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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到最后, 文棉还是在妈妈、师娘的双重劝说下,勉勉强强地答应了继续跟贺怀治病。



    今天是个周六, 妈妈又说她有事情要加班,邱香也说她有别的事。于是,接送文棉的任务就落到了周末休假的贺怀身上。



    经过一场大雨的洗礼,天气变得凉了起来。



    文棉早上穿了件薄薄的的针织,浅粉色的。



    本就白皙的皮肤,这会趁得更莹润了。



    一路上,天空都是湛蓝的, 阳光晴好。



    穿的像个小芭比娃娃一样的小丫头,就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打盹。



    暖呼呼的太阳光透过车前的窗子,落到她长长又浓密的睫毛上, 渡上一层浅浅的金。



    甚至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这双漂亮的眸子睁开之后, 会露出清澈的、天空般的蓝。



    车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



    马路上很安静, 好不容易休假的打工人们,大概还在睡懒觉。



    只有三三两两的老人推着小车走在路上,像是才买好菜回去。



    到了研究所,才刚九点半。门还没有开,人也很少。



    车稳稳地停下。



    车锁打开发出一声轻响, 文棉就困顿地睁了眼。



    “下车吧,小祖宗。”



    身侧响起贺怀的声音, 接着身上的安全带就“咔哒”一声,被这人按开了。



    才刚睡醒的小丫头, 连眨眼的动作都是迟缓的。



    她伸了伸胳膊, 打出个小小的哈欠。



    再一转头,刚才还在驾驶位的人,就已经出现在她的车窗外。



    男人单手一拉, 门就开了。



    微凉的风随着他的动作吹进来,伴着他身上的香水味。



    她耸着鼻尖悄悄地闻了闻,面前伸出一只宽大的手。掌心纹路清晰,还带着薄薄的茧子。



    “来。”



    贺怀说。



    小姑娘就听话地把手放到他掌心。



    下一秒,被紧紧地攥着,下了车。



    文棉又跟着贺怀来到上次的办公室。



    男人把她安排到宽大的办公桌前坐好,自己就掏出手机开始给人发语音。



    “我带她进我办公室了,你到单位了吗”



    可惜,这条语音发出去好一会儿,手机一直都没有动静。



    文棉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边上,双手放在自己的小挎包上。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贺怀,脑袋歪歪,有点疑惑。



    “喝点什么吗”贺怀怕她无聊,干脆放下手机,开始扒拉桌上的饮品盒子。



    文棉抿着嘴唇,看他在盒子里翻来覆去。



    有圆形的小桶,也有普通的袋装,上面写的都是她不太认识的字,但看起来似乎是各类咖啡和茶包。



    文棉看看盒子,又抬头看看贺怀。



    一句话也不说。



    从表情上看,就是半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



    贺怀“你是不是更喜欢喝奶茶我看邱香她们喜欢这个要不,我给你叫一杯。”



    文棉眨眨眼,这回动了。



    小姑娘直接拿起他的手机,推到了他手边,嘴里头还念念有词“拾叁茶,木犀清露,大杯燕麦,5分去冰。”



    贺怀



    拿着手机的手,有一点僵硬。



    “等会”他啧了一声,点开外卖软件“什么茶什么露大杯后边是什么你再说一遍,慢一点。”



    但文棉不说了。



    不仅不说了,还缩回了椅子上。



    小姑娘脊背绷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特别严肃。



    贺怀“你这是什么表情”



    文棉“你为什么连我讲的话都不明白,你是不是脑袋也出了问题”



    贺怀



    他直接站起来,半个身子都倾到了小丫头面前。



    然后,抬手就捏到了她脸蛋上。



    “文小棉,几年不见,出息了你,是吧”



    小姑娘被他捏着,眼睛还一直朝他手机上瞄,说话都费劲,还在用嘴形提醒他“赖茶。”



    贺怀“喝喝喝祖宗一样。”



    文棉“拾叁茶,木犀清露,大杯燕麦,5分去冰。”



    “让你说慢一点呢,还给我说这么快。五分是什么意思啊哦,五分糖是吧”



    “就说你脑子坏掉了。”



    贺怀“”



    好不容易把奶茶给折腾完,贺怀的手机也响起了消息提示的铃声。



    文棉看着他点进消息提示,一个成熟的女声,就从外放里传了出来。



    “我到了,进走廊了。不是还没到十点么,你着什么急平时加你个echat都困难,说什么工作的事,工作软件解决,就丢给我个钉钉号。现在有事找我了,知道急了该。自找的。”



    和消息里的话音一同响起的,还有走廊里有节奏的、恨天高的声音。



    哒哒,哒哒,一下又一下,一下比一下声音大。



    文棉睫毛随着这声音也跟着一抖一抖的。



    这个声音很尖,踩在地上又很重。她感觉每一下都踩在她的耳膜上,甚至感觉下一秒,她的耳膜就要被这个声音给踩破。



    突然,对面的桌位响起一声不耐烦的“啧”。



    再抬头时,贺怀已经站到了门口。



    男人粗暴地把门拉开,脸色不是一般的黑。



    “都说了有病人在,还穿高跟鞋。邵书南,你的职业素养呢”



    门外穿了一袭长裙的女人,一只手拎着黑色大高跟,另一只手才刚刚抬起。



    显然是正要敲门。



    贺怀抱着胳膊,上上下下把她给审视了一遍,问“你这是个什么造型”



    女人拎着高跟鞋的手,就往他肩上甩“具有职业素养的造型。你给我起开。要不是你钉钉上催我,我能提着高跟鞋直接过来吗不识好歹。”



    贺怀身子微微一侧,堪堪闪了过去。



    女人的面容就露了出来。



    那是一幅很漂亮的面孔。



    长长的头发一直披到肩膀,化着精致的妆。



    哪怕手上还拎着高跟鞋,人也依旧保持着优雅。



    是走近任何一个cbd都能看到的,商务女高管的样子。



    在文棉看过去地瞬间,邵书南也看见了她,笑着朝她挥挥手。



    之后,目光就又落回了贺怀身上,笑着和他聊天“还真是位小妹妹啊。真有25岁了看着像是二十岁都不到,长得真秀气。你自己怎么不亲自出马你都是资深干预师了,肯定比我强。再说了,让熟悉的人来做干预,效果才更好吧。”



    “让你做,你就做。履历你都看过了吧,用我再介绍一遍吗”



    “看过了,背的滚瓜烂熟,放心吧。”



    原本只是简单的工作交接,但邵书南说完之后,手却忽然攀到了贺怀肩上。



    女人踮了脚尖,故意与他拉近距离。然后,故意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贺老师,我帮了你这一回,你能不能”



    然而,话才说到一半,就被贺怀攥着手腕,给弄了下去。



    男人淡漠地后退一步,和她保持整整一米的距离,之后才不耐烦地说“周末加班,双倍工资,外加绩效。不想来当时就别答应,有的是人愿意拿钱办事。另外,不能。好好干活,不该肖想的人,别想。”



    女人气得几乎要跺脚“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不能了好歹你是要我来帮忙的,能不能有个求人帮忙的样”



    贺怀“我再说一遍,今天是正常工作,正常加班。文棉的case是经过研究所专家会诊,达成一致,走正规流程签进来做研究方向治疗的,不掺杂任何私人利益和情感。”



    说完,径直走到了文棉面前。



    乖巧听话的姑娘,目光一直追着他。



    等他到人到了身前,整个脑袋都仰起来。



    贺怀暖呼呼的大手,直接就落到她的脑袋上。话还没有说,唇角先好心情地扬了起来。



    “棉棉,这个小姐姐叫邵书南。你从今天开始跟着她做干预,过来和她认识一下。”



    文棉朝贺怀身侧探了探身子,眼睛朝着那人滴溜溜看了一圈,又坐了回来。



    没说话。



    也不像是想和人认识的样子。



    邵书南倒是一脸无所谓,笑着摆手“没事,这个病症本来就这样嘛,不爱和人交流,我见多识广着呢。”



    说完就自来熟地坐到了文棉对面。



    不过,她的眼睛还是看着旁侧站着的贺怀。



    “先说好啊贺老师,咱们是来做干预的。如果你妹妹全程一直不说话、不配合,那我可是要采取一些措施的。”



    文棉手指来回地推拉着书桌的抽屉,目光一直看着里面的雪茄盒子。



    就像是完全屏蔽了外界似的,没有任何其他反应。



    贺怀的声音依旧响在耳侧,对她说“听见了吗,棉棉好好配合人家。”



    她听见了。



    但她只是抿着嘴,机械地做着推拉的动作。



    不回答。



    “棉棉”



    男人的气息,伴着声音忽然靠近了。



    而后,干燥的手掌便轻轻地箍在了她的双颊。



    “小祖宗,你又怎么了,嗯接下来和邵姐姐好好做干预,我就出去了啊。你乖乖的。”



    说完,便放开她,转身开始往外走。



    安静的办公室里,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摩擦。



    紧接着,便又是“咚”的一声巨响。



    只一瞬的功夫,整个办公室一片狼藉



    椅子摔落在地。



    抽屉被大力拉出来,整个掉到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文件飞得到处都是。



    整个办公室,堪称抢劫现场。



    而始作俑者,正缩在书桌底下凹进去的地方。



    双膝都曲在一起,抵在自己的胸口上,整个人几乎团成一团。



    一只小胳膊还朝外伸着,大力地拉在贺怀的裤腿。



    文棉低着脑袋,眼睛看着自己伸出去的胳膊。



    手指迟疑地松开一下下,却又抑制不住地用更大的力气,紧紧揪住。



    直到,手背上,被人温柔地拍了拍。



    接着,那人微微有些粗粝的手指,便缓缓地探进了她的掌心。



    再然后,一双大手,就把她温柔地包裹进去。



    “嘘,别怕”贺怀说。



    声音很轻,像是安抚受惊的幼崽一样。



    文棉看看这散了一地的文件,忍不住又往后缩了缩。



    然后,把小半张脸都埋到了膝盖里。



    “棉棉”贺怀又在轻轻地叫她。



    “对对不起”



    文棉小声地说着。



    像个鸵鸟一样,把小脑袋埋得更低了。



    她不是故意的



    刚刚她只是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要拉住贺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椅子突然就倒了。



    然后,抽屉也不知怎么搞的,啪唧一下,就给掉下去了。



    文棉懊恼地揪着自己的衣角,嘴巴嘟的能挂个油瓶。



    半蹲在外头的人,发出噗嗤一声浅笑。



    “哦,你是怕我生气啊”



    她听见贺怀说。



    抬头望过去时,正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眼。



    她迟疑地,点点脑袋,说“房间,乱掉了”



    一句话才刚说完,半蹲在外面的人,忽然就单膝跪到了地上。而后,倾着身子朝她探过来。



    男人有力的小臂,穿过她的后背和膝弯。



    不过眨眼之间,便将她从书桌的小洞里,接了出去。



    “我能生你什么气,嗯棉小傻。”