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泉纱夜非常羡慕地盯着五十岚焰,对方正坐在床上，腰上挂着一个嘤嘤不止的如月时雨。



    “你能理解我的苦衷，我非常高兴。”五十岚焰说着,异常嫌弃地拉扯如月时雨的兜帽，“只是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好boss”



    如月时雨粘着五十岚焰，说“不嘛，抱抱。”



    五十岚焰痛苦面具“有话好好说，不要粘着我。yue了。”



    如月时雨听了便蹭了蹭对方的肚子,腹肌硌得慌“贴贴”



    五十岚焰抓他头发“放开我啊”



    和泉纱夜冷哼道“这就是傲娇吗,心里明明喜欢得要死。”



    五十岚焰不可置信道“exce，你再说一遍谁喜欢得要死”



    如月时雨松开五十岚焰的腰,咕噜转了半圈躺在对方大腿上,仰头看着少年“所以你们都有一周目的记忆,是这样吗就我没有”



    “对,就你没有。”五十岚焰说着一抬腿，任由如月时雨摔下床,“谁要给男人膝枕,走开。”



    和泉纱夜解释道“他们一致认为不该给你一周目的记忆,因为你一周目的心理状态并不健康。我是反对方,我觉得给你记忆能让事情更快地发展。但少数服从多数嘛，我乖乖咯”



    五十岚焰蹙眉,说“那是因为你无所谓时雨选择死还是选择活。”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自然是希望boss能够长命百岁。”和泉纱夜挑眉,“只是我会尊重boss的每一个选择。如果他认为活着只是痛苦的延续,死了反而是解脱,那我便不会强求他活下去,仅此而已。同样,如果boss告诉我，他需要一周目的记忆，我哪怕和你们撕破脸，我也会拼尽全力把记忆药丸抢来。”



    她的眼神柔和下来，将胳膊肘放置膝盖之上，撑着下巴浅笑着目视少年从地上爬起来，额头磕红了一小块。她觉得可爱，伸出手指轻轻电了一下对方额头红肿之处“毕竟我是boss的人。”



    “嘶”如月时雨被电了一下整个人一蹦，“那你为什么要电我”



    和泉纱夜抛了个媚眼，又啵了一个飞吻“靠魅力不行就靠物理。”



    如月时雨坐回五十岚焰身边，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会再靠近他一步“说来那封信，为什么焰君会看到”



    五十岚焰看向和泉纱夜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亲口说。少女耸肩，乖乖解释道“一周目的boss刚写完信我就进来了，他还挺慌，像是日记本被看到的小朋友。然后我就随口问啊，我说刚好有配套的信封，我可以替他寄出去。”



    一周目。



    窗外硝烟还未散去，如月时雨所在的这间破旧的小屋子也不敢开灯，招来咒灵倒无所谓，就怕耽误去找“核”。



    东京横滨一带是重灾区，多亏于部分咒术高层与政府的携手安排，这一代地区几乎没有普通人，反倒是咒灵像丧尸一样到处都是。这间小屋子也已经是一个危房，原来居住的人早就不知所踪，看起来已经是带着贵重物品和粮食跟着大部队逃了出去。



    咒灵和异能力的存在早就被高层公之于众，常人看不见咒灵，更不知谁拥有异能力。人人自危的当下，恐惧加重，低级咒灵在东京简直要和人口数量持平。



    为了写字，如月时雨还是点了一个蜡烛。他看着滴落的鲜红蜡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想来五条悟早已不在人世，他写下这么一封信又带不去冥间，少年的大脑逐渐冷静下来。



    用纸笔去宣泄情绪还是织田作之助交给他的，他自嘲地拿起信纸，想要一把火将其烧掉。



    “boss。”



    和泉纱夜依然学不会先敲门再开门，虽说就是被如月时雨宠成的这样，但这次少年罕见地露出了慌张的情绪，手一抖险些将信纸掉落于地。



    如月时雨很久没有在他们面前露出这么小孩子一般的情绪了。和泉纱夜把头发向上盘得干净利索，看到少年不知所措的样子，忍俊不禁道“写日记啦”



    少年不好意思道“没有，写了封信。”



    和泉纱夜走到少年身边，捻起桌上的天蓝色信封“那就寄出去呗，刚好有配套的信封。”



    如月时雨将信随便折了两下，说“现在可没有在办公的邮局。”



    和泉纱夜见对方要点燃，便伸手握住对方的手腕，在少年询问的视线中，开口道“我可以替你送去，我保证，我不会看的。”



    如月时雨婉拒道“他收不到的。”



    和泉纱夜急急道“我说到做到”



    如月时雨听了，浅笑着摇摇头“抱歉，是我不想给他看了。”



    和泉纱夜踟蹰片刻，这才松开手，叹息着说“你这样，搞得我像是什么都做不到我跟来就像个笑话。”



    如月时雨站起身，说“虽然不至于这么说，但是你确实该反省一下。你不该来。”



    少年吹灭烛火，重新绑好头发。他穿的是彭格列定制的西装，非常贴身，看起来十分英气。



    和泉纱夜极为不舍地死死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故意引导对方多说两句，希望将声音也能亘古记在心中“因为是你所渴望的，所以我不会拦你的。”



    “我知道。”对方的心意自然是瞒不过如月时雨，他拿起妖刀村雨，朝和泉纱夜笑得可爱，一如初遇，“谢谢你，纱夜姐。”



    笑得这么可爱作甚，连任务也不给，又不许我跟上。和泉纱夜如是想着，红了眼眶，垂眸不语。



    视野里闯入一个天蓝色的信封，和泉纱夜抬眸，看到如月时雨无奈的笑颜“这封信，替我带回原来的世界烧了吧，内容你不要看。如果能让灰散在彭格列的空中，我会很感谢你的。”



    “是任务吗”



    “是。”



    “那我明白了。”她伸手接过信封，放入西装内侧的暗袋里，又不死心地看向少年，“我可以见证到最后吗我不会插手的。”



    如月时雨严肃地说“不可以，核会瞬间夺走你的灵魂。”



    少女的眼神暗下来，却听如月时雨又补了一句“但你可以陪我到核心所在之处。”



    她的眼神立刻染上光芒，照得如月时雨眯了一下眼睛，说“我也舍不得你们。”



    听罢，和泉纱夜赶紧追问道“非死不可吗”



    “我们谈过了，不是吗”如月时雨点头说，“我和沢田先生想尽了办法，但其实这已经是最好的了。核是非常自私的，它不会允许自己被背叛、杀死，而加害者还能存活下来，急了还有可能直接带着一整个世界线殉葬。一个拥有意识的核会带来世界线的覆灭，所以这个世界线被我们那边的核吞并是一个必然的发展。”



    “核在被摧毁的那一刻会引起一场相当大的爆炸，这是有资料可查的。能够在这种爆炸中全身而退的，大概只有”如月时雨说着顿了顿，不只是想到了谁，眼神动摇了一刹那，他又安抚性地拍了拍和泉纱夜的肩膀，“而刚好，我累了。”



    只有拥有无下限的五条悟。



    和泉纱夜绝望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按照这个混乱的状态，两个世界合并之后会给我们的世界线带来太多负面的影响，所以彭格列需要一个率先准备的时间。如你所见，现在特级咒灵虽然几乎全灭，但整体数量实在是太多了，高层会做些什么还是个问题。”如月时雨说，“我和核同归于尽，能为两个世界争取到三年的时间，何乐而不为呢总之，信就拜托你了。”



    他说着大大方方地走出房门，背对朝着活人冲上来的数十只低级咒灵，向和泉纱夜伸出手，轻声道“走吧。”



    闪雷轰鸣，周遭一圈的咒灵顿时烧成灰烬，而少女单膝跪地，虔诚地握住少年的手。



    如月时雨莞尔，说“陪我最后一程。”



    “那是自然。”她说着亲吻少年手上的彭格列大空指环，“我曾向彭格列族徽发过誓，定将陪伴您到最后一刻，不离不弃。”



    “boss和核同归于尽，世界线合并的速度陡然减缓，由于世界线的自我修复能力和排异性，没有了核的阻拦，我被顺利地送回了彭格列。”和泉纱夜说着叹笑，“也不知道高专那边到底知不知道是谁救了他们狗命。”



    如月时雨注意到少女的厌恶情绪，问道“所以你们并不喜欢高专”



    和泉纱夜咋舌道“彭格列没有人会喜欢高专。”



    如月时雨知道和泉纱夜是替自己不平，干笑着看向五十岚焰，谁知后者也翻了个白眼。



    五十岚焰解释道“倒也不是因为纱夜偏心。东京高专高一高二的学生我们还是很有好感的，包括部分教职工。只是因为后面两个世界合并之后，咒术高层想要率先占领我们世界观的核，甚至不惜利用咒灵的力量，导致我们世界观也乱了套。彭格列撑了几年，但我们资源也有限，以至于十代目无奈之下只能发起二周目计划。”



    如月时雨说“这不能怪高专。”



    五十岚焰听了蹙眉，补充道“既然你说到这里了，那我直说了，高专一点力量都没有。哪怕他们拥有乙骨忧太、虎杖悠仁、伏黑惠等极优秀的学生战力，在合并之后也没法给予什么有效帮助，毕竟高一高二一共才几个人”



    如月时雨视线晃了晃，心虚地看向地板一侧“没有办法，高专学生资源一向少。”



    “为什么会少你心里没有数吗”五十岚焰危险地眯起眼睛，“就是因为咒术高层怕高专力量太大，会管不住。那么高专他们之前干什么去了四大特级咒术师他们占了几个那再说日本的一级咒术师，东京高专又占了多大比例这次你没话说了吧”



    如月时雨低下头，不语。



    五十岚焰说“是，五条悟是希望培养出更多优秀的人才，来一点一点改变根深蒂固的势力，我不认为这是错误的。但现在问题就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咒术界什么情况我们有目共睹，他一被封印，乱套了；他一死，全没了。说到底学生还太小，头部战力人员又太少，高专毫无实权。哪怕伏黑惠之后能成为禅院家家主，他要掌控住禅院家也需要时间，那是以后的事情。”



    五十岚焰说着，恨铁不成钢地拍拍手“时间、时间、时间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谁都是胳膊肘往里拐的。我们这边牺牲了十一代目换来的和平，被咒术上层的私欲和高专的不作为给毁了，彭格列谁会对高专有好感我们不迁怒提前把咒术界夷为平地已经算好的了。”五十岚焰说，“我们是afia，不是教堂，我们没有善良到什么都能接纳，什么都能理解。”



    和泉纱夜抬起手来，补充道“而且再说一个事情的话，后来技术部经过不断地演算，得知当时一周目的boss选择回去是正确的。有自我意识的核无法战胜没有衍生出意识的核，也就是说，如果当时boss没有回去，而咒术异能世界线的核试图强行吞并我们世界观的核的话，在合并之前这个世界就没了。再者，被影响过的核有相当高的概率会衍生自我意识，也就是说两个世界谁都活不了，迟早是需要一个办法去提前毁掉咒术异能世界线的核。”



    五十岚焰目瞪口呆，吃惊地看向少女“那你不告诉我”



    “因为这是事后算出来的，这不能成为你心中替boss解释的理由。”和泉纱夜说，“事实上，他就是亲自选择了死亡，因为当时没有人知道这个情报。这一点没什么好去解释的，你的愤怒和痛苦也是实实在在的。那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说出来了，你甚至没法去责怪boss。”



    五十岚焰狠狠地挠了挠头，看向垂首不语的少年，说“不管怎样，无论是你，还是沢田先生，都是站在能救的人都想救下来的立场之上。听明白了吗，我们会帮忙只不过是因为我们各自的boss希望如此，而不是因为我们对这个世界观抱有多么大的好感度。”



    他拍了拍如月时雨的肩膀，叹息道“我说得重了一点，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心情。”



    和泉纱夜耸耸肩，说“你对boss发怒又有什么用，他是我们的boss，又不是高专的。”



    “这就是我凶他的最主要理由。”五十岚焰恶狠狠地戳了戳如月时雨的额头，“这次你休想乱来，你是彭格列的人，听到没有。”



    “我们把话题引回信的问题上。”和泉纱夜挥挥手，“我本来是打算烧了的，但这不是舍不得嘛，就一直留在手里。我们世界线乱套了以后，我就把信给了焰。说到底，我认为他是最了解你的人，我说过我不会看，但我没说不会给别人看。这是我的小小的报复。”



    她说着笑起来，指了指五十岚焰，对如月时雨说“谁能想到他会让二周目的你看。”



    如月时雨不安道“所以你不知道我信里写了什么”



    “不知道。一周目的记忆并不互通，我们只拥有自己的记忆，没有他人的。”和泉纱夜说着踢了五十岚焰一脚，“放心吧boss，这人嘴巴很紧。”



    “所以我很无语。”五十岚焰又伸手抓住如月时雨的脑袋，咬牙切齿道，“你途中还去见了一趟小孩状态的那家伙你还没告诉我们。”



    “疼疼疼不是，这个说出来没有意义啊而且那是一周目的我，你捏我干什么”



    五十岚焰越想越气，压抑了很久很久的心酸逐渐以怒火的形式涌出，红色的火焰在他肩膀跳跃“噢，那你要不要记忆药丸”



    如月时雨把手缩到袖子里，不断地拍打对方的肩膀，希望能把火扑灭，结果越烧越旺。



    他说“我不要。”



    火焰骤灭，两个人都意外地看向如月时雨。



    如月时雨耸耸肩，说“我不需要一周目的记忆。既然你们拥有的情报更多一些，我要那个记忆也没什么用。”



    五十岚焰在这种时候又比和泉纱夜直白，问道“你会害怕那份记忆的负面情绪影响到你吗”



    “不会。”如月时雨浅笑着说，“一周目再怎么惨烈，对二周目的我们而言，其实也不过一场噩梦。我们已经努力规避了这么多，一周目的情绪影响不到我。”



    “我想活下去，焰。我想和你们活下去。”他金色的猫瞳带着笑意扫视二人，“我很期待之后会发生的事情，直觉告诉我，一切都不会变糟。”



    “一周目的我肯定是伤透了你们的心，这一点我很清楚。但你们在二周目依然选择了我。”



    如月时雨像是真的很高兴，咒灵常年惨白的脸变得红扑扑的，双手分别握住两个人的手。



    他的耳环随时可以联系上reborn、沢田纲吉，甚至于所有彭格列的主力军，而五条悟在隔壁房间不知在做些什么。



    所有人都活着，都在试着陪伴在他身边，为了更好地未来奋战。



    “仅是如此，我就能够大步前行。”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