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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前世
    说完这一句话后,商牧野骤然侧过身去,掩唇不住闷咳了起来。



    他看上去状态很不好,一手死死按着心口,清俊斯文的面容上不见一丝血色,精心修理圆润整齐的指甲泛着浅淡的乌色,单薄清瘦的身体因为咳嗽不住震颤着。



    江逾白神色惊愕地站在原地,他被对方刚才话语中的巨大信息量砸得有些没回过神。



    什么前世,什么死过一遭了还有什么叫就到这里了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荒诞的事实,那就是,他的先生和他一样,都和他一样,完完全全地保留着上一世的记忆。



    他心底陡然掀起滔天巨浪,神色悚然,在触及到男人苍白的脸色后,近乎喃喃低语道“你都还记得”



    “是,我都还记得。”听到这话,商牧野凝视着他,声音虚弱,却又蕴着十足的怅然,他意味深长地道,“阿白,你不也是一样么。”



    所有的疑惑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



    为什么这个男人明明生性冷淡却和自己相识以来就关照有加甚至表现出了赤裸裸的偏爱,为什么周姨做的饭菜都是自己爱吃的,为什么明明给整个剧组都送了杨枝甘露但轮到自己却换了别的饮品。



    原来,他都记得。



    江逾白忽地百感交集,他看着男人苍白俊雅的面容,放软了声音“先生”人活两世,他自然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宠爱。



    男人摆摆手,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他放松了身体靠在了软枕上,阖着眼,语声淡淡“阿白,我累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脸上竟然浮起一抹微笑,衬着他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色,显得他几乎就要这么消散而去。他轻声说“就到这里吧。”



    他稍稍偏头,神色微动,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听着外头像是下雨了,夜里风凉,让季同送送你吧。”



    他语气淡然,像是在叮嘱自己出门别忘记带伞,丝毫看不出他是提出分手的人。



    江逾白倏地鼻子一酸,顿时就落下泪来,他带着哭腔眼圈通红,像是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可怜狗仔,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湿漉漉的,看着让人好不心疼。



    “先生”他声音带着哭腔,再次唤了那个男人一声。



    商牧野阖着眼低叹一声“去吧,很晚了。”



    江逾白茫然地站在原地,他心里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慌,手足无措。他从来没有被商牧野这样对待过,这样脾气温和的男人,叫他陡然升起一丝不真实之感。



    他宁愿对方大发雷霆甚至像前世一样用一种粗暴的方式来宣泄自己的不满,也不愿商牧野这样,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变得温柔而又决绝。



    他呆滞地站在原地,失魂落魄一般,一直到季同将行尸走肉般的他带走。



    房门“咔哒”轻响,而后被带上。赵清池黑着脸上来就给他加鼻氧“你是不是不怕死。”



    心跳杂乱无比,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腔。商牧野微微皱着眉,显然这让他很不好受,一直他手腕上刺痛,银光闪烁的针头无声无息地没入惨白的肌肤中,不知名的药剂被缓缓推入,他才稍稍平复下来。



    男人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脸色在暖色的灯光下仍苍白得似只鬼,他语气不明“清池你说,我做错了么”



    赵清池那双狐狸眼罕见地露出愁色,他耸了耸肩“情情爱爱的我不懂,我只知道你病情恶化的速度远比我估计的要快。”



    商牧野笑笑,神色平静“命该如此。”



    他上一世三十三岁就病逝,这一世他才堪堪二十九就已发病,想来也是时日无多。



    兴许是因为处理完了这件事的缘故,商牧野也没在栾池多留,只住了一夜,他就匆匆返程。



    江逾白被季同送回去后失魂落魄的模样吓坏了禾禾,季同叹了口气,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已经送回来了,江先生,我就先告辞了。”



    和商牧野分手后,称呼可不是又得变回生疏而客气的江先生了么。



    对江逾白和那位先生的关系,禾禾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毕竟在这个圈子里,艺人们身后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些“靠山”。虽然江逾白和这位“靠山”之间的关系很是暧昧不明。



    明显已经超过了普通金主和自己小情人之间的情分。



    这会儿见江逾白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吐了吐舌头,微微摇头。江哥也是,太投入啦,有钱人随便玩玩,就让人当了真。



    在她心里,江逾白俨然已经成了一个沉浸在情爱里的恋爱脑。



    是夜,江逾白做了一个梦。



    梦里回到了他和商牧野彻底决裂的那一年。



    觥筹交错的宴会上,衣香鬓影,人影绰绰。头顶豪华的华丽水晶吊灯折射出令人目眩的绚烂光彩,香槟塔幽香浮动,微醺醉人。



    这是圈内名导叶玉山的生日宴。



    江逾白身着一身纯白西装,里面是缎面丝质衬衣,在璀璨的灯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衬得他整个人像是一个优雅矜贵的王子。



    他唇角微弯,挂着浅淡的笑意,眉眼精致,叫人过目不忘。见了他的人都忍不住赞一声,好样貌。



    偶尔有人看着他窃窃私语,有美貌女郎挽着男伴的手,凑到耳边小声发问“那是谁呀可真好看,有些眼熟。”



    男伴闻言眉宇间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轻蔑嘲笑“是,选秀出道的,江逾白,听过么”



    一听到这个名字,女郎立刻有些夸张地捂住了嘴“就是他呀。”她眼里的赞赏顿时无影无踪,有些挑剔地看了眼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哎,抢了别人的出道位,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男伴顿时哈哈一笑,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脸蛋“你还看这个要不要签名,等下我带你去要一个”



    年轻女郎耸了耸肩,神色揶揄“要到了我姐妹可不得气死,她喜欢的练习生就是被他挤掉了位置。”



    说到这里,她的神色又变得暧昧不明起来,她又小声问“他背后也有人吗是谁呀”



    谁知身边的人陡然色变,立刻捂住了她的嘴,挽着她走远了,一面走还一面叮嘱“哎哟,我的小祖宗,可别问了,说不得啊”



    男人的神色半是恐惧半是不屑,看着江逾白的背影咒骂了一句“还不是个被人玩的东西。”



    说完,他神色又变得古怪起来,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又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作为别人谈论对象的江逾白,端着一杯香槟,缓缓踱到角落,自娱自乐起来。一路走来无数异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或暧昧不明,或嘲笑轻蔑。



    至于其中的原因,他自然是心知肚明。



    自己唱跳双废,却硬生生挤进了前十的出道位,在热搜上闹得沸沸洋洋好几天。其实这种情况也属正常,毕竟民怨沸腾,他实在是不怎么讨人喜欢。



    他不合群,性子孤僻冷淡,怎么唱都不在调上,就凭着一张脸就能出道,不是花瓶是什么。



    但广大气愤到了极点的粉丝却发现,自己发牢骚的话竟然被屏蔽了有些情绪激动的黑粉甚至收到了律师函。



    热搜热度一降再降,这件事就这么被按了下来。



    有眼睛的人这下都能看出他背后有人在撑腰了,广场被水军洗得比脸还干净,看不到一句不和谐的评论,超话里歌舞升平都是粉丝闭着眼睛吹。



    虽然圈里人都或多或少有些靠山,但这么明目张胆肆意妄为的,江逾白还是头一份。



    出道后资源一路飞升,但却怎么捧都捧不红,反而还声名狼藉,被骂糟蹋了不少好剧本,哪怕肉眼可见的他每部剧都在进步。



    虽然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但是江逾白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怅然之色。



    “怎么你一个人”一道轻快的女声在身旁响起,江逾白循声望去,不由微讶。那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介乎少女和成年女性之间,又带着几分天真稚气,眉清目秀。



    这是苏凝,少年成名,虽然年纪小,但是实实在在的老戏骨,她极有灵气,十四岁便出道,如今已是最年轻的影后,是名导的老搭档了。



    江逾白和她曾有过短暂的合作,只不过一个是女主角,一个是只出镜五分钟的小配角,不过因为兴趣相投,倒是难得的私交不错。



    有的人生来就觉一见如故,他和苏凝就是如此,只不过他名声尴尬,咖位太过悬殊,为了避嫌和省去不必要的麻烦,他鲜少在公众场合表现出这种交情。



    江逾白笑了笑“人少,清净。”说着冲她举了举手里的高脚杯。



    苏凝古灵精怪地耸耸肩,她蹑手蹑脚地从侍者手里接过一个精致漂亮的小熊蛋糕,然后啧啧几声感叹“真可爱啊真可爱啊”



    而后毫不犹豫地一口咬掉了小熊头,露出了一个餍足的表情。



    江逾白“”



    他看着对方面不改色吞下一大口奶油,口红竟然没弄花半点,不由叹了口气“你小姨不管了”



    苏凝的经纪人就是她小姨,也是圈里颇有名气的经纪人。苏凝冲他挤挤眼“别告诉她。”



    等到她飞快地解决了整个蛋糕,才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妆容,拍拍江逾白的肩膀“没关系,他们啊,就是羡慕嫉妒恨。”



    说完,她就做了个鬼脸,像只轻盈的蝴蝶般跃入场中,和那些名导在一起,言笑晏晏,气氛融洽。



    江逾白在角落看着叹了口气,就算是拿到了叶玉山的请帖又怎么样呢,自己还不过是个局外人。何况,这份请帖是看在商牧野的面子上,才递到了他手上。



    他在被所有人排斥孤立,毕竟在其他人眼中,他只是一个靠着不入流手段强行挤入这个圈子的娈宠之流。



    不过也没说错,江逾白垂眼,他想起那个轮椅上苍白瘦弱的男人,摇了摇头,甩掉了脑海中的杂念。



    原本他是想着缩在角落,一直等着宴会结束的,在叶玉山短暂的致辞后,就将开场舞交给了自己的爱将苏凝。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她选定开场舞的男伴,不想这个灵动纤细的少女踮起脚尖环视一周,最后指着一个方向“他”



    然后就是追光灯打向角落,照到了一个神色愕然一身洁白西装的年轻男人身上。



    满场哗然,甚至已经有好事者吹起了口哨。



    江逾白晕乎乎地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礼貌地扶住少女纤瘦的脊背,苏凝古灵精怪地朝他挤挤眼,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看,你身后那个眼珠子都气红了。”



    音乐响起,江逾白僵硬地随着旋律起舞,但他的动作实在是有些生疏,多次踩到了对方的脚。江逾白只得不住抱歉,苏凝吃痛,不住倒吸着凉气小声抱怨。



    她嘟起嘴的样子可爱极了,让江逾白想到自己病床上的幼妹。苏凝不住嘟囔着“我没想到你跳得这么烂,如果我提前知道打死我也不选你”



    如果江逾白知道这支舞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后果,那他宁死也不会去跳。



    江逾白回到商宅的时候,周姨小心翼翼地朝他使了个眼色,小声说“大少爷很生气。”



    江逾白微讶,他精致的眉眼间升起一丝苦恼之色,低低叹了口气“他不是天天都在生气么”



    至少在江逾白看来是这样的,商牧野身体残疾,性格阴沉古怪,很少能有人和他相处愉快。



    周姨拿他没辙“您少说两句吧,大少爷身体不好,您别气他啦。”而后又提点他“您是不是在宴会上跳了舞”



    江逾白步伐一顿,意味不明地笑道“您都知道了,看来商先生消息很灵通啊。”



    “白少,您别说啦,大少爷发了好大的火”周姨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轻微的“嗡嗡”声打断。



    江逾白头都不用抬,就知道是谁来了。



    他的确没有抬头,耳畔就传来一道清冷低沉的男声“过来。”这道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息不足,但其中不容置疑的意味却是清清楚楚。



    江逾白抬眼望去,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眉目清俊,脸色苍白。他看上去很是消瘦,即使腿上搭着薄毯,也不难看出瘦弱得异于常人的身形。



    不仅如此,他连坐姿都有些歪斜,腰身像是毫无支撑能力一样软软地塌陷下去。右手扶着轮椅的操纵杆,手指修长,却有些怪异地朝掌心蜷缩。另一只手同样是手指蜷缩着安安静静地搭在自己瘦弱的膝头。



    商牧野的眼珠很黑,当他凝视着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能给对方莫大的压力,加上他本身就威势十足。



    看着对方这个没有一丁点活人气的表情,江逾白叹了口气,又来了。



    他走上前去淡淡叫了一声“先生。”



    商牧野漆黑的眼珠扫了他一眼,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和我来。”他神色冷淡,喜怒难辨,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电动轮椅运行时总是能发出嗡嗡的声音,江逾白抬脚跟上,被护工使了个眼色,对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叮嘱“您好好和大少爷说,痉挛两回了,他身体不好,受不得气的。”



    回了房间,江逾白凝视着脚底木地板上的不规则木纹,护工很是灵性地悄悄带上门远离战场。



    商牧野只觉得自己脑子里都江逾白背着自己和其他人跳舞的画面,这种怒火烧得他单薄的胸膛不住起伏,深吸好几口气才觉得好受一些。



    他脊髓损伤的位置高,受伤以后自主呼吸功能差了很多,情绪起伏波动的时候,经常容易上不来气,也是高位截瘫病人的通病。



    他自觉调整了语气,还算是耐心温和地问“为什么要和她跳舞”



    江逾白眉毛一挑,心道,果然来了。不过他转瞬就讥笑起来,叶玉山平生最痛恨狗仔,从来没有人敢把主意打在他的头上,而他作为主角的生日宴,怎么会这么快就冒出动静。



    唯一的解释就是,商牧野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



    这个男人的控制欲已经强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自己身边四个保镖,出席任何活动甚至剧组拍戏都要跟着,连带着每天吃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都会汇报给他。



    这种被监视的滋味并不好受,一度让江逾白以为自己几乎身陷囹圄宛如囚徒。



    他和商牧野曾经爆发过一次争执,就是为了这些跟在自己身边的人,男人被他气得发抖,几乎上不来气,最后还是护工给他扣上了氧气面罩。



    本来以为对方会有所收敛,却不想变本加厉。



    江逾白顿时皱起了眉,他漫不经心道“您不知道都知道么还需要我说吗这次我身边又是有什么人”



    听了这话,男人皱起眉来,怒气肉眼可见地升起,他苍白的唇瓣微动,却到底没说出话来。



    最后,他只是虚弱无力地说了一句“我没有。”只不过他瞬间眸光又凌厉了起来,猛地抬头直视着对方“阿白,我宠你是一回事,但你不要忘记,你的身份。”



    “你觉得,你和苏凝跳开场舞合适吗”商牧野闭了闭眼,压下眼前因气愤而升起的黑雾。商先生觉得自从有了江逾白在身边,在对方的多次挑衅下,自己脾气真是愈发见好了。



    其实他这话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既然你已经和我“在一起”,那就不应该和其他异性有过于密切的社交行为。



    江逾白冷笑起来,是啊,自己的身份,可不就是一个供人消遣玩乐的玩意儿么。



    他嗤笑一声“是,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您的小玩意儿。”



    他微微偏头,看着男人苍白的脸色,心里的不满疯狂滋长起来,他想了想道“是对方邀请了我,并不是我自己主动。”



    他看着男人陡然阴沉下去的神色,就知道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怎么说都是自己理亏,江逾白无奈摇头“要不这样,您要是实在在意这件事,我陪您再跳一遍”



    江逾白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也没有过脑,平时和江淼淼打打闹闹惯了,你来我往的,下意识就将这种很是“公平”的方法说了出来。



    商牧野先是一怔,而后,他的眸光骤然森冷了下来,宛如刀子一般刮在江逾白身上,他脸色铁青,如果目光可以化为实质,恐怕江逾白身上已经开了千百个窟窿。



    江逾白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虽然不喜对方这种的强势和独裁,但并没有恶毒到以对方的残缺为痛点刻意攻击的地步。



    下一刻他就想着要去补救,谁知道,男人瘫软垂落的四肢跟着就不住轻颤起来,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般地不住抽搐着,瘫痪的腿脚开始无助地踢蹬起来抖得像糠筛一般。



    商牧野咬牙强忍,只觉得整个人的自尊都被对方踩在脚底被碾得稀烂,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



    他再也没了好脸色,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声“滚”,就被痉挛带走了意识。



    江逾白被护工请出了房间,说是懊悔,也是有的。他并不是故意说这种话来气对方,但这话实在是很是诛心。



    因此,他难得乖顺地侯在房门外,垂着头等着道歉。但护工进出好几次,都是不住摇头,说是商牧野不见。



    江逾白连着在家待了好几天,都被拒之门外,他这回倒是没什么怨言,也是自己失言。



    一直到他终于要去赶通告了,他惊恐地发现,那扇厚重精美的雕花大门,怎么推都推不开。身边的佣人都垂着眼不敢看他,江逾白一颗心开始止不住地下沉。



    身后电动轮椅运行的声音由远及近,江逾白猛然回过头,质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垂眸低笑,他神色宁静,全然看不出前些天的暴怒和失态,眉宇间还有些萎靡病气昭示了前几天的不愉快。



    和惊慌失措的江逾白想比,他显得镇定自若,甚至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阿白,我想了这几日,算是想通了。我这个瘫子,的确是追不上你。”



    “不如这样,以后你就不要出去了。”



    他垂着眼,面容清隽,语声温和,不疾不徐,却叫人不寒而栗。



    “留在家里陪我吧。”



    江逾白一手还拉在门把上,他僵硬地侧过身看着这个男人。



    对方连带着他的轮椅一齐隐在阴影之中,窗帘将阴影分割成了两部分,他清俊的面容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江逾白站在原地,只觉得寒意从脚底逐渐升起,几乎将自己整个人都凝成了冰。



    作者有话要说丧心病狂の商商



    没有人就是生来就是偏执控制欲强的,必然是有一些原因的。



    商商这种超强控制欲还有偏执,都是因为他其实对于自己是很不自信的,害怕爱人会跑掉。



    因为白白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他也一直都没有办法和自己的残疾和解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他真的很介意,这些前面的章节都有提到过



    说错话真的害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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