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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 92 章
    禁军校场的号角声天还没亮就响了起来,  营帐中的士兵动作迅速的起床操练,本是一个个的老油头,在裴战手下这几月被一点点磨了出来,  身上那些个懒散随性的烂毛病统统收敛起来,  脸上神情带着干劲和认真,  瞧起来到真像那么一回事。



    他们动作很快,  没一会儿的功夫都已经列队整齐到达校场开始操练,  刚刚还吵吵闹闹的营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只余下巡逻兵军靴踩在地面上,和湿润泥土摩擦发出的咯吱咯吱声。



    清晨的风有些大,  吹动着树枝沙沙作响,  巡逻兵来来回回走动着时不时耳语几句,  又匆匆散开,  这时最大的那处营帐被掀开了一道缝隙,从中伸出了一只手,  紧跟着一颗脑袋探了出来,  裴战神情凝重的左右张望了一圈,瞧见没什么异常松了一口气,大摇大摆的站了出去,谁知刚走不过三步,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这大清早的,你不练兵是要去哪儿啊”



    听见这声音,  裴战嘴角一抽,心道完了完了。



    他将心绪稳住回身,便瞧见某个整天不安分的小祖宗靠在营帐边上,发梢有点湿漉漉的,  衣摆的边角沾了水雾颜色变深,瞧着模样估摸着来了小一会儿了。



    裴战盯着人瞅了瞅,随后板着一张脸吼道“严兆,这时候你不在校场训练跑我这儿来干嘛,军中的规矩被你拿去喂狗了吗,你”



    后面的话没出口,被严兆扬起缠绷带的手给堵了回去。



    “告了假的。”严兆收回手慢悠悠走了过来,同刚进禁军营地的时候相比,严家这位无法无天的小公爷黑了不少,脸上带着一点青紫的痕迹都是练枪时受的伤,个子拔高了不少,以前只能到裴战胸前如今蹭了一大头,到人肩膀处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没休息好的缘故,眼眶中泛着血丝,眼角有些青黑,发丝贴在脸上衬托得五官格外清晰,盯着人一动不动的瞧着时,还颇有几分气势。



    “你还没说你要去哪儿”严兆仰着下巴问道“你这几日鬼鬼祟祟的,整日在



    营地里瞧不见人,哪有你这样当统领的,别是在做什么坏事吧。”



    “你手怎么了”裴战未答反问。



    他就这么一句,小公爷的满肚子委屈涌了上来,要知道自己长这么大就没吃过什么苦,有一点小伤小痛的,哪个不是对他嘘寒问暖,怎么到了裴齐修这儿就统统不一样了,当初答应的好好地要教自己练枪法,这几日人都没个踪影,把自己往郭盛那儿一扔也不知道去哪儿逍遥快活去了。



    越是这般想越是生气,气冲冲怼了回去,“死不了。”



    裴战算是摸清楚这小祖宗的脾性了,瞧见他这模样就猜到是练枪受了委屈,也明白是自己先言而无信,闻言难得耐住性子没一巴掌呼过去,反而好声好气道“改明儿我让郭盛单独教你,再让他把我房里那些枪法都拿给你,你看着说不准能有些收获,你这带着伤就别到处乱跑了回去好生歇息,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丝儿,我可就真没法给镇国公交代。”



    说完转身就打算离开,严兆今天就是来堵人的,怎么可能轻易就让人走,一个伸手将人去路拦住,“你还没说你最近神神秘秘的在做什么”



    对待这种脾气的小少爷,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当祖宗供着,裴战是真没招儿了,只能拿出哄乐瑾乐瑜的方式,放低声音好生道“乖,我这有事呢,你等我办完事回来在陪你玩啊。”



    这话一出严兆火气更是旺,脸色一沉,双瞳满是气愤,指着裴战怒吼“你大爷的,你他娘的这是把小爷当三岁小孩哄呢”



    裴战略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猛地一下将脸凑了过去。



    严兆没料想到他会有这么一个动作,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脸,黝黑的瞳孔中印出自己有有些惊慌失措的脸,整个人直接愣住以至于忘记往后避开,只是呆呆地盯着面前这双眼睛,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风吹动着树叶,吹乱着交缠的发丝,裴战的发梢轻轻扫过严兆的眼角,有些难受,更多的是瘙痒,他眨了眨眼睛脸色咻的一下红了起来,下



    意识抬手将人推开,可手刚抬起来便被人抓住,伴随着的是钻入耳中低沉的声音,“别动。”



    直到这时候严兆才是真正的慌了,色厉内茬道“你你干嘛”



    “绑带松了,我帮你重新绑一下,”裴战道“我小时候也经常练枪扭到手腕,因为刚开始不熟悉,把枪的姿势都不对,过几天就好了,我可没把你当三岁孩童,上次实练你把旗帜拔了,那就是这营中一等一的实力,你要是三岁孩童,这整个禁军营的人那得成啥了,我不管你以前怎么过的,不过你在我手下一天便得受军令一天听我的话,你瞧见过哪个当兵的还敢质问将军行踪吗就你这不沉稳的模样,往后怎么成大事。”



    严兆其实没怎么听进去这人说的话,眼前看的是裴战,鼻腔中带着股属于这个人的气息,他手指搭在自己手腕,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的皮肤传到自己心上,有些热,还有些痒。



    裴战等了半晌见没人说话,抬眸看了他一眼,严兆慌里慌张将头垂下,他这模样逗笑了裴战,抬手揉了揉人脑袋笑道“你以后可是要当将军的人,这般冲动可不行,快些长大吧。”



    搭在头顶上的重力消散,耳边响起了脚步声,严兆缓缓抬起脑袋,无意识抬手摸了摸头顶,盯着人离开的方向嘀咕“我是来干嘛的来着”



    裴战一溜烟翻身上马便出了营地,他速度很快,赶在了申时前到了城门口,城门开时人群响起了骚动,纷纷围在一起往城中涌去,肩膀靠着肩膀人挤着人,七嘴八舌的声音嘈杂着,裴战牵着马淹没在人群中垂着脑袋,小心翼翼抬眸打量着四周,见核查的官兵打着哈欠,抱着大刀有气无力的站在城门两侧,记录入城百姓信息的官员更是还没到,他瞧了瞧,又连忙低下头神色自然的被人推搡着往前。



    一进到城裴战便急匆匆离开,七拐八绕间到了一个座府邸后门的巷子中,探查着四周再三确定没有异常才在门板上敲了敲。



    敲门声刚停,里面便传来了脚步声,随后木门咯吱一声打开,安



    平站在院中冲人点头颔首,“裴将军来了。”



    裴战点点头问“我昨晚走了宫里又来人吗”



    “没来,不过姑爷昨儿个来了一趟,说是听闻少爷生病了,带了不少药来瞧瞧,后头被我打发走了,估摸着今天还会来。”安平回答。



    “杨钦”裴战皱了皱眉,“他再来你就把他赶出去,就说大夫说的这病会传染,让他隔着门说几句就成。”



    说罢抬腿迈进院中,门再次被合上,清晨的吵闹再次归于平静。



    而喀什清晨的宁静是被一阵脚步声惊醒的,哒哒的脚步声穿过姚府的院子,最终停在了门前,敲门声随之响起,小半晌后房门才缓缓打开,门外的巡察卫躬身将手中信封高举过头顶,慌忙道“季大人,临安来的信。”



    屋中两人对视一眼,初一接过信朝着人道了谢,这才关上房门走到桌边将信递了过去,季思接过匆匆扫视一眼,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看到最末尾时,脸色已经可以用难看来形容了。



    初一撑着下巴坐下一旁,瞧见他这幅表情,小心翼翼问问“大人,谁送来的信,信里都说了些什么啊”



    季思嘴唇紧抿,垂着眸将信折好又装回信封,抬起桌上已经凉掉的茶水饮了一口沉吟道“晏怀铮送来的信。”



    说到这儿他停了一会儿又继续,“太子中毒了,至今昏迷不醒。”



    初一虽说不明白朝堂纷争,可光是“太子中毒”这四个字就能让他明白这事的重要性,季思归属于太子一派,多少人盯着这一处,太子中毒季思怎么可能会不受影响,他愣了愣吭声“谁下的毒”



    “信里没说,估摸着还没查出来,”季思摇了摇头,端着杯茶沉思许久,脸色一沉,“这事有些突然,想要太子死的人不少,可偏偏挑在这个节骨眼上,皇上重病再加上新政推行,我人又不在临安也不能知晓当时发生了什么,临安那几个各个都值得怀疑,麻烦,着实麻烦。”



    他手指无意识抚摸着杯身,有一搭没一搭敲打着,眼睛隐在暗处,让



    人瞧不出其中情绪,初一跟在季思身边也有一段日子了,知道他这副模样八成实在想问题,因此也没出声打扰他,只是乖乖坐在一旁。



    少顷,季思将杯子放在桌上,杯中的茶水溅出来些许,也没顾得上擦拭,急忙将人唤上,“初一,走了。”



    “啊大人,咱去哪儿”初一连忙追上去一头雾水的问。



    “去骁骑营大营,”季思背着手步履匆匆,眨眼的功夫便到了院中,“屋里茶凉了,咱去找萧将军讨两杯热茶吃吃。”



    两人前脚刚走,后一脚从回廊拐角处走出来一人,定睛一看却是孔令秋,他倚靠着柱子,盯着两人离开的地方看的认真,脸上面无表情,一直看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季思快马加鞭赶到骁骑营大营时,被守在门口的士兵拦了下来,他难得没为了维持人设破口大骂,只是冷着一张脸等着他们去禀报,今日的骁骑营动作格外慢,本是不大远的距离,愣是让他候了一盏茶的功夫,好半晌郑成才姗姗来迟,脸上挂着抹客套敷衍的笑,温和有礼道“末将来迟了,营中有事这一时半会脱不了身,才耽误了些功夫,还望季侍郎大人不计小人过,恕罪,恕罪。”



    一番推诿之词说的人不信,听的人也不信,季思笑了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道“郑守备贵人多忙能够理解,本官今日前来也不是找麻烦,乃是为了找你家将军商议大事,还望郑守备通传一声,以免耽误大事。”



    “这季侍郎来的真不凑巧,”郑成肩膀一耷双手一摊,一脸的为难,“这几日青木林那边不消停,南甸兵老是有些小动作,将军担心他们趁着新政推行这个机会挑事,昨日带了一支精锐先去青木林附近安营扎寨探查敌情去了,一时半会的也不知何时回来,季侍郎没打过仗不知道,这先锋军打头阵的有时候经常往那些深山老林一扎,短一点两三日,要是久一点就得几月了,要不您改日再来碰碰运气”



    “呵呵,”季思冷笑一声,“到真是不凑巧啊。”



    话音落下,他绕开郑成就打算往



    里走,只是才刚迈出一步就被身旁这人伸手拦住,季思眉毛一挑,侧头眼神凌厉盯着人。



    这人眼神有些渗人,郑成被他盯着看了一会儿,莫名有些慌了,背后升起了一抹寒气,连连咽了口唾沫,按照上头人吩咐的话语吱声“季侍郎,这处是骁骑营大营,不是游玩取乐的地方,哪能说进就进的,您也别让我为难了,请回吧。”



    闻言,季思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仰头往前迈了一步,两侧的士兵果不其然将尖枪横放挡住他的去路,他抬眸扫视了一圈,扬声道“怎么,这骁骑营本官进不得”



    “进得,怎不进得,这大晋还能有季侍郎去不得的地方吗。”



    季思这话音刚落,前面就传来了一到声音,声音很脆,很是悦耳动听,其次才是慢慢走来的身影,是位穿着赤红色军袍的男子,身形修长,面容俊秀,从他和萧长聿三分相似的长相上,这人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了,骁骑营福将萧长笙。



    瞧见他的出现,季思眼中是有些讶异的,随后脑中闪过一些东西,立马就将里面的弯弯绕绕想清楚了,脸色变的有些复杂。



    他还说萧长聿怎么开始主动和他相交,还以为是这人终于想通了要与自己合作,合着自己才是被当猴耍的那个,自己早应该想到,萧家能有今天地位,能够手握军权却能次次避开风波,在临安怎么可能没有暗哨和盟友,太子中毒之事他们定是早就得到消息却一直瞒着不说,指不定盘算了多少。



    自己归属于太子一派,往日作威作福没少作孽,太子若是倒了,整个临安多的是想要他季思命的人,恨不得将之挫骨扬灰大卸八块,无论今后是李弘煊还是李弘烨继位都不会放过自己,所以承德帝不能死,他若死了真事情就麻烦了。



    因此这九节雪芝无论是真是假自己都得试一试,想要在喀什地界找东西,那必然需要萧长聿的帮忙,强龙难压地头蛇分道理季思是明白的,萧长聿也明白,他猜中了这一点,所以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将萧长笙放出来,这明摆着在说他们



    那些事算不得什么,大晋要变天,萧家需得好生谋划择木而栖,其次也是为了将城门那日吃的亏讨回来,都说萧家记仇,果然不假。



    “这位想必就是萧长笙萧副将了,听萧将军说你去附近村寨清除流寇,也不知何时回来的,”季思冷沉着一张脸,嘴角噙着抹假笑出声,“久仰大名,今日一见,不胜欣喜。”



    “哪儿来的大名,我可不敢当,”萧长笙背着手走了过来,将士兵的刀刃轻轻往两侧拨开,训斥道“眼睛瞎了吗,户部侍郎都不认识,这被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骁骑营的人胆大包天,要是伤到季侍郎你们这条命可赔不起,一会儿自己去领军法。”



    季思冷眼旁观瞧着他们唱红白脸的戏码,心中则把这人骂的狗血淋头,狠不得往他脸上踹上一脚。



    萧长笙将表面功夫做完,又往前走了一步,明知故问道“季侍郎来寻我们将军是有何事啊,若不着急等他回来我替你转达。”



    “也无什么大事,”季思语气温和同他周旋,“闲的没事干,来找萧将军聊聊,顺道讨杯茶吃吃。”



    “这个简单,”萧长笙扬了扬下巴,“就是我骁骑营的茶怕是不太好喝,季侍郎喝惯了好茶,许是会嫌弃,以免闹得不愉快,不如另寻别处,省得待会儿远水解不了近渴,急火攻心伤了身体。”



    是不太好喝还是不太好喝,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说的人明白,听的人也不糊涂。



    “的确不巧,看来今日这茶是吃不到了,”季思眯了眯眼睛道“今日虽没讨到茶,不过季思也不是记仇之人,说不准改明儿萧副将就得受旨回京,那时候我为主你为客,这茶自然会给萧副将好好备着。”



    “这茶喝不喝的上还不一定。”



    “那咱们拭目以待。”季思垂了垂眸,唤了身旁的初一转身上马离开。



    萧长笙站在原地,盯着两人的背影看的入神,脸上的笑意慢慢消散,神情有些凝重,“这季思”



    “副将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对”郑成问。



    “



    倒是同传闻中有些不一样,”萧长笙咧开嘴乐了,“有意思多了。”



    说罢,转身进了营地,掀开中军帐帘子时,本应该在不知道哪处深山老林的萧长聿居然稳稳当当坐在帐中,手上拿着本兵法却一页也没翻过,听见动静才缓缓抬头,语气淡淡地问“人走了。”



    “嗯,走了,”萧长笙凑过去很是自觉的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还朝着地上吐出几颗茶梗,砸吧着嘴说,“这季思如你所说,的确有几分能耐,怪不得你写给秦王的信中特意要了人,留他一条命。”



    闻言,萧长聿翻书的动作一顿,抬首一脸怒火的伸手指着人,“你”



    “我,我什么我,”萧长笙将面前这只手拍开,抬了抬眉,“这事关萧家存亡,我看一眼怎么了。”



    他把话说完见萧长聿没出声,将目光投过去不解道“哥,你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萧长笙翻了一页书反问。



    “那季思是太子的人,咱们既想好了要占秦王,那你出面保他,不怕秦王生疑”



    萧长聿没回答,他只是盯着书上密密麻麻的字沉思,小半晌才缓缓道“我只是,只是觉得,他死了怪可惜的。”



    话是这般说,至于有多可惜,为何可惜,估计也只有萧长聿自己知晓。



    骁骑营的营地附近多是山林,小路四通八达,林中多是猛禽野兽,成群的飞鸟时常扑腾着翅膀从林间四散开,发出扑哧扑哧的声响,这声音离得远落不到萧家两兄弟耳中,却让季思听的清楚,他连忙勒紧缰绳马蹄急促的在地面的来回踱步,最终发出呼哧声,混合着四散的鸟鸣,透露着积分不寻常。



    马背上的初一被他突如其来的这动作吓了一跳,稳住心神后着急道“大人”



    “别出声。”



    季思沉着脸环顾四周冷声吩咐,周遭很安静,安静到只听得见鸟鸣马息的声音,风拂面而过树叶和草丛摇晃作响,他的眉头皱的死死地,薄唇紧抿,耳尖轻颤,霎时,一支利箭破



    开风立从草中射出,说时迟那时快,季思连忙勒紧缰绳迫使骏马掉头,可马蹄刚迈出三步却又停了下来。



    他看着面前从林中钻出来不速之客,余光又看了看身后,是同样蒙面打扮的人,将前后的路给堵的严严实实的,局势有些不对劲,季思心下一沉,手指用力一收攥紧缰绳,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鸟鸣消散,风声未停。



    初一为知道这群人来者不善,压低着声音问“大人,这些是什么人”



    季思其实也不太清楚,不过这些人来势汹汹,手握刀剑,总不能是来问路的吧,这副打扮那必然不是什么好事,喀什位于大晋和南甸交界处,这里除了盛产玉矿还盛产流寇,他若是没猜错,自己这是让人盯上了。



    这般想着,季思压低着嗓子轻声道“咱下次出门记得换件破衣裳,省得让贼惦记。”



    说罢,抬眸抱拳客气笑了笑,“各位弟兄,我那家中还有妻儿等我回去,今日只是偶然路过,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二人过去,这道上的规矩在下是知晓的,一切好说,只求留条命便可。”



    对面那群人无动于衷,像是听不懂大晋话,纷纷将目光投向一处,最中间的男人纵马上前,用大刀指着他们,操着一口别扭的大晋话道“不想死就速速下马。”



    “好说好说,我们这就下,这就下。”



    季思一边搭着话,一边侧头和身后的初一对视一眼,后者明白这眼中含义,双手用力死死拽紧他两侧的衣摆。



    那边的人还在催促,季思脸上挂着谈好的笑,翻身就要下马,却突然动作一转,一个回旋踢直直朝着人踢来,又稳稳当当坐在马上,马蹄在地面上来回踩踏扬起大片灰尘,他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纵马一头冲了林中。



    这群流寇见他配合,也都松懈了不少,谁料局势突变,纷纷有些被戏耍的恼怒,驾马跟上,步步紧逼。



    急促杂乱的马蹄声打破了林间的平静,茂盛的树枝有些遮挡视线,呼啸而过的风声吹的发丝凌乱,季思眉头皱的死死地,周身满是抑制不住的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