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扬线条流畅的下颌微微动了动, 没吭声。
手心顺着她的小腿轻轻往下划,细心感受着骨头走向。
摸到脚踝那里,发现肌肤有些肿胀, 踝关节异位。
惜字如金的薄唇吐出个问题“你可知苗小凤为何要绑你”
时芊芊俊脸发烫, 咬着下唇, 双眼直直盯着他的手。
明明他一表正经的帮她正骨, 偏偏她莫名觉得暧昧, 暗怪这人长得太好,总是让人想入非非。
被他的问题拉回思绪“哦, 啊你说什么哎哟。”
脚下一痛, 那人已经放手后退了几步站好。
“你脚脱臼了,我已经帮你装好”
时芊芊疼得眼里水光晃动,而后惊喜的晃了晃脚,没有适才钻心的疼,踩着地上只有些麻麻的痛。
瞥见他离得远远地, 心下没来由的恼怒,语气故意带了埋怨”你会不会正骨, 还是疼的厉害”
裴扬微微侧头,顿了几息, 上前一步来捉她的脚“可能没装好,我把它下了重新再装”
时芊芊愣了一下,羞恼不已,吓得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你讨厌, 不要你正,过来背我走。”
裴扬不晓得自己为何讨厌。
神色莫测,静止数息,乖乖蹲在她面前, 将宽阔的后背呈现在她面前。
时芊芊脸上闪过得意,故意用力一跳,扑在他背上。
这一扑,便把裴扬扑到在地,了无生息。
时芊芊气急败坏,粉拳砸如雨水般砸在他身上“你太过分了,我有那么重么”
“哎,你不要装了,快起来”
“去,你无不无聊。”
“喂,裴扬,我错了,你起来吧。”
“靠,裴扬,你别吓我。”
”呜呜,裴扬,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磕到脑袋了”
时芊芊废了老鼻子的劲,把他翻正,拖放在一边的野草上。
无论她如何掐他的人中,捏他的鼻子,不见他醒来。
忙碌了半响,时芊芊累得直喘粗气,瘫跪一旁。
发现他呼吸平稳,神色安详,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他和兔子一样,有睡觉喊不醒的毛病。“
时芊芊暗骂裴扬病得古怪,连兔子都是一个脾气。
这么睡地上,不晓得会不会着凉,野外蚊子又多,吐糟自己就是操心的命,把外裳脱下来给他盖着,顺便挥舞着帕子给他赶蚊子。
不时气鼓鼓在他腮上扭几下,发泄心头之恨。
在这荒郊野外,四周都是茂密的花丛,外面绑匪虎视眈眈,四处搜寻。
她想走,可是实在拖不动裴扬,又不能丢下他不管。
她警惕的看着四周,寻了个尖石头捏在手里。
若绑匪再来,她便悄悄给他们一石头。
月光透过密密麻麻的花丛,能听到各种各样的虫鸣,许是他们躲避的位置太过隐蔽,并没有绑匪寻来。
她紧紧拉着他的手,能从上面汲取一些温暖,不那么害怕了呢。
瞌睡虫袭来,忍不住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扬兔子睁开眼睛,从房间里蹦跶下楼,跑到前院小门前急的团团转。
绑架时芊芊的坏人还在花丛外寻觅,自己又在这个时候昏睡,可谓是一点战斗力也无。
要是被他们寻到,那便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用头不停地撞睡在仓库旁的李伯伯房门。
半响,李伯伯披衣举着木棍开门,看见是兔子,舒了口气,东家昨日去了花婆婆家,估计这兔子没人喂肚子饿了。
打开厨房门随意找些菜叶给它吃,免得闹腾得让人没法安睡。
哪知这只小兔子红眼睛看也不看菜叶,一对小前腿在院门上不停地挠。
难道它要出去,李伯伯试探的开了条缝,兔子已经一溜烟钻出去跑了,消失在夜色中。
李伯伯想追,可是夜半三更的,早就没影了,也许明日它自己能跑回来,关好门去安睡。
扬兔子跑到自己府门前,故技重施,哐哐哐撞门。
门房望见它,想起军师伍子斌的交代,立马放进府。
伍子斌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把两个暗卫骂得狗血淋头。这个时辰主上还未回来,没一点自保能力,如何是好。
低头望见兔子,心里一喜,点齐人手便出发。
他骑着马,兔子坐在他前面,小前腿一指,精锐之师出南城门而去。
在丁家村附近,遇见二三十个地痞流氓鬼鬼祟祟,想也不想,挥腿拿下。
兔子领着他把这一带扫荡了一圈,没有一条漏网之鱼,想起那人怕野猫,小短腿指示军师,把野猫也全部拿下,顺便野狗,蛇,老鼠通通一扫而空。
可怜镇北王府最精锐的侍卫,大材小用,除了捉贼,还追了一晚上的老鼠。
人仰马翻闹腾了一夜,收获颇丰,伍子斌回城时顺便翻墙把睡着的兔子轻轻放在时家的花园里。
至于那些人犯,先关起来等主上回来再做安排。
清晨的熹微照在时芊芊脸上,也照在裴扬身上。
裴扬鸡鸣时分醒来,眼睛能模糊视物。感受到身上覆着一个柔软的身躯的,心下一窒,僵硬了片刻,发现中间隔着一层外裳。
转念一想,原来是时芊芊怕冷,给他覆上的。然后守在身边,估计是夜里睡着了,不自觉挤着他。
他练武之人,区区夜露根本不会生病。暗嫌弃她多此一举,也不觉心中一暖,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他。
胸膛上她的头靠着,手不时挥摆一下,嘴里嘟囔“臭蚊子,走开。”
裴扬心神俱动她为他赶了一晚上的蚊子。
视线落在她莹白的脸上,弯弯的柳叶眉,小巧挺翘的鼻子,微微嘟着的红唇,近在眼前,恍如有光,散发着迷人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想凑近些,再凑近些,尝一尝。
一阵鸟叫声叽叽喳喳的吵闹起来,裴扬吓得缩了回来,装死合眼躺好。
他心下羞愧,为自己产生这样不该有的想法恼怒不已。
时芊芊也被惊醒,她的耳朵就趴在裴扬的胸膛上,不晓得是不是错觉,她感觉下面的心脏跳动得太激烈了些。
她狐疑的抬头,伸手在裴扬腮上扭一把“裴扬,醒醒”
嗯,还是没有动静。
时芊芊坐直身子,转动发酸的脖颈,扭扭身子,眼珠子乱瞟。朝阳透过花丛,露在他的脸上。
好一个唇红齿白的小郎君。
小娘子左右看看,做贼一般,掀开他的衣裳,露出他的腹部,一双小手抚在有力的腹肌上。
好似有吞口水的声音传来“八块腹肌,什么时候我也能有”
她的指头顺着肌肉的纹路游走,恋恋不舍,一副艳羡。
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裴扬长得俊就算了,可是这一副身材,真正戳中了她的心。
看着瘦瘦的,其实衣服下若隐若现的肌肉,充满了力量感,她眼馋了许久。
下面躺着的裴扬实在是要了老命,如有千万只小蚂蚁在身上爬,酥麻难忍又有一种隐秘的期望。
故意轻轻嗯了一下。
时芊芊吓了一跳,好似做小偷被抓住一般,慌忙给他整理好衣裳,正襟危坐。
果然,不过一刻钟,裴扬醒来,揭开眼上的腰带,对上她的眼。
他的眼底红彤彤的,想是昨日进了灰尘受到了感染。
眸子里暗流涌动,好似有万千的话想倾诉,最后仅化作一声
“我得了怪疾,子时昏睡。多谢你守着,日后有事,我必然涌泉相报。”
算是对昨夜的事情作了句号,一切的暧昧,心动,都化成了恩义。
时芊芊一愣,共患难一场,她以为他们亲近了些,他的疏离冷漠,让一切回来了。
心里帐然若失,望着他欲语还休。
裴扬不给她纠缠的机会,左走几步,用力拔起一棵修长的玫瑰花,从靴子中掏出匕首,刷刷刷斩落枝叶,密密麻麻的小刺剥得一干二净,做成了一只简易的拐杖。
在自己手心里试了两下,削得光滑水溜,放在她手中。
揽着她的细腰,越过花丛,几息后落在一条小道上。
“前面是进村的路,我还有事,就此告辞。”
在时芊芊等一下声中,疾步消失在转角。
时芊芊帐然若失,垂头丧气顺着小道,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往前走,心下委屈极了。
他把她独自一人丢在荒野的路上,不怕坏人又把她绑走么
转过前面的玫瑰花丛,她的小毛驴正在悠闲的啃草。看见她撒欢跑了过来,用脑袋拱拱头,好似在责怪她去了哪里
时芊芊收拾好心里的委屈,还有怨怼,将它们打包放进角落。坐上小毛驴,把心神转到了铺子上。
店里还等着菊花用,她骑上小毛驴,怀里抱着拐杖,往丁家村而去。
她没发现,身后花丛里衣衫一闪而过,那人一直悄悄跟在她后面护着她。
不过一刻钟便进了村子,炊烟袅袅,家家户户在忙着做早食。
她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小童,打听花婆婆家在哪
小童揉揉眼睛,问“你要找花婆婆,还是她女儿女婿家”
时芊芊一愣,花婆婆只有一个独女,听说寻了个上门女婿,没有和女儿住在一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