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明明这句话这么简单,落在江逾白耳中却如兜头冷水浇下,叫人遍体生寒。江逾白有猝然睁大了眼,瞳孔迅速收缩,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神色淡定自若的男人。
他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雪白,在头顶璀璨水晶灯折射出的光芒下显得面无人色,两瓣同样褪去了血色的唇不住颤抖着。
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一刻,他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但靠在重重软枕中的男人神色不变,他只是垂着眼,八风不动,眉目清冷,眼皮子都没掀一下。不难想象到这个孩子生气起来会是什么样子,细密的眼睫遮住了他眸中升起的追忆和怅然之色。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一定盈满了浩渺烟波,眼尾都会跟着升起一抹令人心醉的薄红,眼神仓皇得如同受惊的鹿,无辜又震惊地看着自己。最后,说不了几句话,就会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汇聚,坠在长睫上,将落未落。
男人隐藏在阴影中的神色陡然变得恶劣起来。
这些,都应该是我的。
独一无二的珍宝,怎能甘心奉出令世人一同分享欣赏。
看着他在荧幕上盼顾神飞,看着无数人都为他着魔疯狂,看他对其他的人都露出温柔的笑容,这一切的一切都宛如一般将自己日渐腐蚀。
心底那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宛如一只不甘被驯服的小兽,肆意撕咬着自己日渐狭隘自私的心。
商牧野忽然想到了幼时读过的童话,孤独又凶狠的恶龙守着它四处搜刮来的富可敌国的财富盘踞在不见天日的洞穴之中。
即便藏于黑暗之中这些宝石的价值就要变得毫无意义,仅仅是一堆漂亮的石头而已。
出于巨龙的贪婪和自私,没有意义如何,沉沦永夜又如何,至少,这些漂亮的石头会一直陪伴着巨龙,一直,永恒。
男人眼中开始升起野心勃勃的光芒。
江逾白沉浸在自己的心绪里,并没有注意到对方这种变化,他张了张嘴,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喑哑得如同沙漠中疲惫到了极点的饥渴旅人,他问“一定要这样吗。”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不难听出其中的茫然和绝望,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能力反抗。
至于反抗的结果么,他前世已经尝过一次了。
商牧野对他这样的回答并不惊讶,反而低低笑了一声,这样容易就妥协认输的,那便不是他的阿白了。因此,男人清了清嗓子,缓缓道“倘若你想继续留在娱乐圈里拍戏,也不是不成,但这一部,我不喜欢。”
“后续的解约和赔偿我会替你处理好,并没有什么值得你操心的。”商牧野慢条斯理地说着,显然这一切他早就有了谋划,“路天鸣手里下一个本子也有了着落,听说还不错,如果你想,男主角就是你的。”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修长的眉微扬,优美的凤眼中带着一丝蛊惑意味,醇厚的嗓音宛如伊甸园中诱哄夏娃吃下第一枚苹果的毒蛇“难道这不比方浩这部强上许多”
商先生自觉世间已经没有比自己更为通情达理的人了,他已思虑周全地为自己的小朋友找好了退路,只要你想,什么我都可以捧到你面前。
但江逾白神色凝住了,他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么个人一样,仔仔细细地将这个从容优雅的男人看了个遍,再打量半晌后,他无声地往后退了一步。
初时的惊讶愕然已过,江逾白紧绷着的肩膀也跟着松弛下来,他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突然就被抽走了精气神。
像是走上了绝路的囚徒,带着一种认命般的颓唐,他叹了口气,小声说“还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啊”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留意到男人在听到这句话后,神色古怪地挑了挑眉。江逾白低着头,他身量清瘦,看起来很是单薄,他喃喃自语,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商牧野听。
“如果我不答应您会怎么样呢是在娱乐圈彻底封杀我吗有我的戏份全部都被剪掉或者找人重拍,所有的导演和制片人看到我都和看到瘟神一样,一切商务都被中断,即使品牌方需要付出违约金也毫不迟疑。”
“然后我不得不答应您的要求,不炒c,没有绯闻,狗仔看到了都不敢拍,圈内的演员们看到我都恨不得退避三舍,怕惹祸上身。”
“不能拍亲密戏,不能有吻戏,哪怕是借位也不可以,即使是演和女主角有感情戏的角色,也不能有多余的接触”
江逾白说着说着,就觉眼前一片模糊,然后有什么东西从眼眶中拼命涌出,眼泪明明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扑簌簌地滚落下来,无声地滴入脚下厚实温暖的长绒地毯中,
他明明是在哭,但说话的声音除了稍稍哽咽外,他的语气平和又镇定,仿佛在陈述着某种事实。
这的确是事实。
就连江逾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被抽去了灵魂的木偶,只是在机械性地复述着一些在脑海里几乎已经留下了印记的东西。
他也没有在抱怨什么,只不过这些东西在他心里压抑了太久,与其说是说给对方听,不如说是给自己听。
不过,这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江逾白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
他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眼睛忽地一亮,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精致的脸上泪痕未干,像一只狼狈的小花猫。
他走上前在床边半跪下,双手一齐握住男人那双修长微凉的手,而后仰起脸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满怀期待地看着神色晦暗不明的人“先生,您您一定不会这样的,对吗”
他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对方,总之听起来干巴巴的且格外没有说服力。
商牧野并没有回答他,那双沉静冷肃的黑眸里带着难言的倦意和怅然,就这么温柔得有些哀伤地注视着他。
一直到江逾白觉得自己被凝视了一个世纪,商牧野才开口说话了。他移开自己的视线让自己不去看那张精致可怜的脸,这样就不会软下心肠,而后眉目间最后一丝暖意,跟着散尽了。
他并没有回答江逾白的问题,语声淡淡,只是少了平时的宠溺意味,一字一句,格外清晰“阿白,既然你意已决,那我也强求不来。”
听到这里,江逾白已经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他心中警铃大作,瞬间瞪大了眼睛。
商牧野垂眸低叹一声,另一只手从枕下摸出了一张卡,动作温柔地放到了江逾白跟前“你说我自私也好,旁的也罢,但我的确没有办法接受。”。
他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尾,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江逾白不由得握紧了他的手,嗫嚅“先生”
男人微笑摇头“我的确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前世如此,今生亦然,如若上辈子还有些什么叫你记恨至今的,还请你看在我已经死了一遭的份上,宽恕则个。”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又柔软了下来,凝视着江逾白,宁和地说“阿白,纠缠两辈子,我委实是有些累了,让我歇会儿吧。”
而后,他不顾江逾白遽然色变的模样,看着自己那只被江逾白握住的手,一寸一寸,缓慢又决绝地从对方双手中抽出“阿白啊,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比较短小。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头晕想吐,浑身都不对劲,明天补上。感谢在2021042022:59:162021042122:34: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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