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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主权
    寅九在武会场上的一战, 他赢的太快太容易,足以使所有人意外,就连楼镜也未算到。



    若按楼镜所想, 寅九会赢, 但只是比武台上一场稀松平常的逆转, 作为各派人士饭后谈资, 过几日后便被其他武林新秀的比试给压过了风头,众人转移了目光, 也就渐渐将寅九一战,乃至他这个人遗忘了。



    但寅九太争气,贾寓太不争气,两相极致的反差, 令这一场比试成了整个武会最令人难忘的较量。



    寅九算是出尽了风头, 引来持久的关注, 随之而来的, 就是麻烦。



    虽说算不得什么大事,都在楼镜掌控范围之内, 但她心里,躁郁的像是在六月火辣辣的天,焦渴半日,自己手中冒着凉气,慰藉暑热的一碗冰镇梅子汤却给旁人夺了去, 喝得一滴不剩



    首先便是狄喉几次来约战,想要与寅九比一场,楼镜以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其次,则是外出时各种明处暗处的视线, 这便也罢了,最令她心气不顺的是,有人跑到他们住所院子里来。



    大多是慕名拜访,血气方刚的少年人想要求一场较量者有之,钦慕强者想要一睹英姿的怀春少女有之。



    前者好打发,楼镜往门前一堵,随意扯一个寅九不见客的理由来推辞,来人见她是个女人,也不好胡搅蛮缠,硬闯进去。



    后者却难对付,若是碰着一个骄横的,全然不管楼镜说什么,直冲进来,要先见了人再说,见了人后,又一改先前泼辣模样,忸忸怩怩,做小女儿家姿态,欲言又止,最后给寅九塞一封信。



    这几天,已不知是第几个了,行径言辞之统一,令楼镜都怀疑这是不是她们事先商量好了的。



    楼镜心里冷哼一声,对此表示极度不屑既然人都闯了进来,还装什么矜持。



    楼镜乜了眼拆信的寅九还是说男人就吃这一套



    楼镜蓦地就想起烟娘那一套对男人的理论了。



    这寅九倒也极有风度,每一封信必看。



    若是以楼镜从前果断作风,从第一封就会将信全部拦下来,她已知寅九身份不简单,说不定寅九会以这种武林年少女儿爱慕之情做掩护,明修栈,暗渡陈仓,用信来与自己人联络。



    楼镜不会放任这种可能。



    可偏偏这时候,她心思成了一团浆糊,粘粘糊糊,莫名的就掰扯不清,竟觉得这样将信拦下,好似自己肚量小,嫉妒他风头大、钦慕者多一样,她为了表示自己不在乎,因而放任这些信到他手上。



    直到这一刻,楼镜理智突然回来了,她一把抽走了寅九手中的信。



    寅九空着的手尚支撑在桌上,抬起头来看楼镜,其实他要避开,完全避得过,但他很是明白越反抗,越能撩拨楼镜的神经这个理,因而顺从地任她将信取去,本也不是什么重要物件。



    楼镜面无表情瞟了他一眼,将那信在自己跟前一展,通篇是如何如何惊讶钦佩比试那日寅九英姿,末了,又邀寅九武会结束后一同行,去江东做客。



    楼镜眉峰一挑,冷笑着将那封信拍在桌上,“她们倒是热情,可知要请你去做客,得先问过你主子。”



    恰在此刻,屋外有人呼唤,楼镜叩上了面具,开了门出去,只见院子里一个绯色衣裙的小姑娘,刁钻娇蛮,见楼镜出来,她抬起下巴,问“这里是罗隐罗少侠的住处吗”



    寅九的化名。



    楼镜皱了皱眉没完没了。



    倒不如那日,她亲自上台去比那一场。



    “找他什么事”



    “我只问你,这里是不是他住处”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就对了,我有事寻他。”



    楼镜面不改色胡诌“这里不是他住处,你走错了。”



    “我听南冶派的弟子说,就在这一边,你不要想着骗我。”这小姑娘见楼镜占了一间屋子,便向另外两间屋子叫唤,“罗少侠,罗少侠”



    小姑娘的嗓音尖利,扎着楼镜耳膜,楼镜闭了闭眼睛,忍住想要动手的冲动,“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小姑娘不屑一顾,“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我要找的是罗少侠。”



    楼镜感觉到身后极轻的风声,寅九走到了她的身旁。



    那小姑娘眼角余光瞥见,面上一喜,往这边走来,直走到廊下,向寅九“罗少侠,我是齐越剑派弟子婉红。”



    楼镜懒洋洋从左边歪倒门右边靠着,挡在两人中间。



    小姑娘不乐意了,几个有心拉拢寅九的门派里早就听闻这里有尊女门神,男人不好来死缠烂打见一面,但是姑娘家就没这么多顾忌,所以尽派些小姑娘来,“这位姑娘,我有话要单独与罗少侠讲,还请你”



    楼镜脑袋后仰,正好抵在门框上,侧过脸微微抬起下巴,下颌线便现了出来,似画家一气呵成柔美至极的线条,日光透射来几光束,映照她颈侧光洁细腻的肌肤。



    她瞧着寅九,面具下的神情似笑非笑,“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寅九向着那小姑娘点了点头,小姑娘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有话直说,虽不情愿,还是递出来一封信,说“罗少侠,我师尊想请你武会过后,往我们齐越剑派做客。”



    楼镜先寅九一步接过那信,那小姑娘见是她拿去了,要夺回来,“这封信不是给你的”实则长辈多是懂人情世故的,知这两人是同门,怎会只请一人,信中是请两人同往,只是这小姑娘见楼镜三番四次拦她,心底不快,因而故意将她排挤在外。



    楼镜招招快那小姑娘一步,这小姑娘夺了个空,只是这争抢之中,楼镜匆忙出来,面具未戴牢靠,系带松开,落了下来,她虽手快,接住了,但真容也露了出来。



    小姑娘一瞧见她艳娆容颜,一怔,手上不觉停了,给楼镜完全躲了开去,展开那信扫了一眼,当即震碎,“他不去。”



    小姑娘登时杏眼圆睁,怒斥“你和他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决定他去不去”



    楼镜素手忽然往寅九肩上一搭,纤指指背有意无意地划过寅九嘴侧,寅九微侧过脸,躲开她的手指,身子却没挪开。



    楼镜笑意妍媚,却极具压迫感,“我和他住在一间房里,你说我和他什么关系我让他躺着,他不会坐着,你说我能不能决定他不去”



    “你,你们”小姑娘后知后觉,看了眼楼镜,又看了眼寅九,脸上腾的红了,后退了两步,跑走了。



    楼镜眺着,见那小姑娘没影了,回过脸来时,神色猛地沉下来,手上就势拉住他的衣襟,将他往自己这方一扯,“你最好少给我惹麻烦”



    寅九眸子动了动恶人先告状。



    寅九推开她的手,取下腰上的板子,写“是你让我比试。”



    “我是让你比试,没让你招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楼镜因为晓得了他非燕子楼杀手,就目前看来,他的目的也还未达成,她颇是有恃无恐,“之后再有信件,不要接,要是接了,交给我。”



    寅九未再写些什么话来应答。



    楼镜手指搁到他下巴上,漫不经心地撩动,轻声说“你要是不听话,回了江南,我便将你送还燕子楼。”



    楼镜玩味地觑着寅九的反应。



    寅九望着她出了片刻神。楼镜眸子微弯,眼中的光芒似蒙着一层薄雾的夜幕上的星子,闪露出一点恶劣的性子,但狡黠的光芒让人对这点坏心思也冒出怜爱意来。



    寅九沉默着抬起头一侧,将自己下巴从楼镜手中解救了出来,往房内走去,背过身去时,蹙起了眉头,面具下一直平静的面容露出些许不高兴的表情,而后脖子有些痒似的,在下巴这一块轻挠了挠。



    武会很快到了最后一日,总不露面,过于反常,楼镜同寅九去看了最后一日的比试。



    那柳卿云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撑到了最后一天,甚至在与穆岩的交手中赢了下来。



    这是武会比武台上继寅九和贾寓比试后的第二个意外。



    反应最大,最感意外的无外乎曹柳山庄和忠武堂两家。



    楼镜心底困惑不已,分明在几日前,这对郎舅比试时,还是穆岩占了完全的上风,怎么短短数日,却反转了过来。



    难是柳卿云当时隐藏了实力可按詹三笑所说的,柳卿云习武资质平庸,便是勤学苦练,也难追得上穆岩才对。



    穆岩满脸的茫然,显然也是心中不解。



    楼镜暗中注视着柳卿云,只见他满额冷汗,神态却异常亢奋,楼镜回想他与穆岩的比试,总感到说不出的怪异感,只可惜没有头绪,难以深思下去。



    之后一场,则是狄喉对战武林新秀。



    乾元宗在贾寓那里丢的颜面,由狄喉找补了回来,众人对狄喉赞不绝口,可也难消解李长弘面上阴郁神色。



    与狄喉较量的武林新秀是个无门无派的后生,正值青春年少,是个武痴,更兼天赋奇高,因而年纪轻,却有了与狄喉一较高下的实力,楼镜听众人唤那新秀狂生。



    这一场是狄喉赢了,但赢的并不轻松,楼镜也明白了那人为何叫做狂生,这后生有一股为剑而生,为剑而死的痴劲,较量起来,就将生死浑忘了,又颇有一股韧劲,只要没被压垮,他多少次都能站起来。



    是以狄喉赢的不容易。



    以至于放弃了之后的比试。



    谁曾想,这次武会魁首,最后竟叫柳卿云这个不起眼的人给夺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柳卿云第一次出场第二十六、二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