城附近这些地界,滋生人丁永不加赋的政策实行的怎么样。要是京城脚下都难以推进,那别处只怕更难。



    四爷准备带弘历出去走一走,见见民生,学些办事。



    所以便来了凝心院,准备告诉钮祜禄氏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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