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族智者的头顶, 相当于无人能触碰的虎须,那一头淡金色的长发,即使没有眼前面前精灵一族皇的那般隐含流光, 却也是无比漂亮的颜色。
铎曜手轻轻落在大长老的头顶之处,手心之下的发丝很丝滑, 力道轻加就是忍不住揉了一下。
而先前精灵一族长久以大长老称呼的精灵,终于有了真正明确的名字。
欧若拉。
温热从头顶消失, 却在心间注入源源不断的暖意。
欧若拉眸中点缀了一点亮光, 再抿起唇时就不似刚才那般意味略带复杂,而是肉眼可见的欢悦之情, 这个支撑了精灵族过去现在甚至未来的精灵智者,如今也有了孩子一般的笑意。
仿佛那些沉重疲惫的重担都被眼前的存在于笑语中轻轻卸下。
欧若拉看似平静道“谢皇赐名。”
铎曜目光在对方颤动的耳朵尖上停了一下, 好像什么都没看见的移开了视线,弯着眉眼应了一声。
其余几位长老看着这一幕有些眼馋又难免感慨, 他们从生命果实中降落时, 见到的第一人便是大长老, 起名一事长者来是最好的,这种事自然也难不倒大长老。
长老之中大半的名字都是大长老所起。
只是无人在大长老之上,又因为大长老不愿自己为自己起名, 这才算无名了许多年。
快被遗忘的新生小精灵颇为不熟练地扇动着翅膀,好不容易落在了皇的肩上,小手努力抓着肩上的衣服, 听见皇与大长老的对话后, 眨了眨眼。
小精灵扬起小脑袋,对着皇便咿呀开了口“皇,名字我的,呀”
铎曜看向肩上的小精灵, 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将他从肩膀上圈到手中,将其放在了欧若拉的手中。
欧若拉连忙小心接过,就听皇笑道“我好不容易才想了一个名,再起一个就算了,还是让欧若拉给你起个好听的名字吧。”
欧若拉眉眼之中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看向手中明显失望的小精灵。
小精灵没有得到最喜欢的皇的起名,虽然失落,不过很快就将期待转向了眼前这个温和亲切的大长老。
满是期盼的,亮晶晶的眼睛。
欧若拉仿佛看到很多接住的小精灵们,那些小精灵们在环望四周之后,眼中是不自知的空落落,看向他时期望也比手心中的小精灵弱上些。
这种纯粹欢喜,满是期盼的目光,看着就令人愉悦。
欧若拉认真对着小精灵道“以后你的名字就叫晨了,要记好了。”
小精灵有样学样道“我的名字叫晨,我要记好啦”
可爱的模样让在场的人纷纷笑出了声。
晨,光明初始,一切的开始。
很好的名字。
柏希帝国的主人所沉睡之处,用了最简单的颜色铺开了最华丽的宫殿,黑与红在寝殿交绘出的颜色暗沉压抑,这样的环境下给人的心理压力是巨大的。
但对正在熟睡的那个人而言,这些恐怕根本影响不了他。
上一任的诺依斯王国的国王,执政手段是出了名的温和,子嗣之中有六位王子,在上一任国王话里话外是有了退位的意味时,外界都在猜测下一任国王会是哪一位王子。
是军功在外的大王子,还是博览群书的三王子,亦或是最受宠爱的六王子
在世人不知的七王子于这场王位之争杀出甚至直到加冕之时,所有人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才两天的时间,王宫中的血迹就浓到怎么也擦不干净,腥味在王都之中泛滥开,黑色的骑士像是从地底冒出来的一样,瞬间包围了整个王都。
那场令人胆颤的加冕典礼之上,奄奄一息的上任国王无力地瘫在王座之上,看着这那个刚刚手刃了最后一个大王子,却是他非常陌生的七王子缓缓走上加冕之路。
昔日的王侯贵族在铁血的镇压之下不敢出声,瑟瑟发抖地站在下方看着新王加冕。那样鸦雀无声的环境中,老国王喘着粗气却没有力气说出一句话。
老国王死死地盯着七王子脸侧溅上的鲜血,血迹星星点点的在眉骨眼角颊侧分布,在对方深邃俊美的五官之上添上了浓浓的一层煞气,漆黑不见光色的双眸就这么毫无感情地看着自己。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新王名义上六位哥哥的血,上面的血迹也许有一位,也许六位都有,但毋庸置疑的是,六位王子都死于新王之手。
老国王手中是被一个身穿黑铠甲看不清面目的卫兵塞入的一顶华丽的冠冕,不同于诺依斯帝国昔年新王加冕之时以红宝石为主体物的冠冕。
这顶新的的冠冕,是以反射不出任何光线的黑色宝石作为主体物的,在很多人看来黑色宝石虽然神秘漂亮,却代表着不详。
如今,冠冕就仿佛这位新王一样,给人的感觉极为神秘,却又满是不详。
新王在老国王身前停下,唇角扬起,双眸却是凉薄至极“陛下。”
老国王口中发出音调不明的赫赫声,吐出一口血,临死前视线也没有从新王脸上移开。
喷出的鲜血又几滴淋上了他手中被强迫性握着的冠冕之上,亦有几滴飞溅到了新王的脸侧,融入那星星点点的血迹之后便再也分不出来了。
新王皱眉,懒得擦拭,从死去的老国王手中拿出冠冕。
他没有去请教廷中的人,唯一可以称得上他长辈的人也在刚刚逝去,整个诺依斯皇室,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
新王转身,面向那些诚惶诚恐的王侯,微微笑着,自己给自己戴上了代表正式加冕的冠冕。
于万人之上,脸上身上沾满了至亲鲜血的新王,就这么戴上了上任国王血液犹未变干的冠冕,在血腥气浓重的王都中,成为这个王国的新主人。
他是诺依斯王国的最后一任国王西奥多诺依斯。
亦是柏希帝国的第一任国王西奥多柏希。
寝殿之中,有些无聊的君王最近总是做了同一个梦。
西奥多熟练地走进那个他亲手烧了的教堂中,梦里的教堂之中没有那个老教皇,他的身后也没有一个亲兵。
只有手中的长剑依旧拖着一道血痕,缓缓逼近教堂正中的神像。
西奥多抬头看着看不清面容的神像,神色冰冷厌恶,更多的是一种不耐“我有些烦了。”
早就该被毁掉的东西,既然已经被毁了,这样一直入梦自以为还能做些什么吗
如果说第一次做了这样的梦,西奥多还有些兴趣想要看看,来看看这已经活在传说中的神明是否还存在,又或者常年不做梦的他,做了这个奇怪的梦究竟是不是偶然。
但在连续几天做了同样的梦,且并没有任何值得他留神的东西出现后,那么堪称微末的兴趣已经散了个干净了。
那柄长剑抬起,剑光凛然,就像那一次一样,西奥多面无表情地挥下了这一剑。
但这一次,却与现实那一次有了些不一样。
剑挥下时,西奥多一双漆黑的眸中反射出剑光的那道亮来,如凶悍无情的野兽般潜伏着看着猎物的死亡。
距离长剑挥过神像致使其碎裂,到剑光划过神像面孔之时,是极为短暂且极难捕捉到的一瞬间。
那一瞬间,银光骤破,神像面容之上本来是人类刻意做成的模糊感觉,这一瞬却像是实体化了的云雾,被剑光轻易的划破露出层层遮掩后的神像真正的面容。
惊鸿一睹之下,西奥多瞳孔骤缩,但梦境在以他猝不及防的速度迅速随着神像的碎裂一并破碎。
现实中的寝殿中,熟睡的君王倏然睁开了眼,双眸之中毫无睡意,墨色被冰层覆盖,神情却是多了一抹思索之意。
他静静坐起了身,具有危险感的肌肉在里衣之下随着呼吸起伏不定,领口下滑几分,就能看到有些厚度的胸肌极具男性张扬。
西奥多撑着额头,手肘抵在弓起的大腿膝盖之上,姿势懒散随意,神情不明地揉了下自己的头发。
那一瞬的时间实在太短,以西奥多极好的记忆力也不能在脑海中留下神像清晰的面容,大脑也只记得一睹之下那股巨大的刺激感,超越审美的美色在人类本能中留下的痕迹足以取代未能记下对方面容的遗憾。
西奥多低低地笑了一声,他对于神明究竟长什么样子毫无兴趣,他只是单纯觉得有些熟悉。
铎曜对着精灵长老们的期望,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能出去,外界已经被污染了,这里是我最后能清醒的地方。”
面对精灵长老们似不解似明了的神情,铎曜没有多作解释。
“出去吧,不用担心。”
几位长老犹豫着离开,最后又回头不舍地看了看,才关闭了母源。
母树上不知何时已经编织好了一个吊床,铺上了最柔软的叶子。
铎曜抬头看了一眼,轻轻踮脚后落到了吊床之中,叹了口气后躺下了。
淡金色的长发从吊床上滑落,玉白指尖扣在吊床边缘,古老沉郁的树香嗅入鼻中,铎曜阖目决定试一试。
当铎曜再睁眼时,入眼的是湛蓝的天空,不见一丝灰霾。
他站起身,却无意中发现脚下还踩着一个小家伙。
嗯哪来的小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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