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一大早, 郁驰越开车送月初霖回城上班。
山上温度低,积雪难消,车一路开下去, 两边银装素裹, 景致极美。
月初霖忍不住拿出手机拍照。
郁驰越见状, 干脆将车靠边停下“还早, 想拍就拍吧。”
月初霖看看时间,的确十分充裕, 便拿着手机推门下去,对着右侧开阔的湖景寻找角度,拍起风景照。
她今天穿的,就是郁驰越送的那套酒红色连衣裙配驼色大衣。
背对着车站在路边时,湖面上有风吹来,吹起大衣的一角,底下一阵红浪翻滚, 点缀在皑皑雪景间,格外夺目耀眼。
郁驰越靠在车边,默不作声地举起手机。
月初霖回头冲他笑,黑眸红唇映着白雪镜湖,苍白的天地间顿生一抹亮色。
郁驰越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郊区的路自然不堵, 而一旦进城, 便立刻让人感受到早高峰的威力。
夜里二十分钟能到,早上就被生生拖成一个小时。
幸好走得早,开到公司附近的时候, 才刚刚八点四十。
这回,月初霖没让郁驰越把车停远一点,直接在公司大楼底下暂停。
她现在已经将森和的工作完全脱手, 不必再刻意避嫌。
临下车前,她解开安全带,同郁驰越道了声谢,便要拉开车门下去。
只是车门还未解锁。
她转头去看郁驰越。
他靠在椅背上,目视前方,双手松松地搭在方向盘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月初霖看了他一阵,然后左手支在真皮座椅边,右手伸出去搭在他的肩上,主动倾身,凑到他的耳边。
“舍不得我走就直说啊。”
涂着口红的饱满唇瓣擦着他的耳廓张张合合,留下一片绯红。
郁驰越闭了闭眼,枕在颈枕上,压住她的后背,避开她的红唇,顺着下巴和脖颈亲吻。
“今晚我要出差去趟s市。”
月初霖低低地应了声,侧头躲避着他的亲吻。
大清早,一会儿还要开例会,她可不想让自看上去状态欠佳。
“要很久吗”
郁驰越将她的毛衣领子扯下来些,注视着她锁骨下的那块印记。
原本鲜红如血的色泽已经变深、发紫,好像被人用手指用力按着晕染开来了。
“不知道,那边的项目是集团明年的重点之一,也许会有些久。”
他嗓音嘶哑地应答着,目光却一点一点变得幽黯。
“我会尽量早些回来的。”
他说着,克制不住地俯身在那块印记上舔了两下,直教她眉眼轻蹙,面颊泛红,才喘着气放她下车。
月初霖在路边的冷风里站了片刻,直到看着郁驰越的车渐行渐远,发软的双腿恢复力气,才往办公楼走去。
只是,才走出没两步,就忽然见到大楼另西面那条相对狭窄空旷的小道上,一辆保时捷卡宴停了下来。
车上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和司机打过招呼后,便朝这边走来。
月初霖愣了下,很快认出下来的不是别人,竟是王珊珊,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怪异的感觉。
今天的王珊珊好似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不再是唯唯诺诺有些腼腆胆怯的样子,连走路都昂首阔步,似乎心情极佳。
“珊珊。”月初霖站在大楼底下,等王珊珊走近,和她一起进了电梯。
王珊珊看见她,脚步有一瞬间迟疑,脸色也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正常,笑着和她闲聊起来。
月初霖到这时才看清,王珊珊身上的衣服都是普通的,但手上拎的包是c家的经典款,大o恰好对着外面,怎么也无法忽视。
她忽然意识到了心底那阵怪异的原因。
这只包在隔壁商场里就有卖,价格近五位数,算不上太高,对他们这些万里挑一的口译员来说,尚在承受范围内。
只是,王珊珊的业务成绩一直靠后,薪资水平上不会太高,且她过去多少知道些,王珊珊家境普通,甚至因为是单亲家庭,经济状况一直不太好。
而最近,除了这只包,衣服、鞋子等,都有了不少的变化。还有刚才那辆卡宴,这些都显示出她最近的消费水准明显提高了。
可是,她的薪水并没有明显的变化。
月初霖不是个好管他人闲事的人,只是多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王珊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在午休吃饭时,又被迫提了起来。
月初霖下午有工作,提前离开,而许媛则因为周琦浩在的人事部有团建活动,拉着王珊珊一同吃饭去了。
“珊珊,最近是不是恋爱了”
许媛拨弄着餐盘里寡淡得令人失去食欲的蔬菜沙拉,有些好奇地问。
“没、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王珊珊吓了一跳,赶紧摆手否认。
“你急什么,我就是看你最近变漂亮了,衣服包包也变多了,随口问一句而已。”
“哦,我只是觉得该对自好一点而已。”王珊珊眼神闪了闪,指着许媛的沙拉,岔开话题,“你呢你和周主管最近怎么样听说已经见过家长了,是不是真的”
提到自的事,许媛的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笑“上个月见的,他妈妈对我应该还算满意。前天我们一起去看房了。”
“看房是打算买婚房了吗这是好事将近呀,恭喜。”
“还没求婚呢,也就是去看看而已哎,你知道我们看见谁了那个小区,正好月初霖住那儿,我们看见她了,正好有一辆奔驰suv去接她,又换男朋友了,这才没多久,没准儿这次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呢,连面都没露。”
说起那天的事,许媛就不太高兴。
王珊珊笑了笑,轻声道“怎么会初霖长得那么漂亮,追她的人那么多,她以前的男朋友都挺年轻,也挺帅。”
“谁知道再漂亮,年纪也一天比一天大了,那些富二代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都和她玩玩而已,不会当真,年纪大了,她只能找老男人。”
王珊珊有些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喝着汤“是啊,只能找老男人还是你,最让人羡慕。”
“珊珊,我给你提个醒,咱们眼光得放低,生活嘛,过得去就行。像她那样,仗着自年轻漂亮,眼光太高,不会有好下场的。”
王珊珊手里的汤勺掉进碗里,发出叮咚声响。
“怎么了吃个饭这么心不在焉。”
许媛赶紧递了纸巾过去。
王珊珊摇摇头,勉强笑道“没什么。”
郁驰越这一次出差的时间的确有些长。
城到s城,飞机不过一个半小时,连高铁也只需要四个小时,他却在那儿呆了一整个星期也没回来。
项目的起步比他预想的更复杂,每天的会议、谈判几乎排满了日程表。
月初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这一个星期里,郁驰越破天荒地每天给她发信息,偶尔到了晚上,还给她打了一两次电话。
其实他并没有许多话要同她说,每次发来的信息皆是寥寥的几个字,不是问她在做什么,就是告诉她,他刚刚结束工作。就连打电话来,也是说了两句后,就陷入长久的沉默。
可每到月初霖想结束对话时,他又会突然出声,抛出个问题,让她回答。
月初霖觉得自在这短短一星期里,越发习惯了他说话的方式。
现在,不必他多问,她已经能放松地和他说起生活里的琐碎小事。
她是孤独的,路上遇见一只流浪猫,脚下踩到一块碎冰,早高峰堵车多了一分钟,这样毫无营养的细枝末节,常常让她觉得无处倾诉。
而郁驰越会照单全收。
他甚至每一次都会回应她,哪怕只是简短的一两个字。
空间上的分隔反而让两人的关系变近了。
月初霖第一次感觉到,除了在床上以外,只是说说话,也能让她空荡荡的心暂时感到被填满了。
接下来的将近一个月里,郁驰越大多时间都留在s市准备新项目的前期工作。
中间,他挤出过一两天来,坐飞机回来参加集团会议,临走的时候,在月初霖那儿逗留两三个小时。
时间如此宝贵,她能看出来,他的眼底布满红血丝,面色也有忍不住的疲惫,显然已经连续工作了很久。
可见到她时,他总能变得精力十足,熬得通红的眼睛里满是兴奋。
有限的那么几个小时,他们大多在床上度过。
月初霖总是极放得开的,而郁驰越也变得越来越游刃有余。
他过人的天赋,即使在床上也表现得淋漓尽致。
相比过去的任何一任男伴,他是最默不作声,却最能令她满足的人。
有时,她仰卧在层层叠叠的被褥间,双臂攀着他的脖颈,仰头望着他的身影。
他逆着光,正面是一层朦胧的暗影,什么也看不清,只有模糊的轮廓勾画出他精瘦且线条分明的健硕身材。
攀在他脖颈间的双臂忍不住摩挲起来,顺着他用力时贲张的结实肌肉一点点移动。
她眼里沁着湿意,越发看不清楚,只能努力仰起头。却一不小心撞入他那一双漆黑如深海的幽黯眼眸里。
他的隐忍沉默,他的固执压抑,他的清冷疏远,都在某一刻通通瓦解,化为前所未有的狂热激情。
月初霖恍惚觉得自有一瞬间的沉沦和迷恋。
她来不及思考,只是被推着坠了下去。
年底将近,除了天越来越冷,所有公司的工作也越来越多。
月初霖近来也一下接了三单工作,其中两单是过去的老客户,另一单是公司前辈请了产假,暂时转交给她。
恰好这三单工作都安排在同一个星期,她不得不熬了好几个晚上,这才完成。
只是,这样一来,昼夜不分,饮食欠佳,她很快病倒了。
这天傍晚,刚开完小组总结会,还没回到办公室,她便感到腹中一阵剧烈的绞痛,立刻伸手捂住,整个人冷汗涔涔,站立不稳,靠在办公室的门上。
老许吓了一跳,赶紧亲自带了两个同事将她送去医院,挂了急诊科。
好在没什么大事,只是过度疲劳兼饮食不规律导致的肠胃痉挛,痛归痛,忍一阵便过去了。
医生给她开了止疼药,又嘱咐她近期饮食清淡,尽量以易消化的流食为主。
老许听罢,这才放下心来,将她送回家。
临走前,还不忘拍拍她的肩“初霖啊,知道你能力强,但工作也不必这么拼命,年轻人要注意健康,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后悔就来不及了。这两天就在家休息吧,正好你工作做完了。等好点了,系统里发个假条给我就行。”
月初霖整个人还昏昏沉沉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勉强点头道谢后,将两人送出门去,回到屋里,几乎倒头就睡。
这一睡,便是将近两个小时。
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尽管吃了止疼药,肠胃还是隐隐作痛,她忍着浑身的乏力,勉强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倒了杯温水囫囵喝下去。
正要回到卧室继续睡,门铃却忽然响了。
“哪位”
她扶着冒冷汗的额头,有气无力地往门口去。
门外传来一道低沉却紧绷的声音。
“是我。”
“郁驰越”
月初霖脚步一顿,有些诧异地先从猫眼里往外看,随即拉开门。
大门外,郁驰越满脸疲惫地站在窄窄的楼道里,眼睛里既有紧张,又有浓浓的不满,一身黑色大衣上沾了不少雪花,就连头发上也缀了点点白色。
这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才从s市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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