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夏油杰虽然拒绝了邀请，但是江户川乱步坚持让人继续待在武装侦探社。



    乱步气鼓鼓地说道“反正你现在也无处可去，更何况作为你的救命恩人你也要为我做事。”



    翠绿色的眼眸是不可拒绝的态度，黑发凌乱得翘起，略带婴儿肥的脸蛋，这副认真的神情让夏油杰根本拒绝不了。



    于是，夏油杰开启了在侦探社报恩之路。



    侦探社无特殊情况一般都很悠闲，夏油杰日常端茶倒水，帮与谢野晶子收拾下医用工具，偶尔整理一下文件。



    小小年纪就已经具有社畜资质的国木田独步对夏油杰的工作态度很满意。



    只是每逢他夸奖夏油杰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夏油杰不敢和他对视，只当他是害羞。



    国木田独步由衷地感叹，夏油君人真的很不错呢。



    只有夏油杰自己明白，不知道为什么在国木田独步身上总有一种熟悉的既视感。



    当国木田独步称赞自己时，夏油杰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这样也太不尊重别人了。



    江户川乱步倒是十分的惬意，自从夏油杰来了，他几乎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对此，乱步表示很满意。



    所有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之前那件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正当万里无云风和日丽的上午，乱步小小的一团窝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像睡了一样，手里的报纸像是要掉下来了，一旁的夏油杰熟练地往乱步的嘴里递薯片。



    “咔嚓咔嚓”的声音时不时地响起，乱步幸福地打了个嗝，气氛十分的温馨。



    然后美妙的生活就被国木田独步破坏了。



    “不想去，横滨的警察真是没用。”乱步还没有听委托是什么，就直接拒绝。



    国木田独步把眼光放到了夏油杰身上。



    夏油杰叹了口气，只好说道“乱步君，据我所知，你所剩的零食不多了，委托解决完可以去甜买一些回来。”



    一听到自己的储备粮被自己吃的差不多了，乱步立马从椅子上跳下来，“那还等什么，他们需要乱步大人。”



    夏油杰不禁失笑。



    只是在夏油杰看不见的地方，乱步望向国木田独步的视线微凝。



    而国木田独步无声地点了点头。



    江户川乱步什么都没说，只是走到门口时回头，疑惑地问道:“夏油，你还不跟上吗”



    夏油杰看向国木田独步，金色头发的少年不太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夏油君，我和与谢野都有事，只能麻烦你带乱步大人去了。”



    说完后，他又凑到夏油杰身边小声且委婉地说“乱步大人他分不清方向，以及他不会自己一个人乘车。”



    夏油杰一下子木了，果然是个小孩子，他真的怀疑到时候乱步解决不了案子怎么办。



    江户川乱步突然拉高了声音，“你在想什么愚蠢的事情啊”



    他抬眼看去，乱步脸颊两边微鼓，显然生气了。



    夏油杰只好走到乱步旁边，拉着他往外走，边走边低声细语哄着他。



    完全被吃透了啊，国木田独步想到。



    等人出去后，医务室的门被与谢野晶子推开，她神色不明。



    国木田独步皱着眉说“这样真的好吗”



    那个案件对于夏油杰来说，可是一个在人性方面的考验啊。



    与谢野晶子望向已经到楼下街道的两人，人群熙熙攘攘，但那两个人很出众。



    “乱步是知情的，而且这也是社长的意思。”



    光线透过窗户的玻璃，落下的微光折射在那只蝴蝶发卡上，少女看见乱步一脸骄傲地说着什么，夏油杰无奈地笑着。



    与谢野晶子嘴角不禁上扬，她在最为狼狈的时候被乱步大人捡到，是侦探社把她拉出尘埃。



    不论最后的选择如何，她只知道侦探社愿意接纳夏油杰，亦如当初的自己。



    “所以说，为什么还要我再过来一趟。”身穿侦探服的江户川乱步百般无赖地坐在守候椅上。



    啊这，旁边的侦探助理感觉自己忙得管不上乱步了。



    他感觉自己脸都要笑僵了，果然，警局真是很难打交道。



    只是重新申诉一个案件，流程实在是太麻烦了。



    所以在见到委托人的那一刻，夏油杰才脱出身来，不由深呼了一口气。



    但是，他突然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恶意，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江户川乱步。



    夏油杰眼神微沉，走到那名病弱的少妇和乱步的中间，嘴角弯起来的弧度恰到好处。



    “你好，浅野真央女士，我是武装侦探社的助理夏油杰。”



    浅野真央收回目光，她的眼底一片青黑，眼里满是血丝，即便如此她依旧礼貌地颔首。



    乱步不太耐烦，刚想说什么听到夏油杰说话，才想起来今天的重点不是破案。



    原本说的话到了嘴里转了个弯，他看向那名有点眼熟的少妇。



    “你是那个女孩子的母亲吧。”乱步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



    夏油杰注意到乱步开口的那一刻，浅野女士的眼神变得愤恨起来。



    不太清楚那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夏油杰还是站在乱步这一边。



    随即浅野女士的神色悲哀起来，“是的，我想委托您向警官们复述一次我女儿案件的全过程，这样律师可以争取到有效减刑。”



    说完，浅野女士弯下腰朝江户川乱步鞠了个躬，“拜托了。”



    这副样子弄得夏油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倒是江户川乱步不慌不忙地点了点头。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夏油杰，下意识看向乱步。



    乱步指着一个人说道“我们跟着那位警官去吧。”



    夏油杰“”



    他觉得自己应该相信乱步，更何况这里是警局，夏油杰也对乱步的安全放心。



    那名警官很敏锐，挑了挑眉，“你怎么认为我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



    乱步不乐意地说道:“这么简单的事都看不出来吗”



    “我没有在警局人员栏看到你，而今天那位曾经负责这起案子的井上警官由于身体原因休假，不放心这次会谈就叫你过来看着。”



    那名警官也就是鬼冢八藏，哈哈大笑起来。



    “猜的不错嘛，小子”



    夏油杰他只能沉默。



    井上和他是同一届毕业，对于浅野爱子的案件他不放心，但又因旧伤复发过来不了，特意叫曾经和他一起搭档刑警的鬼冢八藏来看看。



    虽然鬼冢八藏已经去当了警校的教官，但是他在公安机关也有点话语权的。



    到了审讯室里，夏油杰和鬼冢八藏以及浅野真央站在一旁，听着江户川乱步和记录警官的交谈。



    三个多月前，武装侦探社接下了一件案子，通过多次调查警察没有找到凶手，于是让武装侦探社的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来解决。



    死者是山下彦，性别男，年龄四十八岁，是浅野爱子的继父，在三年前与爱子的母亲浅野真央结婚。



    但是山下彦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他嗜酒如命，人际关系也很差，在工作单位上得罪了不少的同事。



    他死在了酒馆里，死因是食物中毒，当时现场很混乱，人多眼杂的，调查物证十分的困难，根本没有任何线索。



    据调酒师说，山下彦常常在酒馆里赊账，脾气暴躁得罪了不少人。



    当时他们也调查过浅野真央和十五岁的爱子，两人都是一问三不知。



    又因为山下彦死在了酒馆，警察更多注意力放在了家人外的关系，同事酒友等等，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在要定为意外死亡的时候，恰好碰见了江户川乱步等人。



    所以当江户川乱步指出凶手是十五岁的浅野爱子的时候，所有人都十分震惊，包括浅野真央。



    浅野爱子是一个善良乐观的女孩子，虽然有一个品行不好的继父，但是在母亲的教导下她无疑是一心向善的，十分乐意帮助别人。



    由于母亲的身体不好常常出入诊所，是很接近医学知识，爱子同时也很了解继父的饮食习惯，更何况爱子关系最为亲密的母亲被继父每日被拳打脚踢，作为发泄口，这也是浅野真央身体不好的原因。



    了解事情原委的夏油杰眼神一暗，看向浅野真央，原本没怎么注意，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衣服下的陈年旧疤



    每一道丑陋的伤疤都是着那个男人犯下的罪证。



    旁边的鬼冢八藏注意到夏油杰神情变化，心里啧了一声，又是一个性情不好的小鬼。



    估计夏油杰都不知道，看向浅野真央时，他的视线带着怜悯，常人都会这样。



    但是眼里的更深处，不仅仅是对山下彦的厌恶，还暗含着希望这种人去死的情绪。



    虽然很细微，但作为老练的警察，鬼冢八藏这还是看得出来的，这是一个性情偏激的少年。



    要是不敲打敲打，迟早会危害社会。



    那名记录的警官问江户川乱步“所以浅野爱子是出于对山下彦的恨杀了他”



    出乎意料地，江户川乱步否认了。



    夏油杰又疑惑了，浅野爱子不是因为母亲受伤对继父起了恨意，杀掉了山下彦吗



    警官也很吃惊，他继续问:“那浅野爱子为什么要杀掉山下彦是失误杀人吗”



    江户川乱步瞥了一眼从进门到现在一句未发的浅野真央，“是不喜欢而不是恨。”



    试问当你知道自己关系最为亲密的母亲被继父每日被拳打脚踢，作为发泄口时，估计会十分“恨”自己的继父吧。



    但是爱子不同，浅野真央一直教导她心怀善意，可以说浅野真央成功了，也可以说是失败了。



    在这样固执的教导下，爱子很难恨上她的继父，杀死山下彦的原因只是因为在爱子十五岁那年，浅野真央跟她说，“恶人是不配活在世上的。”



    这句话挑不出什么太大的毛病，毕竟一个正常人是不会真的根据这句话杀死一个恶人。



    浅野爱子不同，她是一个纯粹的人。



    所以她杀了自己的继父，山下彦。



    江户川乱步则是在看到浅野爱子的时候，就发现了她性格的缺陷。



    听完复述的夏油杰心里大起大落，但是感触给与他最深的是“恶人是不配活在世上的。”



    那群恶心的



    而这时，乱步突然转过头问夏油杰，“杀人犯是恶人吗”



    夏油杰微愣，根据一般的逻辑来说，杀了人当然是恶人。



    翠绿色的眼眸微微睁大，说出来的话犀利无比，“既然这么说，那么杀了恶人的爱子也该被杀吗”



    这句话暗含的深意让夏油杰脑子转不过来，一时间卡顿了。



    听到这句话的浅野真央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她喉咙嘶哑地说“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导好爱子”



    绝望的哭声在这个逼仄的空间响起，夏油杰只感觉有什么认知颠覆了，心智终究还只是十七岁的少年几乎难以呼吸。



    这时，鬼冢八藏站起来，高大威猛的身姿如青松般肃穆，他沉吟道“杀戮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像是警告一样，他的目光扫过夏油杰，“不然要法律干嘛要使事物合乎正义，须有毫无偏私的权衡；法律恰恰正是这样一个中道的权衡。”



    最后他说了句，“人的成长首先要了解人性的恶，再去相信它的善。”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估计还有一更，唉



    有点累，杰太难敲打了



    我的天啊，想案子的时候我卡了很久



    这里还有一个疑点，就是上井和鬼冢八藏为什么对这次交谈不放心的原因，下章写到



    而且“鬼冢八藏”这个人物大家知道是哪里的吧



    警校五人组全员he，后面会讲到为什么的，不是私设，而是夏油杰帮了些忙，使得轨迹偏转，大家放心看，世界融合什么的，后文都会解释，现在不揭开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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